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
不等林零回答,亞瑟已經在一旁脫口回答道。
桂妮維亞似乎愣了愣,像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亞瑟連忙輕咳一聲,掩飾了剛才的失態:「我的意思是,這些是為你準備的,不必給那些不相干的人。」
「桂妮維亞,既然這是亞瑟陛下特地為你準備的,你就收下這份心意吧。」國王笑得很曖昧。
「謝謝公主,那我不客氣了!」林零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一把奪過那個雞蛋就往嘴裡放。
氣死她了!
可惡的亞瑟,對別人總是那麼溫和有禮,對她總是那樣冷淡毒舌。
乾脆這樣回去好了,她不玩了!反正她只是不相干的人!
「林零,你給我放下!」
亞瑟臉色一變,想要出手,卻因為隔著幾個位子而不能及時阻攔她。
在那個雞蛋就要滑入她嘴裡時,林零的面前突然銀光一閃,一股寒氣襲過她的面頰,再一看,手上的雞蛋已經不翼而飛!
再抬起頭看的時候,她整個身體僵硬了。
亞瑟一臉鐵青地看著她,手中的劍正指著她,那微顫的劍尖上還戳著一隻雞蛋。
四週一片寂靜無聲,大家呆若木雞地看著國王陛下勇奪雞蛋的那一幕,全都變化成化石狀。
國王、他居然用那柄神賜的石中劍來戳雞蛋?啊啊!
只聽啪達一聲,雞蛋滑落在了地上,大家也漸漸從震驚中緩了過來。
「亞瑟陛下,不過是一個雞蛋而已。」
卡姆蘭德國王同情地望了林零一眼,看來還是自己女兒魅力太大了,亞瑟陛下居然反應這樣強烈,一定是不願意別人來分享他女兒喜愛的東西嘍!
「林零,你忘了上次吃雞蛋過敏的事嗎?」蘭斯洛特不慌不忙的朝著客人們解釋。
「不好意思,陛下是擔心我們這些手下,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凱也趕緊在一旁附和。在這人群之中,除了亞瑟外,凱和蘭斯洛特都知道雞蛋的秘密。
卡姆蘭德國王連連點頭,又說了一堆亞瑟多麼體恤部下的讚美之詞。
亞瑟收回劍,鎮定自若的又坐下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林零一時愣在那裡,心裡卻湧起一絲小小的驚喜,難道亞瑟不希望她回去?
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著亞瑟,對方馬上甩過來一個大白眼,嚇得她趕緊轉移目光,正好留意到桂妮維亞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亞瑟。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桂妮維亞側過臉來,朝她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優雅笑容。
林零回了一個笑容,又低下頭去。
不知為什麼,雖然公主的笑容很美麗,可剛才的那個笑容好像很冷淡,甚至還有一點點不悅。
好不容易撐到早餐結束,林零在心裡暗暗發誓明天再也不在這個飯點過來了,早點來不行,一則是她起不了床,再則這也不是酒店的自助餐,誰早到誰先吃,肯定要等國王陛下到了才開飯,所以還是乾脆來晚點好了,餓就餓一陣子吧,總比這麼尷尬的局面好點吧。
「你的腰好些了嗎?」
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抬起頭,只見亞瑟那雙紫色的眼睛正盯著她,看的她心裡有些發毛。
她再一轉頭,哇,其他人呢?怎麼像說好了一樣都不見了?
「回答。」
他的聲音簡潔又乾脆。
「默林給我的藥很有效,喝完就不痛了。」她又忍不住朝周圍看。
「他們全去忙別的事了。」
亞瑟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麼。
「那公主呢?人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怎麼不陪陪她?」
她小聲問道。
亞瑟神色漸漸柔和了幾分,薄薄的嘴唇往上輕輕一挑,聲音竟是格外溫柔:「笨女人,你這是在吃醋嗎?」
林零趕緊拿起杯子灌了幾口葡萄酒,結結巴巴道:「誰,誰吃醋了!」
亞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問:「難道是因為這個才氣得要回去?」
她是覺得窘迫,惱怒地搖了搖頭:「才不是!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當然要回到我的世界!等我完成這裡的使命,我會離開這裡再也不用回來!」
她的話音剛落,亞瑟的臉就變的極其難看,他騰的站起身來,冷聲道:「那就請你記住你的使命,別像剛才那樣冒失,要不是需要你幫我,我也根本不會阻攔你回去。僅此而已。」
說完他沒在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林零神色黯然的看著他的背影,之前那一點小小的驚喜已經蕩然無存。
原來,之所以他阻攔她,他緊張她,都只因為他還需要她的幫助。
僅此而已。
三天後的夜晚很快來臨。
暮色逐漸吞去天邊的最後一抹陽光,王宮聳立在黛紫和深藍交融的夜色中,沉靜的似已與黑暗融為一體。數顆星子不等夜幕的完全降臨便已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王宮裡是一片熱鬧非凡,來自各國的貴賓和本國的貴族們都懷著興奮而好奇的心情,等著亞瑟王的決定。
林零坐在宮殿內的一角。望著半明半美中那種高高的裝飾堂皇的頂穹以及懸掛以上的高貴雅典的水晶吊燈,在這個明亮的光線下,上等水晶打磨而成的珠子一顆一顆更是閃爍有光。
「好多人~零零,我還是回房好了~~」
特裡斯一邊小心翼翼的避免被其他人碰到,一邊仔細查看放在前面的盤子上刀具是否整潔。
「你的病已經好了,這樣回去的話很失利哦,小司。」
特裡斯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怒道:「沒洗手前請不要隨便碰我,還有,不要叫我小司!」
「哇,好可怕哦。」凱笑嘻嘻地沖林零擠眉弄眼。
林零點點頭:「嗯,小司,這樣好像更容易記呢,不如大家都用這個句型好了,蘭特洛斯,可不可以叫你小蘭?那這樣的話,亞瑟不就是……」
亞瑟=小瑟=小色?
一想到這個詭異的等式,她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
蘭特洛斯倒是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名字不過是個符號而已,叫什麼我都無所謂。」
「小司,你看看人家小蘭就是不一樣,第一騎士就是第一騎士。」
凱還在那裡唯恐天下不亂的刺激特裡斯。
特裡斯忽然也挽起一抹優雅的笑容:「對了,凱,我忽然很想聽你說的八卦。」
凱的臉色微微一變,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條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嚨,看來上次的後遺症還沒消除呢。
他正在尋思著怎麼回答時,忽然眼珠一轉,朝著一個方向一指:「看,陛下出來了!」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林零只覺得整個人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動也不動了。只是兩眼目不轉睛的凝望著那人,視線宛若被一股強的的力量鎖定在那個人的身上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挪開。
閃爍的燭光,聒噪的人群……這近在身邊的一切,彷彿陡然間全都不存在了。
在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一個人。
一襲銀白的禮服極盡簡約的同時也極盡流暢,且毫無贅飾;頂上一座鑲有鑽石的王冠昭彰著他的身份。他的面容高貴無上,彷彿有凡人無法看到的微光閃爍。下頜完美的曲線,深邃的眼,在水晶吊燈的薄光中撲閃著如水的金輝。
這世上就是有人,只能遠遠望著,遠遠渴望著,卻永遠無法企及。
就算內心皆有渴望,炙熱的也好,卑微的也好,都僅僅歸於渴望。
林零忽然想起了在某一本書上看到過的話:在一個人的生命裡,有一些人跟自己的關係像兩條平行線,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卻永遠也不可能相遇;還有一些人跟自己的關係則如同兩條交叉線,在經過一個交叉點以後便愈來愈遠。
亞瑟,對她而言,也許就是前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