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說過,人的適應力很強,如今在織田身邊已經工作了一月有餘,倒也沒出過什麼事,慶次和利家也一直都沒有消息。看來慶次是真的不想理我了。要是照歷史上所說的,他應該去京都學習詩歌,武藝了,第一傾奇者也會慢慢誕生了,像他這樣的自由個性,永遠也不會隸屬於任何一個主公。
沒有事情的時候,我會看看這些武士們操練,再想想黑澤明的七武士,不由感歎黑澤大師要是看到這眼前一幕,一定會有更精彩的電影問世吧。
「猴子,你連這匹馬都不如,哈哈」一個年輕武士在角落裡嘲笑另一個男人,看那個男人還不是武士打扮,身份一定低微。這時,另外也有幾個人圍了過去,笑嘻嘻的看好戲,那男人一臉憤怒,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我看他身形不高,眼睛很大,臉型又小,還真有幾分像猴子。不過又覺得猴子這個稱呼有點耳熟。
「小猴,我的馬呢!」織田信長低沉的聲音一下子就讓這裡安靜下來。
那男人擠了出來,趕緊把馬牽了過來,原來他只是個馬伕,怪不得這些武士都嘲笑他。
信長看了一下四周,忽然看見了我,他的眼神似乎閃過一絲光,又瞬間而逝。他跨上馬,急匆匆的駕馬而去。
他一走,這裡又熱鬧起來,原來這些武士也挺八卦的呢,那男人似乎已經氣急,他氣憤的喊道:「我木下籐吉郎終有一天也會成為武士!」
木下籐吉郎,這個名字好熟!我仔細的看了看他,不會吧,難道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就是日後站在權力的最高處的人上人——豐臣秀吉!看來現在他還沒發跡,仍然是個馬伕,雖然他很有名,但我對他一直沒什麼好感,長得不怎麼樣就算了,還野心勃勃,控制了整個日本還不滿足,竟然發兵侵略朝鮮,並妄圖進攻大明。可是一直沒得逞,後來才憂憤而死。真是自不量力。也不知為什麼日本的歷史上把他吹得如同神仙一般。
看了一會兒這些武士的無聊行為,我就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真是有點懷念以前每天和小次鬥嘴的日子呢。
「笨蛋!」好像他叫我笨蛋的聲音還在我耳邊迴響。
「笨蛋!」,咦,好像是真的有人叫我笨蛋,我重聽了?
「不僅是笨蛋,連耳朵也壞了。」這個聲音好熟啊,可是只聞聲音不見人,我到處亂看。
「啊-」頭上一疼,什麼東西砸在我頭上,我抬頭一看,一個年輕男子正懶懶的坐在樹上,雙眼灼灼有神,唇邊那抹玩世不恭的微笑,不是慶次是誰!
我心中大喜,也顧不得他砸了我的頭了,大叫:「小次!」他笑了笑,噌的從樹上一躍而下,我真有種看見親人的感覺,鼻子一酸,撲上去就抱住了他,他的身子一緊,立刻也緊緊抱住了我。
我涕淚俱下,一邊把鼻涕眼淚往他身上擦,一邊說:「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
就這麼發洩了一會兒,他放開了我,看著我笑嘻嘻的說:「小格,你真是個笨蛋,我怎麼會不理你。」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趕緊抓起我的手,細細查看什麼,我一縮手,他沒有放,他收起了笑容,有些生氣的說:「你上次受了傷怎麼也不和我說!」
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現在不是好了嗎。對了,你怎麼回來呢?」
他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道:「我以後一直都會在這裡,我已經是這裡武士的一員了。」
我一驚,脫口道:「你不是想過自由的生活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笑了笑道:「習慣了和你吵嘴,你不在我還真不慣,這樣不就每天可以把你氣的半死了。」
說著,他得意的笑起來,只是這笑容下似乎有些寂寞的感覺。
我直直的看著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又暈了,我是不是又在改變歷史了?歷史上可沒有前田慶次加入織田軍這回事……
他的眼神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深不見底,可以把他的真實隱藏?我雖不是個敏感的女孩,但他確確實實是為我而來,只是和我吵架這樣的理由只能騙小孩吧?
當生活時要生活,當要死時當點綴,不為煩惱動一眉,不為俗世怨一言,寫出這樣瀟灑詩句的前田慶次居然為了我,甘願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來這裡做個小小的的武士!
我的心中一酸,一絲悲意從心頭生起,我是不是又要毀了他?
想到這裡,我情緒變得極糟糕,我想我的臉色一定也很不好。
「你臉色不大好,今天就放過你,你去休息吧。」他笑吟吟的說。
我點了點頭,也不想多說,快步往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我一頭栽倒在榻榻米上,不停的和自己說不要再想了。
我真的很累,很累。我已經盡力做個歷史的旁觀者了,怎麼還是會發展成這樣呢?我是不是上天派來專門毀了他們的剋星啊。
只想就這麼睡去,一直睡到21世紀。
「小格!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有人在吼,誰這麼不識相,本姑娘正在做吃小龍蝦的美夢呢,只覺有人推了推我,好討厭,我迷迷糊糊,一拳就揮了過去。
「啊」一聲吃痛的叫聲,那聲音更為狂怒,有人一把把我揪了起來。
「是哪個混蛋敢——」當我看見面前的人是誰,後面半句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緊皺的長眉,抿得緊緊的嘴唇,眼睛中燃燒的小怒火,眼角似乎還有些發青,除了織田信長了還有誰!
看著他發青的眼角,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剛才打了誰一拳,看他這麼生氣的樣子,難道——媽媽咪呀,我不敢想下去了。
可是嘴巴還是不受控制的問了句:「是我嗎?」
他已經開始七竅生煙了,他指著自己的眼角道:「難道是我!」
不是吧,我,我居然打了這個大魔王,那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我,我不知道是你。」我開始結巴了。
他哼了一聲道:「我知道。要是你是故意的,你就永遠也不用醒了。」
好怕怕,可是我的嘴又不爭氣的說:「這不是我的錯,你幹嗎走進我的屋子。我睡著又不知道是誰。」
他看了看我,眉毛開始抖動,眼裡的小怒火又開始燃燒,唉,齊馨格,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壓了壓自己的火氣,低聲道:「你忘了自己是來做事的嗎?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以為你出事了,沒想你居然躲在這裡睡覺。」
我輕聲道:「我忽然覺得不舒服。」他一伸手,把手放在我額頭上,說:「沒發燙,沒事。」
我提高了點聲音道:「我就是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道:「我織田信長的人沒有這麼不中用的!」
我的聲音提的更高:「我不是你的人!」
我的心情正處於及其低落時,這時已經有點控制不了了,心想你就把我喀嚓了吧,省得我為害人間了。
果然把他的火點得更旺了,只覺下巴一痛,他用手緊緊捏住我的下巴,直視著我的眼睛道:「你再說一遍。」
我看了看他,索性豁出去的說:「再說幾遍我都不怕,我不是你的,我不是你的,我不是——」他的唇迅速的壓了上來,堵住了我的嘴。我一下子就呆了。
看我呆了,他鬆開了我,忽然說了句:」吵死了。」
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的餘溫還在,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吻——沒有帶任何感情。
這不是我的初吻,卻是一個最冷的吻。那天他輕輕觸摸我手背的溫暖是我的錯覺吧?
第一次,我的內心深處開始有了說不清的疼痛的感覺。
第二天,再看見他,他和往常一樣,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確,什麼也沒發生過。我都在想些什麼呢——
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著日子,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我看著院子裡的花草,什麼時候春天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來了,我居然沒有察覺。
前院有幾棵櫻花樹,有些花苞已經開放了,嫩嫩的,粉粉的,都是春天的氣息。
「小格——」一聲叫喚打破了我的發呆狀態。
我轉過了頭,好希奇啊,居然是良之這個悶騷男。
他有些囁嚅的說:「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不會吧,你的消息也太落後了吧,都已經是陳年爛芝麻的事了,搭訕也用點新鮮的呀。
我有點好笑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利家已經娶了淺野家的阿松姑娘,如今一切安好,就住在清洲城郊外。」
原來利家已經和阿松結婚了,難得阿松願意在他最艱難的時候的嫁給他,我舒了一口氣,這不正是我想見的結果嗎?
我笑了笑道:「這可是太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扯了扯嘴角,他在笑,呵呵。
真想知道這張帥哥臉真正笑起來是怎麼樣的,好想看一看。是不是也是陽光燦爛的明媚笑容呢。
他看我一直看著他傻笑,臉上有些紅了起來,匆匆就告辭走了。
「別傻笑了,人都走了。」這裡聽到小次的聲音還是挺親切的。
我哼了一聲道:「我喜歡對美男子笑,你管得著嗎?」
他壞壞的笑了一下道:「美男子,這裡就有一個。」
我作茫然狀:「哪裡?哪裡?
他拉過我,看著我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在你眼睛裡,我看見兩個美男子。」
我笑了笑道:「那你的眼睛裡有兩個美女啦。」
他斜睨了我一眼,點點頭,緩緩道:「我的眼裡有兩個名叫美女的笨蛋。」
混蛋,每次不管說什麼,一定要繞到笨蛋這個詞!
「怎麼了,生氣了?」
「你說呢?」
「生氣就不是美女了,更像笨蛋了。」
「閉嘴!」
「呵呵。」
「再笑,我讓你變臭皮蛋!」砰!
「呀!」
對著他,我的暴力傾向也越來越強了……
看著他逃走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想著他的臉上多了個熊貓眼,不由的笑了起來。
我看了會櫻花,便準備轉身去幫他們準備晚飯。儘管現在我不用每頓親自動手,但指點指點他們還是必要的。
一轉身,就看見信長站在長廊裡。
他看見我,笑了笑道:「你可越來越像我織田家的人了。」他身穿一件米色底滾白色三葉紋的便裝和服,笑容淡淡的,彷彿是一個王公貴卿。
我一愣,難道他看見剛才我的暴力動作?他一直站在那裡嗎?
我沒有接他這個話,只是淡淡的說:「我要工作去了。」
經過他的身邊,他輕輕說了句話:「我從沒有把你看作是個普通女人。」
我加快步伐,從他身邊匆匆而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是說他不能像對待一個女人那樣對我?還是叫我放明白,他不會像喜歡一個女人那樣喜歡我?我不可以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