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雷公肉的人

遠古的時候,金沙江邊有一家兩口子,年近五十仍然沒有娃娃。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此,性格溫和的丈夫變得越來越暴躁,經常打罵媳婦,說她沒有本事,是只Yan母雞。天長日久,媳婦不堪忍受,就想尋死。有一天,媳婦趁著麗日藍天的好天氣,獨自來到一堵陡峭的懸崖邊,準備跳崖自殺。可剛要往下跳,她想起瞎眼的婆婆沒人侍候,就猶豫起來。她左右為難,坐在一塊石頭上,失聲痛哭。

懸崖迴盪著她淒涼的哭聲,山峰把她的哭聲傳播得很遠,很遠。一陣風過,一位白鬍子老頭從天而降,他拄著拐棍,顫巍巍地走到婦人面前,關切地問:「大侄女,你為哪樣哭得這麼傷心?」

「老爺爺,我是生無路,死無門啊!唉——」婦女驚異地望著老人,抹了一把淚,歎氣著說。

「懸崖下面都是路,怎麼說沒有路?」白髮老頭笑瞇瞇地說,「生死只差一步,千萬要謹慎哦!」

婦女看了看白髮老頭慈祥的面容,和藹的笑容,知道可以信賴,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訴老人。

「吃了這些桃子,就會有娃娃了。但要記住,一年只能吃一個。」白髮老頭愛憐地望著婦女,從懷裡掏出五個桃子,遞給她,說完走了。

婦女疑惑地望了望老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桃子,然後嘗了一個。桃子又香又甜,非常好吃。婦女想:「這老爺爺也是,一年吃一個,桃子早就爛了。這麼好吃的桃子爛了多可惜啊!」於是她一口氣把五個桃子都吃了。十個月後,婦女一胎生下五個男孩子,這些娃娃生下來就會跑出去玩。生一個,跑出去一個;再生一個,又跑出去一個。兩口子很奇怪,他們將五個娃娃喊來,齊刷刷地排成隊在土地廟前祈禱,祈求神靈保佑他們。

這麼生龍活虎的可愛孩子,怎麼能沒有名字呢?兩口子想給五個娃娃起名字,但哥五個說他們已有名字,不煩父母操心了。接著孩子們自我介紹起來:老大說,他叫鐵頸老大;老二說,他叫長腳老二;老三說,他叫溺水老三;老四說,他叫千里眼老四;老五說,他叫順風耳老五。

五個娃娃活潑好動,就是能吃能喝,爹媽經常因無米下鍋而唉聲歎氣,絞盡腦汁。五個孩子很懂事,看到父母愁眉不展,紛紛說:「爹媽不要發愁,想吃什麼告訴我們,我們去找。」

媽媽說:「你們還小,我們想吃的東西,你們弄不來。」

老大笑嘻嘻地說:「媽媽想吃什麼盡避說,沒有我們弄不來的。」

「我想吃稀飯!」媽媽感到非常意外,想試探一下他們的話的真實性,便說。

鐵頸老大和長腳老二聽了,急忙跑到天堂,去和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借米。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正在火爐邊烤火,突然見到哥倆來,嚇了一跳,說:「你們從哪裡來?要金要銀自己拿,莫來嚇唬我們。」

哥倆垂首站立,很有禮貌地說:「玉皇和王母啊,我們不要金,我們不要銀。我母親想吃稀飯,想和你們借一點米。打擾到你們,很抱歉!」

玉皇王母被他們的孝心所感動,立刻叫人帶他們到倉庫裡去背米,並告訴他們,要多少背多少。

傍晚,爹媽做活計回來,看到房前屋後堆滿白花花的大米,忙問哥倆從哪裡弄來。

老大得意地說:「我們到天堂找玉皇和王母借米,他們讓我們要多少拿多少,我們就把他們的糧倉背來了。」

老二把熬好的稀飯遞給媽媽,媽媽接過稀飯,卻愁眉不展,她想:「他們把天上的糧倉都背來了,玉帝一定不會饒過他們。這可怎能辦呢?如果不能和天兵天將鬥,後果不堪設想。我得再試試他們的能力!」於是放下稀飯說:「我不吃稀飯了,我想吃雷公肉。」

「媽媽,你等著!我們去捉雷公來,殺了煮給你吃。」哥五個異口同聲說,然後把煮好的一大鍋稀飯全倒在地上,像踩稀泥一樣在上面踩來踩去。

玉皇大帝知道天上的糧食沒有了,正派雷公下人間查看。雷公見哥五個不但背完了糧倉,而且還如此糟蹋糧食,怒火騰騰升起,甩出炸雷劈向他們。哥五個不慌不忙,毫無膽怯之心,見雷打來,輕輕一閃躲開了。長腳老二伸出手,就去抓雷公。雷公見有人竟敢抓他,大吃一驚,嚇得想轉身逃命,卻被眼疾手快的老二一把抓住。雷公嚇得瑟瑟發抖,現出原形,原來是一隻大公雞。

哥五個把「雞」抱回來,準備殺給母親吃。媽媽哪敢吃雷公肉?她嚇得驚慌失措,趕忙過來勸阻:「莫殺雷公,把它放了吧!我現在不想吃雷公肉了。」

「啊?」哥五個莫名其妙,但他們歷來都聽話,只好把雷公放了。

雷公慌慌張張地跑回天堂,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稟告玉帝。玉帝聽了大吃一驚,默默地想:「世間竟然有這般厲害的人,上次背了我的糧倉,這次捉了雷公。有他們在人間,我的地位不保。絕對不能留下他們!」他連忙叫雨神來,命令他降雨淹沒大地,毀滅人類。

哪曾想?玉帝和雨神的話,被順風耳老五聽到,說給四個哥哥和鄉親們聽。大家聽到後,七手八腳造了一張大船。沒過幾天,果然有傾盆大雨自天而降,地面的水位越來越高。溺水老三急忙叫大家躲進船艙,他在外面駛船。三天後,洪水不斷上漲,淹沒了土地,淹沒了村莊,淹沒了大山……水有多高,船就有多高,溺水老三始終穩穩當當地撐著船。

水越漲越高,馬上就要漫進南天門了,天神們見狀,嚇得慌了神,邊跑邊大叫:「吃雷公肉的來了!吃雷公肉的來了!」

玉皇也嚇得六神無主,他擔心哥五個進天宮搗亂,急忙叫雨神停止降雨。

雨停了,水慢慢退去,大船落在一座山頂上。千里眼老四走出船艙四處看看,對大家說:「現在大地茫茫無邊,人間一片荒涼,沒有了我們的棲身之所。我們就在山上蓋房子、種地生活吧!免得以後洪水來時又逃到山上,那多麻煩啊!」

大家陸續走出船艙,看了看四圍,都搖頭歎氣,只好同意老四的辦法。就這樣,他們在山上住了下來,成了人類的始祖。

《神話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