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宗鏡錄》中所提出的是屬於明心見性以後到了無心地真正成就,最後是關於有知性與無知性的問題,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簡單,卻是學佛最高也是最基本、最深刻的問題。換句話說,真正入大定、見性成就大智慧的人究竟是有知或無知。就此永明壽禪師在答辯中提到,「辯知無能所」,真證到了是無能也無所,這似是無知的境界,然而,「豈渾無用,始是無心」,但是無心並不是完全無知。「譬如明鏡照物」,無心而照,而鏡像自然明明歷歷。「當知一切眾生,恆自無心」,還不講佛的境界,就是我們一般的眾生本來就是無心的。這就是要我們自己去體會了,比如大家在聽課,我在講話是不是有心?假如是無心,何以聽得見?何以能夠講話?假如是有心,為何這個話講過了,聽過了就沒有了?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心體本來常寂」,什麼是無心?要注意下面的文字,這涉及用功夫與悟道,體跟用連起來的道理。心之體,心的原始本體是常寂,是永恆清淨的,染污不上的,是不增不減、不垢不淨的。雖然心體是常寂清淨,卻「寂而常用」,因為常寂是空,因此能起普遍地用;假使不空就不能普遍的用。所有《大般若經》佛理的討論翻過來、翻過去幾百卷,後來大家又諍論了幾千年,關鍵就在這裡。「用而常寂,隨境鑒辯,皆是實性自爾」,一切眾生同諸佛菩薩的自性一樣,本來是這個樣子。並不是有心去修,修出一個無心來,那是個笑話。這基本是矛盾的,既然是無心何必要你去修?修了半天要修到無心,那現在不是在白忙嗎?所以在這裡所講實在是太嚴重了,為了講這本書其他段落,我們也只好就這樣跳過去。大家可以整篇前文後句連貫地去深思體會。
就這麼「了」!
只謂眾生不了自心常寂,妄計有心,心便成境。
因為「眾生不了自心」,這個「了」在這裡不是明白、知道的意思,而是解脫、徹底解決的意思。
所以「只謂眾生不了自心常寂」,這個「了」很難,一個人真能夠了,一切都了就一筆勾銷,一切清淨。這不是消極而是徹底地解決了。因此「不了自心常寂」,不能透徹悟到,現在悟到還不行,要事實上、功夫上證到。但只有功夫做到也不行,要理上透徹了。事理兩個都徹底了,要了了自心常寂,心本來是永恆的寂滅境界,就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這是對心常寂的形容。因為眾生不瞭解這個,沒有證到自己本來這個心就是這樣,所以一直在那裡惹事生非,其實一切不要你去忙,也不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去忙,你本因為不了,所以慢慢開始修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修持,最後還是要了,最後回家做如來。所以,中國佛教稱為歸家穩坐,最後還是回到清淨寂滅的本家。
別在光影門頭上玩弄精神
因為眾生不了自心常寂,因此「妄計有心」,怎麼樣修持呢?就是拿有心去修持。憑良心講,我們在坐的男女老幼哪個修道不算有心啊!而且還都是做生意的心態,想一本萬利,打一天坐就想成佛,這個妄想多大?燒一柱香就想有無量的功德。至少,拜一拜保佑我的丈夫,或太太、子女都好,而且鈔票也有,體育獎券也中獎等等一大堆,這是那麼一柱香,處處卻都是有心求,而佛法最後是證入無心之果,這基本上不是個大矛盾、大笑話嗎?此其一。
再說,大家用功夫來修定也好,或修其他各種法門也好,哪個不是在有境界的地方玩弄,這就叫玩弄光影。玩弄光影是禪宗的用語,王陽明用儒家的觀念叫玩弄精神。一切的境界,你坐在那裡放光也好、動地也好,都是自己精神的變化。其原因都是妄計有心。因此「心便成境」,你有心去練一個功夫,修什麼功夫都修得出來,但那不是道。要是把練出來的功夫認為是道,那就是自欺了。道是要了自心常寂,本來無相。大家都看過《六祖壇經》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那你說,我做到了,我坐下來什麼都不求就是本來無一物,除了傻瓜及白癡以外,你那個本來無一物正是個境界,還是心造出來的。
五字真言與千杯的秘密
以即心無心故,心恆是理;即理無理故,理恆是心。
心之體本無,因此古人有心體本無論。所謂本無,也就是本空。本來就空,這個空不是你造出來的。「以即心無心」,因為本心是無心,「故心恆是理」,所以,心不叫心了而是理。後來宋朝儒家以孔孟為標榜而創理學,說理就是心,心就是理。當然,這個理並不是講道理,一天到晚跟人家吵架,說我在講理學。這「理」是個代名詞,其觀念是從孔子所著的《易經系辭》而來。理就是心,心就是理,等於現代的話,修道就是修真理,天下的真理只有一個。
但是,說個理怕大家又抓個理字,被理字騙了。因此接著說,「即理無理故,理恆是心」。理也沒有理,理就是心。講到這個理,從宋朝以後,中國新創了一個宗教叫理教。現在,在台灣也有了,過去在大陸流行於黃河南北一帶,不抽煙,不喝酒,也打坐用功,是儒釋道三教一貫的。念五字真言,這五字真靈得很,只有五個字,但是平常是不准念出聲的,在這個教裡是萬古不傳之秘,碰到萬難的時候一念出聲來絕對得救。
大四、五十年前,我在大陸看到傳這個教門的祖師爺,他不受人家任何其他供養,每個徒弟都一樣只要供養一杯茶。而且,每一位徒弟供養的茶,他拿起來都喝下去。我們在旁邊觀看,那個師父坐在台上架勢很好,台下弟子大約有數千人,每人上來供一杯茶,師父就喝一杯,從早上九點一直到下午三、四點鐘都不曾起坐。水到底喝到哪裡去了呢?他又不起來上廁所。我們覺得他真是有道,非求他傳五字真言不可。不知叩了多少頭,走了多少門路,我這輩子這種事做得多,只要你有道總是去求啊!不管你開任何條件都可以。最後,他傳給了我,只有五個字,只准在肚子裡念,功夫念到了,耳朵貼著他肚皮可以聽到。在萬難的時候一開口,這五字真言就靈光。你們要不要學啊?(眾應:要學)好!好!這五字就是「觀世音菩薩」。
那麼理教的這位祖師喝那千杯的水到底喝到哪裡去了?大家都還是心中有疑惑的。後來我得到那五字真言,我知道對我不靈,原來是這五個字,這我早就知道,而且我想再加「南無」兩個字那不更好。他那個茶水到底喝到哪裡去了呢?後來專程到他座位去看,那真有功夫,他是光著腳坐在椅上,前面看不見,下面一疊又一疊厚厚的毛巾,他用氣功把喝進去的水逼到腳底下去了,毛巾都是濕的。水喝進去不從尿道排出,而逼到腳底心。因此,武俠小學上寫,酒喝下去從腳底心走是真的。那個理教的老師父九十多歲了,氣色還是相當的好,因為腳底下氣通了當然長壽,這是一門。
另外在湖南也有一門,那也很神奇,不管任何的病痛,拿一碗水來一劃,口中還唸唸有詞,把水給病人喝下去,病就好了。這真是很怪異的事,我們覺得這也好,這也真有道,很神秘,又是一套,因此大家又叩頭又供養。但是要得到傳授是很難的,要考察你,還要上天答應,你怎麼會曉得上天答不答應?其實,他說答應就答應,只有聽他的。私底下我們也只好求上天,你一定要答應,一定要傳給我。後來傳了,這個咒的內容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唉呀!假如是請「上當店」,我這一輩子常碰上當店,專門上當。但你說上當了嗎?又不全上當。這也是一個法門,不管它對不對?都是使人制心一處的方便。因為一切眾生都是此心不能安,總是以有所求之心來學佛,而忘記了學佛乃無所得之果,不增不減,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大家一定要把握住這個原則,不要以有所得之心去求。
現在話說回來,因為人很容易把正的觀念變反,講一個理就變成另外一個有的東西。因為講無心,這個觀念太熟了,所以又講一個名稱作代號,然後這個代號又被大家變成有。所以,下面接著永明壽禪師就跟你講:
理恆是心故,不動心相;心恆是理故,不得心相。不得心相故,即是眾生不生;不動心相故,即是佛亦不生。以生佛俱不生故,即凡聖常自平等法界性也。
「理恆是心故,不動心相」,真理本來就是此心,此心有什麼好再去想得個、貪個、看個、知個什麼呢?所以心念如如不動。如如不動就是天理流行,宋朝理學家的名言:「人欲淨盡,天理流行」。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都是在去人欲,人欲淨盡了自然見道,明心見性。禪宗講明心見性,儒家稱為天理流行。因此,我們一般覺得被人家冤枉而辯解時都說:唉呀!天理良心呀!這兩個名詞都是儒家的話,良知良能是從《孟子》裡頭出來的,天理則是孔子從《易經》裡頭拿出來的。因此,「人欲淨盡,天理流行」,就成道了,這時舉心動念無一非天理。我們一般只知道講天理良心,卻很少知道它的意義,所謂天理就是至道。
「心恆是理故,不得心相」,此心本來合道,而道實無相,心在道中何必再起心動念,這樣明心見性的心就是全體天理流行。儒家的天理,我們把它換個名字叫真如。天理流行就是如如不動,無一不如,「所謂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是名如來。」
「不得心相故,即是眾生不生;不動心相故,即是佛亦不生」,所謂不生者即是無生法忍,不生不滅。既然不生,當然不滅。換句話說,我們人怕生死,如果不來投生還有什麼怕死。不過這只是一邊的話,換過來講,不死呢?就不必再生了。但是人總是要往兩頭跑,非生即死,非死即生。在這中間要是了道了,就是不生不死。「不得心相故」,悟道本來是空,此心無心無相,那麼看到世界上幾十億的人口乃至不可盡數的動物,也不會把他們看作眾生了。反之「不動心相故,即是佛亦不生」,真到了不動心亦無佛可成,因為本來大家就是佛,不會有一個眾生與佛不平等的邪見。
「以生佛俱不生故,即凡聖常自平等法界性也」,因為眾生與佛的自性本空,既然是本空,那麼眾生跟佛就是一樣,本來就生而不生,修道悟到了這裡才是佛經講的平等自性。平等自性才是真正的無我,唯識學所講的,把第七末那識的俱生我執轉成無我,真正的無我才能達到真平等。真平等是自性平等,凡聖都平等,沒有凡夫與聖人的差別。當然,其中本無男女相,亦無來去相。所謂平等自性是法界的本性。自性的本來是平等、是空。
悟境是夢境
純一道清淨,更無異法。當知但有心分別作解之處,俱是虛妄,猶如夢中。若未全覺,所見纖毫,亦猶是夢中事。
現在又慢慢地講到修證功夫上來,「純一」,要求佛法,真理只有一個。純一之理的道是什麼?是清淨圓滿。不是你做功夫造出來的,造得了亦壞得了。本來的不增不減、不生不滅,所以純一清淨。「更無異法」,除了這個法門以外,更無其他的。這是禪宗號稱最上上乘法,也是佛在《法華經》說的,我沒有傳過三乘教,只有一乘,只有一個沒有第二。沒有第二法,也不分三乘,只有一道。純精一道是清淨,這才是佛法。
下面要我們認識修行打坐做功夫時,「當知但有心分別作解之處,俱是虛妄」,只要你有心起分別,去理解什麼的,只要有這麼一點作用,俱是虛妄,都是妄想。你說,我今天一點妄想也沒有,好像這個道理懂了、悟了。其實,這句話很好笑,因為這個話一講出來就是妄想。即使不講出來,在心裡想我今天一點妄想也沒有,好像悟了,你們看這不是妄想嗎?「猶如夢中」,這都還是作夢。有些人說,我修行好多年來,這幾年有個好外,就是不作夢。我問,是真的呀?他說,一點夢都沒有。我說,那一整天都在幹什麼?他說,我唸唸佛、打打坐、參參禪。我說,真的呀!沒有夢哦!他還是說,沒有、沒有。我說,那好!好!你們看,他這不是正在說了半天的夢話。只不過,一般人把眼睛閉起來的妄想叫作夢;而不曉得我們現在這個夢是睜開眼睛在做的。這個夢可以馬上沒有,不相信你把眼睛給閉上,這個夢就沒有了。只以為睡覺時才做夢,那真是天下的笨蛋,大家都曉得講人生如夢;我常說你不要忘了,夢如人生。自以為現在很清醒,只要當場把眼睛給閉上,你看前面的夢馬上就沒了。我們不能說,晚上睡覺那個作的才是夢,現在白天這是真的。究竟白天看到的是夢,還是睡覺時作的才是夢,很難分辨。所以說,有一切境界的分別心都是虛妄「猶如夢中」。
有心鬼神看透你
「若未全覺」,假如未完全徹悟,「所見纖毫,亦猶是夢中事」,就我所瞭解,有些覺得自己悟了的人都有一個現象,馬上就會變得很狂妄。走起路來頭都是往上仰的,好像是「舉頭天外看,誰與我一般」。在禪宗講,有一點悟境沒有消除,還有一點修行的味道都還不是,大修行人反而被人家看不出來他在修行。
有位禪師是大叢林的大住持,有一天要下山去收租,我們講這個故事已有一千多年了,古代農業社會大從林廟子有很多田地都是放給老百姓種的,一年到了要去收租回來供養廟子裡那麼多的和尚。大和尚自己去走一趟,一方面也很久沒下山了,順道下山來走走。到了佃戶家素席都已經擺好了,他一看,唉呀!奇怪!你們怎麼會曉得我要來呢?他們說,我們曉得你要來,我們每一家都準備好。他問,怎麼回事呀?他們答,昨天夜裡土地老爺托夢跟我們講:老和尚明天下山,叫我們趕快迎接。禪師一聽,算了!回山。飯也不吃。他說,老僧修行不得力呀!我的心念鬼神都看得出來,那我還修個什麼呢!不要以為這個禪師在說笑話,這是真話,大修行人起心動念給鬼神看出來,那不是個笑話嗎?你心裡的事隨便就給別人料著了,那不氣結!他說,老僧修行不得力讓鬼神知道落處。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因為真正悟道了,此心常寂、常空的嘛!你拿什麼去猜這個空?你說,這個虛空將來幾千萬億年以後會變成什麼樣?你沒辦法想像,這叫不可思議。所以,這裡告訴我們「所見纖毫」,有一點悟道的樣子,有那佛法的影子,那點味道還在那裡,「亦猶是夢中事」,還是在作夢,只是這個夢的內容不同,作的是佛夢而已。
一切無境界,是名大境界
但得無心,即同覺後,絕諸境界。但有一微塵可作修證不思議解處,俱不離三界夢中所見。
這裡我們要注意,尤其是要做大修行的人,想開悟的,你要是證到無心之地,「即同覺後」,就同佛一樣,悟了就悟了,等於我們睡覺,睡醒了就是醒了。醒了以後叫他再多睡一回兒,尤其是年輕人你把他按著,把棉被蓋上,叫他不要動再多睡一下,要馬上就睡著,這個功夫蠻難的,醒了就是醒了。同樣的道理,那個死不領悟的人,你叫他清醒也很難。
因此,我也發現一個道理,一個人在作夢的時候,我經常勸人家不要叫他,我說把夢中人叫醒了是一大罪過,萬一那個是好夢的話是很舒服的。不過呢?世界上的事奇怪了,好的夢最容易醒。所以,古人有兩句話;「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作好夢,作得高興的時候,呀!沒了,醒了。但是如果夢到後面被人家趕著跑,或是被壓,心裡想:唉呀!快點醒了吧!卻怎樣也起不來、動不了。惡夢難醒,這就是人生。我們白天做人,幾十年也是這樣,好緣易散,冤家路窄。這很奇怪!實際上真有這個道理,奇怪嗎?唯心,一切唯心。人在舒服的境界,時間是相對的,很長的時間覺得很短;痛苦的時候,時間雖短,但是卻覺得很長,還是心的作用。
「絕諸境界」,真正悟了以後沒有境界,有些人學佛那麼久,佛經也看了那麼多,卻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老師啊!我打坐都沒有境界。你說,這怎麼辦呢?只好假找一些境界給他,你是蠻有境界喲!真的啊?真的!找一點境界給他,他就高興了。這叫做「飄飄黃葉止兒啼」,小孩哭了,沒辦法,經上說,只好拿一片樹葉給他,這兩天黃金漲價,這片黃葉是金做的喲!不哭了就好了,教育法就是如此苦心。因此,我們要認得真正悟了「絕諸境界」。話說回來,我給它下個註解,「一切無境界是名大境界」。人生哪裡沒有境界,身心內外一切都是境界。比如,大家坐在這裡四面都是人,能不能做到四顧無人?做不到,你就有感受,有感受就有境界。要是真做到了,坐在千萬人中猶如四顧無人,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是比喻悟後絕諸境界的產量。
「但有一微塵可作修證」或是「不思議解處」則「俱不離三界夢中所見」,就尚未跳出三界。換句話說,根本就在欲界中,欲就是有要求、有所求。以有所求之心去修無所得之果,根本就是在欲界打轉,不是修佛。因此,只要一點點法在那邊修來修去,以為自己很有見地,那是南楠一夢。夜裡是睡夢,白天作白日夢,學佛是佛法夢。不管是哪一種夢都不離三界夢中所見。不過,話說回來,你說我學佛這樣作作夢,對不對呢?雖然是夢,不過是善因的夢,寧可這個夢多做些,將來會得好的夢果,那就是成佛。
換句話說,佛也是做夢。這個話可不是我講的哦!而是女性中最了不起的人說的,有一本經典講到有位恆上女,是在恆河上方住的一位女居士,大徹大悟的,走在路上和釋迦牟尼佛兩個人當面碰上。他問佛,你何必去弘法呢?這不是製造麻煩嗎?一切皆如夢幻。佛說,是的啊!佛法也是夢幻,說法也是夢幻,度眾生也夢幻。恆上女說,那你老人家何必夢中作夢。佛說,善哉!善哉!如是、如是。這等於當面把佛損了一頓。只有這位女性夠大膽,佛也承認她是女性佛。在戒律上,雖然把女性和居士都說得低一點;但在佛經上沒有,在家佛是維摩居士、出家佛釋迦牟尼佛,女性佛顯教有恆上女,密教裡就多了。這之間並沒有性別上的差異,因為本性是平等的。
凡是有所得皆在退轉中
經云:無有少法可得,佛即授記。無生義云:不退轉天子言,此佛土未曾思惟分別於我見與不見,我亦不思惟佛土見與不見。
「經云:無有少法可得,佛即授記。」這句話是《金剛經》裡頭的意思。是佛與須菩提的對話。佛問,你悟道的時候還覺得有所悟嗎?須菩提說,我一無所得。因為我一無所得佛才給我印證,假如我有所得的話,佛就不給我印證了。
「無生義」,什麼叫諸法無生呢?要修證到無生法忍才進入到大乘境界。「無生義雲」是《無生義經》所記載的。這個道理《大寶積經》中也有,《華嚴經》裡也有。「不退轉天子言」,這位天神已經不是神,而是修到菩薩境界了,而且是第八地的菩薩,到了第八地才是不退轉。學佛有許多人非常虔誠,有些還說自己有點心得,但是這些都不算數的,未到第八地菩薩的境界都還會有退學的時候。若菩薩起退心比普通人還要嚴重,所以要到第八地才是不退轉,不退轉地也就是不動地,那就是如如不動。拿禪宗來講就是到了重關的時候,才敢說到了不退轉地。初關一破證一點空,悟了,那個悟算什麼東西,要到了重關才到了不退轉地,成了佛才破了末後牢關。
這本《無生義經》中,不退轉天子說自己修證到的境界,「此佛土未曾思惟分別於我見與不見」,任何佛土,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國王、東方藥師如來國土,北方不空如來國土……乃至這個娑婆世界釋迦牟尼如來的國土,這些是有形的國土,如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的願力與極樂世界一切眾生共同的同一願力所造成的。第二種國土,是無形的國土,心淨則國土淨,一念清淨處處皆是淨土,是唯心的淨土。這位菩薩證到這個境界,他說,我所謂的佛土是怎樣一個境界呢?「未曾思惟分別於我見與不見」,唸唸清淨從來不分別我悟道還是沒有悟道。「我亦不思惟佛土見與不見」,我也沒有考慮說要見佛或往生哪一個佛土。一念清淨就已經往生佛土,佛性的光明自然跟你接近。所謂「不移一步到西天,端坐西方在目前」,一念清淨極樂世界來將就你,不要你去將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