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公元前44 年3 月20 日羅馬帝國的羅馬城。這座城市就是今天的意大利首都羅馬。這一天,城內寬廣的人民大會廣場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連許多抱著孩子的婦女也參加了。人群中充滿著悲哀、緊張和憤怒的情緒。就在五天前,即3 月15 日,羅馬的擁有無限權力的獨裁官凱撒,被一幫共和派貴族殺死了。
羅馬執政官安東尼,站在廣場斑高的演講壇上,用嘶啞的喉嚨,向壇下的人群叫喊著,還不時地揮舞拳頭,竭力爭取靶動壇下的聽眾。羅馬共和國的最高官職由人民大會選舉,每期選出兩名執政官,任期1 年。安東尼執政官現在是作為死者的好朋友以雙重身份來向人民發表演說的。他要盡一切力量去爭取人民對凱撒的同情以及對共和派貴族的憎恨。
在安東尼腳下擱著凱撒的屍體。屍體用一件大紅斗篷裹著,下面滿是被匕首和短劍劃破的洞。雖然斗篷是紅色的,但是還看得出上面一片片的紫褐色血跡。
安東尼聲淚俱下地說:「公民們,那幫陰謀者為了替自己卑劣的謀殺行為辯護,硬把凱撒說成暴君。還說什麼他們是為了國家的利益才殺死凱撒的。
但是,我現在要用鐵一般的事實向你們證明,凱撒絕不是一個暴君,他對人民是仁慈的,甚至是非常仁慈的!下面,我把凱撒的遺囑念一遍,你們就會明白了!」
凱撒的遺囑中有兩條,最使廣場上的人群激動。一條是,凱撒吩咐從自己的財產中提出一部分來,分給羅馬最貧苦的公民。另一條是,凱撒把自己在台伯河對岸的一個公園獻出來,供給羅馬公民遊覽。
安東尼在念完遺囑後,又繼續講道:「公民們!難道這樣一個生前為我們偉大的羅馬立下了不朽功勳,死後又給我們每個人留下一筆遺產的人是一個暴君嗎?」人們高呼著說:「不是,凱撒決不是暴君!」安東尼說:「是的,凱撒確實不是暴君,他是羅馬的英雄!但是,他卻死了!他不是死於疾病,也不是死於衰老,更不是死於戰爭。而是死在羅馬,死在元老院裡,死在你們身旁的那幫陰謀者手裡!柄外的敵人沒有能夠傷害他,可是那些自稱高尚的羅馬貴族卻殺死了他!」
在這裡,安東尼特別提到了元老院。元老院是什麼?在當時,元老院是古羅馬共和國的最高行政機關。它有權監督全部國家生活。元老院中的元老一般有300 名,絕大部分是以前任過職的高級官員和貴族。元老院參與了刺殺凱撒的陰謀。
安東尼的話把人群的狂怒引到了最高點。震天動地的「報仇!報仇!」
的呼喊聲響徹廣場。不多一會兒,激怒的人群團團圍住了凱撒的血跡斑斑的屍體,他們要按羅馬的風俗為死者舉行火葬。烈焰騰騰,火光閃閃,長長的火舌吞沒了凱撒的屍體。不多一會兒就變成了灰燼。
一位臉上帶著傷疤的老兵喊道:「 公民們,我們現在應該去懲罰兇手啦!」 狂怒的人們響應了老兵的號召,順手抄起凡能拿到手的東西,高聲呼叫著,尋找陰謀者報仇去了。
這個古羅馬的獨裁者的被殺,為什麼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呢?今天常常被稱為「凱撒大帝」的人,那時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凱撒為什麼遇刺身亡的?這個故事就得從頭講起羅。
凱撒出身於羅馬的名門貴族,年輕時就渴望取得最高權力。公元前60 年,凱撒和龐培、克拉蘇結成了聯盟,這就是羅馬歷史上有名的「三頭執政。」
龐培和克拉蘇曾經以殘酷鎮壓斯巴達克起義而聞名。第二年,凱撒被選為執政官。又過了一年,凱撒在龐培的支持下,就任高盧行省的總督。
凱撒到達內高盧後,立即將勢力滲入外高盧。他一方面以武力討伐,一方面唆使高盧各部落自相殘殺。不到10 年時間,他共征服了300 個部落,佔領了800 多個城市,殲滅和俘虜了200 萬人,使高盧全境成為羅馬的一個省份。
凱撒的勝利,引起了龐培的嫉妒。這時克拉蘇已經死去,龐培利用獨任執政官的身份,頒布法律,不讓凱撒繼續擔任高盧總督。於是,凱撒和龐培的聯盟分裂了。
公元前49 年初,凱撒返師意大利,龐培逃離羅馬。第二年的夏天,凱撒和龐培在希臘決戰。凱撒擊敗了比他多一倍兵力的龐培。龐培乘船逃到埃及,但一上岸就被殺死。
三年後,凱撒勝利返回意大利。羅馬舉行了空前的凱旋儀式。還在圓形劇場裡安排了殘酷的娛樂:幾千角鬥奴隸的角鬥和大規模的鬥獸。
人民大會和元老院贈與凱撒無比榮譽的稱號:「祖國之父。」凱撒被宣佈為終身獨裁官、終身保民官以及為期10 年的執政官。在廣場上、神廟裡樹起了他的雕像;他的頭像被鑄到錢幣上。他的身體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法令規定,他坐在黃金象牙的寶座上處理公務。羅馬的每個城市,都必須在他歷次取得勝利的日期舉行慶典。最高長官在就職時,就該宣誓決不反對凱撒的任何命令。元老院成員擴大到900 人,這些成員全是擁護他的..這一切,都是羅馬歷史上沒有過的,它意味著羅馬的共和制度已經遭到完全的失敗。
凱撒成了一個不掛名的皇帝,貴族共和制度實際上已經垮台了。
凱撒是靠平民支持上台的,可是他一掌握了最高權力,刺背棄了平民:大量減少免費獲得麵包的公民人數,取締了工匠行會組織。此外,他還準備了一次新的大規模的遠征。所有這一切,都加速了他自己的滅亡。
公元前44 年2 月15 日,這一天是羅馬的傳統節日——「羅潑凱利亞」
節。這是紀念傳說中的一隻母狼的。據說,古代羅馬城的建造者是一對雙生兄弟,他們是靠吃母狼「羅潑凱利亞」的奶長大的。所以後來的羅馬人每年都紀念這隻母狼。
凱撒坐在椅子上,穿著執政官的紫紅袍,觀看這次盛大的年會。這時候,另一個執政官安東尼拿著一頂皇冠走上來,給凱撒戴到頭上,說:「人民要求我給皇帝戴上這頂皇冠。」凱撒立刻扳起面孔,嚴厲地回答說:「羅馬人沒有皇帝,只有神!」說完,就堅決地取下皇冠,讓人把它送到丘比特神廟去。
皇冠的事件過去了。但是對於凱撒想當皇帝的議論和猜疑卻越來越多。
人們說,凱撒並不是不想當皇帝,他只是暫時不敢當皇帝。凱撒的反對者——元老貴族派看到有機可乘,就藉著「反對獨裁、維護共和」拉攏了一批人,陰謀對付凱撒。
確實,凱撒最近獲得了越來越高的榮譽,受到了越來越多的讚頌。他被稱為「祖國之父」、「解放者」、最高統帥」、「無敵之神」。羅馬人為凱撒建立了神廟,還把凱撒的塑像供奉在神廟裡。
在這些歌頌者中間,多數人是出於對凱撒的愛戴。少數人卻別有用心,他們希望這些不切實際的稱號被人民所厭惡,使凱撒最終脫離人民而遭到失敗。不幸的是,凱撒接受了大多數的吹牛拍馬,因此,更給了陰謀者以可乘之機。
陰謀者集團由6O 名元老組成。它的實際組織者是卡西烏斯,這是一個氣量狹窄,但又野心勃勃的人。為了爭取輿論支持,卡西烏斯又去動員布魯圖參加他的陰謀集團。
布魯圖先前屬於元老派,他曾追隨龐培跟凱撒打過仗。法爾薩利亞戰役後,布魯圖逃走了。但是凱撒在得知他的下落後,就寫了封信給他。這使布魯圖很感動,於是投奔了凱撒。公元前44 年,他還當上了羅馬的行政長官。
這樣一個人,起初是不願意參加陰謀集團的。但是卡西烏斯自有一套說服他的辦法。在反對羅馬古代的一個暴君時,布魯圖的一個遠祖是第一個抽出寶劍來的人,因而創建了羅馬共和國。為了紀念這一功績,在卡匹托爾還立有他的銅像。銅像手持寶劍,嚴肅而堅決。卡西烏斯鼓勵布魯圖說;「現在凱撒試圖恢復專制獨裁統治,難道你不應該倣傚祖先,抽出寶劍來嗎?」
卡西烏斯的話打動了布魯圖的心。他毅然參加了陰謀集團,並且成了為首分子。
謀殺凱撒的行動在加速進行,他們最後確定:在3 月15 日召開元老院會議時動手。
但是,時間一長,就有些風聲洩露出去了。幾天來,羅馬城內謠言四起,氣氛緊張。有的朋友勸凱撒多多提防,說目前外面有很多不吉祥的預兆,一些占卜者也向他提出了警告。然而凱撒不願意採取任何措施,他堅信自己的權威和命運。
3 月14 日晚上,陰謀者們聚集在卡西烏斯的家裡,詳細地討論了第二天的行動計劃。他們知道,15 日,凱撒會像往常一樣,不帶武器來到元老院,而沒參加陰謀集團的元者們也不會帶武器的。他們自己則每人在身上暗藏匕首、短刀等武器一見信號立即行動。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他們還在會議廳旁邊的房間裡,埋伏了一隊武裝人員,在必要時可以出來助戰。另外如果安東尼伴隨凱撒一起來,那麼就派人假裝和他談話把他攔在門外。
就在同一天晚上,凱撒還到騎兵統帥雷比圖的家裡去赴宴。宴會上,朋友們又勸告凱撤,叫他小心些,他們列舉了許多「不祥的預兆」。凱撒雖然表面上裝得滿不在乎,可是心裡卻感到不安了。
回到家裡,凱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之間,走廊裡「嘩啦」
一聲,凱撤急忙起身,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塑像倒在地上摔碎了。這使凱撒更加悶悶不樂。後來才知道,這是僕人為了警告凱撒而故意摔壞的。
第二天清晨,凱撒的妻子從噩夢中驚醒。她告訴凱撒說,她夢見凱撒的雕像上有許多孔,而且還往外噴著鮮血,有不少人在用這些血洗手。凱撒安慰妻子說,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不必大驚小敝。但是妻子卻說什麼也不讓凱撤去元老院開會了。在她的哀求下,再加上一夜的疲勞,凱撒感到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他這一天不準備出門了。
元老院的議事廳裡擠滿了元老。陰謀者們暗藏著武器在等待凱撒的到來。但是消息傳來說,凱撒因為身體不舒適,今天不來了。這對陰謀者來說,真是當頭一棒。他們想,凱撒可能是真的身體不好,但也可能是知道了這件陰謀。但無論如何,事情再也不能拖延了。否則,陰謀就可能敗露。於是,陰謀者們派了一個人去請凱撒。
凱撒終於被來人的花言巧語說服了。他披著那件日常穿的紅色斗篷來到了元老院。
凱撒剛走到元老院的門口,就有一個陌生人攔住了他。陌生人把一個紙卷塞到凱撒的手裡,並且懇求凱撒必須在這兒打開來看。他說:「這事和你關係很大,請立刻就看。」可是凱撒卻回答說:「和我個人關係大的事就應該最後辦理。」說完就毫不介意地把紙卷放進了口袋。凱撒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一封揭發即將刺殺他的陰謀的告密信!
陪伴凱撒的安東尼走到元老院議事廳的門口時,就被一個元老攔住了,並和他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
凱撒一個人走進了議事廳,坐到一把安樂椅上。陰謀者們跟了進來,把凱撒團團圍住。有人向凱撒訴說自己不幸的遭遇;有人要求凱撒恩賜田產;還有一個元老要求赦免他的被放逐的兄弟,他甚至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其他人也紛紛擠上來,有的吻凱撒的手,有的吻凱撒的胸,要求凱撒答應。
這種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凱撒的疑心。凱撒從安樂椅上站了起來,這時候,一個陰謀者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發出了行動的信號。
立刻,站在凱撒背後的一個人迅速地從衣服下面抽出劍,一劍刺了凱撒的肩膀。凱撒轉過身來,喊道:「你,你這是幹什麼!」一把握住了劍柄。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用匕首刺中了凱撒的頭頸。隨著一聲慘叫,凱撒的胸脯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擊。陰謀者們一擁而上,向著凱撒猛刺。
受了重傷的凱撒環顧四周,希望有個友好的人來解救他。當發現在刀光劍影中站著手執利刃的布魯圖時,凱撒絕望地大叫了一聲:「布魯圖,連你也這樣了!」說完,他不再掙扎,用大紅的斗篷裹住了臉跌倒了。就這樣,凱撒帶著23處傷痕死去了。這時他才56歲。
元老院裡頓時亂作一團。屋裡的人嚇得逃得到了演講台上,屋外的人也紛紛逃到街上去了。安東尼一看情況不妙,就立刻逃出去躲了起來。陰謀者們揮舞著血跡斑斑的刀劍,高呼著。「暴君死啦,羅馬自由啦!」隨即,他們衝到街上遊行去了。
陰謀者們本來以為人民會感謝他們「殺死了暴君,解放了羅馬」,會把他們稱為「共和國的救星」的。可是情況完全相反,全城除了驚恐的氣氛之外,就是一片沉默。
盡避布魯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說:「不是我不愛凱撒,而是我更愛羅馬,」 但是人民還是拒不擁護他們。因為人民雖然對凱撒的某些政策不滿,可是他們更不願意恢復腐朽的貴族寡頭統治。
人民的態度迫使寡頭集團讓步,他們同意不稱凱撒為暴君;讓安東尼辦理遺留問題;並且在3月20日為凱撒舉行火葬。
3月20日這天,正如這個故事開頭看到的那樣,安東尼發表了演講。他利用自己的演說天才,利用了凱撒在平民中的威望,熱烈地讚頌了凱撒,猛烈地抨擊了陰謀者,發起了一場反對元老貴族的暴動。
凱撒死了,但是貴族的寡頭共和統治卻恢復不起來了。凱撒為未來的羅馬帝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使羅馬又前進了一大步。凱撒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錯誤,但是在公元前那樣的時代裡,他仍不失為一位偉大的軍事家和傑出的政治家。
(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