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這麼做過了,冷靜下來會罵自己無聊。
半個小時後,春緋穿得整整齊齊的走出房門。他坐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母蜘蛛和公蜘蛛交配後就把配偶吃掉,什麼跟什麼。她鎮定地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灌下去。
"以後就麻煩你了。"夏森澈說。
"嗯。"
"聽阿姨說你煮飯很好吃,以後家裡的菜錢我來出,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
看他這樣客氣,春緋反而半點怨言都發不出來。只能像傻瓜一樣任他牽著鼻子走。她懷疑夏森澈的笑容裡一定是下了蠱,否則她怎麼會舌頭發麻,心跳加快。半晌,春緋走到門前的鞋櫃那裡,將最上面一層收拾出來。
以後要與別人合住一個房子。
以後還會與這個人用到同一個碗,用到同一雙筷子,用到相同的水源,用到同一個馬桶。甚至呼吸到同一片空氣,看到同樣的風景。
春緋的餘光掃到夏森澈盤膝坐在沙發上邊看課堂筆記,邊看動物世界,看到小鳥在巢裡爭食會笑出聲。
真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發光體。
§§第二回
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樣的人,像你這樣毫無保留地衝著我微笑的人。
「1」
柔軟的干稻草香在巴士的窗口洶湧而近,長髮被風吹起,散落在旁邊小彩的臉上。
車廂裡的女生還在為了即將開始的山頂露營而興奮地不能自已,男生們更敢興趣的是野外生存訓練。小彩揉了揉眼睛,窗外依舊是看不到邊的金黃色。
幾輛巴士盤旋在山路上,從遠處望去,很像一條爬坡的白龍。遠處稻田漸漸地變成薄薄的一片金色,越到山頂,空氣就越發地新鮮,彷彿是從鬆軟的雲層裡透出來的,帶著薄荷的清涼。
春緋下了車就蹲到路邊吐得一塌糊塗。有女生開玩笑的說,生理老師說懷孕了才會吐。隨即就被小彩扯了發尾嗆過去,你是笨蛋啊,那是暈車。
這是高中部每年都會有的活動。
因為高中一年級要在高中部的操場上軍訓,所以二三年級的學生就去做野外生存訓練三天。因為人數龐大,所以班級之間也被打散,分散到幾十個不同的地方。貴族學校的費用一年需要五萬,若沒有點特別消費也說不過去。
高三的前輩們去年已經有了經驗,又被生活老師們洗腦,照顧好沒經驗的學弟學妹。於是不少女生纏住學長要他們幫忙扎帳篷,氣得那幫有經驗的學姐們直咬牙。
"春緋,過來扎帳篷,我找了個好位置。"小彩站在一株花樹下,是不知名的花,還在精神抖擻地綻放著。
"來了。"春緋提著換下來的旅遊鞋走過去。小彩的背包裡塞滿了各種零食,擠到連換洗的衣服都爆出來。她還不是最誇張的。大多數女生都是像搬家一樣,行李箱大到嚇人,完全忘記生活老師的叮囑,只帶簡單的必需品。
對她們來說,衣服,保養品,零食,MP4,這些都是必需品吧。
剛停下的巴士上走下來個穿牛仔裙的漂亮女生,她拖著行李箱,另一個女孩拖著帳篷。那女孩見花樹下已經有人在搭帳篷,索性將帳篷扔地上,三兩步跑過來說:"喂,學妹,我們剛才就看好這裡了,請讓下。"
"可是,我們已經在搭了啊,學姐,你去其他地方不行嗎?"小彩看上了這棵花樹,說什麼也不想讓出來。
"不行,這個地方是我們看上的。"她朝拖著行李箱的女生招手,"紀薇,快過來,我們就在這兒。"
那個被叫做紀薇的女生不知道回頭張望著什麼,春緋覺得她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一會就見夏森澈走過去,幫她提起行李箱。
春緋笑了一下,拖著行李就往更靠山頂的方向走,小彩顧不得跟學姐爭辯,邊叫著春緋的名字邊鬱悶地拖著帳篷跟上去。
"為什麼讓給她啊?就會倚老賣老。"
"你知道那棵花樹的別名嗎?"
"什麼?"
"招蚊樹。"
"真的假的?"
"嗯。"
"你剛才怎麼不說?想陪我喂蚊子嗎?"
"我帶了驅蚊水。"春緋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她們可沒帶。"
「2」
這座山是被開發出來專門做野營地的。那些野外求生知識基本上都是擺設,甚至學校食堂的掌廚師傅都跟了過來,頂多就讓男生幫著去井裡打水。女生們就負責嬌弱地見到毛毛蟲或者突兀地從草叢裡跳出來的螞蚱尖叫。
學生會的人在準備晚上的篝火晚會,聽說是每年的老黃歷,拉著手圍著篝火轉圈唱歌。
小彩早就鑽進帳篷裡選衣服,她已經準備好搶佔學生會長旁邊的位置。春緋藉著手電筒的光背筆記,不一會便聚集了一團細小的飛蟲。她將手指放進那團小小的光源,飛蟲們便依賴在她的指腹上。
天真的小生命。
"春緋,你真的很像個神經病,我真怕你半夜發狂引進帳篷一群蟲子吃掉我。"
"每個人睡覺的時候都會無意識地吃掉七十多種蟲子和十多隻蜘蛛。"春緋糾正她,"所以說,它們不被你吃掉就不錯了。"
小彩是很容易被嚇住的人,聽到這種事也會臉色發灰,逼得春緋想笑。相比春緋就簡單多了,她最怕的東西只有鬼。只不過從來不會有人知道,即使知道了,頂多會笑她幼稚,這個世界上哪有鬼啊。
坐在草地上聽見有人抱怨著掌廚大師的油燜大蝦做地火候不夠,忘記帶氣墊睡得全身疼,撒尿要跑到很遠的廁所,帥哥學長總被臉皮厚的某人霸佔著。
她無法融入的無聊的女生世界。
不過那個所謂厚臉皮的某人春緋卻認識。真的是想不注意都難,夏森澈就坐在她的對面,並不是很大的圓圈,隔著篝火,紀薇如花般綻放在他旁邊,手臂很自然地纏繞著他的臂彎。
與夏森澈同住不過是短短的一周就是野外生存訓練。在這一周裡,春緋為了躲避做飯這個事實,都是和蘇鏡希在咖啡廳做功課做到很晚才回去。她突然很在意紀薇有沒有到訪過她的家,也很在意那樣的女生穿自己的拖鞋,像是在鳩佔鵲巢。
春緋推脫說頭疼,便去跟生活老師申請回帳篷休息。老師正在和學生搶肉串,擺了擺手。
「3」
聽見帳篷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春緋的瞌睡蟲馬上嚇跑。這荒山野嶺,多的是無頭女屍。她在恐怖電影裡是這麼看的。
"安陽春緋。"是夏森澈的聲音。
"嗯。"她定了定神探出頭問,"找我幹嗎?"
"你帶驅蚊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