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水晶心,你還好嗎?我已經從西藏回來了。那裡是個神聖的地方,我的一切心願,都在那裡完成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因為我這次去西藏,也讓他終於瞭解到,他的生命中不能沒有我。
為我高興吧!
我還拍了好多照片,但還需要整理,同時要整理的還有我的心情。以後發MAIL傳給你,好嗎?SEEU!——彩色沙漠「
朱麗葉終於躺在了床上,開始了她每晚的必修課目——做臉部肌肉放鬆操。每天都要褒這麼久的電話粥,真的是很辛苦,如果沒有正確的放鬆,那張臉非變形不可。
而經過了艱苦而又漫長的等待後,叢容也終於百忍成鋼地成功佔用了電話線,在網上看到了彩色沙漠的這段留言。
——彩色沙漠終於回來了,這使叢容鬱悶了許久的心情也有了一絲快樂的感覺。
「咖哩雞塊!」
正在喝著湯,身邊朱麗葉這聲突然的低聲尖叫讓叢容差點把湯喝進氣管裡。
朱麗葉精神一振,一口嚥下嘴裡的飯,用不銹鋼勺子照了照自己的臉,確保自己正處於「少男殺手」的狀態後,腦袋微微一昂,以脖子的力量帶動她那滿頭的秀髮,「就是這麼自信地」向剛才看見陳宗翰的方向甩著頭髮。
可是陳宗翰並不在那裡。
這邊廂,叢容卻在狂咳嗽不已——這是被朱麗葉剛才的那聲吼給嚇出來的。就在她咳得面紅耳赤的時候,感覺有一隻手友好地在她的後背拍著。
「謝……謝謝!」叢容邊咳邊轉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張眼熟的男人的臉,嚇了一跳之後,又開始忙不迭地想要擋開那只不斷拍打著自己的男人的手,「我已經好了,不用……」又是一陣狂咳。
陳宗翰微笑著道:「一定是嗆著了吧,我給你拍拍就好了。」
忽然他的手上一陣巨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陳宗翰忙轉頭看去,卻看見一張明明已經怒氣沖沖卻偏偏還要裝出笑容的臉。
「我來給叢容拍拍吧,」朱麗葉擠著難看的笑容道,一邊拍著叢容的背,一邊低聲嘟囔著,「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陳宗翰就當沒聽見她後面那句話,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哦,朱葉同學,你也在啊?」
朱麗葉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上次喊我朱麗,這次又成了朱葉。難道他是白癡嗎?」儘管心中怒火熊熊,但她很好地克制了自己。
再度甩著頭髮「自信地」轉過頭,微笑著溫柔地對那個「白癡」道:「我是朱麗葉,朱麗的麗,朱葉的葉。朱麗葉。」
以他們的這張桌子為中心的5米半徑範圍內,每個男生都停下了吃飯,竟然都為朱麗葉飄柔的風采而看得呆姿。
——除了陳宗翰。
對朱麗葉打過那聲招呼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叢容身上:「叢容同學,今天晚上在話劇中心上演一齣話劇《蝴蝶是自由的》。我通過一個朋友的關係,拿了兩張票。如果你願意的話,」陳宗翰道,「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
叢容的咳嗽已經停了,可是朱麗葉的手卻還沒停,尤其是聽了陳宗翰的話之後,這隻手竟然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叢容就差被她拍得血濺當乘。
還來不及說話,陳宗翰先開口了:「這是今天晚上19:30的票,我就在話劇中心的南門口等你,我會一直等到演出結束。」
不給叢容拒絕的機會,陳宗翰說完便轉身離開。
「19:00好嗎?我們準時見面。」陳宗翰走出好遠時,身後傳來了叢容清脆的聲音。
飛快地轉過身,陳宗翰又驚又喜:「好!那麼我們——不見不散。」
朱麗葉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有沒有搞錯,她感打賭,叢容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一定搞得很清楚,居然就答應了?
「不會是真的吧?你竟然答應他的約會了?你不是說你不會喜歡他的嗎?」朱麗葉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裡的那一絲酸澀滋味。
「我要開始享受屬於我的人生了。」叢容站起來,端起沒動過幾口的飯盒,「走吧。」
「葉峰!我想死你了!」
麥雲潔撲上去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你怎麼那麼久沒有消息?這段日子你都死到哪裡去了?」
葉峰笑了——Maggie還是老樣子:直截了當,熱情如火。
正要說話,葉峰的笑容卻凝姿,在Maggie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女孩。
叢容靜靜地站著,靜靜地微笑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葉峰抱緊了Maggie,笑容又回到了臉上,看著叢容,卻在麥雲潔的耳邊慢慢說道:「Maggie,我也想死你了!」
叢容一震,但微笑依然還是掛在嘴邊。
「你這個傢伙,回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太過分了吧!要不是叢容千辛萬苦的找到你,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在人間蒸發了啊?」Maggie大力地拍著葉峰的肩膀。
「隨便坐吧。」葉峰笑著道,「沒什麼可以招待你們的,要喝水的話可以去外面的公用廚房倒。」
Maggie一屁股坐在地上:「這裡這麼亂,哪像人呆的地方啊,不過,倒是蠻有些情調的。」她望向還站在門口的叢容,「叢容,你怎麼還不進來呀,來,我們一起坐。」
叢容沒有動,而是看著葉峰。
「進來坐吧。」葉峰淡淡道,與方才對麥雲潔的態度有天壤之別。
叢容的身子一僵,卻終於進了門。
Maggie看看葉峰,再看看叢容,笑了:「鬧什麼彆扭呢?」她一把把叢容拉下來:「坐吧,髒不死你的!」
叢容默默無語地坐著,看著Maggie和葉峰之間沒有任何障礙地歡聲笑語,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感覺到自己與他們之間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Maggie環顧著這間屋子,一邊問道:「葉峰,聽說你現在在一家小公司當歌手,是真的嗎?日本那麼大的公司都不呆,是不是存心想墮落下去啊?」
「不是我不想呆,是呆不下去,」在叢容注意的目光中,葉峰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以玩笑來帶過這個問題。「人家看不上我,怎麼辦?」
麥雲潔目光炯炯地看過去:「不會吧。誰那麼沒眼光,連你都看不上?」
「該說說你了,」葉峰避開了她的眼光,「你現在應該大二了吧。學校怎麼樣?有沒有男朋友啊?」
「哎!」說起那個要命的學校,想起那個悶死人的建築系,Maggie就是一肚子的委屈惱火,「別提了!什麼破學校!我現在的日子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生不如死!」
「沒有這麼衰吧,」葉峰大笑著道,「你的男朋友沒有給你以安慰?」
「男朋友?哈,我還沒有找到配得上我的呢!所以也就沒人可以安慰我嘍!」Maggie爽朗地笑了起來。
即使一直插不上話,叢容也不由得微笑了起來,Maggie還是老樣子,開朗自信、活潑幽默,帶來了滿屋的陽光。叢容忽然對她有些羨慕起來——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Maggie那樣在葉峰的面前說笑自如?
葉峰展開了一臉壞笑:「那麼,不如讓我來安慰你如何?」
叢容又是一震,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要做麥雲潔的男朋友嗎?儘管心中知道葉峰是在開玩笑,但仍揮之不去那酸澀的感覺。
Maggie楞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來:「葉峰,你搞錯對象了吧?叢容才是需要你安慰的——你不在的時候,她是最擔心的!至於我,忘了我的快樂哲學了嗎?」
葉峰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叢容,她的眼眸也正向他看來。
視線交叉在一起。
叢容的心猛然地跳起來——她相信這一刻,在葉峰的眼中看到了感動和一些莫名而熟悉的東西,那是高中生時代的葉峰看她時的表情。
有一個小小的機械聲音響亮地突然出現在這個小屋中,同時,葉峰也轉過了他的視線,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Maggie手忙腳亂地找出了她的手機,才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顯示,就尖叫起來:「不好!我差點忘了我還要畫一張表現圖呢V教授一定要罵死我了!」
叢容和葉峰也不知道她在那裡說了些什麼,但從她拎包穿鞋的動作來看,Maggie是不可阻止地要走了。
「我先走一步了。不過,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葉峰,你就等著被我騷擾吧。」站起人來,順勢再重重地拍了葉峰一下,「你們慢慢聊吧!」
Maggie側過臉來,轉了個葉峰看不到的角度,對叢容眨了一下眼睛。
叢容有些感動,她幾乎可以肯定,Maggie是找了個借口開溜,留給她和葉峰單獨相處的時間。
門再度關上後,房間裡只剩下了兩個人。
叢容想起了來時的路上,麥雲潔曾說的話:「葉峰用來自我保護的方式就是:給自己戴上一張面具,來掩蓋心中的真實想法。」
現在,葉峰又戴上了那張面具。
午後的陽光依然撒滿了這間小屋。但屋裡的空氣卻彷彿在漸漸的冷卻。
「我接下去還要寫歌……」葉峰臉上的笑容早已一去無蹤,冷冷地開了口。
「我不會打擾你很長的時間,我只是想問一你句話,」從容輕輕地問道:「葉峰,我希望你能認真地告訴我:在日本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突然解約,突然回國?」
「這個問題我剛才似乎已經回答過Maggie了。」
「我想聽的是真話。」叢容說著,直視葉峰,「你為什麼就不願說呢?」
葉峰冷冷地笑了,突然湊近了叢容:「就算我的一切決定都很突然,那又怎麼樣呢?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我總該有我的隱私吧?我可以保留我的秘密吧!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就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他退了回去,臉上仍保留著那有一絲殘忍的笑意,「知道為什麼我和Maggie的好朋友關係能保留到現在嗎?就是因為她聰明地知道最好不要刺探我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知道我為了要找到你有多辛苦。當我見到你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有多少話想對你說?」叢容有些哽咽了。
「我可沒有要求你來找我。你的辛苦與我有關嗎?」
這句話話深深地刺入了叢容的心,讓她的心慢慢地疼痛起來。
她默默地站了起來,俯下身拿起自己的包。轉過身,走出了這間冰冷的屋子。
看著她摔上了大門,葉峰感到心中有些刺痛。
刺痛?他自嘲地一笑,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了呢。
已是下午的三、四點,太陽只能無力地照耀著大地。叢容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然而她的身體還是在不停的顫抖。路向著遠方延伸去,彷彿沒有盡頭似的。
正是從那個時候起,在那樣蒼白而無力的夕陽下,叢容作了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她要開始享受自己的人生了,而不再為不相干的人操心了。不是曾經有個叫戴曉晴的女孩說過嗎:「做一個女孩的權利就是享受漂亮而又開朗的人生。」
「彩色沙漠,你好。
你的照片我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你什麼時候發給我?我等著看西藏的壯觀與美麗呢。是不是也能從照片中看到你的美麗形象呢?
最近我過得很不開心。我的這段感情可能到結束的時候了。他說我所付出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要重新開始生活,尋找屬於我的快樂人生。今晚我會出去約會,所以不會在網上。明天見好嗎?
886(拜拜了)——水晶心。「
叢容在出門前先給彩色沙漠留了言,而後在朱麗葉的指導下開始化妝。
「真的決定放棄了嗎?」朱麗葉邊給叢容上粉底邊問道。
叢容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靜靜地坐著。
「再問個問題,」朱麗葉說著,對著鏡子裡的叢容扮了個鬼臉,「弄清楚今天晚上約你看話劇的這個傢伙姓什麼叫什麼了嗎?」
叢容笑了:「我知道了啦,姓陳叫宗翰,外號『咖哩雞塊』、『少白頭』,是不是?」她的笑容又慢慢地收了起來,「朱麗葉,我知道你一直想吸引住他的,所以,對不起……」
朱麗葉停下了手中的唇膏:「喂,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我心裡不舒服啊!像他這樣的,連我的『後備役軍團』都挨不上邊。我想引起他的注意只不過是要教訓他一頓而已,誰叫他那麼不尊重女性,直到現在連我的名字都叫錯……」
叢容從來沒有見過朱麗葉把任何一個男生的名字掛在嘴邊超過三句話的。在朱麗葉的嘮嘮叨叨罵罵咧咧中,叢容也有了決定。
「OK,終於大功告成了。」朱麗葉後退一步看著自己的傑作。
這可是她朱大小姐第一次為別人化妝啊,奇怪,她怎麼以前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有化妝師的天賦?
看著鏡中的自己,叢容有些驚訝——這是自己嗎?長長的睫毛掩蓋姿重重的心事,紅潤的嘴唇沒有絲毫痛苦的痕跡。
葉峰的面具是冷酷和淡漠,現在,叢容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了一張面具。
晚上19:00正。
夕陽早已不見,只有滿天暗淡的星光。
叢容站在話劇中心的大門口。
儘管心始終處於疼痛狀態,卻又奇怪地有些麻木。
「叢容同學!」身邊有一個聲音響起。
叢容轉身,首先看見的是一捧紅色的玫瑰,在路燈下那麼鮮艷地閃亮著。
「你來的好準時,叢容同學。」陳宗翰的眼睛中有著驚艷。
今晚的叢容看上去特別漂亮,略施粉黛的她更顯得清新純潔,動人心弦。
「等了很久嗎?」陳宗翰問道。
「也才剛到。」
「你——」陳宗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你今天很漂亮!」
看著陳宗翰臉上溢於言表的快樂,叢容知道,他以為她的精心打扮全是為了他。
叢容的心裡閃過一絲不忍與迷惑。
這麼做到底對嗎?和自己並不喜歡的人約會,只為了尋求心中的那點平衡,這樣是不是會有些殘忍?
從落地玻璃窗的反光中,叢容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從來不化妝的她今天是第一次塗脂抹粉——又一次在形象上有所改變,卻不再是為了葉峰,不再是為了尋找自我的存在,而是因為……
——報復。不錯,應該是有點這個念頭的。
這是一個講述束縛與掙脫的故事。
一個受著全方位保護的盲人男孩想要擺脫在他身上的重重束縛,開始獨立的生活。他遇上了一個一貫自由自在的女孩,兩個人相愛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又發現她沒有辦法掙脫開自由的生活來與一個盲人攜手相扶著走過人生。
一個深刻的主題,卻用熱鬧搞笑商業的方式來表現。
這一齣話劇每個人都看得很開心,包括陳宗翰。
叢容想笑,卻覺得自己怎麼也笑不出來。生活中是有這樣的人:受著良好的保護卻努力要走向獨立,例如叢容;也有習慣了獨立和自由,卻再也沒有辦法擺脫浪子的痕跡去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人,例如葉峰。
——打住,我不是已經決定要好好過自己的開心的日子了嗎?為什麼還會想起他呢?叢容的心中一片迷惘。
恍恍惚惚中,演出結束了。
在一片嘈雜中,陳宗翰拉起了叢容:「走吧。」
叢容默默地跟著他來到劇院門口,陳宗翰卻突然地停姿腳步。
燈光下,他的眼睛探索地看向叢容:「一個晚上你都有心事。」
叢容剛要說什麼,他攔在了她前面。
「儘管你在和我一起看話劇,但是你的心裡卻在想著另外一個人,是嗎?」
叢容一驚,看著陳宗翰。
他卻微微地笑了:「我知道這裡附近有個地方有很好的冰激凌,願意和我一起去嘗嘗嗎?」
冬天吃冰激凌有種別樣的風味。
這是一家非常專業的冰激凌店,所有的原料都是從意大利直接進口,以保證口味的純正與完美。
陳宗翰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那是在一個Baywindow的落地窗邊,只能放一張桌子,所以這裡同時也就成了情侶專座。
叢容要了一份黑巧克力冰激凌,苦苦的口味正適合她現在的心情。
陳宗翰點的是香草冰激凌。
叢容曾在哪本書上看見,最能鑒別出冰激凌好壞的就是品嚐香草冰激凌,而最懂得品味的人也只吃香草口味的冰激凌。
她打量著面前的陳宗翰,他正是這種男孩:正派、傳統,一切按著既定的軌道進行,卻又不失天生的聰明才智。
他與葉峰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如果說他是一列四平八穩的火車,有著正確的軌道與方向,永遠不用擔心他出軌,那麼葉峰就是一輛性能良好的跑車,既能瞬間加速衝刺,也能瞬間調轉車頭,駛向另一個方向。
可是,為什麼吸引人的永遠是跑車而不是列車呢?
「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就已經打聽過你了。」吃下第一口冰激凌後,陳宗翰道。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女孩。在你的身上有種單純而乾淨的氣質。可是,我也聽說,你有一個秘密的網上戀人。所以我也一直不敢和你靠近,當我終於和你接觸後,也聽說了你的故事……」
叢容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慢慢地品嚐著冰激凌。
「……你有一個中學時代的男朋友,非常優秀,後來他出了國,失蹤了一段日子後,你再度找到了他……」
「看不出來,你倒是一個非常好的私家偵探呢!」叢容說完,才領悟到自己口中那冷冷的嘲諷之意。
「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想刺探你的隱私。只有一次偶而從你的朋友朱麗麗那裡聽說起。」
陳宗翰看著她,眼中的坦白與真誠讓叢容為自己方纔的刻薄感到有些後悔。
在來時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再接受別人。這樣,對陳宗翰不公平,對自己也不公平。但是她並不後悔今天接受他的約會邀請,因為,還有一件事情,是她可以做的……
「我知道我比不上那個優秀的男孩,但是我想,我應該睛爭取一下。當你今天答應我的約會時,我真的很開心——至少你給了我一個機會……」
叢容看著桌上一直放著的那束陳宗翰送的玫瑰,在燈光下,紅得有些刺眼。
「但是,從看話劇起一直到現在,我發現我始終沒有單獨和你呆在一起。」
叢容驚訝地抬頭看他。
陳宗翰接著道:「也許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我卻知道,在我們中間還另外一個人存在。」
「……對不起。」叢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一句話。
「千萬不要說對不起,」陳宗翰笑了,笑容中有寬容有理解,也有一絲失敗在其中,「你並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誤的只是時間,如果早幾年或者晚幾年……」
「我們之間也不會發生什麼。」叢容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輪到陳宗翰驚訝了:「為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注意到我?相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與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時,我們的感覺是相同的,那就是——熟悉與瞭解。在我們的身上有著相似之處:我們都正派、傳統、遵守教條。」
「就算是這樣的話,又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開始也許會覺得舒服自然,但是時間長了,就會乏味就會沉悶。只有當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呆在一起的時候,生活才是多變的豐富多彩的,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叢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充滿了歌聲、充滿了激情,她會毫不淑女地發脾氣,也會放開胸懷開心大笑——而這段盡情揮灑人生的日子,她是和葉峰和「OPEN」一起度過的。
陳宗翰依然微笑的看著叢容,只是那微笑中多了一絲認輸的意味:「所以……」
「所以,我們最好還是成為好朋友,好嗎?」
叢容期待地看著陳宗翰。
「好吧!」他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臉上卻是燦爛的笑容,「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是你的好朋友。」
「其實,」叢容偷偷看了陳宗翰一眼,雖然剛剛拒絕了人家就這麼做有些不大好,但是想起回寢室後將要面臨的遭遇,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再多幾句嘴,「其實,朱麗葉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雖然她看上去好像有許多男朋友,但心底還是很純真的。而且,作為她的好友,我可以告訴你,她開始喜歡你了。」
「就是經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嗎?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但是,她卻能為你的生命帶來多彩與多變,」叢容笑著說道,一邊舉起了右手,「以好朋友的名義保證。」
「好吧。我就試試吧。」陳宗翰裝出了一臉的無奈。
叢容被逗笑了——「走吧!」
校園樹林的羊腸小道上,有一瘦一胖兩個身影正在慢慢地散步。
「你每天這麼晚回寢室如果被發現了會有事嗎?」
「那算啥!為了我偉大的愛情,赴湯蹈火,況且不怕,那小小的『寢室大伯』又有何懼。再說,像我這樣身手敏捷,反應迅速,武功蓋世的大俠——蓋世愛,那麼矮的圍牆能難得到我嗎?哈哈哈哈……」隨後的這陣狂笑猶如午夜狼叫。
而旁邊女生的聲音卻肉麻地說道:「我好感動哦!」
「來,麗麗,啵一個。」
「死相。人家才不要哪!」
這兩個就是世上第一「癡」男女——蓋世愛,朱麗麗。
「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
「什麼啊?」
「天歌回來了!」
三分鐘的沉默。
之後——「啊——」驚天地、嚇鬼神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天歌?就是那個我最……最……」
終於,朱麗麗看到了蓋世愛的表情,剎姿車:「……最欣賞的那個楚天歌同學嗎?」
「他今天的飛機到,明天就和我碰頭。真是夠哥們,」阿蓋想起來就興奮不已,「他還給我帶了把名廠出產的貝司呢!」
朱麗麗卻動起了別的念頭:「喂,阿蓋,你能不能叫天歌勸勸葉峰,叫他別再這麼混下去了?我一直有種感覺,他們兩個其實是最聽得進對方的話的,就是表面上不肯承認而已。」
「葉峰?」蓋世愛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這吊死鬼關我什麼事?再說了什麼他們倆聽得近對方的話?天歌除了我的話,誰的都不聽,更何況這個吊死鬼?」——這是極少見的男人間的爭風吃醋。
「喂喂,我可不許你侮辱我的峰峰。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的偶像。聽叢容說,他被別的壞女人援助去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早就出馬把他救出火坑了。」
「你現在可是我的馬子。怎麼敢在我面前提你喜歡其他人?尤其是葉峰。」阿蓋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想當年。」朱麗麗又進入了「美好」的回憶。「我與峰峰、天歌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本想著與之一起比翼雙飛。但終究因為自己的舉棋不定,猶豫不決,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機會。直到他們各自離開我得身邊才發現,當初無論跟了誰都比……」再次及時剎車,「都好啊!」
「我對你說——朱麗葉。如果你再敢提起峰這個字,我就跟你沒完。」蓋世愛向朱麗麗發出了最後通牒。
「誰?」這次輪到朱麗麗發飆了。「朱麗——葉?」想起上回在叢容寢室裡的情形,——難不成阿蓋從此就對這朱麗葉念念不忘?
眼看就要鑄成大錯,還好阿蓋的反應不比尋常人,立刻說道:「麗麗,很晚了。就送你到這兒吧。」
居然就想溜號。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朱麗麗一把揪姿了阿蓋的耳朵。
蓋世愛站住,腦筋一轉,忽然放低了聲音。
「還記得嗎?麗麗。那天我們一起去看得《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羅密歐為了與朱麗葉永遠地在一起,自殺身亡。看過後我久久不能平靜。我已在心裡下定了決心,要與你永遠,永遠地在一起。不論是活著或是死去。我要做你的羅密歐——喔,我的朱麗葉。」
一陣風吹過小樹林,有風沙被吹起。
蓋世愛側過頭去想眨掉眼睛中的沙子,卻讓朱麗麗以為他哭了。
「對不起,阿蓋。我錯怪你了。」朱麗麗幸福的倚在蓋世愛的懷裡。
蓋世愛挺起了胸膛,偷偷地出了一口氣。
風還在一陣一陣的吹著,這對熱戀中的情侶卻沒有絲毫冷意。
「葉峰。吃啊!」又一隻蝦皇包被夾了過來。
已經多久沒見面了?三年還是三年半了?葉父有些內疚,雖然是父親,他這三年來對葉峰的關心有多少呢?就連最先找到葉峰的都不是他。
「我看,你還是離開那家什麼唱片公司吧!。」葉父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個公司我已經找人瞭解過了,剛開不久,也沒什麼實力。不如……不如你還是我的公司來上班吧。」
葉峰夾了一個叉燒酥放進了碟子裡。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父子。我不希望你的生活狀態一直都是那樣的,做個歌手,有了上頓沒下頓,怎麼都不是正常的人生啊。回來幫我打理公司的事務吧。做些正經的事。」
葉峰依然只是埋頭吃東西。
「你明天就去辭了那份所謂的工作,我會在辦公室裡等你的。」葉父的話裡開始有些命令的語氣了。
「小姐,結帳。」這是整個晚上葉峰說的第一句話。
「一共二百八十元整,先生。」
葉峰掏出三百塊錢交給了服務生。
「這頓我請。明天也不要等我,我是不會去的。」他看著他的父親,「還有,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正不正常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可以同『中華之星』解約,但是,我不會和我歌手的人生解約。」
餐廳外是繁華的街道。街上人來人往。
一家小唱片店正旁若無人地大聲放著黑豹的《別去糟蹋》。
在小店外站立了片刻,葉峰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舒暢了許多。
「叢容,昨晚的話劇好不好看?」
朱麗葉搖晃著飯盒,漫不經心地問道。
她終於忍不住開始向叢容打聽昨晚的情況了。
叢容站在那裡靜靜地排隊買飯,就是不回答。
「告訴我嘛!說吧。」
看叢容沒有反應,朱麗葉就知道在她面前裝也沒有用,還不如放下身段,把看家本領使出來。現在已是晚飯的時間了,朱麗葉已經忍了一天了,終於忍無可忍了。她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可叢容就是笑而不答。
「嗨!叢容同學,朱麗葉同學,你們好啊。」在另一隊伍排對的陳宗翰向著她們的方向打了個招呼。
朱麗葉一愣:「這傢伙怎麼會也向我打招呼呢?還把我的名字說對了,是不是中邪了!」
叢容終於開口了:「我和陳宗翰現在只是好朋友。你的計劃照舊吧。」
「真的呀!」
看著朱麗葉驚喜的表情,叢容笑了起來。
可是,心底卻有一絲孤獨慢慢地爬了上來「我呢,我該怎麼辦呢?」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金色的陽光懶懶地曬在每個人的身上,讓人覺得暖烘烘的。
大伯大嬸們三五成群的坐在弄堂裡曬太陽,聊天。路上的行人彷彿也特意放慢了腳步,享受一下這冬日裡難得的慵懶午後。
一雙旱冰鞋劃破了悠閒,快速地在街道上穿行,似乎要去追趕什麼,但又似毫無目的地前進著。
葉峰並不急著趕路,速度只是因為習慣。他是要去公司,而他選擇的絕不是最快的路線,他不在乎。
公司的門出現在視線裡,正要一下穿進了大門——「葉峰。」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有些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
旱冰在腳下飛速地轉了360度,葉峰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轉身站姿。
他和楚天歌面對面地站著。
天歌站在門外,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衣,一頭短髮染成了暗紫色,在陽光下顯得挺拔而又生機勃勃。
「啪啪啪……」
天歌拍著手,「沒想到你的旱冰還是溜得不錯。」
「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啊?」葉峰淡淡地說道。
「學校放假,就回來看看以前的老朋友。」楚天歌也淡淡地回道。
「我給Maggie打電話,聽說你也回來了。而且成了中華之星唱片公司的簽約歌手。所以想來看看你。」楚天歌環顧了一下四周繼續道,「這家唱片公司可真夠小的。你怎麼找到的,還真不容易呢。」
葉峰聽出了當中的嘲諷,冷冷地道:「和你有關嗎?」
「哦!當然沒有關係。公司小其實也無所謂。」楚天歌微微一笑,「其實這次回來,我也想看看你,看你經過了所謂的培訓,到底大腕成什麼樣子了。」
「所以,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你最近的歌來聽。」天歌直望著葉峰,「那也能算是由一個職業歌手唱出來的東西嗎?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只要不是五音不全的,都能達到這水平。我勸你還是早點辭職好。免得人家白白花了錢養著你。」
葉峰站直了身子,以更冰冷的聲音表情來掩飾心中的怒火。
「我願意這樣唱歌和你有關嗎?不樂意你可以不聽!」
楚天歌冷「哼」了一聲:「我只是可憐你而已。連你自己都已經放棄了音樂,還有誰能幫的了你。」
「你……」
「我原來還把你當成我的對手,現在看來……」他笑了一笑又宜搖頭,以顯示他的言下之意。
葉峰捏緊了拳頭。
「好了,不跟你閒聊了。」楚天歌卻突然轉過身,大步向遠處走去,「我想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你應該早已改行幹別的什麼了吧!」
……
陽光依舊。
天上有鴿哨響起。
「『熱情』,這個詞眼真的已經離開我很遠很遠了嗎?」
「我真的已不配稱作歌手了嗎?」
「音樂還是我的生命嗎?」
呆呆地站著,等怒火漸漸平息下來,葉峰的心裡開始有了一絲波瀾。
——「嗨,讓你們久等了——想知道『OPEN』樂隊有多炫嗎?!」
這是誰,是誰在說話?
接著,燈光亮起,音樂響起,歌聲唱起,而當台下的觀眾也開始歡呼起來的時候,心也跳起來了,整個人也HIGH起來了……
這應該才是音樂吧,這應該也是他不渝的追求與夢想吧。
突然間,葉峰明白了楚天歌所做的一切。
原來他一直以為是敵人的傢伙卻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笑了。葉峰站在公司大門外大聲的笑了。
窗外的夜很深,很藍。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見。
小蘭和Linda正在此起彼伏的進行著「呼嚕二重哼」。朱麗葉睡在床上溫柔地說著世界各國語言夢話,時不時還發出會心的笑聲(當然,這銀鈴般的笑聲在深更半夜聽來就有些恐怖了)。
只有叢容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把手中的收音機從一個台換到另一個台。
「現在是中華風雲榜的新歌上榜時間。首先是新人阿梅的……」
「這不就是上次聽到葉峰唱歌的那個電台嗎?」叢容心裡一動,一種莫名的心理使她停止了換台。
「下一首歌是著名歌星小可。他的高音部分非常的嘹亮……」男主持人如數家珍般地說著。而那些所謂的著名歌星,叢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叢容就這樣聽著這一首一首的歌,漸漸地意識模糊。
突然——一個強勁的搖滾節奏把叢容再次拉回到現實中。
……
流淚流浪流落在熟悉的街頭心中還裝著昨日的憂愁卻知道這樣已經不夠……
只要我的夢想還在我就想再次飛翔只要明天會來我的頭依然會高昂……
歌聲中充滿了激情,滿懷著希望。
——「葉峰!」叢容精神一振,「這真的是葉峰嗎?」
「……這首歌的作曲、演唱都是同一位歌手,可見歌壇人才輩出阿!……」
收音機裡繼續放著其他的歌,叢容卻再也聽不進去了。
當淚水終於從眼角滾落的時候,希望也在心中重新燃起了!
「葉峰,讓我來幫你收拾一下吧。看你的屋子這個亂勁兒。」凌子的聲音從葉峰的屋子裡傳了出來。
葉峰坐在地上,抱著吉他正在構思新的曲子凌子放下LV的手袋,把大衣往葉峰的身上一扔,拿起了一塊抹布就準備打掃。
「別動我的東西。」葉峰邊彈琴邊冰冷地說道。
「人家好心好意要幫你打掃一下嘛。幹嗎這麼大聲?」凌子嬌嗔道,爾後一下坐在葉峰的身邊,一把勾姿葉峰。
「葉峰,這裡條件這麼差。我可不忍心讓你再住下去了。你把這兒退了,明天就住到我那裡去好嗎?」
葉峰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試著幾個音符。
凌子臉一沉,但笑意又很快地堆了上來。
自從在一個地下小酒吧裡看到葉峰的第一眼起,凌子就決定,她要定他了。不單是為了他長得帥,更因為他身上的才氣。雖然她的年齡並不大,但做經紀人的資歷也不淺。經驗告訴他,葉峰是值得抓住的人選——他既有偶像派的條件,又有實力派的天賦。
同時,她也對做經紀人覺得有些累了。這畢竟是件為他人做嫁衣的活,如果有一天,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自己的話——凌子從睫毛下瞟了葉峰一眼,她敢打堵,他一定會紅。所以,她要趁著現在,他還在她乾爸的唱片公司裡的時候,牢牢把他抓住。
「……這樣的話,」凌子嗲著聲繼續勸說,「就可以隨時督促你寫歌,幫你安排簽約,也可以安排你的生活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她作出嬌羞狀,「工作戀愛兩不誤了。好嗎?」
——「我不搬。」
當叢容醒來時,耳機還掛在身上,而收音機的電池已經耗舅。
她一下子坐起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試最後一次,讓葉峰回來。如果今天都無法再找到過去的他,那麼,我們就真的已經走到路的盡頭了。」
直到叢容走在了街上,用力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那顆「砰砰」直跳的心才平靜了一些。這好像預兆了某些事會發生。
「好吧。那麼,我搬過來好嗎?」凌子靠在了牆上退一步問道。
「你搬過來幹嗎?誰同意的,自說自話。」葉峰放下手中的吉他,冷漠地看著她。
凌子的熱情一下全被葉峰潑滅了,但旋即她就恢復了甜美的笑容。
「我不過想是關心你,為你做飯、做菜,你打掃房間,料理家務,關心你的生活。這難道都不可以嗎?你知道嗎?我不想僅僅做你的經紀人,做你可有可無的女朋友,我想……」凌子再度靠近了葉峰,羞澀地輕聲道,「我希望能成為你真正的女朋友,我也想你能真正地開始關心我……」
煩。
這是葉峰聽到這些話的唯一反應。
「燒飯,煮菜?」葉峰站了起來,以免她再靠近,「這些我都可以自己來。謝謝,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來關心,我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他拎起了她的大衣,「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在羞憤難當中,凌子一把奪過葉峰手中的大衣,逕自向門外衝去。
叢容終於第三次來到平湖路上的這個門前,她站姿。
「真的還要上去嗎?自己付出的還不夠多嗎?難道還要繼續受他的侮辱?」
一個聲音勸告她:「該回頭了。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
而另一個聲音說道:「為了愛情受這些苦算什麼。你是真的喜歡他嗎?如果那麼輕易就放棄,那些苦不就白受了嗎?」
「吱」——叢容推開了那扇廚房的木門。
找到了樓梯,一步一步地慢慢向上走去。彷彿在攀登一座難於逾越的高山,也許過去了會發現一片新的天地。
凌子奔到樓梯口,正要往下走,突然看見了低著頭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叢容。
她記得這個女孩,曾在一個清晨以葉峰老同學的面目出現;她也記得當時葉峰看見她的表情,那是她從不曾在葉峰的臉上看見過的溫柔和感情。
——也許,她才是葉峰真正在乎的人。
怨憤與報復的渴望如潮水般襲上她的心頭。
決定也在剎那間做出。
凌子一個轉身又折回了葉峰的小屋。
在葉峰驚訝的表情中,她一步步向他靠近:「葉峰。我知道感情是無法勉強的。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只是你的經紀人,而不再是其他了。我保證。
葉峰面無表情的站在凌子面前。
「我只希望你能在今天滿足我的一個要求。」凌子忽然張開雙臂抱姿葉峰,「讓我感覺一次你的擁抱好嗎!就這一次,為了讓我證明我曾真的愛過你。」
葉峰慢慢地抬起了手,輕輕地摟姿凌子。
當叢容走完了最後一級台階,抬起頭向葉峰屋子敞開的門中望去時——就在房間的正中——凌子與葉峰深深地擁抱在一起。
這一刻,時間停止了,叢容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動。
她的雙眼一片模糊,淚水早已奪眶而出。
調轉頭,跌跌撞撞的衝下樓,一把拉開大門,叢容發瘋似的向外跑去。
「葉峰我恨你!我恨你!」
「彩色沙漠,我真的失戀了。
我所愛的人竟然和其他女人抱在一起。
整個下午我呆呆地坐在一個街心花園,手不停地抖,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到地上。
我知道我得世界崩潰了——破碎的水晶。「
「水晶心,你還好吧。我真的希望能在你的身邊安慰你。
難過是難免的,痛快的哭吧。這樣至少可以減輕你心理上的壓抑。
記得,在你的世界裡,除了你的愛人,還有像我這樣的朋友存在。請不要輕言崩潰,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的。「
「彩色沙漠,我好羨慕你能與你所愛的人在一起。我多希望我的他也能像你的愛人一樣,回心轉意啊!」
這次彩色沙漠的回覆沒有馬上就來。
過了許久——「水晶心,我祝福你能找到生命裡的真愛。我有事先下了。明天再見了。」
彩色沙漠的icon消失在了網絡裡。
叢容的心紛亂極了,她開始在網上亂逛。
在一個專門介紹西藏風土人情的網站裡,一封帖子引起了叢容的注意。
「魂斷西藏的獅子——給我的好友,彩色沙漠」
叢容的心頭一驚,點擊了進去。
「魂斷西藏的獅子——給我的好友,彩色沙漠兩個月前我們一群網友相約一起去西藏玩。經過近一個月的籌備,我們踏上了旅途。成員包括:我、彩色沙漠、想知道、Jacky以及whoamI.彩色沙漠一直說她想去西藏,那裡是她最想往的地方。沿途上她就像導遊般為我們介紹景點的歷史。我們都很驚訝,她真的是第一次到西藏嗎。她彷彿本就屬於西藏一樣。
當旅程就要到達終點時,彩色沙漠突然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我們把她送到醫院時,她含笑對我們說:「謝謝你們把我送到這裡。『沒想到這竟是她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哭了。
時事後我才知道,彩色沙漠已是白血病的晚期,她本不應該去西藏的。她的最後感激的是我們陪她完成了她生命中最後的夙願。
她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人的生命是短暫的。面對所想追求的東西,一定要堅持到底。因為這次的錯過,也許就是你生命中最美好的東西。「
——不可能,不可能。
叢容驚呆了,腦海中一片空白,幾乎已經喪失了思維能力。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張貼子上的彩色沙漠和她認識的彩色沙漠是同一個人,因為她們說著相同的話:生命的短促與堅持。
——可是,可是剛剛彩色沙漠還與叢容通過QQ交談呢。
如果——彩色沙漠真的死了的話,剛才和叢容交流的人又是誰呢?
看著窗外的夜色闌姍,月移樹搖,儘管寢室中有著暖氣,叢容還是感覺到身上泛過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哼。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麼說?」說話的這個男中音是「中華之星」唱片公司的老闆。
「他就是這麼說的!我都快氣瘋了。我看上他是給他臉,他竟然還說我自說自話!」凌子高分貝的聲音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內響起。
葉峰在門外猶豫了一下,也許現在並不是找老闆談話的好時間。
剛想離開,凌子接下來的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過還好,我正要衝出去,就看到他以前的女朋友來找他,我就假裝和他抱在一起,把那個女的氣跑了——哈,總算讓我出了口惡氣!」得意的笑聲響起。
——「那天叢容來過?」
葉峰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熱。
一把推開總經理室的門,他大踏步走了進去。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質問著凌子。
凌子一驚,卻很快裝出一臉迷茫:「什麼事啊?」
「你對叢容做的事。」
「誰?哦,就是那個傻兮兮的女孩。」
「你是故意的!」葉峰眉宇間佈滿了怒氣,「你是故意抱住我,因為你看到她來了!」
「就算是又怎麼樣?」凌子從鼻子裡哼著氣,「真是從沒見過像她那麼笨的人,竟然就相信了。」
「只要你敢再說她一句——」葉峰低沉著嗓音道,踏上了一步。
凌子往後退著,臉上閃過一絲懼意,嘴裡卻沒有停下。
「葉峰,你聽著。當初如果不是我把你推薦進我們公司,恐怕至今你還在小酒吧裡唱歌呢!」
「我並不介意在小酒吧裡唱歌。所以你的情我不領。」葉峰一臉的不屑。
「乾爹,他太過分了!求你馬上開除他!」
「我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葉峰沉著聲道,「我辭職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中華之星唱片公司的大門。
——叢容,你千萬不能相信你所看見的!叢容,就算我曾經傷過你的心,但是我決不想故意傷害你!叢容,這樣也好,這樣你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LaVieenRose.玫瑰色人生。
叢容站在店門外,看著這小小的紫紅色店招牌,想起了一個陽光般明媚的女孩:戴曉晴。
猶豫了一下,她推開了閉著的店門。
「叮啷」一聲,掛在門上的小銅鈴,驚起了一個正在擺放飾物的男孩。
他高高瘦瘦的,黑黑的皮膚,短短的頭髮,笑起來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
現在他正微笑著:「歡迎光臨,請隨便看。」
「我找——」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男孩仔細地看她一眼,接口道:「你找戴曉晴還是——彩色沙漠?」
「是彩色沙漠。」叢容停了一下,接著道,「我想,她們應該是一個人吧。」
男孩又微笑起來:「那麼,你一定就是水晶心了。」
「你好!」他自我介紹著,「我叫費應晨。也就是把你約到這裡來見面的彩色沙漠。——但是,」他的臉色暗淡了下來,「我並不是真正的彩色沙漠。真正的……她……已經……」
費應晨有些哽咽,沒有說下去。
「……去世了。」叢容喃喃道,事情的真相她已經有些明白了。
太陽懶洋洋地照耀著。
一連幾天的晴天讓人們幾乎都忘了現在還是冬天。
雙手插在褲袋裡,葉峰大步地向前走著。從他堅定的步伐上,一點也看不出,即使在這個時候,他還在猶豫著此行是否應該。
長樂路在面前延伸,若要打退堂鼓,還有的是時間。
「我相信,從和彩色沙漠的通信中,你應該已經瞭解了我和戴曉晴的故事。」費應晨說著。
「我直到她去世後,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把我比喻為一支掰玉米的狗熊。這隻狗熊的故事是這樣結尾的:他已經找到了最好的玉米棒子,自己卻不知道,把最好的玉米隨隨便便地拿著,終於遺失了。所以窮其一生,這隻狗熊都找不到最好的玉米棒子了。」
叢容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曉晴也叫過我去西藏,我怎麼都沒同意。但是現在,我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來陪伴她這最後的一段日子……」費應晨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叢容的眼眶也濕了,不忍再看眼前這個默默流淚的男孩,轉過頭看著窗外。
費應晨振作了一下:「曉晴在去世前給我寫了封信,叫我打理這家小店;同時,她也讓我保持與你的通信,不要讓你失去了彩色沙漠這個朋友。」
叢容環視著這家小店,裝潢依舊,擺設依舊,可是這裡的玫瑰色人生竟是一片死氣沉沉,再沒有女主人在時的那種光明與溫馨。
想起了那一夜,自己誤打誤撞地走進了這家小店,結識了一個愛笑的女孩,她帶給人的溫暖與真誠彷彿就在眼前。
可是……
她看著眼前憂傷的男孩。陽光斜斜地從窗外照進來,卻好像怎麼也照不到他的身上。
叢容猛地站起來,也一把拉起了費應晨。
「跟我來!」她說著,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推開店門,陽光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叢容把費應晨拉到了大街上,抬著頭說:「看!」
費應晨抬起了頭,卻只看見射得人睜不開眼的太陽光。
「曉晴曾經跟我說,她的名字就是一早起來就有大晴天的意思。她愛陽光,愛藍天,愛所有快樂的事情——這也是她為什麼堅持要去西藏的原因吧。我想她之所以喜歡你,一定也是因為她覺得,你能帶給她快樂!」
從費應晨的眼光中,叢容知道自己沒有說錯。
「所以,我想,她現在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你成天生活在黑暗憂傷自責中。抬起頭,看看太陽,今天是曉晴最喜歡的大晴天……」
她拉起了費應晨的手:「……讓我們在陽光中,忘記憂傷,為曉晴為彩色沙漠好好的活著,好嗎?」
費應晨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叢容:「曉晴跟我說,水晶心是她最好的朋友——儘管你們是在網上認識的。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低喝打斷了——「放開她的手!」
叢容連忙抬頭,卻看見葉峰帶著一臉怒氣向這邊走來。
「葉峰,這麼巧!」叢容驚訝地看著葉峰。
意識到自己還和費應晨拉著手,忙放開了他。
葉峰憤怒地看著叢容和費應晨:「他是誰?你為什麼和他在這裡?」
看見葉峰的驚喜已經一掃而光,想起自己曾經遭受過的委屈,想起他和凌子相擁在一起的場面,叢容嚥下了本想解釋的話,冷冷地說:「我私人的事,與你有關嗎?」
葉峰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再去管叢容的事情,可是,發熱的頭腦沒有理會理智的聲音。他從來沒有想到,叢容竟然會和別的男孩在一起,還那麼……那麼親熱,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看到這個場面竟然會那麼疼痛,那麼酸楚。
「我還以為你與別的女人不同呢。」他怒不擇言,「原來都一樣,朝三暮四!」
「哼,」叢容報以一聲冷笑,「就算我朝三暮四好了,那你呢?你那眾多的女朋友又是怎麼回事?你忘了你的凌子了?真好笑,你憑什麼來說我?又憑什麼管我的事?」
「我今天本來還想找你解釋上次凌子的事情,」葉峰仰天一笑,「現在看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費應晨站在了葉峰的面前,「其實我並不是叢容的男……」
「如果你不想我揍你的話,就什麼也別說。」葉峰壓低了聲音說道。
「葉峰!如果你敢動他一下,我……我就……」叢容氣得臉漲得通紅,卻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威脅他。
「怎麼啦?心疼啦?放心,我不會碰他一根寒毛的!」葉峰冷冷的道,「抱歉打斷你們的綿綿情話了。」
「他只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叢容大聲道,怒火在心中沸騰,「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有男朋友,我會找一個給你看的!——希望,到時候,你能有點禮貌!」
突然之間,葉峰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弄錯了——叢容是從來不會對他說謊的。
這個發現卻讓他更為惱火。
「不管你有沒有男朋友——這與我無關。」葉峰狠狠的迸出這幾個字,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葉峰……」
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叢容的怒火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那樣,瞬間消失了,隨著怒火消失的還有全身的力氣,而逐漸爬上心頭的是苦澀與一絲後悔。
為什麼,為什麼不好好和他解釋?葉峰說他也想解釋一些什麼,到底會是什麼呢?為什麼兩個明明可以做好朋友的人一呆在一起就會如此地互相傷害?
「對不起!」耳邊傳來費應晨的聲音。
「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叢容說著,試圖擠出一個笑容,「你別介意,我們兩個一見面就要吵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陽光漸漸地淡了。
有雲層逐漸遮姿太陽。
叢容忽然有種預感——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