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學日本歷史的時候,在圖片上看過織田信長所居住的清洲城裡的天守閣,但與在現實中見到時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白牆黑瓦,沿襲了中國唐代的建築風格,古樸又不失大氣。
我站在院子裡,思緒卻又回到了前幾日回荒子村的時候。
前田利昌和阿辰夫人自然對我是千謝萬謝,我覺得很無奈,因為本來這就全是我惹的。如果他們知道真相,恐怕趕我還來不及呢。
而慶次,他這次表現的很平靜,也沒有說我什麼,但我看得出,他的眼神都在說:「你這個大笨蛋!」他一定是生氣了,也不想理我了。我根本不敢給他看我的傷痕,不然他一定氣得更厲害。以前他雖然經常罵我,但眼底總是含著笑意的,而這次,唉,小次,我也不想這樣,我越想避開織田信長,反而越是掉進了這個漩渦。
「小格,你在做什麼,趕快去給我倒杯茶!」以前是慶次,現在是信長,都不把我當人看,一刻停下來的功夫都沒有。
我趕緊端了茶匆匆來到廳裡,廳裡還有些別的人,不過我只認識良之一個。良之看見我,嘴角也輕輕扯了一下,只有我明白那是他在笑。
一抬眼,看見信長正看著這一幕,臉色沉靜,但又似乎有隱隱怒氣,看他手下的這些家臣,似乎也是很害怕的樣子。我看一定是有什麼事惹了信長了。趕快上前,把茶放在他身邊,正要走開,忽然他沉聲道:「先別走。」
我當然不敢再邁步子,只得乖乖站在他身邊。
四週一片安靜,這麼多大男人都低著頭,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只見信長眼中閃過一絲惡狠狠的神色,拿起剛才那杯茶,就往其中一人頭上砸去。我的茶啊,我費了好些功夫,煮了一個早上了!那人根本不敢躲,瞬間額頭上的血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慌忙磕頭道:「請主公大人息怒!」
「佐佐成政,你膽子不小啊,我已經說過前田利家不是我的人了,你居然敢收留他!」
織田信長的聲音甚是憤怒。我的心一顫,他這是要把利家逼到哪裡去。這個叫佐佐成政的男人繼續磕著頭道:「是,是屬下不對,但是前田已經離開比良,現在不知去向了。」
信長仍然很是憤怒,他噌的站了起來,冷冷的丟了一句話:「既然你們佐佐家這麼愛管閒事,下次的戰鬥你大哥政次就做誘餌吧。」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這個男人,他的年紀和利家也差不多,膚色稍黑,但也是濃眉大眼,充滿男兒氣概,但此時他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信長的話其實就是等於見接要殺死他大哥,在戰鬥中做誘餌多半沒有命,這比殺了成政自己的懲罰還大吧。織田信長,你把人的命當什麼啊。
好端端的讓我站了這麼久,我的腳又酸又痛。等到他的家臣全都退了出去,他一個人在坐在那裡,好像在思考什麼。老大,你是不是忘了我站在這裡啊,看他怒氣未消,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可又想提醒他還有我這個大活人,只好輕輕咳了幾下。可他置若罔聞,可氣,我只好又重重的咳了幾下。
「好了,別裝了。」他的臉上揚起一絲嘲諷的微笑。
「那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輕輕說。他沒理我,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混蛋,你倒是說話啊。
「你是不是有話想說?」他忽然問道。
既然問了,我就張嘴問道:「你真的這麼討厭利家,要把他趕上絕路嗎?」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緩緩道:「我本來想如果你不問有關利家的事,我就放過他。「
「你——」我有些憤怒,這不是耍我嗎,讓我說話的也是你,也太奸詐了。
他看了看我,又道:「你不是說他忠心嗎,我就想看他有多忠心。」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歷史上利家不是很快又回到了信長的陣營裡嗎,他這是順便考驗利家吧,這樣的亂世,如果改投別家也是很正常的。但如果能堅持到回來的一刻,這份忠心足以令信長對他委以大任了,只是,唉,那個佐佐政次就這樣要犧牲掉了。
我也笑了一下,輕輕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信長的眉梢挑了挑,也沒說什麼,只是凝視著我。
他的眼睛真是如同一池秋水,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似的,不行,我對帥哥的免疫力太差,只能怪自己自控力太差,眼神竟遲遲沒有離開他的凝視。
這樣的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的,他忽然一把抓起了我的手,痛!怎麼每次都來這一招,而且力氣這麼大。
「哎喲!」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別動!」他更用力了,他注視著我手背上的傷痕,在藥師的治療下已經好很多了。忽然,他伸出另一隻手,用手指輕輕的觸摸我的傷痕,他的手指很修長,指甲修得很乾淨,暖暖的體溫從他的手指慢慢傳了過來。我覺得自己的臉好像開始發燒了,唉,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什麼時候變這麼矯情了。
「傷好多了。」他漫不經心的說。
他看著我忽然又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禁又有些驚訝,問道:「怎麼,很疼?」
我點了點頭道:「手背上的傷是好了,可是你的手抓得我的手好疼!」
他一愣,趕緊放開了我的手。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憐,手腕上平白多了幾條他的魔爪印。
顧不得這麼多,抬眼怒視他,他看著我有些發怒的樣子,忽然大笑了起來,笑聲宏亮,眼底裡也儘是笑意,我看著他,有些詫異,原來他的笑容也可以這麼清朗的啊。這樣的他,怎麼能和殘暴這樣的字眼聯繫起來?
「主公大人,歸蝶夫人身體忽然不適,請您過去一趟。」來人是信長身邊的小姓眾森蘭丸,一個漂亮的象女人的男人。他一邊說一邊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從第一次見到我,他就對我有些敵意,看他對信長的態度,我懷疑他是個玻璃,暗戀著信長。
至於歸蝶夫人,自然是信長的正室了,好像十年前就嫁給信長了,那時信長也才14歲左右吧。
從慶次嘴裡我知道歸蝶夫人的父親就是有腹蛇之稱的齋籐道三,控制著美濃一帶,一直居心叵測,所以上次慶次才會以為我是他派來的奸細。
「小格,一起去吧,你也該見見她。」信長忽然說道。我來了這裡後的確沒見過這位夫人,聽說也是個美人,不由好奇心大起,點了點頭。
歸蝶夫人似乎很高興信長的到來,一定是他忙於政事,戰事,沒怎麼盡到丈夫的責任吧。
這位歸蝶夫人細眉大眼,櫻唇微啟,尤其皮膚白的不像話,真是讓人嫉妒,正在發呆中,忽然信長拉了拉我的衣袖,道:「都問你兩遍了,怎麼不回答。」
啊,有問我嗎?我只顧直直的盯著她看了,我一臉愕然的看著信長,他的表情很嚴肅啊,一本正經的,但是眼底有一絲壓抑的笑意,他有些無奈的看著我道:「夫人問你多大了?」
我趕緊輕聲道:「今年十九。」
她笑了笑,笑起來更美了,這麼美的女人,信長一定很喜歡她吧。唉,我在想什麼呀,真是莫名其妙。
看信長和她拉了會家常,他就匆匆離開了。誰嫁給這樣的男人真是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