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國王

〔意大利]

從前,有個國王,他說話的聲音非常響亮,在十里之外也能聽見。由於不管他同誰談話,從很遠的地方就感到如同響雷一般,因此人們就叫他為雷聲國王。

大臣和朝廷官員們每天都要上朝同國王談話,耳朵很快就震聾了。這簡直是全國的災難。當人們來告狀,走到大臣面前時,即使拚命地喊,大臣們還是聽不見。由於這樣,國家的事情就很難處理,百姓們都怨聲載道,所以對國王說:“國王陛下,您使大臣們的耳朵都聾了!”

可國王感到,他說話同平常人一樣,所以當大臣們耳朵聾了,連他很響的說話聲也聽不到時,他就大發雷霆,用拳頭加棍棒把他們趕出了王宮。

新來的大臣開始工作時很順利,不過,國王常常看見他們把手摀住耳朵,於是就問:“你們在幹什麼?難道我是象馬車伕那樣在叫嗎?”

“國王陛下,完全不是!”

嚇怕了的大臣答道,“是我們……患耳下腺炎!”

後來,國王發現,所有新來的大臣全都生耳下腺炎,就下令宮庭醫生們用加熱劑、芥茉膏、班蝥硬膏、繃帶,來幫他們醫治,而那些接受治療的大臣又不敢把事實說清,只好忍受了所有這些折磨,不敢哼叫一聲。

當大臣們在防治時,國王經常來看他們。他以為耳下腺炎妨礙他們聽覺,所以聲音提得更高,問:“你們好點了嗎?喂!你們好嗎!”

可以想像,他的聲音響得多麼厲害,幾乎連整個王宮都發抖了!

大臣們回答:“國王陛下,我們很好!好極了!”

大臣們說的,也確實是真話,因為他們經過治療後,已經變成半聾子了。

國王以為他的國事進行得很好:沒有人要求接見,沒有人向他告狀。其實,大家都怕一輩子耳聾,所以寧願忍受一下,也不願來見國王。

可有一天,國王的王宮裡卻來了一個老頭,說:“我想同國王談一談。”

國王感到奇怪,但是他命令說:“讓他進來!”

國王打量了一下竟敢作出如此不平常行動的窮老頭,發現老頭的耳朵裡塞著一隻木塞,就問:“為什麼要在耳朵裡放木塞?”

“國王陛下,我患耳下腺炎。”

真奇怪!老百姓也都得了耳下腺炎!柄王感到這事有點蹊蹺,所以皺起盾頭又問:“喂,你不要騙我!你馬上說,這塞子是什麼意思,不然的話我就下令砍掉你的頭!”

老頭感到與其失去頭顱,還不如耳聾,所以他說:“陛下,如果你要我向你說真話,那麼首先要答應赦免我。”

“好,我答應赦兔你!”

這時,老頭就直截了當向他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話:“陛下,你的聲音太響了,大家都變成聾子了!”

國王一聽,狂怒得怪可怕的,他不相信老頭的話,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特別響。但農民又補充說:“陛下,這是真的,人們到處叫你為雷聲國王!”

這個發現,使國王十分難過!他試著降低聲音,用低聲細語來說話,但是還是不起作用,他的聲音仍然如雷嗚一般,大家一聽到國王的話,就耳聾了。國王恨以前的大臣們不說真話,下令把他們捆起手腳,投入監牢,而讓說出真情的老頭做了唯一的首相大臣,並且允許他戴著木塞。

國王對自己的缺點感到很不安,從此,他很少說話,經常用手勢下命令。

你們想一想,不說話怎麼當國王呢?難道可以長期這樣下去嗎?

這時國王很想結婚,希望有個兒子繼承王位。但國王又感到非常為難。

因為現在他明白,當他向別人求婚時,大家都會拒絕:公主們怕成為聾子。

所以,國王只好取消了這一想法。但他馬上想出了另外一個主意:誰能治好我的聲音,就得到同他體重一樣多的黃金!

他把這消息用盡力氣叫喊出去,馬上傳到十里以外。在最短的時間裡,整個王國沒有一個角落不知道國王的通告。由於他的聲音象雷一樣,把天空裡的烏雲也都收集起來,於是下了兩個星期的大雨。但過了兩個月,還是沒有一個神奇的醫生來替國王醫可憐的雷聲國王正陷於絕望之中,突然有一天早晨他得到報告:從遙遠的國家來了一個著名的巫醫,他說,他能夠治好國王的病。

國王立即召見巫醫。只見這巫醫長得又胖、又圓,像只桶。國王搔了搔後腦勺,想:給他許多黃金值得嗎?

但是國王沒有一直猶豫下去,他準備作出任何犧牲,甚至獻出最後一件襯衫,也要治好不幸的毛病。

這時,巫醫對他說:“你的不幸是由中了魔的頭髮引起的。”

國王一聽,感到由衷的高興,說,“這麼說,只要把頭髮剃掉,我的病就治好了?”

國王心想:現在,我生病的原因知道了,治病的方法也找到了。給巫醫一點報酬,把他打發走就是了,用不著再花費黃金可那巫醫也許看出了國王的心思,他就說:“陛下,現在只要找到並拔掉那根中了魔的頭髮,你的病就醫治好了,不過要是搞錯了,拔了別的頭髮,那麼再沒有別的辦法能治好你的病。而且能夠做這件事的,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無舌公主。”

國王問:“我怎麼找到這位公主?”

“她住在馬戈克山上。她叫無舌公主,是因為她真的沒有舌頭。再過一年一個月零一天,您能在這裡看見她。國王陛下,但這有一個條件,您要兌現自己的保證,給我有自己身體一樣重的黃金。”

“那麼,到時候這無舌公主不來怎麼辦呢?難道叫我把黃金白白送給你嗎?”

“國王陛下!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帶一個您的大臣,作為您派去見公主的特使,去同公主談判。”

國王想:也許這個狡猾的人還在騙我,說不定大臣也可能同他勾結起來……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受損失的。但轉而一想:算了吧,為了治好自己的病,讓大臣跟著去吧,否則白白送給巫醫一大堆黃金,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過了六個月。有一天天氣很好,國王見大臣回來了,很高興,但再一看,只是他一個人,不見巫醫,趕緊一問,這大臣關於無舌公主的音訊一點也沒有,只是說,他到某地去定購一隻人造舌頭去了,至於到哪裡去了,卻不知道。不過,巫醫在消失時說過,“您叫國王自己找吧,他一定能找到。”

“好吧!”

國王憂鬱地說,“我們再來宣佈一次……”

為了不耽擱事情,國王親自爬到王宮的屋頂上,用自己響亮的聲音拚命叫了起來:“喂,誰能找到無舌公主,誰就能得到同他體重一樣多的黃金!”

接著,國王又爬上山頂,向四面八方宣佈:“誰能找到無舌公主,誰就能得到同自己體重一樣多的黃金!”

國王的聲音傳到哪裡,哪裡就連續下幾星期的大雨,好像打了真正的雷一樣。但是盡避國王叫了幾個月,關於公主的事一點音訊也沒有。國王有點忍不住了,不過,他不是憂愁、沉默,而是一直拚命叫喊,由於這樣,他的一部分百姓完全成了聾子,許多人成了半聾子。由於有的人聽覺不好,有的人一點也聽不見,發生了種種誤會,引起打鬧,所以雷聲國王的國家像一個瘋子的家庭,警察到處奔走,也沒有用。但因為警察也是聾子,所以經常把壞人當好人,好人當壞人送入監牢。雷聲國王一看,又憤怒地指責警察:“要公正!要公正!”

國王越是叫,警察越是耳聾。

有一天,在王宮前停了一輛醫生的大車。只聽那醫生在喊:“治嗓子的藥九!治嗓子的藥九!誰吃了誰的病就好,聲音大的,吃了這藥聲音就會變小,聲音低的,吃了這藥就會變大!賣藥丸!賣藥九!”

雷聲國王一聽這醫生的話,以為這醫生在侮辱自己,因為事情關係到聲音,這正是他的痛處,所以他下令逮捕醫生,並把他帶進王宮,問:“你說吃了這藥,聲音大的,就會變小;聲音小的,就會變大,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這是事實!你試一試就相信了。”

國王仔細打量著醫生,從衣服看,好像是男人,但外表漂亮、可愛,要是沒有頭上柔軟的頭髮,真會把他當作女人。國王問:“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叫無舌,但你會感到這個叫法有錯誤,應該叫我長舌更為恰當!”

說完,這醫生一點也不為在王宮裡而感到拘束,他還是放開喉嚨大聲喊道:“治嗓子藥丸!治嗓子藥丸!聲音大的,吃了這藥聲音就小,聲音小的,吃了這藥就會變大!賣藥丸啊,賣藥丸!”

國王聽了,高興得哈哈大笑,對醫生說:“好吧,給我幾個,我想試試看。”

國王吃了這藥,果然馬上恢復了健康!他的說話聲減輕了一半。國王非常高興,不顧醫生勸說,像雞啄米一樣,把醫生的藥丸一粒一粒吃了下去。

幾分鐘後,就把醫生的全部藥丸吃得一粒不剩。這時,他的聲音好像從地下傳上來一樣,叫人很難聽到,只有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才能聽見。國王很滿意,他下令全國進行慶祝,可以開展各種遊戲活動,例如放焰火、開舞會等,並且他還舉行宴會,把酒分發給百姓。然後,他又問醫生:“你說,你要什麼?你無論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我希望每天能吃到午飯和晚飯,並且,在王宮裡給我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任何人都無權進入,就是您國王也無權進入。”

國玉說:“只有這些?那好辦!”

從這以後,國王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他自己覺得很高興,但大臣們由於聽不見他的聲音,同他說話就感到非常吃力,而國王還經常責罵他們:“你們都是聾子嗎?我跟你們說話怎麼都聽不見?”

大臣們也不敢吭聲。可說來也怪,過了一段時間,王宮裡從大臣起,到洗器皿的女工,都失去了聲音。城裡的百姓,說話聲也變得很低很低。如果說,過去這個國家可以叫作“聾子國”那麼現在可以說,這個國家幾乎成了“耳語國”了。

再說,那個醫生,自從把藥丸賣給國王后,住在王宮裡,仍然大聲地同國王說話,但國王卻沒有責怪他。大家感到很新奇:怎麼?難道他的舌頭同別人不一樣?有一次人們對他說:“我們想看看,你的舌頭是什麼樣的?”

沒料到,醫生聽了這話,頓足大哭,走回房裡,把門緊緊地關好,宣佈說,以後決不定出房間了,再也不想聽人家說:看看你的舌頭了!

人們把發生的事報告了大臣,他代表國王來見醫生,說:“你為什麼生氣?他們想看你的舌頭,你就讓他們看好了,這又什麼難的?”

大臣說著伸出了舌頭。醫生一看,不由地學著大臣把舌頭伸了出來,可他的舌頭突然從他嘴裡掉了出來,掉到地上,跌成一千個小塊。他的舌頭就像是用泥做的!

大臣見了大吃一驚,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額角,沒命地向國王跑去,對國王說:“國王陛下,國王陛下!無舌公主出現了!今天剛好滿一年一月另一天,正如巫醫所預告的!”

整個王宮一下子完全變了樣,人們聚集在醫生房間的門外,一定要求進去看看無舌公主,國玉對他們說也沒用,他說:“我向醫生保證過,誰也不能進入他的房間,連我自己也不能進去。”

但是由於國王的聲音太低,誰也聽不見他的話。人們只看見他揮舞著手,吸動著嘴唇,至於說什麼,一點都不明白。一個大臣用手靠在自己的耳朵邊,想聽聽清楚,國王一見氣得要命,狠命打了大臣一拳,把他像皮球一樣,推到人群中。

這時,醫生的門開了,人們看見房間當中放著一大堆金子,金子堆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身穿貴重的衣服,裝飾著珍珠和寶石,披著一頭金髮,一隻手裡拿著一把扇子,平靜地搖著,而下巴靠在另一隻手上。

黃金堆的重量正好與國王付給象木桶一樣又胖又矮的巫醫的重量一樣。

這時,國王奔到公主腳邊,把頭靠在她的膝蓋上。她放下扇子,伸出手,從國王的頭上拔下了那根有魔力的頭髮,頭髮在她的手指中間燒燬了。

頓時,國王的聲音變得非常悅耳,他說:“無舌公主,感謝你!謝謝你,我的王后!”

“雷聲國王,我也感謝你,我的丈夫和國王!”

很快,國王和公主結婚了,婚禮十分隆重。國王原諒了以前的大臣們,恢復了他們的職位,現在他們再也用不著擔心被國王說成是聾子了。

高山等編譯

《國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