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噩夢(2)
溫延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來了----在那個自己不常去的小書房的書櫃上,確實放著這樣一個青色花瓶,是丈夫在很多年前買回來的。丈夫在書房辦公時,喜歡聞到一些清淡的花香,所以經常都是由他換花瓶裡的水。溫延幾乎沒怎麼碰過這個花瓶。
可是,它怎麼會跑到陽台上來?也許是丈夫換了水後忘記把它拿進去了。但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問題----溫延滿腦子想的都是周玲的夢中預言。
溫延重新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周玲說她在夢中看到的事已經應驗了兩件;那剛才這件事,算不算第三件?如果連這件事都應驗了,那第四件事呢?也會應驗嗎?
溫延猛然想起周玲夢到的第四件事----在今天晚上七點,會發生一場大地震。
溫延的心開始「咚咚」亂跳,她知道,這種感覺不好。
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什麼「夢境預言」,但她又不能自欺欺人----前面發生的三件事不可能是巧合,這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溫延緊張起來,她突然感到,今天的天氣有點不對勁,天氣悶熱地反常,連一絲微風都沒有----這難道是地震到來前的預兆?
溫延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分。
又猶豫了一會兒,溫延做出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住在15樓,冒不起這個險。
溫延首先想到的,是必須趕快通知丈夫和兒子,她迅速地撥通了丈夫的手機號。
「親愛的,有什麼事嗎?」溫延的丈夫韓翼接通了電話。「我……」溫延拿著電話聽筒才發現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麼了?」
「你……一會兒什麼時候回來?」
「哦,對了,今天晚飯我不回來吃了,我要代表公司和幾個外商談筆生意,順便吃飯,你就不用等我了。」
「什麼!你不回來了?」溫延急了。
「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今天怎麼回事?」
「你今天晚飯前必須回來!我要跟你講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出什麼事兒了?你現在就說吧。」
「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七點會有一場大地震!」
「什麼?地震?」韓翼被這個理由弄得啼笑皆非,「據我所知,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開玩笑!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地震局都沒檢測到的事,就讓你察覺了?」
「不是我,是……」溫延只有將整個下午發生的事全部敘述了一遍。
聽完後,韓翼沉默了幾秒鐘:「那個花瓶確實是我早上換了水忘記拿進書房了,但我覺得這些只是巧合罷了。」
「那加上前面兩件事呢?也是巧合?」
「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巧合,你別太在意了。」
「你難道就一點兒都不在意?」
「聽著,溫延,我願意相信你的推測,可我不能因為這種原因而推拖公司的安排。今天晚上這筆生意對公司,對我都很重要。你明白嗎?」
「可是……」
「好了,我不能再打電話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再見。」
韓翼掛斷了電話。
溫延見說服不了丈夫,趕緊又撥通了兒子學校的電話。
溫延的兒子叫韓明,讀的是一所封閉式的初中,只有週末才能回家,今天是星期二。
通過電話找到兒子的班主任後,溫延提出必須馬上和兒子通話。
「您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他。」班主任說。
幾分鐘後,韓明接了電話:「媽媽,怎麼了?」
「兒子,聽我說,你今天下午放學後立刻就回家,我會向你的老師請假。」
「為什麼?媽媽,出了什麼事兒?」
「你別問了,照我說的做!」
「不行,今天晚上我同學過生日,我們約好了要在寢室裡慶祝的!」
「聽話!同學過生日算什麼重要的事!」
「那您也沒說您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我……」溫延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覺得就算自己把原因說出來兒子也不會相信。
「媽媽,沒事我就掛電話了,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喂,等等……」沒等溫延說完,兒子就把電話掛了。
溫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她感到孤立無援。
她再次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
溫延心急如焚,她仔細權衡了幾分鐘,發現只有親自到丈夫公司把丈夫說服之後,才能和他一起去接兒子。
沒時間多想,溫延立刻坐電梯下樓,開車去了丈夫公司。
十五分鐘後,溫延在丈夫的辦公室裡找到他。
「你怎麼來了?」韓翼面露慍色,「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兒子你也不管了嗎?」
「可是,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那種毫無道理的推斷?真是太可笑了!」
「什麼毫無道理?周玲夢到的事兒幾乎全都應驗了!你到底要怎樣才會相信?」
「全都應驗了嗎?她還夢到些什麼?」韓翼不耐煩問。
「她夢到她丈夫去出差,我下午會給她打電話,我今天會打碎一個青色花瓶,還夢到她自己死了,接下來就是那場大地震!」
「等一下,你說她夢到自己死了?這就有問題了。」
「什麼?」
「事實上,周玲現在就活得好好的,不是嗎?她並沒有死。你還說她夢到的全都應驗了?」
「大概……不是每一件事都那麼準……可是……」溫延發現自己無法自圓其說。
「行了,溫延,別再煩我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韓翼說完後拿著一疊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溫延覺得無計可施了,她孤獨地走出丈夫的公司。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汽車裡想了幾分鐘後,溫延覺得現在只有到周玲的住所去,再把整件事情問清楚一些,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只用了十分鐘,溫延就開車到了周玲家的樓下,這是市區比較偏僻的一段。
就在溫延考慮該把車停在什麼地方時,她發現從周玲住的那棟樓裡走出來一個提著皮包的女人----正是周玲本人。
很明顯,她是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難。
溫延看著周玲匆匆離去的背影,正打算打開車窗叫她,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她想到了,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丈夫相信這一切!只要周玲死了,就可以證明第四件事也應驗了,那樣他就沒有理由不相信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
這個想法讓溫延自己也覺得非常可怕,但她知道,她沒有太多考慮的時間。她看了看四周,這是一條僻靜的小街,沒有商店,也沒有行人。
溫延心一橫,開足馬力向周玲猛地撞去,在汽車離周玲只有兩米遠的距離時,周玲感覺到了不對,她轉過頭,看到了車裡的溫延。
但已經遲了,可憐的周玲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被撞到了五米以外,她趴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慌亂的溫延透過車窗看到了周玲的屍體,她立即離開了現場。據她估計,沒有人看到這起車禍。
溫延一口氣開車回到家,在停車場檢查了車頭。沒有撞壞的痕跡,她鬆了口氣。
沒有時間停留。她再次看表,已經五點十分了。
溫延坐出租車趕到剛才的車禍現場,那條小街已經被救護車、警車和圍觀群眾擠得水洩不通,她知道----周玲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
溫延摸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接通電話,她裝出震驚和悲痛的哭腔:「韓翼嗎?你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我的天啊!」
「又怎麼了?」
「我剛才路過周玲家,竟然發現她家樓下圍滿了人,還有警車和急救車……我擠過去一看,天啊!是周玲!她死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你馬上開車過來看吧!警方現在正在處理現場。」
韓翼沉默了幾分鐘:「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十分鐘後,韓翼開著公司的車趕到現場,他剛好目睹了警方將周玲的屍體抬上急救車的過程。
「我的天,真的發生了!她是怎麼死的?」韓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也許是車禍,我不敢肯定。」溫延流著淚說。
「你剛才說……她在夢中預見了自己會死?」
「是的!這是她夢到的第四件事,也應驗了!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