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跳的樂園

馬小跳的樂園

一大早,地包天就到秘密山洞裡來了,來了就找胖頭、二丫和三寶。以前,我是她最崇拜的偶像;現在,三隻小貓成了她心中的明星。

我告訴地包天:“小貓們到楠木林裡練功去了。”

“我真羨慕他們!”地包天做夢寐以求狀,“我夢想有一天,我也能像三隻小貓那樣登台表演。啊,那掌聲,那尖叫聲……”

我瞧了瞧地包天的四條短腿和胖乎乎的身子,問道:“你能表演什麼呢?”

地包天歪著頭,很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我想像黑旋風那樣奔跑,可惜我的腿太短;我想參加黑白小豬的隊列表演,可惜我身上只有一種顏色;我想像綠鸚鵡那樣歌唱,可惜我的嗓門兒沒有那麼大;我想像胖頭那樣躺在地上蹬球,可惜我的力氣沒有那麼大;我想像二丫那樣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可惜我連樹都不會爬;我想像三寶那樣在球上跳,可惜我的腦子反應太慢;我想抱著小白跳華爾茲,可惜小白已經有了菲娜這個舞伴……”

地包天說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有說,這是地包天的語言特色。

“笑貓哥哥,你一定要幫我!”

“我怎麼幫你?”

“你去找西瓜小丑,他一定有辦法的。”

地包天的身體條件實在太差。我想,西瓜小丑也未必有辦法。

“笑貓哥哥,你是舞台監督,連西瓜小丑也聽你的指揮,你請他來訓練我,他一定會的。”

事情永遠往好的方面想,這是地包天的思維方式。

我答應地包天,再合適的時候,我會帶她去見西瓜小丑。

“為什麼現在不能去?”

我說,下午在楠木林裡還有一場演出,西瓜小丑這會兒正忙著為這場演出做準備呢。 “我下午也要到楠木林裡去看西瓜小丑的演出。可是,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如果我回家吃了午飯再來,就來不及了。怎麼辦呢?”

我聽出來了,地包天想在我們家吃午飯。

我說:“我們家只有貓餅乾,沒有狗糧,也沒有甜蒜。”地包天的女主人每頓飯都要吃甜蒜,所以地包天也養成了吃甜蒜的習慣。

“偶爾嘗嘗貓餅乾,也是我的一次不尋常的經歷嘛。我很願意。”

隨遇而安,這是地包天的生存之道。

剛跟地包天共進了午餐,杜真子就來了。自從我離開她的家,住進翠湖公園的秘密山洞以後,她每週至少到秘密山洞來一次,他的表哥馬小跳和他那幾個鐵哥們兒也每週來一次。我們一家子吃的東西,都是他們送來的。

今天,杜真子送來的是草莓。雖然我喜歡吃櫻桃番茄,但虎皮貓和小貓們都喜歡吃草莓,只要他們喜歡,我就心滿意足。

剛吃了草莓,馬小跳、唐飛、張達和毛超就捂著耳朵衝進了秘密山洞。

“噪音!噪音污染!”

我明白他們所說的“噪音污染”,就是公園裡刺耳的高音喇叭聲。

“他們那樣的表演也敢叫馬戲表演?”唐飛一臉不屑的表情,“準確地說,那也就是一場三四流水平的歌舞表演。”

杜真子好奇地問:“你們說,有人會上當受騙嗎?”

“肯定有。”毛超煞有介事地說,“像我們這種有獨立判斷能力的明白人畢竟不多嘛……”

“我們到圓頂帳篷那邊去看看!”馬小跳的臉上,掠過一絲壞笑。

張達急了:“不去……楠……木林哪?”

馬小跳說:“我們先去看看上當受騙的是哪些人,然後再去楠木林。”

張達這才放心了:“這……還差不多……”

通向楠木林的路和通向圓頂帳篷的路,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景象:通向楠木林的路上興高采烈的孩子絡繹不絕;通向圓頂帳篷的路上,稀稀拉拉的走著幾個拖著孩子的大人,那些大人一臉茫然,那些孩子也一臉茫然。

圓頂帳篷的入口處,一邊站著木頭人團長,一邊站著精明的禿頂男。看見一幫孩子跑來,木頭人團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景明的禿頂男卻歡喜得頭頂直泛油光。

“你們來看馬戲?”精明的禿頂男一臉討好的表情。

唐飛大搖大擺的往帳篷裡走:“我們先進去看看。”

一行人跟著唐飛進去了,不一會兒,又出來了。

馬小跳故意問:“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沒錯!”精明的禿頂男擺著雙手,“你們沒有走錯地方。”

杜真子問:“裡面為什麼冷冷清清的?”

精明的禿頂男說:“還沒有到開演的時間。”

唐飛冷不丁地問:“演什麼呀?”

精明的禿頂男眨巴著眼睛,說:“演馬戲呀!”

唐飛:“有小丑嗎?”

精明的禿頂男:“有漂亮的女報幕員。”

馬小跳:“有空中飛人嗎?”

精明的禿頂男:“有用意大利語演唱的男高音。”

毛超:“有動物明星嗎?”

精明的禿頂男:“有跳勁舞的明星。”

馬小跳特別真誠地問木頭人團長:“您覺得這樣的馬戲,我們這些孩子會喜歡嗎?”

木頭人團長不吭聲,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精明的禿頂男也無言以對。

馬小跳帶著一幫孩子向楠木林跑去。

“站住!”精明的禿頂男這才回過神來,帶著馬戲團的幾個人追了上去,“你們敢耍我?”

我跟著馬小跳他們跑進了楠木林。和前幾次一樣,彷彿又有攔路鬼把精明的禿頂男和他帶領的那幾個人攔在了楠木林外。可是,這一次他們並沒有立即離開。我發現,那個厚嘴唇男高音正舉著一個長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楠木林裡的動靜。

以往的經驗告訴我,他們用肉眼是看不見西瓜小丑的,但是現在他們有望遠鏡,他們用望遠鏡能看見西瓜小丑嗎?

我一邊想,一邊憂心忡忡地打量著精明的禿頂男和厚嘴唇男高音。西瓜小丑的馬戲班裡,演員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了,所以我決定今天不去做舞台監督,而是留在這裡盯著馬戲團的那幾個人。

楠木林裡的馬戲表演開始了。孩子們的掌聲和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在楠木林的上空久久地迴盪。

演出結束後,我急忙去找杜真子和馬小跳,可他們都不見了,其他的孩子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孩子們都到哪兒去了?

我敢肯定,孩子們都沒有離開楠木林,他們還在這裡,他們還跟西瓜小丑在一起。

我環顧四周,仔細打量著楠木林裡那些巨大的仿真樹,打量著地上盤根錯節的樹根和被濃密的樹葉所遮蔽的粗壯的枝幹。我知道,這些都是通向孩子們的秘密樂園的秘密通道。

《永遠的西瓜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