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平昌洞。
    "不用再說了,立馬把這個孩子給我趕出去。"
    因為魔女的登場,這個平時本就十分寂寥的鬼屋更放出絲絲寒光……
    "來,讓我們先聽聽是怎麼回事,到底是為什麼這樣……"接著只聽見爺爺寬厚仁慈的一句話,打斷了魔女。
    起居室裡。我和天空並坐在緊貼牆的沙發上,爺爺和魔女(尹湛的媽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尹湛不知道是從學校沒回還是去哪兒玩了,總之是沒半分影子,正因為如此,這個家裡比任何時候都更冷了。
    "是我帶她走的,她不想走,我威脅她一定要走,她不走我就打死她,所以她才和我走的。"
    自從聽到"自殺事件"之後,我對從天空口中聽到死字特別敏感,於是悄悄抬起頭來偷瞄天空,卻碰到魔女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立馬又低下腦袋……-_-
    "所以……雪兒你……就留下了這封信離家出走……而且扔下信用卡,拿走了公用電話卡……"爺爺揚了揚手中那封已被他揉皺了的信,提高嗓門說道。
    ……-_-……我的離別信,字體歪歪斜斜,別彆扭扭不說,語法估計也錯得一塌糊塗。*-_-*
    "是的……"
    "不管怎麼說……把』您再見』寫成』您好走』是不是過分了點……"
    "-_-……對不起……"
    "哼……好了……不管怎麼說……只出去了一天就回來,也算萬幸,沒發生什麼意外,也是阿彌陀佛,不過這帽子,這究竟是怎麼玩意啊……"
    還能是什麼,天空在汽車站裡用一萬塊買給我的草帽唄……
    "別想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我的話還沒開始呢。"爺爺開玩笑的話還沒講幾句,立馬被那個魔女冷冷地橫刀切斷,她十分可怕地盯著我和天空。
    "平安無事回來不就好了,現在請你也回家去吧。"
    耶……勝利……加油……爺爺……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話說了就說了唄……"
    "你不要指望我會這麼輕饒了他們……我絕對不會接受這個孩子的……死也不會,死也不會讓她留在我們家裡,聽明白我的話沒有!?!"
    "她是我的女兒。"
    崩隆……因為爺爺的一句話,我整個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眼看著眼角就紅了,可我紅了的眼角還沒來得及被淚水盈滿,那個魔女假惺惺的聲音立刻打破了我的感動。
    "哈……拜託你不要說這種沒譜的話好不好……!!沒有戶口的孩子還談什麼女兒?!我生過這個孩子嗎?!還是那個女人生過?!"
    ……那個女人……是天空的親生媽媽嗎……
    "比起這個來,我更好奇的是你對這件事情為什麼這麼關心。"
    "你……你說什麼……?!!"
    "平時想見你的鼻孔都難,現在怎麼突然跑到家裡來,這麼關心起孩子們的事了……?還有醫院……我真是不明白啊,天空一歲發高燒的時候,孩子在被子裡幾乎死過去,有人卻能在起居室裡悠悠閒閒地聽音樂,這種人怎麼突然關心起天空的死活了,當天就急匆匆地趕到醫院……?你說原因出在哪兒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錯!!那次的事故就是這女人在背後搗鬼!!!!-0-
    "不管怎麼說,這是發生在我們家的我們的事,不用夫人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因為我現在不住在這個家裡你就這樣對待我嗎……?!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是法律上堂堂正正的合法夫妻!!我有充分的權利!!"
    "離婚材料下個月就能全部準備好了,所以你也不用管別人是要吃雞還是要吃鴨啦!!!"
    "哈……真是……要被你氣瘋了……哈……"魔女從位置上站起來,抓起一旁的皮包和她的皮大衣,衝著我們不住噴氣。
    沒錯,趕快走吧,趕快走吧,快點回你自己的家去……我脫下大草帽,心中歡呼雀躍強烈呼籲個不停。那女人經過我身邊,傲慢地由上往下俯視著我,這次我才不怕她,我挺直脖子回應地看著她。
    "還不知道吧你?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
    "你這女人真是!!!!"爺爺有些驚惶地大吼道。
    對不起,讓你失望啦,我知道……我知道這個會給我造成巨大的傷口也不一定的理由,但是我依舊不要往深想,即使你告訴我,我也會牢牢捂緊自己的耳朵……因為我知道,一旦承認自己知道了真相,我只能選擇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家,所以……
    "不用知道。"
    "好……好啊……^-^……那我們就以後見囉……"
    "……"
    "是你贏,還是我贏,我想在那個之前就會有結果。
    "我想應該是的。"
    "至少在三月九日以前……^-^……"
    天空家那間別墅的密碼……??
    "我們走著瞧囉,以後親屬聚會的時候,^-^你最好也帶著這孩子一起來,哇嗚~!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呢,我從現在起就好期待喔!!再見囉……^-^"那魔女留下最後一句話,沒有任何人搭理她,"匡!!!"地甩上門出去了,爺爺似乎這時才結束了一場戰爭,深深地吁了一口氣。
    "呼呼呼呼!-0-……"
    "對不起……爺爺……"
    "算了……昨天晚上你們在哪兒過的……?"
    "……塑料……大棚……裡……"
    "哈哈哈哈!-0-塑料大棚!??!"
    "……是的……"
    "來來,好好說給爺爺聽聽!!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爺爺彷彿成了我真正的親生爸爸,什麼情況下都能原諒我這個淘氣的女兒,即使天塌下來也有他給我頂著……我真心的尊敬他,敞開心扉愛他。
    我可愛的爺爺,直到太陽落山,一直聽著我和天空的冒險經歷,在那個又冷又餓的夜晚……
    "哈哈哈哈哈哈!!-0-"
    一個小時後……爺爺,毫不吝嗇地發出狼虎般的笑聲……-_-過分了點吧,聽著人家的悲慘經歷。
    "天空,盆堂離這兒近嗎?"我小心地問了一句,果然,沒有回答……-_-啪嗒啪嗒,天空甩下我回他自己房裡去了-_-
    "喂!!!你幹什麼總是這樣啊!!!-0-又不是女人有生理期!!!總是這麼隔三岔五地冷不丁敏感一下!!!-0-"
    他奶奶的……到底搞什麼呀……怎麼一回事嘛,我又做錯了什麼嗎?!是我問他知不知道雲影的事情?這個也有錯嗎?!他們倆在同一所學校,我問他認不認識也是很正常的嘛!!!=0=剛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弄得像抗戰之前一樣。
    匡匡匡匡!!我邁著大腳丫子煩躁鬱悶地踢進房間……
    "呼呼呼呼……"我長長吁了一口氣,躺在床上呈大字形。
    這時,——
    "啊!!我們終於放假了……!!!"
    房門外傳來莫名的聲音。
    女孩子的聲音……是誰呢……?-0-……
    忍不住好奇,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悄悄打開一條縫……
    嚇!-0-居然是穿著再熟悉不過的德風高校服的尹湛和宜蘭,兩人嚓嚓嚓嚓正往這邊走來,拜託~~!他們倆該不會是又重新交往了吧……
    "……喂……你在搞什麼鬼……"尹湛那臭小子眼尖,猛地停在我房門口,鐵青著臉衝我眼睛說道。
    "呃~!你好啊,雪兒。^0^"他身邊的宜蘭笑瞇瞇地衝我揮手致意-_-
    "你……你好……"我走開也不是,出來也不是,只能待在我的小縫縫裡-_-
    "搞什麼呀你……怎麼會在這兒?"
    想到那天,他聽著音樂,說聽完這首歌怎麼樣怎麼樣的話,那哀婉纏綿的離別,只一天的功夫他就完全恢復過來了,唉~!男人真是朝秦暮楚的高手。
    "被捉回來了……怎麼啦……-_-……"不期然想到昨天他把我緊緊抱在懷中的畫面,微汗地避開他的視線。
    "……白癡……"
    如我所料,尹湛那傢伙嘴裡吐出令人寒心的回答。
    "……-_-……"
    "你說你活著幹什麼……你說你活著幹什麼……"
    "……-_-……為了好吃好睡,怎麼樣?"
    "我哥呢?"
    "……房間裡……"
    "那就好,我有話對你說。"
    "……什……什麼……?"我緊張得要死,拜託,這個沒眼力見兒的傢伙該不會在宜蘭面前提昨天的事吧。
    可江尹湛極其坦然,他摟著宜蘭肩,用無所謂的,或者可以說是冷然的眼神,死死盯住我……
    不,不是什麼好視線來著……-_-
    "把我學生證還給我。"
    "……-0-……呃……?"
    "我讓你把學生證還給我。"尹湛一隻手伸到我面前。
    "為什麼……?"
    "我要給她。"
    "……-0-……什麼……?"我驚得瞠目結舌,張著嘴來回看他倆。
    "該死……你該不會是扔了吧?"
    "你們倆打算交往嗎……重新……?"
    "嗯!!^-^!!"這次回答的不是尹湛,是宜蘭,她興高采烈地連連點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呆地……仰望著尹湛灰濛濛的臉。
    "呃……在這兒……-0-……"我小小心地從口袋裡掏出學生證。
    "現在可以了嗎?"接過我遞來的學生證,尹湛沖宜蘭眨了眨眼。
    "嗯。"
    ……什麼呀……該不會是這丫頭……明知道尹湛喜歡的人是我……她還能接受他……-0-……?!
    媽呀……-0-……看來她真的是很喜歡尹湛……如果是我,不炸飛了才怪……-0-……
    "現在可以了吧……?"
    "嗯,給我掛上嘛尹湛尹湛。"
    "瘋了你!!?!!"
    "給我掛上嘛。"
    "不掛!!你自己沒手嗎!?!"
    該死的,這兩個人站在別人的房門口想幹什麼啊……-_-……
    "就在這兒,給我掛上嘛,就在這兒現在!!!"
    宜蘭的聲音和剛才分明不同……短促而喘急……沒錯,她還是有些在意的、有些生氣的,對一度曾經拿走尹湛的心的我,對一度曾經喜歡我的尹湛……頓時……氣氛難堪的沉默……
    "好吧,給她掛上,給她掛上吧……-0-……"是我,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默,於是撓著腦勺,沒多思索地就扔出了這麼一句話,有那麼一剎那,尹湛褐色的眼睛想深深看向我,卻被他硬生生地轉向了宜蘭。
    "放假了你也要每天掛著不摘下來嗎?!"尹湛半開玩笑地說道。
    "嗯!!睡覺的時候,洗澡的時候也!!"
    "白癡,洗澡的時候衣服都脫下來了,你掛哪兒。"說著,尹湛一手"砰"地給了宜蘭腦袋一拳,另一隻手飛快地給她掛上了膠膜套好的學生證。
    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們究竟站在別人門口幹什麼啊-_-^
    "現在滿意了?"
    "嗯!!"
    "OK,嗯。"
    "去你房間看DVD吧!!"
    "好。"
    "雪兒,再見了,下次見!!^-^"
    "嗯,好好玩。"
    胸前掛著學生證的宜蘭格外興奮,她挽著尹湛的手更緊了,頭更是鴕鳥般的深深埋到了尹湛的胸前,尹湛嚇了一跳,張皇地看了我一眼,接著他笑笑,衝我揮揮手。
    "是啊,再見了,臭小子-_-"
    面對我意興索然的告別,兩個人消失在尹湛的房門前。
    "真是快啊,才一天的功夫,-_-絕對不是真心的。"我搖頭晃腦,重新把自己扔到床上。
    不過還是這樣比較好啦,總比看見他傷心難過要好得多呀……"呼……呼……現在我要睡覺覺囉!!-0-!!"
    "砰!!!!"
    "啊!!!"
    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從我窗口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中我額頭。
    "啊啊啊!!是哪個混賬東西啊!!!-0-"我捂著破了的額頭,從窗戶往外望去,外面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是從院牆外面飛進來的?!!!
    "砸到眼睛上我可就失明了!!!!-0-"
    ……等等……這是……什麼……?——
    "等死吧你!"
    石頭上用尖尖的東西歪歪斜斜刻上了這麼幾個字,魔女那張冷酷無情可怕的臉浮現在我眼前……頓時一陣寒意從頭竄到腳。
    說時遲那時快,房門"啪"的一下被推開了,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我房門口。
    "喂!!!發生什麼事了!!!"尹湛嘰哩呱啦叫得震天響,天空一句話不說地大步大步向我身邊走來。
    "沒……沒什麼……不小心磕到書桌角上了……哈哈……"我飛快地把石頭藏到身後,盡量自然地乾笑著。
    "白癡,額頭上都出血了!!!!你確定你真的不是笨蛋?!!!一動不動的一張桌子你也能撞到上面去!!!"尹湛站在天空身邊,指著我額頭一個勁開炮。
    "……是,是嗎……-_-出血了……"
    就在尹湛伸手觸碰我額頭時候……
    "啪!"
    天空拍開了他的手,用手摀住我額頭。
    "怎麼總是受傷……"
    "我什麼時候……我哪有總受傷……"
    "你怎麼總是讓人這麼擔心。"
    "這句話該我說你才對……"
    "漂亮的額頭……現在弄成什麼樣啦……"天空一邊不住地歎氣,一邊用袖口小心地擦拭著我的額頭……剩下尹湛……他舉著手……呆呆地留在虛空裡。
    "喂,你們害不害臊啊……"放下這麼一句似有若無的話,尹湛快步向站在門口的宜蘭走去。宜蘭正看著我們,滿臉不安。
    就這樣,對每個人來說都不算輕鬆的一天,在日落西山中消逝。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