襪子一開始對自己的庭院減少感到很不滿意的樣子,對著施工的工人們一直充滿敵意地「汪汪汪」吠叫,直到施工人員用多餘的木材重新為襪子建造了新家,她才滿意,還把供奉在母親佛壇前面的甜曲奇餅隨意叼來給施工人員們吃。
工程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夏天的傍晚了。
「這樣就能在家旁邊工作了,一直以來讓你感到很寂寞,對不起了,小光!」
在醫院做得好好的,並且很滿意的父親稍微有些傷感地說道。
「如果離得太近的話,似乎也不怎麼心懷好意啊。真是善意地強迫別人接受啊!」
我感到有些慚愧,任性地說道。
父親露出驚訝的表情。
「喂,現在才這麼說,已經建好了啊!」
感到有些過意不去的我擔憂地順著父親的話說道:
「強迫既有好的意思也有不好的意思。」
「啊,是的,經歷了這麼多,結果總算是好的。」
一絲風吹過。
不知為何,我感到有股母親的氣味。
「父親?」
「什麼?」
「我是不是成為了影響您工作前途的障礙?」
我下定決心把心中積壓和擔心的事說出口。
「如果我當初不說的話,父親您仍然在東京繼續您喜歡的工作。能留下名聲的事業,不是嗎?」
聽著這話,父親看著大海,哈哈哈笑出聲來。
「有什麼好笑的?」
「小光,你什麼都不用介意。我已經在歷史上留名了。」
「什麼?」
父親帶我來到剛建好的醫院的門口。
「看——」
那上面是「齊籐祐市醫院」的招牌。
「這確確實實是留下了大名,不是嗎?」
父親邊害羞地抓弄頭髮,邊說道。
「父親……」
「這麼看,你父親我是自己個人歷史上名譽最高的醫生了。」
我當時高興得差點想撲入父親的懷裡,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沒這麼做。取而代之,我說了更加使我感到難為情的話。
「也是我一生歷史中最偉大最好的父親。」
父親,被陽光照著的臉閃閃發光,他無視我的話語岔開話題說:
「哦,那麼,她就是我們歷史上最厲害的名犬嘍?對吧,襪子?」
被父親一叫喚,襪子不知從哪裡一溜煙地躥出來,來到父親身邊,向著父親撲過去。完全像是突襲一樣。我有點羨慕能不顧一切地撲向父親懷裡的襪子。
「使得我們又重新回到這個家的,就是襪子了,還有……」
襪子高興地搖著尾巴要把父親撲倒在地。
「齊籐醫生,危險!小狗壓胸!」
原先就有病而長期休養的隔壁討厭襪子的老爺爺又繼續拿起了他的竹刀,很高興地追趕著襪子。
「因為小狗讓人感覺很好啊!」
「喂,看那邊!是這樣讓人不可思議的小狗!」
襪子獲得了這樣的評價,在從很遠的地方慕名趕來看病的患者們中具有很高的人氣。
就連平時不願光顧醫院的小孩看到她都感到很開心,還有那些說話不親切的頑固老頭也不知為何就會特意為了和襪子說話而大老遠地跑來這裡。
父親在給患者治療的時候,也有說出「如果和貴宅的小狗交流,我就治療」這樣話的患者。
在患者們的心中,我父親是大醫生。襪子,則被稱做犬醫生,「大」和「犬」只有這麼一「點」的差別而已。
還有這樣一些案例。腳受了傷卻不願做康復訓練的小孩,在等待叫號的時候和襪子比賽追趕,竟然就像正常人一樣地奔跑了;由於睡落枕,頭不能彎曲的一個患者,在看著別人對襪子說「看那邊」
時,忽然,頭就能轉動了,不治而愈。
「襪子,說不定真有不可思議的奇妙的能力。不用吃藥,不用手術,只要治療患者的心靈就可以了。治療犬,是不是很了不起?」
像這樣的經歷我也碰到過幾次。
悲傷,孤寂的時候,她會不知不覺地來到你身邊,跟她說說話,這些煩惱的情緒就一股腦地忘卻了。即便是像我父親這樣的名醫也說,能治療心靈創傷的,也只有襪子了。
父親,總是感到很滿意的,看著在患者中穿梭的襪子。
「連不喜歡小狗的我,也在不知不覺中感到襪子存在的重要性,如果她不在,我也會感到不安。」
儘管會對襪子說「你很煩」或者「你真礙事」之類的抱怨的話語,但是一看不到襪子,我就會特別地心神不寧。
「如果襪子不在,那真是大事情了。」
那就要大動干戈地尋找她,不知何時討厭小狗的父親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大醫生,並不輸給犬醫生,比起在大學醫院認真仔細地傾聽患者心聲治療的那段時候,這樣的父親感到非常的滿足,每天都要挖耳朵以便能繼續治療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