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呼——
    這個做起來似乎很困難呢!
    蕭憶楠,我該拿你怎麼辦?你一定不知道,悄悄想念一個人是多麼痛苦;你一定也不知道,心痛的感覺是多麼刻骨銘心;你一定更不知道,我「蠟筆小丸子」羅晶晶從來沒有後悔過喜歡你。
    「可是,我也把自己的初吻給了你……」
    「互相喜歡的兩個人,也不能交換初吻嗎?」
    蕭憶楠,你這個大傻瓜,互相喜歡的兩個人,當然可以交換初吻!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不知什麼時候,眼淚濡濕了我的髮絲,濡濕了我的臉頰,讓我眼前的一切都掛上了濕漉漉的淚霧。
    原來,我又傻乎乎地哭了……
    「你的眼淚是屬於我的……」
    蕭憶楠,你不是說過,我的眼淚是屬於你的嗎?可是,我的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你卻根本不知道!
    多少次,我坐在窗前,望著皎潔的月亮,悄悄地流眼淚,你又何嘗能夠體會我的心痛呢?
    「怎麼又哭了?」
    「你的眼淚是屬於我的!」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攏開我的長髮,另一隻同樣冰冷的手輕柔地擦拭我的淚水,直到眼睛裡清晰地出現他那張俊美如精靈的臉,我才驟然回過神來。
    原來,這並不是我的幻覺,蕭憶楠,那個讓我心痛得無法呼吸的冷血動物,他就真實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了?別以為嚇死人不償命!」我立刻收起自己那副脆弱的模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質問他。
    「晶晶,你流淚的樣子讓我很心疼。」他那雙充滿魔力的幽深眼眸,深情而溫柔地注視著我,我只覺得臉頰上頓時出現一種火燒般的灼熱。
    「誰流淚了?我那是被風吹紅了眼睛!」我今天確實有些糊塗,連講話都開始沒有條理了,「風吹紅了眼睛」很正常,可自己哭得稀里嘩啦也是事實呀!
    「蕭憶楠,每次看到你,我都會遇到麻煩,拜託你放開我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不好?我五體投地來向你認輸,我『蠟筆小丸子』不想再與你鬥下去了,只要你答應從我身邊消失。」
    這些話說出來,真有些慚愧!堂堂「蠟筆小丸子」、宇宙小英雄,居然向蕭憶楠那個冷酷無情的傢伙認輸,不服氣!長此以往,冷血動物蕭憶楠豈不是變得越來越臭屁,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蠟筆小丸子」振作起來,全力燃燒吧!
    「晶晶,謝謝你!」蕭憶楠這個傢伙怎麼又沒頭沒腦地說出一句令人無法理解的話。不過,對此我並沒有感到驚訝,見過他媽媽講話的本領後,我對他的話基本免疫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感激我,但……」我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謝謝』我還是先收下了。」
    「你受之無愧!」蕭憶楠溫和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清澈的目光如流動的泉水一般,「我媽媽說,以後不會再讓我轉學去聖梵高中了,這全是你的功勞!」
    「真的嗎?也就是說,你會一直在靈梵高中讀書?」我不可置信地捏了一下他的臉,在看到他那扭曲痛苦的表情之後,才異常興奮地跳了起來,「啊!這是真的!是真的!」
    「高興嗎?」
    「當然高……不高興!」我靈巧地將自己的舌頭打了個結,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將喜悅之情表現出來,那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可是,我很高興,以後我就能天天見到你了。」他抬手撫摸著我的長髮,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口,又自顧自地傻笑起來。
    拜託,賣「笑」也是需要資本的,你蕭大少的「笑」也太傻了吧,連我這個惟一的觀眾都想退場了!
    「喂,我口渴了,放開我,我請你喝果汁!」我隨手抓起長廊上那杯已經變冷的果汁,猛喝了兩口,差點在我的小舌頭上面結了一層冰。
    「蕭憶楠,你要不要……喂,你……你在做什麼?!」冷血動物就是冷血動物,一轉眼就讓人不放心,他無緣無故把手伸進薔薇枝裡,是想故意受傷,以博取本姑娘的照顧嗎?!
    蕭憶楠,你夠狠!不過,這次要讓你失望了,我「蠟筆小丸子」比你還要狠心!
    「晶晶,其實我就是一枝帶刺的薔薇。」他慢慢地拿回自己的手,頓時鮮紅的血滴在我的眼前逐漸蔓延開來。
    帶刺的薔薇?我看你是無腦的傻瓜!每一枝帶刺的薔薇都會用利刺來保護自己,你呢,只會悶悶地傷害自己!你以為你的手是鋼鐵做成的,可以削刺如泥?真那麼厲害的話,我請你去我家幫忙修理仙人掌!
    「不管你是薔薇,還是狗尾巴草,都與我無關,你血多沒地方流,就繼續在這裡用薔薇枝洗手吧,我先回去了。」
    我的話剛說完,他就又要將手放進那堆冷酷無情的薔薇枝裡。臭屁的傢伙,你是豬腦子!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自己不知道疼嗎?!
    「喂,你……你真是……」我總是拿他沒辦法,堂堂華梵市的中考狀元、六所高中聯考的第一名,偏偏有時候他就是固執得像個孩子。
    我將他的手輕輕握住,又從他的身上搜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沒辦法,我一張紙巾都沒帶出來,好在我記得他曾經在竹林裡用手帕幫我擦過汗,當機立斷給他來個「搜口袋」!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手被刺了多少小傷口,眼前只有一片片接連湧出的鮮血,怎麼擦都擦不完。有了上一次他嘴唇出血的經驗,我的心裡越來越害怕,看著潔白的手帕漸漸變成了紅色,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
    鹹澀的淚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心裡,混合在流出來的鮮血中,越積越多……感覺到他的閃躲,我才知道自己又闖了禍。
    「對不起,很疼吧?」我這不是在他的傷口上灑鹽水嗎?
    「不疼!」他的回答既簡短又響亮,然後用另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沉聲說道,「晶晶,不要哭,你的眼淚是屬於我的,沒有我的命令,不可以隨便哭……」
    你以為我想哭啊,我的眼睛又紅又腫,想睜大一點兒都要費上個九牛二虎之力,這種痛苦根本不亞於你手上的疼痛!可是,看著你痛苦的樣子,我的心比被你踩碎還要痛!心痛,心痛的感覺,你知道嗎?
    「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碰那些薔薇枝,它們的刺很鋒利,碰到很疼的!」我氣得嘴唇都要變青了,手指也在微微顫抖著。
    「晶晶,我沒事,你別擔心。」他一把將手帕抓在手裡,扳直我的身體,鄭重地說:「晶晶,如果我就是一支帶刺的薔薇,隨時會刺痛靠近自己的人,你……你還會留在我的身邊陪我嗎?」
    這一刻,我沉默了,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問我,因為我的心中只有一個肯定答案,而且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知道了。」他有些感傷地將我拉進懷裡,黝黑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點點淚光,「我剛才已經感受到了,被薔薇枝刺到的感覺真的很痛很痛……晶晶,我不捨得你,我將自己渾身的刺都拔掉,你會不會……」
    「喂,蕭憶楠!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氣呼呼地盯著他,恨不得把他的豬腦打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垃圾,「你知道什麼?就這些嗎?!蕭大少,我什麼時候讓你把刺拔光了?切!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所謂的『利刺』,和你相處這麼久,我已經習慣了,別說薔薇刺了,就算野豬的刺長在你身上,我也不怕!」
    突然,一陣輕笑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呃?臭屁的傢伙,你還敢笑?!我的回答是多麼精彩動人,你不趕快鼓掌,還有心情嘲笑我!欠扁,是不是?
    「晶晶,野豬根本沒有刺,有刺的是箭豬……」
    蕭憶楠!你不想活的話,就繼續笑,繼續說,以後你休想再見到我「蠟筆小丸子」大義凜然的演講英姿!我恨你,恨死你,哪天我遇到箭豬,一定要拔根大刺種在你的身上!
    「晶晶,你不會離開我,是不是?」傻樂過後的蕭憶楠,又恢復了原狀,「你知道嗎?手被薔薇刺過之後,真的很痛,你……」
    「我什麼我?!」我幽幽地望著他,淡淡地笑道:「其實,有一種痛遠遠勝過那小小的薔薇刺……」
    是的,那種痛就是心痛,心痛的感覺足以讓我遺忘身體上所有的疼痛!
    既然經歷過刻骨銘心的心痛,我又怎麼可能懼怕一枝帶刺的小薔薇呢?
    「晶晶!羅晶晶!」
    蕭憶楠剛一出現在我們班門口,「刷刷刷」教室裡所有同學的眼睛都「黏」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女生個個含情脈脈柔情款款,頭上還冒著數不盡的小紅星星;至於男生嘛,剛好相反,他們的眼睛裡全部埋藏了小手雷,還不停地噴出憤怒的小火苗,只要蕭憶楠再走近一步,立刻會引發本世紀最轟動的宇宙大爆炸。
    「找我什麼事?」我飛快地跑出了教室,來到蕭憶楠身旁。
    這個時候我要是還敢像烏龜一樣慢吞吞,那麼,此次大爆炸的第一個犧牲者鐵定是我這個愛與美和正義集於一身的「蠟筆小丸子」!
    「跟我去竹林!」蕭憶楠淡淡地笑著,清澈明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雜質,如燦爛的星辰一樣濯濯逼人。
    「現在嗎?」
    「當然!走吧!」他用略顯冰冷的手拉起我,柔和地笑了一下,英俊帥氣的面孔更加俊朗迷人了。
    剛才看到班裡女生的反應,我還在心裡偷笑了好半天,覺得她們實在有些「花癡」,可現在自己竟然也在拚命吞口水!
    這可不是我「蠟筆小丸子」的錯,只怪冷血動物蕭憶楠今天的表現太過反常,一向以冷漠著稱的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出奇得溫柔,烏黑清亮如黑瑪瑙一般的眼睛裡帶著恬靜的笑意。要不是我的心理素質好,不被他嚇出個三長兩短才怪!
    來到竹林深處,成群結隊的白色神鳥彷彿知道我們會來似的,一起在半空中優雅地盤旋飛舞,就像層層疊疊的白色雲朵一樣。
    「晶晶,來這邊!」
    蕭憶楠拉著我走到神鳥中間,大小不同的神鳥歡快地環繞在我們周圍,有的側目張望,有的放聲歌唱,有的安靜棲息,有的興奮飛翔,果然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為什麼突然帶我來這裡?」我一邊微笑地看著神鳥,一邊搖晃著蕭憶楠的手臂,希望他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想告訴你一句話,很重要的話!」他慢慢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神鳥的潔白羽毛,風吹動了他的頭髮,吹起了鳥兒的翅膀,也吹醒了冒牌占卜師留在我腦海中那段如詩如迷的記憶……
    「溫柔的雙手觸到白雲之時,那個用潔白羽翼保護你的少年,將是你永遠依靠的港灣,阿波羅太陽神的光輝灑滿純潔的心靈,少年擁住少女的一剎那,美好的生命旋律便開始了幸福的旅程……」
    白雲!我要去觸摸眼前那一大朵一大朵的白雲!神鳥的羽毛好柔順,好溫暖,每次都帶給我落入雲端的舒服之感。
    「蕭憶楠,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話?!」我有些不耐煩地瞪著他。
    臭屁的傢伙!笑容增多了,講話溫和了,霸道的性格還是絲毫未變!是什麼寶貝話非要跑來這裡說,故作神秘!
    「很重要的話!」簡單,真簡單,好像多說一個字他就會當場暈倒一樣!
    咳咳,我要對剛才的說法再補充一條:他那個惜字如金的壞毛病也沒有改正!
    「喂,蕭憶楠,你欠扁了,是不是?」我兩眼噴火地站在他的對面,怒氣沖沖地催促道,「有話就快說!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哼!我已經看穿他的陰謀了,他是故意想用那一句話憋死我這個愛和美與正義集於一身的「蠟筆小丸子」!蕭憶楠,你有沒有腦子,失去我「蠟筆小丸子」這樣好的夥伴,你的生活肯定不見天日,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豐富多彩呢!
    「好,我告訴你!」他溫和地笑著,天使般的絕美面孔上出現了一絲隱約可見的紅暈,「晶晶,我……」
    「啊!小神鳥又來找我啦!」蕭憶楠的話被一隻白色的小神鳥打斷了,準確地說,是我打斷的,不是我不想聽他的話,只是此時此刻,我肩膀上的小神鳥似乎更有吸引力。
    「太好了!」那個沒有講完話的傢伙,看起來比我還要興奮。
    「喂,注意一下觀眾!」我非常及時地提醒了他,「神鳥飛落在我的肩膀,又不是你的肩膀,你是不是有點高興過頭了?」
    蕭憶楠緊緊抓住我的手,輕笑著說:「其實是一樣的!晶晶,你問一問這只神鳥,我……我是否……」
    「什麼?」
    「問神鳥,我是否喜歡你!」蕭憶楠淡淡地說著,眼神卻異常堅定。
    「噗!」我嘴裡的口水全部抑制不住地噴了出來。
    蕭憶楠,你又想耍我?!告訴過你,「空城計」不能再唱第二遍,你這麼快就忘記了,還敢堂而皇之地挑戰我「蠟筆小丸子」的極限!
    「你說什麼?蕭憶楠,我今天沒有心情陪你玩遊戲,別惹我生氣哦!」我忿忿地擰了幾下鼻子,厭惡地瞪著他。
    上次我那麼強烈地想從神鳥口中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結果被蕭憶楠自己搶答了,而且回答得相當冷漠絕情。如今,我已經從當事人那裡得到了答案,他卻逼著我再去問神鳥,這不是欠扁是什麼?!
    「晶晶,你必須問!」臭屁的傢伙,語氣開始變得強硬了。
    「為什麼?你給我個理由!」聽過一次痛徹心扉的答案就已經夠了,即使我「蠟筆小丸子」堅強樂觀,也未必可以經受住更多一次的沉痛打擊。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真正的答案!」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漠,「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望著他那漠然的神情,我的心又開始抽痛起來……他果然是一株經常會刺痛別人的薔薇枝,可寧願被刺得遍體鱗傷,也要陪在他身邊的選擇,卻是我自己做出來的。
    「神鳥,請問蕭憶楠他喜歡我嗎?」
    蕭憶楠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答應他的要求,一雙黑寶石般的明眸頓時放射出兩道詫異的光芒。
    至於神鳥怎樣回答,是點頭還是搖頭,我並不感興趣,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模樣,僅此而已。
    就在我意興闌珊地撫摸著肩膀上的小神鳥時,它的頭突然飛快地點了幾下。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小神鳥確實是在不停地點頭!
    怎麼回事?竹林裡的神鳥是不會撒謊的,這是所有華梵市的人們都知道的事實,但蕭憶楠明明告訴我,他不喜歡我,這……

《逆位的太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