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紅衣佳人白衣友,朝則同歌暮同酒

  二十三、紅衣佳人白衣友,朝則同歌暮同酒。
  將軍府是個好地方啊。
  這是我由衷地感歎,有吃有喝,錦衣玉食。突然之間,我都有種想讓段青衣回大理復辟王朝、我來做王妃的念頭了。
  當然,只是,說說而已。
  我丁小仙雖然愛財如命,但還沒到那麼不擇手段的地步的!而且,江湖多逍遙啊。這種好的生活,也只是偶爾當作休假一下好了。
  將軍府與流雲居不同。流雲居雖美,但可惜陰氣太盛,一草一石,都好像是眉眼有情,裙帶搖曳一樣。
  將軍府呢?非常大氣,亭台樓院,都是大起大合,氣勢恢宏異常。就連這裡的餵養的母豬,都顯得氣壯山河。
  你們別問我,為什麼轉到人家後院雜院裡去看養豬哈。我就是太寂寞了。有一天,突然吃穿不愁了,不用動腦袋的時候,人生,真的很寂寞。
  宋緋涼和那個將軍,大概是遇到了聖旨降臨、公主災星出現。所以,一連兩天,人影不見半個。截至到今天,我看到了史將軍一次,在雪夜裡;見到宋緋涼零次。聽身邊丫頭說,宋姑娘到是前來探望過,只是當時我已經睡得死去活來了,怕打擾,也沒通報。
  現在的我,就被拎進了將軍府,雖然說吃穿不愁,而且宋姑娘也派了小丫頭無時無刻的照顧著,漂亮的衣衫都送來了幾套,以滿足我這個多日風塵滿身的人,沐浴替換……但我總感覺自己好像被遺忘了一樣,與這裡的一切顯得那麼格格不入。所以,我只好找一個看起來比我更無聊的東西,來安慰我的內心。
  就這樣,轉啊轉啊的,直到在豬圈裡發現那幾頭無所事事的豬的時候,我真開心啊。於是就拍了拍身邊那個正在疑惑地看著我的老頭,大加讚美道,老伯啊,你真天生就是養豬的料!
  說完,我就走了。
  因為,我發現,那老伯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純種傻子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在將軍府裡,似乎只有兩種職業比較有前途,一種就是做將軍;另一種,就是做養豬的!那老伯的一身打扮,絕對暴發戶!通身穿戴,那叫一個氣派啊。
  閒來無事,我繼續溜躂。最後,居然翻進了一個別院!
  小橋流水冰封在雪裡,柳樹雖無青色,卻依然條條飄逸如少女垂髫。這個地方真的美,與將軍府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就在我欣賞這美景如畫的時候,卻被陣陣時斷時續、悠揚動人的琴瑟合奏聲,給吸引了過去。
  一盆爐火輕燃,熱氣裊裊升騰,室內檀香點點,畫屏之上,繡就幾樹梅花正艷。
  一個紅衣女子斜靠在暖榻之上,青絲散亂,纖手懶散,撫過琴弦,回頭沖正在凝視著那幾樹梅花的白衣男子,嫣然淺笑。
  那白衣男子也回頭,眉目之間,清幽之情盡在。手撥梅花枝,探手,輕拂過紅衣女子手邊琴弦,頓時,奏出流水之音。那一瞬間,手中梅尖骨朵,似是開在紅衣女子眉心,愈發顯得嬌美。
  就這樣,琴聲,在他們兩人慵懶的一來一去之下,眉目傳情之中,悠悠如行雲,緩緩似流水。在外人看來,好一對神仙佳侶。
  我也是看地滿心羨慕。
  原來,外面一直所傳的將軍府中「紅衣佳人白衣友,朝則同歌暮同酒」這句詩,果真是史笑燃和宋緋涼兩人的悠閒生活的真實寫照啊。那時那刻,他一定對她說過,如果國家沒有征戰,百姓不遭禍亂,我多麼希望永遠這樣,同你生活一輩子啊。
  史笑燃起身,走到窗幾前,白衣飄搖,看著那幾樹梅枝,似乎有些悵然,他笑了笑,說,緋涼,原來,這眉心一點胭脂紅,果然會讓人更添幾分姣美啊。
  宋緋涼笑,端起一杯淡酒,執一枝梅花,走到史笑燃身邊,將酒端給他,並將梅花擱在額前,一點艷紅,問道,你說的是這樣子嗎?
  史笑燃就笑,笑意暖暖。
  我突然瞪大眼睛往自己腦門上瞪,咦?原來這眉心一點胭脂紅,是史將軍的心頭愛啊。這樣子看來,我如果努把力,還有可能成為將軍夫人?
  想到這裡,我幾乎大笑身絕。
  可這時,我又想起了段青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樣,又胡思亂想了吧?早就知道你不是好鳥!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什麼時候才能定性啊!
  就在這時,一個僕人從院外進來,看到我的時候,跟看了女鬼一樣。
  也是,我今天沒有束髮,一頭長髮,三千青絲,不加雕琢的披在背後,白衣輕飄,確實很有女鬼之風。
  那僕人跌跌撞撞地繞過我身邊,道是:將軍,老將軍請宋姑娘過去,說是皇帝賜了一份新茶,老爺請姑娘過去,一同品茶呢。
  史笑燃看了看宋緋涼,笑,父親就是惦記你。
  宋緋涼的臉上卻並無驚喜,波瀾不驚地看著史笑燃,說道,正值將軍大喜的日子,緋涼確實是很多人心裡的刺,不惦記也難。
  史笑燃愣了愣,說,緋涼,你不要這樣……
  宋緋涼歎了口氣,滿眼淒楚地看著史笑燃,纖手扶過他的衣襟,說,史大哥,將軍府這些年,是緋涼最幸福的日子,緋涼已經不存在他求了。緋涼本是薄命的人,遇不到同生共死的人……
  史笑燃歎息,輕輕握緊她的手,攬入懷裡,輕輕抱著,最後歎息了一聲,說道:去吧!這些話,不要多說。

《誰教白馬踏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