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立秋以後,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晚風。繁星滿天,猶如在黑天鵝絨般的夜空中,鑲滿了亮閃閃的鑽石。
“啊,真的是虎皮貓!”老老鼠扭頭看到我快要窒息的樣子,忙問,“笑貓老弟,你沒事兒吧?”
我兩眼發直,剛才還怦怦直跳的心彷彿也停止了跳動。這也許是因為思念太久,也許是因為久別即將重逢。
我就這樣癡癡地望著煙囪上的虎皮貓,就像我以前在翠湖公園的那個落滿梨花的草坡上,癡癡地望著塔頂上的貓一樣。
虎皮貓的身後,是滾圓的落日。落日被一片絢麗的晚霞簇擁著。當天邊只剩下最後幾縷晚霞時,高煙囪上的虎皮貓被襯托成一個美麗而孤獨的剪影。
不一會兒,這個美麗而孤獨的剪影,也隨著最後一縷霞光的消失而看不見了。
我還癡癡地望著煙囪口。
“笑貓老弟,你的心上貓找到了,我和老禿也該回去了。”
我沒有理會老老鼠。
“你在看什麼呢?難道你要一個晚上都這麼看著煙囪嗎?笑貓老弟,你為什麼不爬到煙囪上去找她呢?”
“我上得去嗎?”
我想起了翠湖公園的白塔。除了虎皮貓,沒有誰能爬上那座塔。
“那是煙囪,不是白塔。老禿都能上去,你當然能上去。”老老鼠叫住了已經跑遠的老禿,“老禿,回來!麻煩你把笑貓老弟帶到煙囪上去。”
“我還沒吃晚飯呢。”
“是你的晚飯重要,還是笑貓老弟的事重要?”
我相信老禿一定在心裡說,他的晚飯重要。只因老老鼠在鼠界的威望太高,老禿不能違抗他的命令,所以老禿儘管心裡不樂意,但還是帶著我們向煙囪走去。
老禿熟門熟路。看得出來,他經常來這裡。
“在遇到那隻虎皮貓之前,這座煙囪幾乎就是屬於我的。我天天在煙囪上曬太陽。”老禿突然討好地對我說,“我希望你馬上和虎皮貓結婚,最好在今天晚上就結婚,然後你把虎皮貓帶回翠湖公園。”
我終於明白了,老禿肯給我提供線索、肯帶我到這裡來的原因,根本不是像老老鼠說的那樣。所謂“老鼠對貓寬宏大量”,所謂“老鼠對貓的無私奉獻”,都不過是好聽的借口罷了。老禿真實的目的,是想重新把煙囪佔為己有。
我們來到了煙囪下面。兩隻老鼠不肯再陪我上去。
“笑貓老弟,我祝你幸福!”
我相信老老鼠對我的祝福是真誠的。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心裡明白,老禿是另有所圖。
兩隻老鼠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爬上高煙囪,比我想像的容易得多。我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就爬上去了。
虎皮貓被滿天的星星包圍著。從前在翠湖公園,她也總是在有星星的夜晚,整夜地呆在塔頂上,和星星們在一起。
現在,虎皮貓和我近在咫尺。我輕輕地走到虎皮貓的身後。星光下,虎皮貓背部的線條是那麼優美。我又聽見了我的心跳聲。
我的心中充滿了柔情,想慢慢地靠近虎皮貓。我深情地叫了一聲,虎皮貓猛地一回頭,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虎皮貓的臉,就被推下了煙囪。
“啊——”
那煙囪至少有幾十米高。我的慘叫聲淒厲而悠長,隨著我的落地又戛然而止。
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