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彩色的房子裡

 這一天 天氣:一朵朵裝滿小水滴的雲彩從遠處飄來,堆積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午後,下了一場雨。雨過天晴,雲彩又向遠處飄去。

這些日子,每天早晨一睜開眼睛,我就想去寶寶家。我想聽胖頭彈琴,看寶寶指揮;我想看寶寶一邊聽著胖頭的琴聲,一邊在白紙上畫出他對音樂的感受;我還想看胖頭用他的身體、寶寶用他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合奏出令人不可思議的、美妙而神奇的樂音來。

一吃過早飯,我就走出了秘密山洞。山洞外並不比山洞裡明亮多少。幾朵脹鼓鼓的烏雲籠罩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那些雲裡裝滿了小水滴。快下雨了。

我一口氣跑到寶寶家,還是從那個掛著風鈴的窗口爬進了寶寶的房間。寶寶不在房間裡,只有胖頭在。寶寶和胖頭一直都是形影不離的。今天怎麼……

“寶寶呢?”

“他的爸爸媽媽正準備帶他出門。”

“去哪兒?”

胖頭聽不懂人話,他哪兒知道啊?白問了。

這時,我聽見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看來,他們剛出門。

“我們到樓下去等他們!”

今天,寶寶的爸爸媽媽究竟會帶寶寶去哪裡,去幹什麼?這讓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帶著胖頭爬到窗外,順著大樓的外牆爬下樓,藏在小區門口的花叢裡。不一會兒,我就看見寶寶他們家的汽車開出來了。

我和胖頭從花叢裡跳了出來。我對胖頭說:“一定不能讓汽車從我們的視野裡消失了。”

“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呢?

“不會的。”我說,“汽車在馬路上開,我們在人行道上跑。他們是不容易發現我們的。”

雖然汽車比我們跑得快,但一遇上紅燈,汽車就會停下來,我們於是就趕上它了。

過了幾個紅綠燈後,寶寶家的汽車開進了一家醫院。

胖頭不知道醫院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

我告訴胖頭,醫院是給人看病的地方。

”寶寶好好的,沒有病啊!”胖頭說,“再說,寶寶是從外星球來的孩子,他到地球上的醫院去幹什麼呀?”

我的好奇心更加強烈了,決定立刻去看個究竟。

寶寶一家子從汽車裡出來了。我以為他們要去門診樓,沒想到他們卻朝醫院後面的花園走去。

花園裡有一條又細又長的石徑。寶寶一家子沿著石徑走向一座彩色的房子。

他們從一道玻璃門裡走進了那座房子。

我和胖頭從玻璃門外往裡瞧。天哪!裡面除了寶寶,還有好幾個神態跟寶寶以前的神態一樣的孩子。那些孩子誰也不理誰,自顧自地玩兒著。他們有的在撕紙,有的在自言自語,還有幾個雙手扶牆,沿著牆根,慢慢地移動著腳步。難道這座彩色的房子是外星球孩子的聚集地?

等了一會兒後,寶寶的爸爸媽媽帶著寶寶進了一間屋子。屋門隨即關上了。我和胖頭找到那間屋子的窗口,發現一棵大樹的樹枝正伸到那個窗口的上方。於是,我和胖頭爬到樹枝上。大樹枝葉茂盛,我們能看見屋子裡的人,屋子裡的人卻不容易看見我們。

那間屋子裡擺放著幾台精密儀器。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在用這些儀器給寶寶做測試,還讓寶寶做一些動作。他盯著寶寶看哪,看哪,不停地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他頻頻點頭,好像對寶寶的狀況非常滿意。

我覺得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很像醫生。可是,醫生通常都穿白大褂,那個中年男人穿的卻是白色短袖襯衫。

後來,我看見寶寶的媽媽激動地向那個中年男人訴說著什麼。那個中年男人的嘴漸漸張成了一個大大的“0”形。真不知道他對寶寶媽媽的話,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突然,那個中年男人將寶寶抱到他的辦公桌上,從抽屜裡找出一支還沒用過的新鉛筆遞給寶寶,然後他打開了音響。激越歡快的旋律隨即從窗戶縫裡流淌了出來。那是我很熟悉的《歡樂頌》。

寶寶一聽見音樂就激動。他站在辦公桌上,揮舞著手中的鉛筆。《歡樂頌》的旋律越來越歡快激進,寶寶的指揮動作也越來越利落剛勁。

那個中年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寶寶,他的嘴一直長成大大的“0”形。可以肯定,這是驚喜不已的表情。

放完《歡樂頌》後,那個中年男人又放了一首優美的抒情曲。隨著曲風的轉換,寶寶指揮的風格也發生了變化,他的指揮動作變得舒緩而流暢。寶寶看上去就像在打太極拳。當樂曲的尾音響起時,寶寶將指揮棒緩緩地高舉過頭頂。真是帥呆了!

那個中年男人把寶寶從辦公桌上抱了下來,想寶寶豎起了大拇指。

就在那個中年男人滔滔不絕地向寶寶的爸爸媽媽說著什麼的時候,寶寶發現了窗外樹枝上的胖頭。胖頭衝著寶寶笑,寶寶也衝著胖頭笑。

那個中年男人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也許他從來沒有見過寶寶的笑臉,也許他認為寶寶壓根兒就不會笑。正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寶寶的笑臉時,寶寶從他的懷裡掙脫了,飛快地跑出了那間屋子。

我和胖頭趕緊從樹上爬下來,向彩色房子的玻璃門跑去。我知道,寶寶肯定會從那裡出來找胖頭的。

果然,剛跑到玻璃門旁,我們就看見寶寶跑了出來。

寶寶朝胖頭張開雙臂,胖頭興奮地跳起來,撲向寶寶。寶寶緊緊地抱著胖頭。寶寶和胖頭不過才分別了兩三個小時。可是,他們倆此時的神情,卻讓我覺得他們似乎已經分別了好久好久。

這時,寶寶的爸爸媽媽追了出來。

寶寶的媽媽驚喜地問道:“胖貓貓怎麼來啦?”

“呵呵,胖貓貓和寶寶真是一刻也不願分開呀!”寶寶的爸爸笑呵呵地說道。

寶寶的爸爸媽媽帶著寶寶和胖頭向停車場走去。

我獨自走在回翠湖公園的路上,心裡有一點落寞,有一點惆悵。不過,我還是為胖頭感到高興。現在,寶寶是如此需要胖頭,胖頭的生活也因此而變得有意義起來。

《從外星球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