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戲團的那些人

馬戲團的那些人

今天是星期一。

對馬戲團的那些人來說,今天上午在圓頂帳篷裡的會議尤為重要,因為他們將繼續商量如何對付西瓜小丑。我必須去聽一聽。

在去圓頂帳篷的路上,我遇見了球球老老鼠。

“笑貓老弟,我在等你。”

真是心有靈犀!我和球球老老鼠並沒有事先約定,但他知道我現在要去哪兒。

我和球球老老鼠溜進了圓頂帳篷。會議剛剛開始。木頭人團長的開場白非常簡短:“說說這兩天的情況吧!”

“觀眾越來越少。”漂亮的女報幕員抱怨道,“我看高音喇叭的宣傳也沒什麼效果。”

“話不可能這麼說,效果還是有的。”精明的禿頂男當即反駁,“如果不用高音喇叭,連這點觀眾都沒有。”

不言而喻,使用高音喇叭這個餿主意,是精明的禿頂男出的。

厚嘴唇男高音站起來,用手扶著他的大肚皮運了運氣,他說話時,用的也是丹田之氣。他字正腔圓地說道:“用高音喇叭來宣傳我們的高雅藝術,成何體統?這和我們的高雅藝術太不相配!”

精明的禿頂男反唇相譏:“你有什麼高招能夠與我們的高雅藝術相配?”

厚嘴唇男高音顯然沒什麼高招,但他任然揪住高音喇叭不放:“你們說,這跟和農貿市場的吆喝,有什麼兩樣?”

精明的禿頂男和厚嘴唇男高音吵得不可開交。

木頭人團長是不會讓他們吵下去的,他像一個駕駛著一艘破船的船長,沉著冷靜地掌舵,不讓破船偏離航向。

“我們還是來討論小老頭兒的問題吧!”

這是圓頂帳篷會議永恆的主題,是能夠讓馬戲團的那些人團結一致的唯一話題。

“難道小老頭兒人間蒸發了?”

木頭人團長說話時擅長拋磚引玉,他總是拋出一個話題,然後面無表情地看著接過這個話題的人,在面無表情地看著下一個接過這個話題的人。至於他聽沒聽,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是沒人知道的。

精明的禿頂男馬上不再與厚嘴唇男高音唇槍舌戰地吵下去,他明白了木頭人團長的意圖,準備迅速與厚嘴唇男高音結成統一戰線。

“你給大夥兒說說吧!”精明的禿頂男說道,“你前幾次用望遠鏡真的沒有看見小老頭兒嗎?”

“那可是高倍的望遠鏡啊!”

“的確是高倍的。除了沒看見小老頭兒,該看見的,我都看見了。”厚嘴唇男高音扳著手指頭,“我看見了一頭患了精神病的大黑豬,還有幾頭小黑豬、幾頭小白豬;看見了兩隻小狗抱在一起轉圈兒;看見了一隻貓在樹上飛來飛去;還看見了一隻貓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把一個球蹬得老高。最不可思議的是,我還看見了一隻會笑的貓,他會各種各樣的笑……”

厚嘴唇男高音說得挺詳細的,他最後說到的會笑的貓就是我。這幾個週末,我都登台表演了各種各樣的笑。

“你的眼睛沒問題吧?”有人提出異議,“貓怎麼會笑呢?”

“你的眼睛才有問題!”厚嘴唇男高音很生氣,“我看得很清楚,這隻貓會微笑,會冷笑,會狂笑,還會皮笑肉不笑……”

“哈哈!哈哈哈!”

除了厚嘴唇男高音和木頭人團長沒有笑, 嘴唇男高音又運了丹田之氣,字正腔圓地說:“真的沒有。絕對沒有。我敢用我的人格擔保,沒有!”

“那可是高倍的望遠鏡啊!”

“的確是高倍的。除了沒看見小老頭兒,該看見的,我都看見了。”厚嘴唇男高音扳著手指頭,“我看見了一頭患了精神病的大黑豬,還有幾頭小黑豬、幾頭小白豬;看見了兩隻小狗抱在一起轉圈兒;看見了一隻貓在樹上飛來飛去;還看見了一隻貓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把一個球蹬得老高。最不可思議的是,我還看見了一隻會笑的貓,他會各種各樣的笑……”

厚嘴唇男高音說得挺詳細的,他最後說到的會笑的貓就是我。這幾個週末,我都登台表演了各種各樣的笑。

“你的眼睛沒問題吧?”有人提出異議,“貓怎麼會笑呢?”

“你的眼睛才有問題!”厚嘴唇男高音很生氣,“我看得很清楚,這隻貓會微笑,會冷笑,會狂笑,還會皮笑肉不笑……” “哈哈!哈哈哈!”

除了厚嘴唇男高音和木頭人團長沒有笑,其他人都笑了。我還聽見有人在小聲說“老眼昏花”和“癡人說夢”之類的話。

破船又偏離了航向,掌舵的船長必須掌握好方向。這時候,木頭人團長有及時的將話題拉了回來。

“有一個最重要的情況,你漏掉了。”木頭人團長面無表情地盯著厚嘴唇男高音,“綠鸚鵡在不在楠木林裡?”

“哦,對啦!”厚嘴唇男高音一拍自己的腦門兒,“我怎麼忘了綠鸚鵡?綠鸚鵡就在楠木林裡!”

“綠鸚鵡在,小老頭兒就一定在!”只要一看見精明的禿頂男的頭頂泛起了油光,我就知道他的思維又開始異常活躍起來。

“你們不會忘記了吧?當我們要把小老頭兒趕走,要把綠鸚鵡留下來,小老頭兒拿出了他所有的積蓄,買走了綠鸚鵡。”精明的禿頂男眉飛色舞地說,“從某種意義上說,綠鸚鵡就是小老頭兒的命根子……”

精明的禿頂男說得不錯,我每次見到西瓜小丑時,綠鸚鵡不是站在他的頭頂,就是站在他的肩頭。

漂亮的女報幕員說:“一聽到那些孩子的掌聲和尖叫聲,我就知道小老頭兒肯定在那裡。”

厚嘴唇男高音也說:“一看到那些豬啊 ,狗啊,貓啊表演的節目,我就知道那些都是小老頭兒給他們編排的。”

馬戲團的那些人七嘴八舌地歷數西瓜小丑就在楠木林演出現場的種種證據。他們越說越覺得恐懼。

“為什麼我們就看不見他呢?”

“是小老頭兒會隱身術,還是我們的眼睛出了問題?”

“如果說小老頭兒會隱身術,那為什麼孩子們都能看見他呢?”

“一定是我們的眼睛出了問題。”

會開到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木頭人團長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決定:“下午,所有人都去醫院檢查眼睛。”

從圓頂帳篷出來後,我把剛才聽到的那些話,一一講給聽不懂人話的球球老老鼠聽。

“真是一場鬧劇!”球球老老鼠一邊說,一邊仔細地打量著我,“笑貓老弟,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焦慮?”

“我有一種預感——”我說,“馬戲團的那些人,很可能會在綠鸚鵡身上做文章。”

“為什麼要在綠鸚鵡身上做文章。”

“他們想利用綠鸚鵡將西瓜小丑引出楠木林。”

“他們不是看不見西瓜小丑嗎?”

“西瓜小丑一旦離開了楠木林,這就很難說了。”

“問題很嚴重!”球球老老鼠也焦慮起來,“我們馬上去找綠鸚鵡,告訴他千萬別飛出楠木林。”

午飯都來不及吃,我和球球老老鼠就趕到了楠木林。

正午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下一地耀眼的光斑。

楠木林裡安靜極了。我們沒有找到綠鸚鵡。

我只好在心裡暗暗祈禱:綠鸚鵡千萬別飛出楠木林。

《永遠的西瓜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