第四百四十一章
古豐在唐寅的勸說下決定投靠朝廷,唐寅自然十分高興,己方不僅得到一員不錯的老將,而且還可以從古豐身上得知大量漳渝方面的情報。
請古豐落座之後,唐寅正色問道:「古將軍,目前漳渝的城防如何?」古豐如實回答道:「十分堅固,無論是城防武器還是糧草軍備,都儲備的非常充足……」古豐一板一眼的講述起來,子纓則在旁瞇了瞇眼睛,舉目看向唐寅,見後者聽的認真,他又轉頭看向樂天。
身為天眼的負責人,樂天這時候聽的也十分仔細,不過,他還是敏感的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樂天側過頭來,正好看到子纓眼巴巴地瞧著自己,樂天沒懂他什麼意思,不過此時大帳裡異常安靜,人們都在專心致致地聽著古豐的講述,樂天也不好開口詢問,他以眼色狐疑地看向子纓。
子纓也沒有說話,只是想外微微甩了下頭。樂天會意,子纓是有事情找自己出去談。不過現在正是古豐講述漳渝情況的時候,他實在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但見子纓一再向自己甩頭,樂天無奈地暗歎口氣,倒退兩步,從眾將們的身後慢慢退出大帳。
子纓和樂天相繼離開大帳,唐寅也注意到了,只是沒太往心裡去,繼續詳聽古豐的講解。
且說樂天,他走到帳外之後,回頭向帳內瞧了幾眼,然後低聲問跟出來的子纓道:「子纓將軍,你到底有何事非要在這個時候找我出來?」子纓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拉著樂天向旁邊走了一段,見離開營帳足夠遠了,他這才正色問道:「樂天將軍,你可知古豐的家人現在何處?」樂天一愣,想了片刻,說道:「古將軍是漳渝人啊,他的家人自然也在漳渝城內了。」聽聞這話,子纓眉頭皺的更深了,幽幽說道:」古豐一旦投靠了我軍,那他的家人怎麼辦?留在漳渝城內,豈不是死路一條嗎?」「這……」這一點樂天還真沒想過,經子纓這麼一提醒,他恍然大悟地拍拍腦袋,連連點頭,應道:」沒錯、沒錯,古將軍的家人都在城內,他投靠我軍,家人可就凶多吉少了!可是,我手下的兄弟並沒有混入漳渝城內,無法營救古將軍的家人……」沒等他把話說完,子纓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並不是重點,樂天將軍,你不覺得奇怪嗎?古豐肯投靠我軍,竟然對自己家人的安危隻字未提,甚至我看他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哦……」樂天眨眨眼睛,疑道:」會不會是他把此事給忘了?」「呵呵!」子纓笑了,說道:」作出倒戈的決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先會衡量其中的利害關係,古豐又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他怎麼可能會把家人忘了呢?」「也許……」「也許他忠肝義膽,完全不顧家人的死活了?甚至可以連想都不想,在家人命懸一線的時候還可以坐在大營之中和我們誇誇其談?我想即便是沒心沒肺的人也做不到這一點吧?!」子纓是過來人,他當初就是從鍾天麾下倒戈向唐寅的,也深知做出倒戈的決定得下多大的決心,得有多強的意志力,如果不是被*到絕境,不想看到麾下的數萬兄弟死於非命,他當時也不會選擇投降,那時他完全是在用自己家人的姓命來換麾下將士的姓命,做出這樣的決定,整個心都在滴血,好在後來天眼和地網的探子在危急之時救出他的家人,不然他這輩子都得受良心的譴責。
而現在,古豐在家人還留在漳渝城內的情況下變被唐寅的三言兩語打動了,並表示願意歸順唐寅,這在子纓看來,太不可思議了,若非意外,其中十之**有詐。
經過子纓的連翻質問,樂天也沒詞了,是啊,細細想想,古豐的倒戈確實太容易了,完全不顧城中的家人,這也不合常理啊!樂天不是傻子,他眼珠轉了轉,猛然吸口涼氣,驚訝道:」子纓將軍的意思是……古豐詐降?」「噓!」子纓對著樂天豎起食指,然後向兩旁看了看,低聲說道:」先不要聲張,畢竟我們還沒有真憑實據,如果古豐真是詐降的話,我們也無需點破,可以給他來個將計就計!」「嗯!」樂天沉吟片刻,重重地點點頭,又想了一會,他突然倒退兩步,對著子纓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禮,正色說道:」子纓將軍的提醒真是幫了我軍的大忙啊!若非將軍點破,大人和我們恐怕都得被古豐這老賊蒙在鼓裡呢!」子纓一笑,對樂天還了一禮,說道:」樂天將軍太客氣了,自家兄弟,也不用講這些客套話嘛!」樂天連連點頭應是。
子纓和樂天在帳外談完,雙雙走回到帳內,直到這時,古豐還在口若懸河地講述漳渝的城防,而且還找來了地圖,將哪裡安排的兵力多,哪裡安排的兵力少,都標注出來。
唐寅看的十分開心,有了古豐的講述,己方便對漳渝的城防情況瞭如指掌了,即便選擇強攻,取勝的機會也將大增。
一直等到中午開飯之時,唐寅才宣佈退帳,並令人安排古豐的住處,讓他好好休息。
等眾將相繼離開之後,他看著古豐所標注的地圖,感覺其城防的輕重與當初肖新標注的很不一樣,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後來戰無敵又親自指導了漳渝的城防,出現大的改變也並無問題。
唐寅正仔細查看著地圖,忽聽有人輕聲喚道:」大人?」「嗯?」唐寅頭也沒抬地應了一聲,目光依舊落在地圖上。
「大人!」對方加重了語氣。
「到底什麼事?」唐寅不滿地抬起頭,看向案前。只見子纓、樂天二人都站起帳內沒有離開,唐寅一怔,問道:」怎麼沒去吃飯?有事嗎?」子纓和樂天相互看了一眼,後者問道:」大人覺得古豐這人怎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唐寅有些意外,不過他多聰明,聽樂天這麼問,馬上意識到他話中有話。唐寅的心神終於從地圖上收回來,含笑看著樂天,說道:」樂天,為何這麼問?」樂天深吸口氣,上前兩步,來到唐寅的身邊,伏下身子,在其耳邊將子纓對古豐的分析原原本本的講述一遍。樂天絕對是唐寅的心腹之人,不僅跟隨唐寅的時間長,而且也深得唐寅的重信和重用,另外兩人的私交也甚好,所以在唐寅面前,樂天沒有太多的顧慮,也可以近身說話。
聽完樂天的轉述,那麼沉穩,泰山壓頂都不動聲色的唐寅也不由得臉色一變,很快,臉上的表情變的凝重起來,他瞇縫著眼睛,仔細琢磨著子纓的分析,暗暗點頭,沒錯啊!子纓的顧慮和懷疑並非沒有道理,倒是自己這次太大意了,竟然連這麼明顯的破綻都沒有看出來,險些釀成大禍!
他心裡尋思著,眼中精光乍現,亮的讓人不敢正視,手也隨之慢慢握緊,桌案上的那張地圖被他抓的揪成一團。
「該死的!」唐寅猛然站起身,提腿一腳,將面前的桌案直接踢飛出去。
撲通!
什麼時候見過唐寅發這麼大的火,子纓和樂天二人皆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雙雙跪倒在地。帳外的侍衛們聽帳內有桌案砸地的聲音,不明白怎麼回事,紛紛衝入近來,看到唐寅的帥案翻出好遠,子纓和樂天二人雙雙跪在地上,侍衛們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唐寅。
唐寅的自控裡強的驚人,這時候雖然肺子都快氣炸了,但將體內的火氣又硬生生壓了下來,向擠在門口的侍衛們一揮手,喝道:」沒你們的事,出去!」「啊……是,大人!」侍衛們相互看看,紛紛退出大帳。
唐寅手裡抓著古丰標注的地圖,對子纓和樂天說道:」這麼一張虛虛實實的狗屁東西竟然耽誤我整整一上午的時候,可惡!老賊可惡至極!」說著話,他將手中的地圖狠狠摔在地上。喘了兩口粗氣,唐寅對樂天道:」樂天!」「屬下在!」樂天跪在地上,連頭都沒敢抬。
「立刻通知程錦,把古豐給我抓起來……」唐寅話未說完,眼角的餘光正好瞥到子纓將他剛扔的那張地圖揀起來,還認真的上下查看,唐寅又好氣又好笑,蹲下身子,看著子纓,問道:」子纓將軍,明知道古豐是詐降,地圖所注十之**是假,為何還要看它?」子纓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只是抬起頭,對上唐寅詢問的目光,低聲說道:」大人,末將分析古豐為詐降,這也僅僅是末將的猜測而已,並不一定準確。即便是真猜對了,我覺得大人已不應該這麼快把古豐抓起來,而應坐觀其變,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如果他真是詐降,那必有目的,只要大人沉得氣,他自己便會找機會主動開口,到時我們隨機應變,或許還能利用古豐,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當然,大人即便現在擒拿古豐,嚴加審問,也未嘗不可,一切皆由大人定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