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發生的故事。
法國保安部年輕有力的巴裡·格爾德中校,應邀來到梅朗將軍的辦公室裡。將軍把一份電報遞給格爾德,上面寫的是:「母患癌症,見電速歸。」
梅朗將軍告訴格爾德,發電報的人名叫阿克迪,現在葡萄牙,是一個有經驗的間諜,曾經搞到不少很有價值的情報。按照規定,阿克迪總是把情報交給里斯本紅玫瑰地下餐廳老闆亞丁,由亞丁轉送到法國保安部。這一次,阿克迪卻用暗語直接向法國聯絡點發出聯絡電報,說明有非常緊急的重要情報;而且,很可能,他的行動已經受到監視,已不便與亞丁聯繫。
格爾德明白了將軍的意思,爽直地說:「我去取回情報。」
將軍讚許地點了點頭,同時警告他說:「你要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就是阿克迪已經被敵人控制,設下圈套引誘我們上鉤。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你很可能要冒犧牲的危險!」
「請相信我!」格爾德向將軍保證道,「為了祖國的安全,我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
將軍讚許地握住他的手,說:「祝你一路順風!」
格爾德順利地到達了里斯本。他慎重行事,沒有直接去找阿克迪,而是先同紅玫瑰地下餐廳經理亞丁取得了聯繫。
亞丁證實說,阿克迪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露面了。而且,過去亞丁同阿克迪聯繫,都是由阿克迪指定時間、地點,只有在特殊情況下,亞丁才可以打一個電話,給阿克迪的女朋友克莉納,接頭的暗語是:「先生,您訂的法國菜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送去?」克莉納的回話是:「現在用不著了,我會有錢給你的。」克莉納會把亞丁的要求再轉給阿克迪。
亞丁沒有見過克莉納,他也說不出更多的情況了。
離開紅玫瑰餐廳,格爾德找了一個僻靜的街頭電話亭,撥通了亞丁版訴他的電話。果然,話筒裡響起了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格爾德說出了接頭暗語:「先生,你訂的法國菜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送去?」
年輕姑娘回答:「現在用不著了,我會付錢給你的。」
格爾德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掛斷電話。年輕姑娘頓了一下,又說:「他病了。」
格爾德忙問:「什麼病?」
姑娘回答:「感冒。」
格爾德又問:「您怎麼樣?」
姑娘回答:「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
格爾德緊張地思索著,不管阿克迪出了什麼事,他都不能放棄自己的職責,於是他表示要來看望阿克迪。姑娘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一個地址。
格爾德化裝成一個修暖氣管道的人,穿一身髒工作服,滿臉鬍子,一頭亂髮,駝著腰背,看上去有50 歲了。他拉響了門鈴。門一打開,他就立刻走進房裡,然後才仔細審視著面前的姑娘,說:「好像沒有見過您?阿克迪呢?」
姑娘卻很警覺,查看了格爾德的證件之後,才告訴他,阿克迪有急事去非洲了,臨走時讓她把一本書交給來接頭的人。格爾德接過書就走了。
然而,格爾德並沒有離開里斯本。他仔細地回憶著這次接頭的經過,覺得其中漏洞太多。他對這個克莉納毫不瞭解,但是他注意到,克莉納的右手有長期使用手槍的痕跡;而且,這個克莉納太像一個訓練有素的間諜人員,可是阿克迪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一點。在沒有弄清克莉納的身份之前,他無法相信克莉納交給他的情報。
第二天一早,格爾德悄悄地鑽進了克莉納的小轎車,當克莉納駕車外出時,格爾德抓住了她,逼著她把轎車開進了路邊的樹林。克莉納對格爾德的舉動十分憤怒,拒絕回答一切問題。
格爾德決定把克莉納帶回法國去。他的助手弗恩代爾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去法國的國際列車的車票,他順利地押著克莉納進了預定的包廂。國際列車開動了。格爾德讓克莉納在床鋪上休息,自己坐在沙發上監視著她。
半夜,格爾德忽然聽到包廂的門有響動,他剛剛拔出手槍,門已被弄開了,五條大漢衝了進來,五支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克莉納高興地叫起來:「開索,幹得太好啦!」
被叫作開索的大漢不理她,讓人把格爾德捆起來:又去捆克莉納。克莉納大吃一驚,說:「開索,你昏了!連我都不認識了!」開索冷笑道:「你既然肯跟他一起去法國,這就是叛徒!對叛徒我們決不手軟!」他們取出準備好的大布袋,把兩個俘虜裝了進去。接著,他們拉開了車窗,準備把裝著俘虜的布袋扔下車去。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格爾德的助手弗恩代爾趕到,在一場混戰中,開索受了傷,領著他的部下匆匆退走了。
弗恩代爾放出了格爾德和克莉納。克莉納這才承認,自己是一個恐怖組織的成員,真名叫拉齊雅。阿克迪和克莉納均已被害。恐怖組織頭目艾倫發現阿克迪曾經拍過電報給法國保安部,才安排拉齊雅冒名頂替,想用一份假情報把法國保安部的人哄回去。
格爾德敏銳地感覺到其中還有問題,他問拉齊雅:「他們這樣做,一定是為了掩蓋一件真實的陰謀。他們打算幹什麼呢?」
拉齊雅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格爾德沒有再追問。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返回法國。開索一夥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不能再乘這趟國際列車。這時列車已接近加貝托爾車站。正在減速。格爾德抓住時機,和弗恩代爾領著拉齊雅跳下了火車。三個人在漆黑的道路上猛跑了一陣,直到遇上一輛順路的卡車,把他們帶往巴特勒。可是半路上,開索的部下乘一輛小轎車追了上來。格爾德和弗恩代爾出其不意發動襲擊。擊斃了追蹤者,奪得了小轎車,一直開到附近的港口代爾津,雇下了一艘叫菲爾號的快艇。小艇乘風破浪,眼看法國海岸已經在望了,這時天空傳來一陣馬達聲。弗恩代爾撲到窗前,發現是一架國籍不明的直升飛機,在快艇上空盤旋。
格爾德抓起一枝衝鋒鎗,衝到了舷梯上。直升飛機上的機槍立刻向他猛烈地掃射。格爾德一邊閃避,一邊用衝鋒鎗還擊。直升飛機好像中了彈,乾脆把一串串的炸彈向船上扔下來。格爾德被爆炸的氣浪從舷梯上衝下來,他顧不得傷痛,在最後的瞬間猛地抱住拉齊雅,奮力躍進海中。幾乎就在同時,「轟」的一聲快艇被炸成了碎塊。弗恩代爾被炸飛了。格爾德和拉齊雅也被震昏了。
幸虧這場爆炸引起了法國海軍的注意。格爾德和拉齊雅得救了。拉齊雅被格爾德在危急關頭捨身相救的行為感動了。她一甦醒過來,就報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格爾德,我告訴你,他們要殺科裡希亞總統!」
這個消息立刻報到了梅朗將軍那裡。整個法國保安部都緊張地行動起來了。原來,科裡希亞是一個靠近赤道線的非洲國家,過去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在科裡希亞人民的英勇鬥爭下,終於取得了獨立。法國政府表示,願意同獨立的原殖民地國家保持友好關係。科裡希亞總統西蒙·馬斯丁是第一次到法國來進行友好訪問。如果他在法國慘遭殺害,不僅將嚴重破壞法國和科裡希亞的關係,而且將破壞法國同其它原殖民地國家的友好關係,並影響到法國的國際聲譽!
認識到危機的嚴重性,還是比較容易的事;平安地度過危機,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而且,時間又實在太急迫了,離西蒙馬斯丁總統到達巴黎的日子,已經只剩下短短的兩天!
誰也沒辦法在兩天內把巴黎城清查一遍。
梅朗將軍仍然不失幽默風度,他同格爾德開玩笑說:「也許,我們該把西蒙·馬斯丁總統放在防彈玻璃罩裡吧?」
格爾德說:「這次暗殺行動的總指揮是艾倫,一切都是她在親自部署。
拉齊雅是她的秘書,也不清楚具體的行動方案。阿克迪也許知道得多一些,可惜他死了,他的情報沒能送出來。」
梅朗將軍說:「是啊,事情也許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只靠消極的防衛是不行的,我們應該主動出擊,把艾倫派來的殺手控制住!」
格爾德認真地說:「拉齊雅很願意幫助我們。她雖然不知道究竟誰是具體實施暗殺計劃的人,但她把文倫手下幾員幹將的情況都說了。我們已經發現,其中一個叫瓦琳納的女人,在巴黎露了面。我們的人已經在嚴密地監視她。」
兩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今天已經是西蒙·馬斯丁總統來訪的日子。清晨四點半鐘,一夜未睡的格爾德,請來了睡眼矇矓的拉齊雅,取出幾張照片給她看,第一張正是瓦琳納,艾倫眼中的大紅人,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角色。
另兩張照片上的男人,拉齊雅都不認識,也就是說,他們是瓦琳納為了這次行動專門收買僱傭的人。格爾德告訴拉齊雅,這張照片上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是法國外交部禮賓司的,名叫克裡沃,直接負責西蒙·馬斯丁總統的接待工作。如果由他動手,機會是很多的,但據他們瞭解,他從來沒有使用過武器。
而那個相貌兇惡的叫巴特雷,是個職業刺客,早已為法國警方所熟悉。格爾德估計,瓦琳納是想通過克裡沃掌握西蒙·馬斯丁總統的行動時間表,然後指使巴特雷行刺。關鍵的問題是,巴特雷會選擇什麼地點下手。
拉齊雅知道這些照片肯定都是偷拍來的,她對法國保安人員的工作效率十分佩服。但她猜不透瓦琳納會叫巴特雷怎樣下手。她只是覺得,僅僅做這兩手安排,似乎太簡單了些,不像瓦琳納一貫的狡猾作風;很可能這兩個人都是瓦琳納有意暴露的幌子,目的是掩蓋真正的殺手行動。
格爾德不禁陷入了沉思。後來他問拉齊雅,艾倫手下會不會還有別的身份更為隱秘的爪牙?
拉齊雅沉重地搖了搖頭。
清晨六點半鐘,克裡沃從瓦琳納所住的賓館中出來,駕車前往外交部。
現在離西蒙·馬斯丁總統專機抵達的時間。只剩五個小時了。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呢。到了外交部的停車場,他剛打開車門,便看見兩個穿著西服的青年走了過來,問:「是克裡沃先生嗎?我們是保安部的,格爾德中校請你去一趟。」
克裡沃有禮貌地回答:「對不起,我今天很忙。」
青年人同樣有禮貌地告訴他:「對不起,中校已經同外交部聯繫過了。」
克裡沃只得重新上車,同兩個青年一起到了保安部。
格爾德看著克裡沃蒼白的臉,說:「克裡沃先生,請您談談瓦琳納女士的情況。」
克裡沃的心怦怦直跳,嘴上卻強硬地回答:「我不瞭解她,十分遺憾!」
這時,一位上尉進來報告:「中校,克裡沃的汽車檢查過了,沒有..」
格爾德微笑著說:「也許,克裡沃先生的身上會有我們感興趣的東西。」
中尉開始搜查克裡沃,把每一件物品都掏出來放在桌上,可是沒有一件是值得懷疑的。克裡沃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冷冷地說:「我要控告你們!」 這時,站在一邊的拉齊雅突然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克裡沃的手腕,摘下他的手錶,貼近耳邊聽了聽,交給了格爾德。格爾德一看就明白了,他微笑著說:「這是一枚烈性定時炸彈。而且,它在炸死西蒙·馬斯丁總統的同時,也一定會炸死你。你對此做什麼解釋呢?」
克裡沃大吃一驚,他再也沒想到瓦琳納的心腸竟如此狠毒,用這種殺人凶器作為送給他的「禮物」!他的頭上滲出了汗珠,無力地癱在了椅子上。
一位中尉急匆匆地跑進來,附在格爾德耳邊報告:「巴特雷失蹤了。」
格爾德不動聲色地對克裡沃說:「你先好好想想吧,我想你一定會回憶起許多有趣的細節的。」然後;他趕緊帶人趕往瓦琳納的住處。
只有瓦琳納才會知道巴特雷的去向。
八點四十五分,格爾德敲響了瓦琳納住房的門。
瓦琳納一聽到敲門聲,便預感到出了意外。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槍,悄悄退進了衛生間。賓館服務員用鑰匙打開了門,幾位保安部軍官一擁而進。
瓦琳納抬手一槍,打中了一名軍官。幾乎在同時,格爾德的子彈也擊中了她的手腕。手槍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冰涼的手銬立刻銬住了她的雙手。
格爾德嚴厲地看著她,說:「你還有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巴特雷在哪兒?」
瓦琳納連聲冷笑,說:「在科裡西亞總統身邊!」
一長串小轎車開進了科裡西亞總統下榻的賓館。為貴賓接風的國宴剛剛結束,時間已經是午夜了。賓館內外,綵燈齊明,閃爍著迷人的色彩。
然而,陪同貴賓的官員,特別是保安部的人,心弦都越繃越緊。巴特雷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這決不是一件好事。
梅朗將軍和格爾德都明白,僅僅抓住克裡沃和瓦琳納,是不足以使艾倫一夥的暗殺行動停止的。不但巴特雷隨時會打出致命的一槍,將這一片燈紅酒綠的歡樂聚會變成生死場,而且還一定會有別的殺手存在。西蒙·馬斯丁總統的生命,法國的國家榮譽仍然處在危機之中。
當然,西蒙·馬斯丁總統並不知道這一切。或者說,他並不為自己的安全擔心,他相信法國保安力量會負起保衛來訪貴賓的責任。
賓館服務員拉開了車門。西蒙·馬斯丁總統從車中走出來。他長著一頭濃密的褐髮,粗眉毛下是一雙堅韌不拔而又機敏的眼睛。雖然上了年紀,他的精神仍然很好,談笑風生,而且一點不擺總統架子。
西蒙·馬斯丁總統放慢了腳步,呼吸著寒冷而清新的空氣,用法語說:「嗨,這空氣都像結了冰。雖然上帝創造了一塊塊綠洲,但卻賦予了它們如此不同的氣候。」
陪同的法國官員說:「總統先生,也許您不太適應這寒冷的氣候吧?」
西蒙·馬斯丁總統搖了搖頭,說:「不,人是世界上適應能力最強的動物,不論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中,都能設法生存下去。愛斯基摩人住在雪窩裡,而我們卻在赤道的邊緣,大家生活得很好。我不喜歡寒冷,就像我不喜歡戰爭一樣,但我並不怕!」
像幾乎所有的大人物都顯得很自信一樣,科裡西亞總統也流露著那種自信的神情。
總統走進了賓館的大廳。幾個經過特許的記者擁過來給他拍照,閃光燈令人眼花繚亂。場面雖然不大,但是相當熱鬧。
誰也沒有想到,殺手巴特雷正守候在賓館裡。他是由瓦琳納通過不少關係網,才安排在這兒的。可以說,將巴特雷埋伏在這兒,是瓦琳納這次暗殺行動的關鍵,所以她不惜重金,收買了許多人才達到目的。
巴特雷此刻站在走廊一側的一尊巨大銅塑像後面,既能看清大廳裡的一切,又不易引起別人注意。他穿了一套白色的服務員服裝,臉上經過精心的化裝,還戴上一個黑色的假髮套,乍看上去完全是一個粗笨的服務員。在賓館裡,像這樣的服務員是不會派去直接為總統服務的,但他在一旁看看熱鬧,是十分正常的,誰不想看一看外國總統呢?就算保安人員發現他,也不會產生懷疑。
瓦琳納為巴特雷制定了詳細的行動計劃。他自己又反覆察看了現場和逃走的路線,覺得這計劃是萬無一失的。盡避如此,他仍然有些不安。在這麼多人的前呼後擁下,殺死一個總統也許還是可能的,但再想安全逃脫,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可不想在這裡斷送了性命,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大富翁了。
為了這個暗殺行動,瓦琳納答應付給他五十萬美元,並且已經預付了三十萬。
巴特雷不會蠢到背著三十萬美元鈔票四處潛逃的程度,他去買了一粒珍貴的鑽石。鑽石雖然放在貼身的內衣袋裡,他卻彷彿時刻能看見它晶瑩奪目的光彩。
但是,如果他現在不掏出槍來,幹掉這個總統,他不僅必須交回這些錢,而且很可能還會搭上一條命。瓦琳納這個女人,是不會喜歡別人同她開玩笑的。巴特雷沒有別的路可走,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去想高興的事情。他的槍法毫無問題,只要食指一扣動扳機,一切就都解決了。瓦琳納還告訴過他,當西蒙·馬斯丁總統走進大廳時,大廳裡會發生爆炸,他完全可以利用那個混亂時機幹掉總統,並安全逃走。
然而爆炸卻沒有發生。
巴特雷當然不會知道,攜帶著炸彈的克裡沃早已進了保安部的牢房。他只是覺得,暗殺的時機正在逝去。西蒙·馬斯丁總統已經走上了樓梯。他一邊走,一邊興致勃勃地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樓梯上。這也許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巴特雷果斷地拔出槍,向總統瞄準..就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握搶的手震顫了一下,劇烈的疼痛使他的手鬆開了。槍掉了下去,「噹」
的一聲,打在銅像的底座上。與此同時,幾條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抓住了他,堵住了他的嘴,將他死死地壓倒在地上。
西蒙·馬斯丁總統敏捷地回過了頭。大廳裡非常平靜。總統看見身穿軍服的格爾德中校背靠銅像站著,臉上帶著微笑。總統也朝他笑了一笑,繼續走上樓去。
格爾德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從總統的神色上看,也許他什麼都沒有發覺。這可太好了,太好了!
格爾德事先並沒想到巴特雷會隱藏在這裡。安排科裡西亞總統居住的賓館,當然進行過徹底的檢查;每一個可能接近總統的人,都受到過嚴格的審查,真不知道巴特雷是怎樣混進來的。格爾德是在總統進入大廳的剎那間發現巴持雷的,當攝影記者的閃光燈弧扁閃爍的時候,格爾德覺得那銅像的陰影好像晃動了一下。責任心使他高度警覺,立即帶人來檢查這個地方——他來得正是時候!
接下來的幾天,西蒙·馬斯丁總統在法國各地訪問,沒發生任何意外。
一切事態都表明,艾倫的計劃已經破產,法國的危機已經度過。
但是,格爾德不相信事情會這樣順利。梅朗將軍也不相信。拉齊雅更不相信艾倫會就此罷手。
在科裡西亞總統的專機平安離開機場前,他們決不能掉以輕心。他們懂得,當祖國面臨危機的時刻,一個戰士該怎樣做。
西蒙·馬斯丁總統將在機場舉行一個小範圍的記者招侍會。應邀出席的記者,都經過了嚴格的身份審查。但是,會不會在這些記者身上出問題呢?
格爾德決定對進入會場的每個記者,都要進行檢查。一輛輛小轎車駛進了機場,西蒙·馬斯丁總統進入了貴賓候機室,這裡臨時作為記者招待會的會場。經過檢查的各國記者也陸續到來。下一位是巴黎《每日晨報》國際專欄記者斐麗文,一個年輕有為的漂亮女人。但是格爾德並沒有放鬆對她的檢查,她隨身攜帶的物品很簡單,而且絕對沒有問題。斐麗文正打算離開,格爾德又拉住了她,說:「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看看你的照相機。」
斐麗文皺起了眉頭,說:「中校先生,已經裝好膠捲了!」
格爾德說:「我會小心的。」他抓住那只有一英尺長的鏡頭朝裡看著,突然緊張起來,輕輕擰下了照相機上的長鏡頭,指著裡面一個長圓形的黑色金屬塊,問:「小姐,這是什麼?」
斐麗文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這架照相機是她的男朋友為她準備好的。
她根本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她也不認識這種黑不溜秋的玩藝兒。
格爾德冷冷地說:「小姐,這是一枚威力強大的定向炸彈。
在您拍照的時候,它就會爆炸..」
斐麗文驚叫一聲,猛地坐到了椅子上,結結巴巴地說:「是他!一定是他!上帝——中校先生,我什麼也不知道!」
格爾德鎮靜地問:「他是誰?」
斐麗文回答:「希格生。」
格爾德又問:「他的住址、職業?」
斐麗文機械地回答:「他住在共和國大街三百六十二號,十六層,九室。
他是西班牙一家《時代》週刊的記者。」
格爾德點了點頭,吩咐他的部下:「去『請』希格生先生。」
斐麗文遲疑地問:「中校先生,我現在可以去採訪了吧?」
格爾德微笑著回答,「對不起,小姐,您的這次採訪也許應該取消了吧?」
記者招待會順利結束。
西蒙,馬斯丁總統地登上了總統專機。他站在艙門口向法國朋友揮手致意。送行的法國政府官員也向他頻頻招手。
總統進了機艙,機艙門關上了。飛機沿著長長的跑道飛跑。漸漸離開了地面,升到了空中。格爾德長長地吐了口氣,啊,現在,危機總算完全過去了!
(薛公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