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五侯
外戚梁家的勢力倒了,漢桓帝就把單超、左悺、徐璜、具瑗、唐衡這五個宦官在同一天都封了侯,就是所謂「宦官五侯」。單超又對漢桓帝說,小黃門劉普、趙忠等也有功勞,漢桓帝慷慨得很,就又封了八個宦官為侯。朝廷上一下子好像有了點新氣象,其實打這兒起,東漢的政權從外戚手裡又轉到了宦官手裡。
尚書令陳蕃還盼望著漢室中興,他向漢桓帝推薦了五個名士:南昌人徐稚、廣戚人姜肱〔gōng〕、平陵人韋著、汝南人袁閎〔hong〕、陽翟人李曇〔tan〕。漢桓帝派人分頭去迎接他們,可這五個人沒有一個肯來的,都寧願留在家鄉教書種地。陳蕃還不死心,又請漢桓帝去接安陽名士魏桓。魏桓跟徐稚他們一樣,也不肯動身。朋友們勸他說:「就是到京師裡去走一趟也好嘛。」魏桓說:「讀書人出去做官,總得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國家。現在後宮多到幾千人,請問能減少嗎?供玩兒的馬多到一萬匹,請問能減少嗎?皇上左右的那一批宦官,請問去得了嗎?」大夥兒聽了都歎氣說:「恐怕都辦不到。」魏桓說:「對呀!那你們幹嗎還要勸我去吶?要是我活著去,死了回來,對大夥兒有什麼好處吶?」大夥兒這才沒有話說。
名士們一個也不來,漢桓帝並不希罕他們,他有一大批封了侯的宦官吶。中常侍侯覽並沒參與除滅梁冀的事,他獻了五千匹絹,漢桓帝也封他為侯,列在功臣裡面。白馬〔在河南省滑縣〕縣令李雲上了個奏章,批評漢桓帝不該濫封宦官。他說:「這麼多的宦官,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勞,都封了萬戶侯,這怎麼能叫在邊塞上的將士們服氣吶?皇上亂給爵位,寵用小人,賄賂公行,不理朝政,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漢桓帝看了李雲的奏章,氣得眼珠發直。他立刻下一道命令,把李雲下了監獄,叫中常侍管霸嚴刑拷打。大臣杜眾上書說願意和李雲一同死。漢桓帝更火兒了,把杜眾也下了監獄。陳蕃等幾個大臣聯名上書,替李雲和杜眾求情。漢桓帝要讓他們瞧瞧他才是治理天下的主子,就把陳蕃他們都革了職,傳令把李雲、杜眾都殺了。你說他寵用宦官,他覺得還沒寵用夠吶,乾脆把單超拜為車騎將軍,叫他掌握全國的兵權。宦官的勢力頂破了天。
單超做了車騎將軍沒多久,就死了。其餘四個:徐璜、具瑗、左悺、唐衡可越來越驕橫。宦官的義子也能繼承爵位和俸祿,這是漢順帝開的先例。就有不少沒皮沒臉的人趕著宦官叫爸爸。這樣,四個宦官的義子、兄弟和侄兒都做了官,有不少做了太守,做縣令的那就更多了。這些大官、小官,只知道貪污勒索。老百姓受了冤屈,也沒有地方可以告發。
徐璜的侄兒徐宣做了下邳令。已經死了的汝南太守李嵩,家就在下邳,他的女兒給徐宣看上了。徐宣派人到李家去,要小姑娘做他的姨太太。李家不答應,徐宣就派人把她搶了來。小姑娘一死兒不依。徐宣火冒三丈,叫人把她綁在柱子上,毒打了一頓,再問她依不依。小姑娘罵他是畜生。徐宣呲著牙齒一笑。他拿出一張弓,揀了十幾支箭,一邊喝酒,一邊把她當作箭靶子,就這麼喝一口酒,射一支箭,把小姑娘活活射死了。
李家到處鳴冤告狀,可有誰敢碰徐宣一根毫毛吶?最後告到東海相黃浮那兒。黃浮是個不怕死的硬漢,下邳又是屬東海管的,他就把徐宣傳來當面審問。徐宣仗著他叔叔徐璜腰桿子硬,把嘴角使勁往下一拉,說:「你敢把我怎麼樣?」黃浮吩咐手下的人剝去他的衣帽,把他反綁了。徐宣嚷著說:「你反了嗎?你不怕死嗎?你真敢碰我?」黃浮大喝一聲說:「推出去砍了!」徐宣這才打著哆嗦,跪在地上喊「饒命」。黃浮的手下人都慌了,攔住黃浮說:「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殺了徐宣,禍事不小。」黃浮說:「今天我把這個賊子宰了,明天我就是死也甘心!」他親自監斬,砍下了徐宣的腦
袋。全城的人沒有一個不痛快的。
痛快固然痛快,可是徐璜怎麼能放過黃浮吶?徐璜哭哭啼啼地對漢桓帝說:「黃浮受了李嵩家的賄賂,害死我的侄兒。請皇上給我作主。」漢桓帝長著耳朵,就為了聽宦官的話,他馬上把黃浮革職論罪。這樣的冤案,何止十樁八樁。
宦官為非作歹,鬧得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些太學生們也再忍不住,紛紛議論起朝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