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盜謝三

抗戰時期,五台地區有個叫謝三的人,自幼在五台山學得一身本領,飛簷走壁,殺富濟貧,人稱「飛天俠盜」。

小表子一進五台縣,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尤其是憲兵隊隊長龜田英壽,對抗日人士殘酷鎮壓,殺人如麻,提起他來當地百姓無不咬牙切齒。有一天在巡邏的時候,龜田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勒死在崗樓陰影下。崗樓裡日本巡邏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龜田被勒死時竟沒被人發現,這讓日本憲兵隊憤怒之餘著實恐懼。

繼任龜田的憲兵隊長叫河邊純一郎,是個非常陰險的傢伙,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對龜田的死進行報復。他從大汗奸保安團團長羅東平口裡知道此事極有可能是飛天俠盜所為。於是便抓走了謝三養父一家五口人,還把養父一家的左鄰右舍一共三十七人都帶到了憲兵隊。

河邊在縣城廣場內貼出告示,限令謝三五天之內到憲兵隊投案自首,否則他一天殺五人,直到將抓來的人全部殺光為止。第一天晚上,巡邏兵在道上撿到一封謝三的回信,說龜田的死跟他根本沒關係,希望河邊放了他的養父及左鄰右居。河邊看了嘿嘿一笑,把信撕的粉碎。他知道龜田不見的是謝三殺的,之所以這麼做,一是為了給上面一個交待,二是為了殺雞給猴看,鎮壓當地的抗日情緒,所以河邊決定拿在當地頗有名望的謝三開刀。第二天一早,河邊就以謝三沒有投案為由,親自將五個被抓的鄰居做為幫兇斬首。

謝三見五個無辜的親人因自己而死,便來到憲兵隊自首。見謝三來了,河邊非常得意但又如臨大敵,讓憲兵給謝三帶上死囚的手銬和腳鐐,才在四個衛兵荷槍實彈的護衛下來審謝三。謝三說龜田的事兒我不知道,既然我來了,請你們將我的養父和左鄰右居給放了吧。河邊一邊安排人擺上酒席宴請謝三父子,一邊嘻皮笑臉地對謝三說:我知道龜田的死不見得是你殺的,但五台城內抗日情緒高漲,治安極差,如果你能向大日本皇軍效忠,你便是保安團團長,金錢美女大大的有,羅東平給你做助手。

謝三還沒表態,謝三的養父在一旁說了話:謝三啊,大道理咱說不出。可如果給小日本效力,我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說完吐了阻止他說話的羅東平一臉口水。勸降的事兒自然破產,河邊惱怒地抽出軍刀,將謝三的養父當場劈死,將破口大罵的謝三關進死牢,並警告他三日之內想清楚,否則第四日便要當眾處斬。

由於謝三武功高強,河邊專門將他關在碉堡的頂樓。碉堡建在城牆的東北角,共有三層,本身高有二丈多,再加上二丈多高的城牆,誰也不敢往下跳。碉堡是用青石壘成的,下面二層住滿了實槍荷彈的日本憲兵,在河邊的眼裡謝三真是插翅難飛。不料第二天一早,死牢內只剩下打開的手銬和腳鐐堆在地上,放風窗口的鐵柵欄被拉彎。不久河邊又接到保安團報告,說羅東平和三姨太雙雙被人殺死在床上,還有一張帶血的紙條,上面寫著:先殺漢奸,再殺倭賊。家仇國恨,不死不休。

從此,河邊睡覺都要二個警衛站崗,他知道謝三不死,他是沒好日子過了。在一個風雨夜裡,謝三悄悄地摸到了河邊的住處,發出二枚奪魂針,正中二個警衛的喉嚨,二人連聲都沒吱就一命嗚呼。二人身子在倒地的一剎那,被謝三輕輕接住,慢慢地放在地上,一點兒聲息也無,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謝三輕輕地拔開門,摸到河邊的臥室。盡避屋內伸手不見五指,但謝三早就練成一雙夜視眼,見河邊光著肚皮睡在床上,旁邊擺著一把熟悉的軍刀。謝三冷笑一聲,掏出匕首,一刀將河邊的人頭割下,並沾著血在牆上寫了九個大字:血債血還,殺人者謝三。然後悄聲退出,將河邊的人頭掛在了城內廣場上。第二天,河邊出現在大街上,瘋狂地殺人報復。再一看廣場上的人頭,是個不認識的人。原來狡兔三窟,河邊睡在臥室裡面的一個暗室裡,死得只是他的一個替身。但這三人死時,沒發出一點聲響,連暗室裡的河邊都沒發覺,這著實讓河邊後脊背發涼,連忙將自己睡覺的地方改在原來關謝三的死牢中,還加派了崗哨,在上面安裝了雪亮的探照燈。

謝三在暗中早將這一切打探清楚,不由暗笑河邊黔驢技窮,進出這個碉堡對別人說是件難事兒,對謝三來說已經易如反掌。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謝三點倒碉堡外面的警衛,然後施展壁虎游牆的工夫,爬上碉堡的頂層,來到曾經鑽出來的放風窗口前,用手一拉鐵筋。嘿,居然沒費多大力就拉開了。謝三暗道小表子不長記性,安裝這麼不結實的鐵筋。正當謝三悄沒聲地鑽進大半個身子時,突然感到有二股勁風襲來,想縮回去已經來不及了,當場被打暈。原來這是河邊設的一個陷阱,二個警衛被迷倒時已經被暗中觀察的河邊發現,小窗的兩邊早已有人埋伏。

當謝三醒來時,已經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柱子上。河邊得意地坐在他的對面,見他醒來,笑嘻嘻地說:謝三先生,任你武世高強,還是沒逃出我的手心吧!

謝三恨道:小表子,怨我大意了,中了你的詭計。要殺要刮隨你便,給大爺來個痛快的。

河邊拔出軍刀在謝三面前比劃道:謝先生,我現在殺你易如反掌,只是可惜了你一身的武功。皇軍是非常欣賞人才的,我這一刀下去,你渾身的武功可就廢了,你可要想清楚。

說完將刀停在謝三的左肩胛骨上。謝三用眼斜了斜軍刀,一口唾沫吐在河邊臉上,道:小表子,有種你就下手,讓老子投降卻是休想。

河邊慢慢地擦去口水,突然用力,將軍刀刺入謝三的肩胛骨,然後一轉,再一挑,已將謝三的左琵琶骨挑斷,如法炮製,又挑斷了謝三的右肩胛骨,然後狂笑道:任你武功高強,看你還如何逃?再不投降,明早上城門口梟首示眾。

第二天早晨,為了顯示日本人的武功,打擊五台人民的抗日情緒,河邊在城牆上搭起一個高高的架子,然後將謝三雙手捆住,高高地吊在木架上。河邊得意地沖城下圍觀的群眾道:你們中國人看到了吧,這就是跟皇軍做對的下場。謝三,你此時若肯歸順,還可饒你一條小命。

謝三不理睬河邊,嘴裡突然「噓噓」地打起口哨。河邊和日本兵一時不知謝三弄什麼玄虛,突然看見城下塵土飛揚,一匹棗紅馬高聲嘶叫,踏塵而來,越馳越近。正當河邊等人驚鄂之時,忽見謝三雙腿一蹬,身子像被撞擊的鐘擺一樣繞著木架繞了二個大回還,突然掙斷手上的繩索,身子象出膛的子彈一般射向城下,正好落在棗紅馬的背上,絕塵而去。等河邊和日本兵回過神開槍時,早不見了謝三的蹤影。

河邊純一郎暗吸了口涼氣,謝三被挑斷了琵琶骨,居然武功未失,功夫當真深不可測。

後來謝三又行刺了幾回河邊,都沒得手,只是殺了幾個日本兵,而河邊也沒抓到謝三。在八路軍的一次撥據點戰役中,河邊被八路軍打死,二人的恩怨才算不了了之。

繼河邊純一郎出任五台縣憲兵隊長的叫松井三郎。松井這個人狠勁一點都不亞於前二任,而且是個中國通,尤其是對中國文物的研究非常深。來五台沒二個月,就搶劫了五台山,掠走文物無數,其中尤以一尊唐代的歡喜金佛最為珍貴,傳說是吐蕃族松贊干布上貢給唐太宗的珍品。

松井三郎將一批批的文物都運回到日本國內,唯有這尊歡喜金佛卻偷偷地匿藏起來,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拿出來欣賞。沒想到的是在一天夜裡,藏在保險櫃裡的金佛竟不翼而飛。松井三郎猜到這是謝三所謂,但又苦於抓不道謝三,於是不顧國際道義,竟然將五台山幾個管事兒的和尚抓來,其中就有謝三的師傅。揚言謝三若不送回金佛,就要這些和尚的命。

謝三這人重情重義,明知日本憲兵隊是個狼窟虎穴,但為了救五台山的和尚,還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對松井道:沒錯,金佛是我拿的。不過這是中國的國寶,憑什麼給你們日本人?金佛被我藏起來了,這個世界上就我一人知道在哪兒,有本事你從我嘴裡問出來,抓這些出家人算什麼本事?

松井依言放了眾和尚,開始拷打謝三。辣椒水、老虎凳、抽腳筋、夾手指,什麼狠著都用了,把謝三折磨的不成人樣,愣是沒問出半點兒口風。這一折磨就折磨了三年,謝三的腿骨就被打斷過三回,又被他自己接好,這樣一直到一九四五年六月。

這一天,松井陰森森地道:快點說出歡喜佛的下落,否則明天就是你的死日。

謝三從同牢獄的犯人嘴裡知道小日本快完了,抗戰馬上就要勝利了,也明白松井失去了耐心,這次肯定不是簡單的威脅,明天一定會對自己下死手。但謝三並不驚慌,拖著瘸腿,認真地幹著活。這天晚上收工後,謝三把幾把有著竹竿的掃把帶到屋內。吃完晚飯後,犯人們仨仨倆倆地往回走,謝三趁著鬼子衛兵鬆懈的機會,將那幾個竹竿小頭插大頭,快速地連成一根二丈多長的大長竿,然後往地上一插,開始迅速地攀登上去。那些鬼子兵一時看呆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被摧殘三年的瘸子竟能像猴子一樣靈活地爬竿。等他們回過神來,謝三已經爬到了竹竿的頂頭,一挺腰,已躍過一丈多高的圍牆,把鬼子的槍聲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等鬼子出去追趕時,連謝三的人影都沒看到。後有好事的鬼子研究那根長竿,莫說攀上去,便是在地面上立穩也做不到,一時間把謝三看成神人。

後來鬼子投了降,新中國成立,歡喜金佛又被謝三送回到五台山。據說,謝三送金佛時也是偷偷送回去的,沒一個人見過他的身影。以後就再沒了謝三的消息,不知他在哪兒隱居起來。但謝三的故事至今仍在五台地區廣為流傳,談起他來,無論是講的還是聽的,無不眉飛色舞,伸出一根大姆指。

據五台山的後輩和尚講:百年以來,五台山輕功最好的便是謝三。若不是為了怕師父們重新被鬼子抓去,謝三早就逃出來了,那監獄根本關不住謝三。

言語之中,莫不露出對謝三的神往。

《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