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真稱汗─成吉思汗故事之一

很久很久以前,蒙古人就過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那裡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就誕生在這片茫茫草原上。

成吉思汗真名叫鐵木真。成吉恩汗是他後來的封號,「成吉思」意思是海洋,「汗」就是我們常說的皇帝,成吉思汗就是像海洋一樣的皇帝。

說到「鐵木真」,這名字還有一段來歷哩。那是公元1162 年,蒙古首領也速該把阿禿兒攻打塔塔兒部族獲勝,並俘虜了塔塔兒人的首領鐵木真。當也速該把阿禿兒回到鄂嫩河畔的老營時,他的妻子訶額侖生了第一個兒子。

妻子對他說:「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他一高興,就隨口說道:「就叫他鐵木真吧。」據說鐵木真生下時手中緊緊握著一團凝血塊,蒙古人說這就是不平凡命運的象徵。

鐵木真9 歲時,他的父親也速該把阿禿兒被塔塔兒人用毒酒害死。也速該把阿禿兒一死,他的部下立即作鳥獸散,拋棄鐵木真母子,改投到泰赤烏人手下。鐵木真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立即提槍上馬去追趕他們,但這些人都說:「深水干了,明石碎了,我們無法再復興了。」他們不肯回頭,只有少數幾個人被追了回來。鐵木真的家族陷入了困境,他們只好在母親的帶領下,拾果子,掘著草根,過著艱苦的日子。

鐵木真漸漸長大了,他不斷地搜集著失散的部眾,勢力一天天壯大了。

泰赤烏人怕他羽翼豐滿之後會報復,就率軍隊攻打他。鐵木真寡不敵眾,翻身上馬竄入密林之中。敵人包圍了樹林,捉住了他,並在他的脖子上套上枷鎖。鐵木真不動聲色,待夜幕降臨時,他用嘴將皮靴裡暗藏的刀叼出來,將鎖鏈割斷。他逃出帳篷,猛地將守衛打倒,飛也似地向外跑去。為了躲避追兵,他藏到了小河裡,只把鼻子露在水面。敵人在月色下仔細搜索著樹林和小河。一個叫鎖爾罕失刺的人一眼就看見了他,但他欽佩鐵木真的勇敢,不但沒告發他,還保護他躲過了搜捕,並送給他馬匹和乾糧,放他回到了自己的大營。

鐵木真與母親會合不久,泰赤烏人又搶走了他們的馬。鐵木真上馬追擊敵人。一連追了3 天,人和馬都疲憊不堪。這時他遇到一個年輕人,就向他打聽馬的下落。年輕人仰慕鐵木真的為人,立即同他一起追擊敵人。馬終於被奪了回來,他們兩人也因此結下了深深的友誼。這個年輕人就是鐵木真的第一個「那可兒」 (夥伴的意思)博爾術。

鐵木真對博爾術非常器重,他有一匹名叫「口乞一不列」的名馬,這匹馬流出來的汗是鮮紅的,像血一樣,被稱為汗血馬。一次,他借這匹馬讓博爾術去追擊敵人,他反覆叮嚀博爾術說:「想要讓它跑起來,只要輕撫一下馬鬣毛,千萬別用鞭子抽!」可在戰鬥中,博爾術忘記了他的話,不管他抽多少下,那馬就是不走。而他無意中撫摸了一下馬鬣,那馬卻如閃電般地竄了出去。博爾術在敵群中如虎入狼群,勇猛非凡,殲滅了敵人,而自己毫髮未損,凱旋而歸。

鐵木真廣交「那可兒」,除了博爾術、木華黎、博爾忽、赤老溫號稱「四傑」外,帳下還有一位神箭手哲別。哲別是泰赤烏人,他使用的弓比平常人重兩惜,發出的箭能射穿岩石。在兩個部落交戰時,他勇猛異常,箭無虛發,射死了鐵木真的許多勇士。後來泰赤烏人戰敗了,哲別受了重傷。鐵木真為了給勇土們報仇,下令一定要活捉哲別。受重傷的哲別依然驍勇頑強,用僅剩的3 支箭射死了兩名追兵,又搭上最後一支沒了箭頭的箭,朝鐵木真射去。

只聽「嗖」的一聲,鐵木真的盔纓應聲而落,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但哲別還是被抓住了。

活捉哲別後,鐵木真不但不殺他,還親手給他倒了杯酒,請他歸順自己。

哲別感激他的不殺之恩,從此便投靠了他。就這樣,鐵木真靠自己的仁義和勇敢,身邊聚集了大批勇士。這時,他娶了第一個妻子李兒貼,並認克烈部的首領、其父也速該把阿禿兒的「安答」(結義兄弟)王罕為義父,這樣,鐵木真有了一個強大的靠山。

羽翼未豐的鐵木真又遭到蔑爾乞人的襲擊,李兒貼夫人在這次戰亂中被俘。蔑爾乞人與王罕交好,於是就把她送給了王罕。王罕考慮到自己是鐵木真的義父,就派人把她送還回來。在回家的路上,孛兒貼生下一個孩子,由於路上危險,無法停下來給嬰兒準備襁褓,侍從們揉了一團麵粉把孩子裹住,終於安全地返回了家園;這個孩子就是鐵木真的長子術赤。為報奪妻之恨,鐵木真聯合王罕和自己的「安答」札木合,一舉打敗了蔑爾乞部,奪回了被掠奪的財產。經過這次戰爭,鐵木真的力量更加壯大起來,已不必依賴札木合和王罕了。不久,他被推選為眾貴族的首領,這時他才28 歲。

鐵木真的義兄札木合不能忍受他的日益壯大,出於嫉妒和仇恨,他聯合了泰赤烏人攻打鐵木真。鐵木真率部英勇抵抗,在漠北草原與敵人展開了著名的「十二翼之戰」。鐵木真把自己的隊伍排成13 個大圓圈,一圈套一圈,把自己牢牢地保護在中心。借助這個陣勢,他們消滅了3 萬敵人,並在河岸的樹林裡架起了70 口大鍋,把俘虜放到鍋裡活活煮死。

賊心不死的札木合聯合了乃蠻人及被鐵木真打敗的一些貴族的殘部,又一次向鐵木真宣戰。札木合被這群烏合之眾推選為古兒汗。攻打鐵木真時,他們請來了乃蠻人的巫師,企圖借助巫術打敗鐵木真。巫師念起了咒語,並讓大家將各種石頭投入水中,頃刻間大雪紛飛。但天意不可違,這陣風雪竟朝他們自己刮了過來。巫師狼狽收法,帶領大家向山裡逃竄,卻被風雪所陷。

嚴寒凍傷了士兵的手足,大風雪使許多人畜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札木合見大勢已去,再也不敢做什麼古兒汗了,匆忙率部投降。鐵木真下費一兵一卒便取得了這次戰鬥的勝利。

歲月匆匆。一轉眼鐵木真的長子術赤已經成年,鐵木真為他向王罕的孫女求婚,但驕橫自大的王罕父子並不把鐵木真放在眼裡,拒絕了他。遭此污辱,鐵木真終於下了決心,不再做王罕馴服的「海東青」(即老鷹,蒙古人把老鷹馴服後,用來狩獵,並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進貢)了。這事被札木合知道了,他立即挑撥王罕說:「鐵木真想背叛您,他與您的敵人太陽罕已經秘密通信很久了,這是我親眼目睹的。」王罕起初不信,但經不住他多次挑撥,終於聽信了札木合的讒言。兩人定了一條毒計,派人告訴鐵木真說王罕已經答應了鐵木真的求婚,請鐵木真來吃定親筵席。鐵木真信以為真,立刻帶隨從去赴宴。途中,他的坐騎「口乞—不列」總是賴著不走,一個勁兒抖動身體,想要把主人掀落馬下。鐵木真先是氣憤,後來終於感到有一種不祥之兆,便對王罕使者說:「我的馬累了,我要把它休養好再去,就讓我的隨從先去準備吧。」就這樣,他遣回了使者,回到了駐地,這才奇跡般地免了一死。

札木合一計未成,又生一計。他勸王罕趁鐵木真毫無防備時秘密出兵,襲擊鐵木真。恰巧,他的話被王罕的一個侍衛聽到了。他回家告訴了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正是鐵木真部落裡嫁過來的人。她立刻快馬傳書,報告了鐵木真。此時,王罕的大軍己逼近了鐵木真的營帳,鐵木真人少勢單,大家都低著頭,撫著馬鬃,猶豫不決。是戰?還是降?這時,鐵木真的義兄忽亦勒答汗口說道:「鐵木真,我的好安答,讓我飛馬向前,把我們的大旗插到敵人的後方,壯起我們的軍威!如果我死了,只有一個請求,義兄你要把我的兒子撫養成人!」鐵木真拍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忽亦勒答立刻飛馬揚鞭,箭一般直衝王罕大軍。他在身後眾人的弓箭掩護下,衝破了層層包圍,把大旗插上了敵後的山頭。鐵木真大軍士氣大振,左衝右突,消滅了大批敵人。但是,王罕的人馬實在太多,為了保存實力,鐵木真不爭一時之氣,率部撤退。王罕率軍緊迫不捨,鐵木真被迫退到了一個沼澤地。這裡荒涼貧瘠,渺無人煙。幾口泉水還不夠牲畜飲用,他們只好飲起了渾水,甚至從污泥中擠出水來止渴。沼澤裡沒有東西充飢,他們就射殺野馬為食。後來,所有這些跟隨鐵木真「同飲班朱泥河者」,都被封為功臣。

不久,鐵木真率部退到了董哥澤,他一邊收攏潰散的軍隊,一邊派使者向王罕求和,以麻痺王罕,養兵蓄銳。鐵木真派使者向王罕呈上了一封信,這封信言詞懇切,催人淚下:「王罕義父,你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呢?當你被契丹人打敗時,不是我救的你嗎?在你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地逃到我這裡時,我沒讓你受半天的寒冷,我用最好的綢緞遮蔽了你的全身,我還為你搶回了全部馬匹。難道你忘了,我們一起攻打蔑爾乞部,勝利後我把搶得的全部財富也都給了你。回歸途中,乃蠻人襲擊了你,將你洗劫一空,我立即派出勇敢無敵的四傑搶回這些東西,全部交還給你。我的汗父啊,我像鷹一樣飛過高山,越過捕魚的海洋,為你捉住了一隻隻灰腿的鶴。我就像你大車上兩個輪子中的一個,默默無聞不計較得失為你效犬馬之勞。如果大車的輪子折斷了一個,再強健的牛也拉不動啊..」

王罕看罷這封信,很是慚愧,趕走了挑撥離間的札木合,與鐵木真和解了。

鐵木真休整兵馬,漸漸恢復了元氣,決心徹底擺脫王罕,並要為這一次慘敗報仇。

一天,他探知王罕正搭起金帳,宴飲歡娛,毫無防備,他便帶大軍偷襲王罕,秘密包圍了王罕駐地,突然發起進攻。經過3 天3 夜的激戰,終於擊潰了王罕的主力。王罕帶著殘兵狼狽逃竄,一路悔恨不已。偏偏禍不單行,在乃蠻邊界處他被乃蠻守將認了出來。為了請功他毫不猶豫地殺了王罕,並將首級獻給了太陽罕。太陽罕過去一直敬佩王罕,於是就把王罕的頭鑲上銀子,擺在自己的寶座上以示尊敬。

太陽罕對於落後的蒙古人居然打敗原來的「老皇帝」王罕十分震驚。莫不是鐵木真真想做皇帝麼?自恃強大的太陽罕聯絡札木合等人,決定出兵征討鐵木真。

太陽罕是個狂妄自大的人,而這人又天生怕老婆。臨出征前,他對心愛的玉妃古兒別速誇口說:「我要把鐵木真的弓箭奪來踩在腳下!把蒙古生得好的女人擄來做妃子。」但愛妃把眼睛一瞪,他嚇得立刻改口說:「蒙古的女人再漂亮也只能送給王妃做侍女。」見妃子笑了,他才敢起程。

太陽罕大軍壓境。鐵木真手下有幾個人害怕了,對鐵木真說:「我們的馬瘦,暫避他的鋒芒吧。讓我們喂肥了馬,秋天出兵吧!」鐵木真的叔父立刻在旁反駁說:「將士們啊,為什麼要拿馬瘦做理由呢?我們說什麼也不能等太陽罕來抓我們,我們應該出征去抓太陽罕。」

有位勇士也說:「如果被太陽罕奪去了箭筒,我們的骨頭就埋不到一塊了。他雖擁有廣大的領土和眾多的畜群,但這嚇不倒我們,我們一樣會取得勝利,奪下他們的箭筒踩在腳下!」

就這樣,鐵木真率領人馬出征了。他派哲別為先鋒,聯合汪古部族共同與太陽罕作戰。交戰前,碰巧有一匹淺色馬肚子下拖著一副鞍子,從鐵木真的陣地跑到了太陽罕面前。太陽罕見那匹馬很瘦,心中大喜,對將士們說:「蒙古人馬瘦,我們可以假裝撤退,引誘他們追趕,使得他們的瘦馬力竭而衰,而我們的馬健壯矯捷,趁機反擊,一定能大獲全勝。」話音未落,他的小舅子開口道:「老王從前打仗時未嘗讓人見到自己的脊背,現在你卻膽小起來,看來必須去把我姐姐古兒別速王妃請來!」說完,這位魯莽的小伙子怒氣沖沖地就要走,太陽罕嚇得只好立即出兵。

此時,鐵木真已將軍馬散佈在薩裡川,命令每人燒五堆篝火以虛張聲勢。

這一招果然驚壞了太陽罕的探子,急忙趕回去報告說:「蒙古軍馬已遍佈薩裡川地面,好像每天都有援兵增加,只見夜裡燒的火如星星一樣多!」

一向見風使舵的札木合見狀,趁機帶人馬溜走了。曾揚言要殺得鐵木真連小羊羔的蹄皮也不留的太陽罕,此時也疑懼起來。結果,兩軍交手,自然是大敗而逃。太陽罕身負多處重傷,躲在隱蔽的山坡上,費盡力氣想爬起來再戰,終因傷勢太重而無力支撐。這時,他的小勇子對眾人誇口說:「讓我對他說幾句話,一定會讓他振作的!」他對太陽罕說:「汗啊,我們在山下,讓我們衝上山去廝殺吧!」太陽罕聽後動都未動。於是他又說:「太陽罕啊,你親愛的妃子古兒別速已打扮好了,正等著你凱旋哩!你可知道她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的!」話音未落,太陽罕立即掙扎著爬了起來,見周圍並無愛妃,就又頹然倒了下去。這時,太陽罕的軍隊已被迫殺逃進了陡峭的山中,許多人從山崖上掉下來,再加上互相踐踏,死傷慘重。急躁的小勇子見大勢已去,為了免遭鐵木真活捉,就讓自己人互相交戰,直到全部戰死。鐵木真親眼看到這悲壯的一幕,感慨地說:「擁有這樣將士的君主,還有什麼可悲傷的呢?」

在這場戰爭中,札木合終於難逃厄運,被自己的隨從抓住送給了鐵木真。

在金帳中,鐵木真處死了賣主求榮的隨從,含淚從懷裡掏出了當年與札木合結拜時的信物——小杯小箭,還給了札木合。札木合面無表情地接了過來,把鐵木真送給他的石彈也還給了他。鐵木真對他說:「札木合安答,我殺了你的隨從為你報了仇。可是你一直與我為敵,今天我們已斷絕了結義之情,我只有殺了你才能以正軍法。」札木合低下了頭,因為嫉妒,他終於送了命。

鐵木真統一了整個漠北,稱雄天下的野心日益顯露出來。當時蒙古人普遍信奉薩滿教,最高神為長生天。當時人們還相信巫師能夠和上天通話,把長生天的旨意傳授給他們。這時出現了一個人,在那極其寒冷的冬夜常赤身露體走進荒野和深山,他就是著名的巫師闊闊出。他對人們說:「我已見到了上天,長生天告訴我說,我已經把天下給了鐵木真和他的子孫。」

1206 年春天,45 歲的鐵木真終於在鄂嫩河邊的忽裡勒台大會(貴族大會)上樹起了九腳白旄旗,宣佈自己為成吉思汗。

(於大淮)

《皇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