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我說,紀戎歌

  我是人間
  你便是我的四月天
  我是漂泊的船
  你便是我的帆
  然
  我是啟程處
  你卻是終點
  我們之間的距離
  被稱作:永遠
  我說,紀戎歌,如果我真的殺人了,你給我辯護不?
  我眼睜睜看著張志創的車開向了麥樂的方向。萬分緊張的情況之下,我哆哆嗦嗦地給紀戎歌打電話,我說,我殺人了,你快來救救我吧?
  紀戎歌當時可能正在看一個什麼團伙強xx殺人案,嘴巴也配合著大腦的思維,問我,噢,你殺了幾個?強xx了人家沒有?
  我偷偷探頭看了看路盡頭躺著的那個彪悍的女老師,我說,就殺了一個啊,我沒法強xx啊!
  這時,紀戎歌彷彿才從工作中掙脫出來,他說,喂,莫春,是你嗎?
  我點點頭,哭著說,是啊,是我啊!
  紀戎歌那端的電話傳來紙張扔在桌子上的聲音,他倒吸一口冷氣說,你,殺人了?你別拿我開玩笑啊!不許和我胡鬧!隨後,他又試探著問我,說,莫春,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很想我了,想找個借口,讓我趕緊去陪你啊?想我了,你就如實說,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我又探頭看了看張志創的警車似乎停了下來,他似乎正在緝拿麥樂,我就泣不成聲,我說,完了,紀戎歌,那個張志創把麥樂抓走了。我要不要去投案自首啊?我真的殺人了!
  紀戎歌愣了三秒,之後,倒吸一口冷氣,莫春,你冷靜一下,你在哪裡告訴我!你不許亂走!天塌下來,有我!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告訴我這句話,天塌下來,有我!
  我告訴了紀戎歌的具體位置後,就掛上了電話。看著張志創和麥樂糾纏在一起,我的心萬分焦急。我看著燈光之下的麥樂,模糊的影子,彷彿又回到了十一年前,十一年前的麥樂,八歲的麥樂,緊緊和我站在一起,蹲在一起,接受那些小孩的侮辱。
  如果,在我不能為你做什麼的時候,就讓我和你在一起,承受那些掉在身上的泥巴和石頭吧。這句話,雖然麥樂從來沒說,但是,她卻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我。
  而此刻,我又如何在她即將被抓入警察局的時刻,卻就跟傻瓜一樣在這裡傻站著?所以,在那個時候,想到那些舊日的往事,我再也蹲不住了,衝出了小拐口,向麥樂跑去。
  麥樂正在和張志創兩人鬥智鬥勇,麥樂說,我出來跑步,你幹嗎抓我?
  張志創挑了挑眉毛,說,前面還有你的行兇現場呢!你跑步用紅領巾蒙著臉幹嗎?別這麼快不認賬!趕緊跟我回去配合調查此案,否則的話,我只好公事公辦了!
  麥樂果真是見過世面的女子,她圓眼睛一瞪,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喊警察非禮良家婦女!
  張志創彎著月牙眼說,沒想到,你這個女殺手還是很幽默的嗎!
  麥樂將腦袋歪向一邊,皺著眉頭說,我就是在跑步!我是公民,我有跑步的權利!你不能干涉我行使自己的權利吧?
  張志創冷冷笑了一下,說,既然你承認自己是公民,那就配合一下人民警察的工作!說著,伸手將麥樂銬了一隻手,麥樂死命掙扎,張志創只好將手銬的另一個銬在自己的手腕上。
  麥樂正要張開嘴巴大喊:人民警察非禮良家婦女啦!
  這個時候,我卻已經加速衝到了他們眼前,我大喊得聲音蓋住了麥樂的聲音,我說,人民警察同志!人是我殺的!不關她的事啊。
  麥樂一看我跑了出來,臉都綠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莫春,你三舅姥爺的,你個傻B!
  張志創一眼認出了我,神情極其嚴肅,你和你弟弟真是血脈相連啊。前些日子他打人在先,今天你殺人在後!你們一家什麼人啊!
  正在我們三個相峙不下的時候,身後的那個巡邏的胖老太太跑來了,大呼:人民警察同志,人沒死啊!爬起來啦!
  麥樂一聽,說,靠,這下好,救護車都省了!
  我一聽,激動得差點哭出聲音來,那女老師要真是死了,我可真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像我這麼心存善良的人,怎麼可以成為殺人兇手啊!
  張志創看了看我和麥樂,說,就是人沒死,你們倆也逃不了干係,先和我一起將傷者送入醫院,一會兒帶你們去警局。
  張志創的話剛落地,一輛寶馬就躥進了巷子,躥到了我們眼前。
  車門打開。
  紀戎歌從裡面跑出來。
  他看了看我,眼睛隱忍著焦慮和憤怒,說,我猜得沒錯!你不會聽我的話,在那裡等著的,你會跑出來的!我果真沒猜錯!說完這話,他看到只有張志創在這裡,就長長鬆了一口氣。
  張志創看了紀戎歌一眼,笑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妞緊張成這樣?你……你……太丟人了吧?
  紀戎歌的臉色一正,看了張志創一眼,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說,我這是關心祖國花朵,我哪裡緊張了?這女人欠了我一百塊!我不能讓她隨便就從地球上消失了。說完他看了看被一副手銬綁在一起的張志創和麥樂,白了張志創一眼,你不是吧?第一次見面,就和人家姑娘這麼親熱?太噁心了吧?
  張志創準備找手銬鑰匙,打開,然後去救傷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找不到鑰匙了!
  於是,他只能和麥樂相互翻著白眼,但是還是被一副手銬緊緊地鎖在一起。
  麥樂很委屈地看著自己的手就這樣和張志創拷在一起,沖陪在我身邊的紀戎歌喊,大律師,你要是幫我告這個混蛋警察亂用私刑,姐姐我把莫春許配給你!
  紀戎歌的背微微一僵,張志創在一邊不樂意了,他說,你把莫春許配給我們家紀戎歌?你這才是殘酷地亂用私刑呢!
  我一聽,心想,去你個小癟三警察吧,敢情我於莫春就是那滿清十大酷刑啊!
  那天,紀戎歌,張志創,麥樂,還有我,四個人在那三個巡邏的老頭老太太的幫助下,將那個彪悍的女老師送進了醫院。
  那個女老師一邊衝著我和麥樂翻白眼,一邊呻吟著。
  一直呻吟到醫院。
  醫生檢查了一下,又看了看在病床上翻滾的女老師,說,我看你的傷不算很嚴重吧?怎麼痛成這個樣子?
  麥樂說,你沒看到她是老年人了嗎?老年人都怕疼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指手畫腳的,和她銬在一起的張志創只能跟著她揮舞著胳膊,卻無可奈何。
  麥樂又白了張志創一眼,意思是,這都是你自找的,你非要和我綁在一起!我又沒求你這麼做。
  那個女老師可能非常討厭老年人這三個字,所以,她停止了痛苦的翻滾,保持著她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形象。但是,她還是白了我和麥樂一眼,說,等我的家人來了!一定告你們謀殺!
  麥樂就露著小白牙笑,謀殺啊?剛才是姐姐我要被你掐死好不好?你那才是謀殺呢!讓你的家人來吧!姐姐我不怕!你兩個姐姐這是正當防衛!我們就是謀殺豬,也不謀殺你!
  紀戎歌看了看和麥樂綁在一起的張志創一眼說,怎麼辦?這個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
  張志創看了紀戎歌一眼,說,你這一套怕是跟你老爹學的吧?
  紀戎歌看了我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莫名的倉皇,臉色有些微微的黯淡,他不悅地看向張志創,說,你不幫忙就算了。
  張志創說,唉,我敢不幫忙嗎?我能不幫忙嗎?紀大律師!只是,咱們先搞好這個傷員吧,她要是不消停,咱們也沒法子啊。
  麥樂看了看紀戎歌,說,用錢砸倒她!我就不信有錢砸不倒的人!
  張志創斜了麥樂一眼,一臉鄙夷,說,拜金女!
  麥樂回瞪了他一眼說,你要是一金條,我就拜你!
  我和紀戎歌在邊上,看著這兩個火力十足的男女對對碰,面面相覷。
  那個彪悍的女老師,繼續躺在床上,等待家人的救援。
  紀戎歌皺著眉頭,大概在想,如何勸說這個彪悍的女人,讓她棄暗投明,放棄對我和麥樂的上訴。
  我很小聲地問紀戎歌,我說,你剛才是不是真的很為我著急啊?
  紀戎歌看了看我,眼神清冽,卻透著一絲淡淡的溫柔,嘴巴一勾,說,我現在都還在著急呢!怎麼,你以為你禍害完了就天下太平了啊!
  我得意地看著他,狡黠一笑,凶什麼凶啊!你不就是離開我活不了了嗎?我魅力大,爹娘生的,沒辦法。
  紀戎歌扯了扯領帶,深深透了一口氣。
  我偷偷地笑,說,紀戎歌啊,我問你,如果我真的殺人了,你給我辯護不?
  紀戎歌趁麥樂和張志創爭吵沒有注意他的時候,飛速低下頭,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真殺了人,我就將你送進大牢裡去!看著你判死刑!我今天讓你呆在那個角落裡,你不聽!如果真的是這個女人死了怎麼辦?如果不是張志創抓的你們怎麼辦?如果還有其他人你怎麼辦?你是豬嗎?很顯然,你不是!但是,你長了一張人臉豬腦袋!
  紀戎歌發脾氣的樣子真恐怖,很顯然,一向弱不禁風、娉娉婷婷的我被他給恐嚇住了,但是,我依舊硬著脖子,說,可是,我不能讓麥樂背黑鍋啊。

《梧桐那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