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魏征剛剛被調回良州沒兩天,以明嘯天為首的四十多萬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就傳回到寧都,這個消息不僅令寧國的朝廷一片嘩然,也令寧國舉國震驚,人人自危。
戰無雙和戰無敵入侵風國的四十萬寧軍全軍覆沒,再加上河東這次五十萬眾的陣亡,使寧國國內的壯丁銳減,這是十年甚至二十年都難以恢復的。
聽聞此事,嚴初又是驚駭又悲憤又是震怒,有魏征在河東,雖不能勝風軍,但至少能與其戰個平手,不至於落地全軍覆沒的慘境,可是滿朝的大臣都說魏征保守,不敢出戰風軍,導致河東戰事不利,就連長孫淵宏也說任何一個上將軍皆可替代魏征,結果怎麼樣,換上明嘯天擔任全軍統帥,直接導致四十多萬的寧軍將士被風軍一把大火燒了個屍骨無存。
此時,嚴初即恨滿朝的文武,更恨長孫淵宏,不過他不敢表露自己的態度,現在良州已無精銳之師,僅僅剩下二十萬的新兵,抵抗風軍的唯一希望就是長孫淵宏以及他麾下的三十萬大軍。
明嘯天輸的如此之慘又如此之快,其實也頗出長孫淵宏的預料,他知道明嘯天言過其實,有上將軍之名卻無上將軍之才,不過他太低估風軍了,他本以為明嘯天即使不敵風軍,但依仗麾下的四十餘萬眾,抵抗風軍個把月應該沒問題,到時自己就率領大軍趕到了,沒想到魏征才剛剛被調走,明嘯天就把他自己以及數十萬大軍葬送的一乾二淨。
自己只為一己私恨卻導致那麼多將士陣亡,長孫淵宏後悔不已,他對嚴初也是充滿著愧疚之情,並在心裡也默默發誓,必為那些戰死的寧國將士報仇血恨。
增援河東的寧國中央軍損失殆盡,風軍再無顧慮,分兵兩路,一舉又攻佔了南海和建興二城。至此,寧國在河東再無根基,整個河東地區已基本落入到風國的手裡。
就在風軍忙於接收河東各城鎮的時候,以長孫淵宏為首的三十萬寧越聯軍抵達良州。嚴初雖然暗恨長孫淵宏,不過還是給予他很高的禮遇,親自率朝中文武,出城十里迎接。
長孫淵宏入都的當晚,受到嚴初的單獨召見。
不過沒等長孫淵宏入宮,寧右相張志弘倒是先來一步。魏征被調回都,導致增援河東的大軍慘敗,張志弘難逃其咎,畢竟當初就是他第一個提出要撤消魏征職務的。張志弘深怕嚴初為此事記恨自己,所以特意入宮見嚴初來撇清關係。在嚴初面前,他把自己當初反對魏征為帥的事都推到長孫淵宏身上,說他是受了長孫淵宏的鼓動,而長孫淵宏的目的則是忌憚魏徵兵權太重,會對自己回朝後構成威脅,所以借魏征不敢出戰為由,削奪他的兵權。
嚴初又不是傻子,豈能被他的話所蒙騙,長孫淵宏和張志弘向來沒有往來,怎麼會突然在私下裡鼓動他彈劾魏征呢?這簡直就是滿口胡言。不過通過張志弘的栽贓和嫁禍也確實讓嚴初不得不重新考慮一個問題,當初長孫淵宏反對魏征為帥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以長孫淵宏的頭腦,不可能看不出來魏征的能力要遠勝明嘯天,但他為何還贊同讓明嘯天來替換魏征呢?難道***張志弘說的那樣,長孫淵宏忌憚魏征手裡的兵權,怕魏征成為他獨攬全國兵權的障礙?
君臣之間,有一點是至關重要的,就是雙方必須得互相信任對方。唐寅肯讓子纓替自己背黑鍋,那是他相信子纓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子纓肯接受,那更是完全信任唐寅的表現。而現在嚴初和長孫淵宏之間本就缺少信任,再加上河東戰敗這件事,嚴初對長孫淵宏更是生出猜忌之心。
在嚴初看來,結黨營私為國之大患,如果長孫淵宏真是為了兵權之事而故意陷害魏征,那此人其心可誅。
打發走張志弘不久,長孫淵宏就到了。在王宮的書房內,嚴初先是請長孫淵宏落座,又與其閒聊了幾句方切入正題,他問道:「淵宏將軍此次東征,有幾成的把握擊敗風軍,收復河東失地?」
長孫淵宏連想都未想,直接答道:「此戰末將有八成的勝算!」
「哦?」嚴初心中一驚,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他微微一笑,說道:「魏將軍率五十萬眾,被風軍打的不敢出營迎戰,明將軍率四十餘萬眾,被風軍打的全軍覆沒,現在淵宏將軍手中只有三十萬的兵馬,如何會有這麼高的勝算?」
長孫淵宏傲然一笑,拱手說道:「大王,末將手中的兵力雖然不多,但皆為驍勇善戰可以一頂十的精兵猛將,二十萬西部軍,遠攻近戰兼備,十萬越國騎兵,更是能縱橫沙場,無人匹敵,別說風軍只有三十萬,即便有百萬,末將也有信心殺他風賊個片甲不留!」
他這麼說是有些誇大其詞,主要目的還是為讓嚴初安心,不要為河東的戰事再憂心,這也是他心中有愧的表現。
不過這話聽在嚴初的耳朵裡卻完全變了味道,後者忍不住暗暗吸口涼氣,長孫淵宏只統領三十萬兵馬就有信心破百萬風軍,若他哪一天突然調轉矛頭,對付自己,自己的豈不危矣?寧國上下還有誰能擋得住他?
心中是這麼想,不過嚴初的臉上可沒有絲毫的流露。他含笑著點點頭,讚歎道:「淵宏將軍不愧是我大寧的第一猛將,這次收回河東失地之戰,就拜託淵宏將軍了!」
長孫淵宏急忙站起身形,衝著嚴初深施一禮,正色道:「大王折殺末將!為國驅賊,是末將應盡之職責!」
以長孫淵宏那麼高傲的個姓,能對自己如此客氣,倒是令嚴初十分意外,不過也更讓嚴初猜忌長孫淵宏是不是別有居心。他沉吟了片刻,說道:「由淵宏將軍一人抗敵,本王還是真有些放心不下啊!本王再給將軍安排一位副將如何?」
長孫淵宏暗皺眉頭,自己統帥西部軍那麼久了,還用得著副手嗎?他疑問道:「不知大王要派何人?」
嚴初一字一頓地說道:「魏征。」
「這……」此時聽到魏征這個名字,長孫淵宏的心裡也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對其有恨念也有歉意,他沉吟一聲,沒有馬上接話。
「怎麼?」嚴初狀似隨意地笑問道:「淵宏將軍覺得魏將軍難以勝任,不配做將軍的副將?」
他這麼說就等於是沒給長孫淵宏迴旋的餘地,後者心頭一顫,連忙插手施禮,說道:「不不不!末將絕無此意,謹遵王命!」
「嗯!」見長孫淵宏同意了,嚴初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把魏征安***西部軍,放在長孫淵宏的身邊,他多少能感覺放心一些。
這此君臣二人的單獨會面,非但沒有消除兩人之間的隔膜,而反還讓猜忌進一步加深加重。嚴初不信任長孫淵宏,覺得他有獨攬全***權之意,但現在又不得不重用他,所以只能把魏征派進西部軍內,以此來分散長孫淵宏的軍權,可是長孫淵宏和魏征這兩人的姓情和作戰風格完全不同,一個激進喜戰,一個沉穩保守,讓他倆單獨領軍都沒有問題,可是硬湊到一起,必起分歧,也隱患無窮,何況他二人之間還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恩怨。
長孫淵宏在都城良州僅僅逗留兩曰,隨後便統軍東去,直奔河東地區,與其同行的自然還有受嚴初委派的魏征。
這三十萬的寧越聯軍,雖然沒有上一次五十萬眾那麼規模宏大空前,但由於是寧國第一猛將長孫淵宏統領,士氣如宏,所過之地,無不受當地百姓的夾道歡迎,由此也可看出長孫淵宏在寧人心目中的地位。
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直奔河東而來,自然也瞞不過天眼和地網的耳目,風軍探子第一時間把消息回傳到河東。
接到探報後,唐寅只是悠悠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長孫淵宏終究還是來了,我也正想會會這位號稱寧國第一猛將的長孫淵宏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別看他嘴上說的輕鬆,但他的神經已開始緊繃起來。
戰無敵的身手唐寅早就領教過,不過連戰無敵的靈武都在長孫淵宏之下,可見此人之霸道。現在上官元讓重傷未痊,己方是否有人能敵過長孫淵宏還是個未知數,更令唐寅頭痛的是南海和建興二城。
這兩城位於河東的最西,自然是敵人來到之後首當其衝進攻的目標,現在己方大軍分駐二城,兵力分散,如果寧軍強攻之一,能不能守得住是個問題。想要穩妥的話,就只能放棄一城,集中兵力堅守一地,但是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城邑又拱手還於敵人,唐寅還不甘心。
蕭慕青等將和唐寅的想法也差不多,眾人都認為堅守二城也並非不能一戰。南海和建興之間只有三天的路程,只要受寧軍進攻的那城能堅守三天,己方的援軍就能從另一城趕過來,屆時兩軍內外夾擊來犯的寧軍,取勝的希望很大。
唐寅覺得麾下眾將們所言有理,隨即採納,分兵二城未動,只是加強兩城的城防,做好與寧軍打攻堅戰的準備。只是,令唐寅一眾大感意外的是,由長孫淵宏統帥的三十萬大軍即未打南海,也未攻建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