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秀才與富家千金一見鍾情,五年後秀才考取寶名再遇小姐,她已是被結拜兄弟冷落的妻子,他如何是好呢?
一、一見鍾情
嘉靖二十五年,離鄉背井的靳青竹經過一家豪門大院門口時,看到牆上貼著一張告示:重金聘請一位年長的教師。這戶人家是當地的財主,主人姓竇。靳青竹一看告示,心頭一喜,赴省城的盤纏有著落了。
原來,出身寒門的靳青竹以本縣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秀才,靳父置辦酒席慶賀。當地一霸陳虎彪的獨生子落榜了,沒有受邀的他大鬧酒宴,與靳父起爭執,推搡中,一跤跌倒,腦袋磕在石頭門檻上,當即死了。靳父被判死刑,靳母追隨而去。陳虎彪則放出狠話:「一定要讓靳家斷後!」靳青竹安葬完雙親,帶上家中僅剩的碎銀兩,連夜逃出家門。惦記著幾個月後將舉行的鄉試,他直奔省城。
沒想到半道上遇上了強盜,搶走了他的活命錢,還要殺他。幸虧一個從戲班逃出來的仗義少年王守山拔劍相救,才保住了命。靳青竹感謝王守山的救命之恩,兩個十八歲的少年滴血盟誓,結拜了兄弟。
沒了銀兩,靳青竹自然沒法去省城了。王守山家就在附近,應他之邀去了他家。王守山父母雙亡,不得已才去了戲班。因不堪班主的打罵,萌生出逃念頭,又因偶遇的一個算命先生說他命裡是做生意的料,於是逃離戲班。可想而知,王守山家,也是家徒四壁。掙錢是他倆迫在眉睫的事。
靳青竹是秀才,教人家孩子斷文識字不成問題,他當即就進了豪門大院,哪知被門房擋了回來:「告示上說得清楚明白,要請的是年長的先生,你才多大,湊什麼熱鬧?」
靳青竹糊塗了:「請先生教書,唯文才學識而論,跟年齡有什麼關係?」
「我們老爺是要給我們小姐請先生,小姐年方十七,要是請一個年齡跟她相仿的先生教她,傳出去,還不辱沒了我們小姐的名聲?走吧!」
靳青竹只得沮喪地回來了。王守山一聽事情經過來了勁:「你可得去當那個教書先生!你知道嗎?竇小姐據傳貌若天仙,到現在我還沒見她長什麼樣。你就算為我去看看唄。」
靳青竹正色說道:「你怎能有如此不堪的念頭,這絕非君子所為。」
「君子也要吃飯,君子趕考也得要盤纏!如果不想去鄉試,就算了。」王守山算是抓住了他的要害,靳青竹歎了一口氣:「可竇家只請長者,我這年齡……」
「年齡不是問題。」王守山從包袱裡拿出唱戲用的假須,用剪刀剪了,拿東西粘在靳青竹的臉上,又去鄰居家借來一個雞蛋,瀝出蛋青,將蛋青敷在他的臉上,讓他使勁地往上揚眉毛。待蛋清一干,靳青竹臉上竟現出抬頭紋來,而且滿臉褶皺,真的是雞皮長鬚,遠看,真像一位清瘦的老者,但近看還是能看出端倪。王守山卻胸有成竹:「我教你個法子,必能成功。別看竇家富有,可竇老爺卻是出了名的吝嗇鬼,據傳,他家用的油燈,都是單根燈草的,一室絕不容二燈。你選掌燈時分去應聘,燈光昏暗,他肯定看不出你是假扮的。」
掌燈時分,靳青竹戰戰兢兢地去了竇府。門房於昏黃的燈籠底下愣是沒認出他來,這給了靳青竹一點信心,他隨門房去見了竇老爺。
傳說果真不假,堂屋裡就點一盞搖曳的油燈,燈火如豆。竇老爺對靳青竹竟沒有任何懷疑。一番「面試」後,竇老爺對靳青竹的才華欽佩有加,並留下了他,還讓丫環請小姐來拜見先生。
隨著一聲「小女子竇儀拜見先生」,靳青竹只覺得整個昏暗的堂屋陡然間亮堂起來,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膚如凝脂,眉似柳葉,巧笑倩兮,美哉至極。靳青竹一下子就傻了,這簡直就是從畫中走出的人兒啊。他直勾勾地看著竇儀,一直到竇儀給他敬拜師茶時,才回過神來。
靳青竹被安排在竇家後院住下了,但他幾乎一夜未眠,眼前儘是竇儀那美麗的影子在晃蕩。
早晨,竇老爺派人來請「靳先生」吃早飯,靳青竹嚇得不敢去,謊說自己在參悟玄道養生,是不吃早飯的。好在竇老爺也沒堅持。但一會兒,竇儀差丫環來請先生去授課,靳青竹再無法推脫,只好勾著頭去了。
那些敷在他臉上的蛋清,經過一夜的時間,早已干到如一層薄衣翹捲起來,像是臉上有一層死皮正在剝落。竇儀一見,嚇了一跳,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靳青竹以為人家瞧出了端倪,嚇得冷汗就下來了。那些「死皮」被汗水一泡,化了,成了光亮滑膩的液體順著汗水往下淌。竇儀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讓丫環打來一盆清水,請「先生」洗臉。靳青竹再三推拒,竇儀佯怒,對丫環說:「我素愛乾淨,先生臉都不洗,怎為人師?你去請老爺來!」嚇得靳青竹打躬作揖,料定小姐已經識破了他,只得照辦了。
洗了臉,丫環又扯去了他的假須,出現在竇儀面前的,是一個英俊的少年。竇儀的目光一下子就直了。她一直深藏閨樓,所見的男人無非就是嗜錢如命的父親和哥哥,再就是家中粗鄙的家丁,哪見過如此斯文俊逸的小伙子。
事已敗露,靳青竹嚇得給竇儀跪下了,說了事情的原委。
竇儀聽完後動容了,說:「想不到你堂堂秀才,竟到了這樣窘迫的地步。」她拿出二十兩銀子,親手交給靳青竹,叮囑:「你就別再耽擱了,拿上這些錢,去趕考吧。」靳青竹拜謝了竇儀。
臨別時,竇儀依依不捨,再三叮囑:「不管你中沒中舉,但請你記得,你借了我二十兩銀子,還不還得起不要緊,考試完了,你得給我回個話。」
二、死裡逃生
靳青竹回到王守山那兒,高興地拿出銀子。王守山更關心的是竇小姐長什麼樣子。靳青竹細細描述了,說那就是一個勝過西施賽過昭君的美人,只聽得王守山口水都流下來,道:「這麼說,我的人生有目標也有意義了。」
作盤纏,用不了二十兩銀子,靳青竹給王守山留下一半,說:「能借得這二十兩銀子,大半的功勞在你。你不是說你命裡是做生意的料嗎?我給你十兩做本錢,你好好做生意吧。」
「我會的。我一定要發財!」王守山信誓旦旦。
靳青竹帶著一半銀兩去趕考了。但在經過一道山谷時,卻遇到了強盜。奇怪的是他們沒搶他的包裹,卻問他叫什麼名字。
「在下靳青竹。」此話一出,那強盜仰天大笑:「老天爺真厚待我。靳青竹撞到我手上了,哈哈,活該老子發財!」不用他吩咐,他手下的嘍囉早已一擁而上,將靳青竹來了個五花大綁。
靳青竹直犯懵,見到了山寨王,才明白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原來,陳虎彪料定靳青竹是赴省城趕考了,而這裡是去省城的必經之地,所以他傳書給這裡的寨王,許諾,只要他們殺了靳青竹,就付兩千兩銀子的酬勞。所以山寨王天天派嘍囉到路口守著,見有去往省城方向的讀書人,就嚴加盤問。
靳青竹向山寨王跪下了:「我不求生,只求你一件事,我結拜了個兄弟,我死了,得讓他知道,免得他巴巴地等著我中舉的喜訊。所以,我想寫一封信,麻煩你們幫我送去。」他這既是為了王守山,也是為了竇小姐。
這要求也不算過分,山寨王同意了。靳青竹一揮而蹴,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王守山,一封讓王守山轉交給竇小姐。他將兩封信呈給山寨王,山寨王只掃了一眼,就叫起來:「好字!」
這山寨王其實也是讀書人出身,且文武雙全,只是屢試不第,到家中再也揭不開鍋時,才被逼落草為寇了。他見如此好字,忍不住讀起這兩封信來,讀著讀著,竟潸然落淚,喟然長歎道:「如此有文采的人,死之可惜啊!」
山寨王喚過嘍囉:「給他鬆綁!」眾人愣著,有醒過神來的趕緊提醒:「當家的,兩千兩銀子啊。」山寨王搖了搖頭:「我們是為了錢,但我們常常丟失了錢。就說上個月吧,我們綁了李財主,人家家財萬貫,弄個千把兩銀子沒問題吧?但我寫過去的信沒能打動他的家人,人家沒來交贖金,還不是白幹?別看寫綁票,也是大學問啊,要寫到人家的痛處,癢處,人家不得不來交錢保人。這小子一封信能將我感動得哭了,讓他寫綁票,哪個被綁者的家人不乖乖地往我們這兒送錢?留下這小子,賺的豈止是兩千兩?陳虎彪那邊,不理也罷!」
就這樣,靳青竹死裡逃生,被山寨王留在山寨當起了文書。這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後,眼看又是八月鄉試時間,靳青竹再也熬不住了,一天半夜,他趁著夜黑風高,偷偷地溜出來。跑不多遠,後面就有一大群人舉著火把追上來。為首的扔過一個包袱,說:「這是當家的給你的盤纏。當家的說了,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讀書人總還是有及第的夢想,你就去試試吧,沒路走了回我們這裡我們仍歡迎。路上要是碰到打劫的,報我們當家的名號……」對方將火把塞到了他的手裡。
三、再次相遇
靳青竹就這樣去了省城,而且以第一名的成績中了舉。接著,他又趕赴京城,參加第二年的會考。他沒能「三元及第」,但也幸運地考上了貢生。靳青竹恨不得立即趕回去告訴王守山和竇儀這個喜訊,但按規定,貢生沒被任職是不能離開京城的,他只能待在京城裡候職。
這一候就是一年,名次在他之上之下的,都受職上任了,就他還候著。那時時興打點,靳青竹哪裡有錢打點呢?
直到嘉靖三十年,吏部侍郎才找他談話。一個強盜橫行很難治理的縣,有個八品官的縣丞位置空出來了,別人不願去才想到他。靳青竹卻很高興,因為那正是王守山和竇儀所在的縣。
靳青竹走馬上任,直接去了王守山家。他的內心,當然想先奔竇家而去,但時隔五年,不知竇儀是否出嫁,他心中忐忑,不敢冒昧上門,只得先來找王守山打聽。
走到王守山家所在的位置,王家的兩間破屋已經被豪宅大院取代。這王守山確實是做生意的料,以十兩銀子起家,短短五年,已經成為當地首富了。
闊別五年,進得王家,酒宴擺開,王守山喚丫環去請二奶奶過來見禮。二奶奶美艷得很,出來施禮後,坐在王守山旁邊。
既然有二奶奶,那麼就還有大奶奶了。靳青竹說:「何不請大嫂也出來相認一下,你我兄弟,終歸是一家子人。」一聽這話,王守山眉頭皺起來,道:「你我是一家子,可人家不跟咱一家子呀,不見也罷。」
聽話聽音,這大奶奶似乎不待見王守山。靳青竹問這是怎麼回事,王守山只得讓人去請大奶奶。
一會兒,大奶奶冷著臉出來了,與靳青竹一照面,臉色大變,呆立在那裡。靳青竹更是目瞪口呆:眼前竟然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竇儀,她居然嫁給了王守山!一時之間,靳青竹心中五味雜陳。王守山一見之下,喝斥起來:「傻站著幹嗎?要麼上來見禮,要麼滾回房間裡去,什麼娘們!」
靳青竹忍不住了,氣得說起了王守山的不是。王守山娶了竇儀,他不怨王守山,也不怨竇儀。他沒跟王守山說過他喜歡竇儀,也沒跟竇儀表白過,只能怨自己福薄緣淺。可王守山既然娶了她,就該好好待她,怎麼能對她如此喝斥?
靳青竹一數落,王守山叫起屈來:「我沒休了她,就算對得起她。」
畢竟是把兄弟,王守山訴起苦來:「娶竇儀為妻,這一直就是我的夢想。我拼了命地做生意,不顧死活地賺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有資格到她家去提親。她爹愛財如命,只有比她家更有錢,才娶得上她。終於,三年後,我成了這一方首富,擔著銀子去她家提親。她爹眉開眼笑地允了。我娶了她,可是,你聽說過新婚之夜要新郎霸王硬上弓的嗎?她打心眼裡瞧不上我,說我胸無點墨,就是個土包子、暴發戶。洞房夜之後,她根本就不讓我碰她。她這麼瞧不上我,我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外心了,我憑什麼要待見她呢?要不是記著我起初做生意的那十兩銀子是打她那兒來的,我早就將她休了!」
王守山的一席話,說得靳青竹失魂落魄。顯然,竇儀喜歡讀書人。竇儀喜歡的是不是我呢?
四、神仙眷侶
靳青竹在官場混得並不如意。知縣大人是靳青竹同科的進士,名次比靳青竹低很多,就因為有錢打點,弄了個七品知縣,壓著靳青竹了。這讓靳青竹鬱悶得很,而且,他總在惦念竇儀在王家的處境,所以,一有空就往王家跑。但是,自第一次上門見著竇儀後,他再也沒見到過她,她總是呆在後院自己的房間裡。
有一天,靳青竹喝了一點酒,去王家時正好王守山不在家,就麻起膽子往後院闖,被竇儀的丫環給攔下了。這丫環是竇儀的隨嫁丫環,當年見過靳青竹。丫環將靳青竹拉到無人處,責備他:「大人怎麼這麼不識禮數?我家小姐在王家處境本來就艱難,你跑到後院去見她,惹出閒話來,我家小姐還要不要活了?」
靳青竹說:「我只問你,你家小姐為什麼要嫁給王守山呢?」
丫環眼一瞪,怒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你見著我家小姐時,小姐就十七歲了。你走之後,媒婆將門檻都踏破了,她還是誰都不嫁。到二十歲,她還不嫁,由得了她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違抗得了?她是被硬抬進王家的。」
「這麼說,你家小姐一直不肯嫁人,是心中有人了?」
「呸!」丫環一口痰啐在靳青竹腳下,「你也有臉問?你摸著良心想想,素不相識,我家小姐憑啥給你銀子赴考?憑啥讓你有錢沒錢一定給個回話?你拿了錢在外面逍遙快活,現在還好意思腆著臉來問這話?」丫環氣呼呼地走了。
靳青竹明白了,竇儀心中的人就是他。這讓他心裡更加難受。竇儀在王家受盡委屈,有什麼辦法將她從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來?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難道要他去跟王守山說:「兄弟,你既然不喜歡你的大太太,就將她讓給我吧。」這話,是個人都說不出口啊。一連好多天,靳青竹天天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王家院子裡有一方水池,養著一些觀賞魚。王守山每天早晨會拿著魚餌去池邊餵魚。這日一大早,王守山一走近池邊,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再看池裡,池水猩紅,居然是血的顏色。王守山嚇了一跳,他將家中的傭人全找過來盤問,可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晚上靳青竹來了,聽王守山說了這事,說:「要不,我讓縣衙的仵作過來看看。」
靳青竹便讓人傳來了仵作,仵作下到池裡察看一番,爬上來時一臉的凝重,說:「此事我幫不了忙,你還是另請高明吧。這池裡無疑是血水,但這世間,就沒有任何一種動物,有這樣的血水。我只能言盡如此。」
這一下弄得王守山不安起來。他本來就是個迷信的人,嚇得趕緊叫人去請風水先生。
風水先生看了池水,嚇得失聲驚叫:「呀,不得了,你家有大大的禍事了。這水池的水為什麼變紅而且發出腥味呢?這叫『兆水』。紅兆水預示著血光之災。不出五日,禍就要降臨到你的頭上。」
王守山趕緊求大師破解,大師說:「只有禍是別人引來的,才會出現『兆水』。要破解也不難,需將引禍之人賣了,賣給一個降得住禍的人,此人只能賣一個銅板,你將賣得的銅板扔進水池,此禍自消。」
王守山著急起來:「快說,這人是誰,我立馬就賣了。」大師讓王守山將全家男女老少都喚出來,在院內排成一排,他一一看過去,看到竇儀那兒,他停住了:「引禍之人就是她,面鎖愁雲眉含煞氣。你需於午時讓一家丁領她去西邊八里地的河邊,那裡有一個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老頭在河邊釣魚,只能賣與此人。」
王守山忙命一名身強力壯的家丁,拖著竇儀出門,往西而去。
疾行八里,果有一河,河邊還真有一個頭頂斗笠身披蓑衣的老頭,雞皮鶴髮,正在垂釣。家丁上前,道:「大爺,你要女人嗎,這女子貌美如花,只要一個銅板。」老頭扔過來一枚銅板,家丁撿起銅板撒腿就跑。
家丁一跑,竇儀徹底心冷,一時想不開,撲通一聲跳進河裡。她剛落入水中,就聽身後撲通一聲,老頭也跟著跳下河來,一把抓住了她。老頭的斗笠被河水漂走了,臉上那些皺紋遇水都化開來,變成蛋清往下淌。抱住她的,成了她天天在想的靳青竹。
竇儀終於恍然大悟:「是你?都是你的鬼主意?」靳青竹抱著她頻頻點頭:「是我。是我讓屠戶將一根竹子打通,架梯子從院牆外將竹子的頂端伸到池子裡,再在另一端往裡灌豬血。仵作和風水大師是我買通的。我只有這樣做,才能救你出苦海,才能讓我倆永永遠遠在一起。」
竇儀頭搖得像撥浪鼓:「你以為這樣我倆就能在一起?你拐走了朋友的老婆,你還怎麼做人,怎麼為官?我不能讓你遭萬人唾罵。」
「要是沒人罵我們呢?」
「怎麼會?」
「你要不信,跟我來!」靳青竹將竇儀抱上了岸。
從這一天起,縣衙的縣丞靳大人失蹤了,誰也找不到他,成了一樁懸案。
三年後,朝廷派兵剿匪,知縣帶人將靳青竹曾經呆過三年的那個強盜寨給剿滅了。知縣帶著人馬喜氣洋洋地下山時,看到半山腰有一個石頭壘成的小屋,連窗戶都沒有,那樣子,很像是強盜用來放哨的哨所,知縣就帶著人衝了過去,遠遠就聽到一男一女在詩詞賦和的聲音,推開柴門,知縣驚呆了,屋裡的兩個人也驚呆了,裡面住著的,竟是靳青竹和竇儀。
山上是強盜寨,常人自然不敢來這裡,所以,他倆住在這裡,除了待靳青竹不錯的強盜外,外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靳青竹擅離職守,是背叛朝廷的大罪,知縣將他押了回去,要上報朝廷治他的罪。王守山聽說了,賣掉了一半的家產,上下打點,總算是求得知縣將靳青竹又放了出來。一出來,靳青竹又奔半山坡的石屋去了。
靳青竹和竇儀一直過著與世隔絕、自耕自食的隱居生活,據傳,他活到83歲。
文人雅士一直將靳青竹當作一個笑料,說他是一個最沒人品也最沒志氣的文人。但靳青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大概只有竇儀和王守山知道。靳青竹死的時候,竇儀用石頭將石屋的門給封了,自己割腕自殺,隨他而去。那石屋,成了他們的石塚。有許多人猜測,王守山也許一開始就猜出了靳青竹的把戲,只是配合著演了一出賣妻的戲,以成全他倆罷了。因為,王守山死時,要求家人將他葬在石塚的旁邊,他的後人,還將靳青竹和竇儀的墳墓,重新修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