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小貓
第二天天氣:又刮起了北風。夾在風中的無數細小的雪花兒,落在地上便化了;落有枯枝上,亮晶晶的,把毫無生氣的樹,裝點成晶瑩剔透的水晶樹。
昨夜,生下最後一隻小貓的虎皮貓已經精疲力竭,可她仍然沒有休息片刻,把最後那隻小貓的身子舔乾靜後,她又忙著給四隻小貓餵奶。
整整一夜,虎皮貓都沒合眼。昨天,從早到晚,虎皮貓陸陸續續地生下四隻小貓,生產的過程那麼長,虎皮貓所承受的痛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虎皮貓自始至終都表現得那麼堅強。我只能把這理解為母愛的力量。
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親眼見過我的四個孩子。我只是聽虎皮貓描述過前面三個孩子的樣子:老大大頭,胖臉;老二很漂亮;老三挺機靈。最後生下來的老四,虎皮貓已經沒有力氣講她了,所以我還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兒。
我很想到暖房裡去看看我的四個小寶寶。我知道,母貓生小貓時,是不許任何人去看的。現在虎皮貓能同意我進去親眼看看我的小寶寶們嗎?
「寶貝兒,我想進去···」
虎皮貓讓我進去了。
在暖房裡,虎皮斜躺著,四隻小貓正鑽進她的懷裡吃奶。原來,剛出生的小貓是這個樣子的呀!他們的眼睛緊閉著,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毛,尾巴特別細,四條小腿顫巍巍的,都還站不起來。
那只頭比其他三隻小貓大出一圈、臉也比其他小貓胖一圈的肯定就是老大;那只長著虎皮斑紋、像極了虎皮貓的老二;那只吃奶時直拱虎皮貓的肚皮、顯得特別靈巧的是老三;那隻小得可憐、瘦骨伶仃的,不用問,就知道是老四。
一胎生下來的四隻小貓,四個模樣,卻一樣可愛。
我的心中,對虎皮貓充滿了感激。這四個讓我看不夠、愛不夠的小寶寶,都是她給我的。
「寶貝兒,你辛苦了!」
「我不覺得辛苦,我覺得很幸福!」虎皮貓說,「親愛的,你快給上個小寶寶取名字吧!」
想都不用想,我就脫口而出:「老大叫『胖頭』,老二叫『二丫』,老三叫『三寶』,老四叫···」
虎皮貓說:「就叫她『小可憐』吧!」
小可憐吃奶時,老是被身邊的三寶擠到一邊去,虎皮貓只好用爪子護著她,不讓三寶擠著她。
小貓們吃飽了奶,我以為虎皮貓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可她又忙開了,忙著給每天只小貓舔肚子。
我說:「他們身上都很乾淨,不用再舔了。」
「我這是在幫助他們拉大便。」虎皮貓說,「剛生下來的小貓,還不會自己拉大便。」
我學著虎皮貓的樣子,舔著胖頭的肚子。虎皮貓一再叮囑我,一定要輕輕地、柔柔地舔。我想,我一定舔得胖頭覺得很舒服,他搖頭晃腦的,居然還放一個屁,雖然不是很響,但我聽見了。
四隻小貓都還沒有睜開眼睛,所以現在還看不出他們的眼睛是大是小,也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
「應該是綠色的。」虎皮貓說,「你的眼睛是綠色的,我的眼睛也是綠色的,我們倆生的小貓,眼睛一定都是綠色的。」
「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他們的綠眼睛呢?」
「七天以後,他們的眼睛就···」
虎皮貓話還沒有講完,便忽地坐了起來,警覺地豎起兩隻耳朵:「有動靜!」
平日裡,虎皮貓並不敏感,但做了媽媽以後,為了保護咱們的小貓,她變得十分警覺。
「我出去看看!」
我從暖房裡跳出來,跳出了山洞。我的心裡有一種預感:也許是老老鼠來了。
果然,不用我所料,老老鼠把自己藏在山洞旁的一道石縫裡,正朝洞裡探頭探腦的。
「看什麼看!快跟我來!」
老老鼠跟著我來到梅園的一株梅樹下。
「笑貓老弟,虎皮貓生了吧?」
我問老老鼠:「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多天我都沒見你露面,我就在想,虎皮貓是不是生了。」老老鼠看上去有些著急,「一胎生了幾隻?」
「四隻。怎麼樣?」我問老老鼠,「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如果不是你笑貓老弟的孩子,我會不高興,因為我們老鼠又多了四個敵人,但是,」老老鼠把話鋒一轉,「你我早就不是敵人了。你看,你的孩子,應該叫我什麼呢?」
這個問題,老老鼠已經琢磨好長時間了。
「論輩分呢,他們該叫我一聲『老祖宗』,但要貓尊稱老鼠為『老祖宗』,那是不可能的。我看,他們就叫我『大爺』吧!」
「你休想!」我警告老老鼠,「我不准你靠近我的孩子!」
老老鼠一臉無奈:「為什麼?」
「我和你這種奇怪的、解釋不清楚的關係,是由歷史原因造成的,已經無法改變,但是,」我把話鋒一轉,「我的孩子跟老鼠,就是敵我關係,這也是無法改變的。」
話不投機,老老鼠馬上轉換話題,這也是老老鼠絕頂聰明的地方。
「這兩天,你在忙什麼呢?」
「廢話!」我說,「虎皮貓一下子生了四個寶寶,你說,我能閒著嗎?」
「虎皮貓生小貓,關你什麼事?」
「廢話!這當然就是我的事!」我說,「我是這四隻小貓的爸爸,很多事都需要我去做。比如,剛才我還給小貓舔肚子,幫小貓拉大便呢。」
「你怎麼去幹這個?」老老鼠不以為然,「這都應該是母貓干的。」
我知道,在我們動物界,小動物的媽媽大多是單身母親,生和養的責任,她們都獨自承擔。可是,我決不會讓我的虎皮貓成為單身母親,我要和她一起,好好撫養我們的四個孩子,直到他們能獨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