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射傷了肩膀
鄭莊公開了會,確定了宋莊公馮的君位。沒有多少時候,在公元前707年(周桓王13年,鄭莊公37年,宋莊公3年),天王親自帶領陳、蔡、衛的兵馬打到鄭國來了。鄭莊公叫祭足去探聽到底是怎麼回事。祭足說:「用不著打聽,我早知道了。為的是主公沒去朝見天王,上回又假藉著他的命令打了宋國,這才派了陳、蔡、衛三國來打咱們。」鄭莊公掛了火兒,說:「十年前我不是去朝見他了嗎?他一點不顧自己的身份,冷言冷語地笑話我,還拿十車谷子臊我吶!這會兒倒怪上我來了!」祭足說:「話是這麼說,可是他到底是天王啊!」鄭莊公聽了這話,氣更大了,一撇嘴,說:「天王怎麼著?天王就不講理了?我們三代都當卿士,在朝廷有功,他不讓我當卿士也就罷了,還出兵來打我吶!要是咱們再不給他點厲害看看,不單咱們的國家保不住,就連列國諸侯也得叫他欺負了。我得為列國諸侯爭個理,可不能給昏王當十奴十才。」大臣們聽了這話,一個個都挺十起胸脯,將士們磨拳擦掌地要為列國爭理。鄭莊公就派兵遣將,前去對敵。
周桓王雖說有三國的兵馬,可是那三國的兵馬都是出來應應景的,沒有誰肯真給他賣命,再說鄭國的將士又那麼厲害,兩邊一十十交十十手,天王那邊就敗下去了。大夥兒各逃各的。周桓王眼看著不行了,就叫兵馬快退,自己在後頭壓隊,一邊抵禦,一邊往後退。
鄭國的將軍祝聃[dan一聲]遠遠地瞧見天王,就拿起弓箭,對準了他,嗖地一箭射過去,射在天王的肩膀上。虧得他穿的是挺厚的鎧甲,傷得還不怎麼重。這可是指著他的皮肉說的。要說吶,這一箭實在是諸侯給周朝王室的一個致命傷。打這兒往後,東周所有的天王全都傷了肩膀,統治諸侯的擔子再也挑不起來了。祝聃正要追上去,猛聽到自己這邊打起鑼來了[擂鼓是往前進,打鑼是收兵]。他就回來,見到了鄭莊公,說:「我射中了天王的肩膀,剛要趕上去逮住他,怎麼打起鑼來了?」鄭莊公說:「咱們並不是要打仗,為的是天王不明白,以怨報德,十逼十得咱們無路可走,咱們才抵擋一陣子。這會兒憑著你們的力氣,能保住國家就行了,幹麼多殺人吶?再說我也擔當不起殺害天王的罪名,叫人家派不是。」祭足插嘴說:「說得是啊!這會兒咱們把天王打敗,他不敢再欺負人就得了。要想太平,不如趁他過不去的時候,派人去慰問慰問他,給他個台階兒,好叫他們早點回去。」鄭莊公本來就不是不講理的。他好面子,想比別人強,可是什麼都有分寸。誰要是橫,他就比誰還橫;誰要是當自己了不得,他就比誰更了不得;誰要是使壞,他使的壞就比誰更十陰十;誰要是推讓,他就推讓得到了家了。要是人家給他打得趴下了,他就怎麼也不能顯出自己打贏了的樣兒再去踢人家一腳。他要雙手把他扶起來,給他拍打拍打身上的土。這份脾氣,祭足是明白的。他這才請鄭莊公去慰問那個傷了肩膀的天王。鄭莊公說:「還是你辛苦一趟吧。」
祭足帶了十二頭牛,一百隻羊和好些糧草,連夜趕到天王的兵營裡去請罪。他見了天王,先磕了三個頭,說:「寤生沒管住將士,弄得他們把天王得罪了,實在不是成心。這會兒他在那兒嚇得直打哆嗦,特意叫我來給您賠不是,還帶了一點禮物送給將士們。求求天王可憐寤生,饒了他吧!」周桓王沒想到鄭莊公有這一手,臊得他就剩下沒鑽到地裡去,渾身熱呼十呼的,歪著腦袋,說不出話來。站在旁邊的虢公林父接過來說:「寤生知道自己有罪,就饒了他吧!快謝謝天王!」祭足又磕了三個頭,出來了。他還到了三個諸侯的兵營裡,一個個地問了好。看他們那副彆扭的臉相,真比挨了鄭莊公一頓揍還難受吶!
評:俗話說「肩挑天下」,肩膀傷了,天下就挑不住了。當然,這只是一個象徵十性十的說法。實際上鄭莊公以諸侯的身份與天王作戰並取勝,把周天王最後的所謂的統御天下的權威徹底消除了。之後的春秋戰國就成了一代一代霸主縱橫的時代。說起來春秋的各個諸侯包括周天王都是「一家人」,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親戚關係,自家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打來打去,本也就很難講誰對誰錯,最後只能是實力說話。顧念舊情、不為己甚加上畏懼名分,使得春秋時的戰爭還是相對十溫十和的,沒有變成戰國那樣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