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詭事之過陰還陽

從小到大,農村總有一些令人難以解釋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真要說起,我可以寫成一本書。小時候信息化媒體化沒有現在這麼發達,所以大多數的茶餘飯後都是鄰居們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天方夜譚的聊著到深夜。而我從我的親人鄰居等聊天裡也聽到了許多的詭異或者說鬼怪的事情,有些是眾所周知,有些是道聽途說,但卻也有一種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的生活奇趣,也更能帶給人一些啟迪和感悟。

1997年的時候,我正在讀小學。我們那個村叫春樹灣,春樹灣大約六十多戶人家,那時候基本是務農種橘子樹為主,青壯年偶爾外出打零工,沒有所謂的留守兒童留守老人之說。那時候雖然生活清苦,但是大多數人家卻也其樂融融。

我們村裡有個老奶奶,用我們的方言來叫就是秋恩媽,恩媽是我們家鄉方言,意思就是奶奶。按照輩分,我是得叫她奶奶的。這個奶奶的名字我爸媽都不知道,從小第一次看見她老人家我的奶奶就是要我叫她秋恩媽。

秋恩媽以前家裡住的是土磚屋子,半瓦半草,說起來她也夠可憐的,三十來歲喪夫,親戚也很少來往,含辛茹苦把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拉扯大,在那個年代,賺錢的門路對於一個孤家寡人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事情,至今我們村裡人談起那些鄉村往事被感歎的最多的人便是她。

秋恩媽儘管生活苦,可還送兒子讀完了初中,女兒也讀了小學。女兒後來工作談戀愛去了香港還是哪裡基本上沒有音訊。兒子讀完書就出去工作,家裡沒背景更多也是自己沒追求,只能去工廠做做流水線,這都沒什麼,人各有命。秋恩媽對兒子是很喜愛的,家裡養的雞鴨要等兒子回家了才殺,雞蛋放臭了也捨不得吃,菜園裡的菜瓜桃子橘子放爛了也得等兒子回來,沒給自己買過幾件衣服,可能一年到頭吃得最好的時候便是年夜飯和正月間。

秋恩媽的兒子三十多歲才娶到了媳婦,沒娶媳婦前也沒什麼,就是有點埋怨生養他的娘親,覺得娘親沒本事,從小到大生活苦沒讓他過好日子。結婚後工廠的事情不做了回來村裡種田,不種田的時節打打零工,有時候也手腳不乾淨喜歡偷雞摸狗佔點小便宜,不過都不算大事,村裡人也就是背後埋怨下。後來自己建了一個平房,現在算起應該是三室二廳獨立廚房加衛生間,房子在當時還算不錯,可是房子建造好後,做兒子的卻沒有讓這個含辛茹苦的娘住上一間好屋子,而是讓秋恩媽一個人住原來的破房子。兒子的媳婦也不是善茬,我們是經常路過都可以聽到秋恩媽被兒媳掃罵老不死的怎麼還不去死等等惡話,兒子坐在泥地抽煙不聞不問。開始的時候,村裡的老人們都會去批評下這個不像樣的兒媳婦如此對待婆婆,但是秋恩媽的兒媳婦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時間一長,大家說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好在秋恩媽在我們周圍幾個村莊是出了名的人緣好,無論她走到哪裡,都願意請她到自家坐坐,喝喝茶聊聊天,有時候還乾脆留她吃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兒媳婦啥都不管她,做飯了也不給她吃,好在就是秋恩媽身體也算健朗,自給自足。

這年春天,多風多雨,秋恩媽的房子崩塌了,本來就破得不像樣了,所以幾夜風雨飄搖後便轟然而塌,好在秋恩媽當時沒有住在裡面。房子倒了,兒子不管,給了她一點木頭磚頭搭了一個茅棚---比現在的豬欄都差。村裡的大隊幹部和鄰居都去對秋恩媽的兒子兒媳做過思想工作,大家都說你這得給老人家一間屋子啊,你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隨便收拾一間都比你娘現在的茅草棚強啊。你屋裡娘辛苦養你到大,你就搞這樣的事情,不怕遭報應啊?但是去勸說者基本上都會被秋恩媽的兒媳婦拿掃把趕出來好遠。

可是秋恩媽面對這樣的狀況,卻沒有任何怨言,雖然偶爾也向她的一些同村老友哭訴下心中的憋屈,但說得更多的話便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兒子兒媳婦過得好就好,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自己活著掙不到大錢,也不能為兒子兒媳減輕點困難。

秋恩媽就在那破草棚住到了年中旬,後來村裡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正在考慮是不是籌資建房或者聯名上書政府強制其兒子兒媳拿錢建房或者善待秋恩媽的時候,村頭一姓李的戶口已經遷至長沙城市裡的原住戶回來了,聽聞秋恩媽的事情後立即表示願意把房子給秋恩媽居住,並且當場拿出八百元錢要村裡的幹部給叫人修正下。其實房子還是很不錯的,紅磚白瓦,比起秋恩媽住的茅草棚不知道強過多少倍。好心人還給秋恩媽的新家稍微刷了一點石灰白牆,村裡家家戶戶條件稍微好的都給她點傢俱和廚房的東西。

再說秋恩媽的兒子,之前是沒有小名的,他本名叫王新國,從他娶媳婦後村裡人都叫他王鼠狼---因為母親這樣的情況,大家都說他就是一白眼狼,母親含辛茹苦養大他,最後卻和媳婦如此這般的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天理不容。

農村人是很恩怨分明的,他和媳婦到路上的聊天的人群裡一站,大家便不說話了;王鼠狼家裡田地農活季節忙不贏,村裡人就算閒著也不願意幫忙,就連其孩子,我們都不願意搭理,用村裡人話說,龍生龍,鳳生鳳,王鼠狼的崽也能打洞。

八月中秋的時候,村裡的一個生產隊長從鎮上回來,順便給秋恩媽捎了幾個月餅,秋恩媽可能也肚子餓了,狼吞虎嚥的吃,卡住了喉嚨,等到別人去找她有事談的時候發現她躺地上不動了,於是趕緊叫醫生急救。醫生到了後摸了幾下,直接說辦後事吧,沒得救了,喉嚨裡卡了東西,人都死了!

生產隊長知道後,腸子都悔青了,這鬧人命了啊!自己拿著月餅進秋恩媽的門,秋恩媽的兒媳婦目送他進門的,起初生產隊長還想著你乾娘(婆婆的意思)沒得你照看我們照看,現在好,好事變壞事,這她兒媳婦不是通情達理之人啊,潑婦一個,事情不得了了!

果然,王家媳婦拿把菜刀過去了隊長家,隊長面對這麼一個不講理的人,只得自認倒霉。經過村裡人的數次調解,最終,王鼠狼和其媳婦氣勢洶洶的說,你害死了我的娘,按理是要抓你去公安局判刑的,我們也是有給她東西吃的,一年也要送一百多斤米的,算起來也是錢,這樣吧,不要你賠人命錢,但必須負責喪葬的開支錢。村裡的人聽到這裡,紛紛指責王鼠狼和其媳婦的不是,生產隊長更是忍無可忍,指著王鼠狼媳婦的鼻子大罵道:“你們真的是沒有了人性,畜生都比你們懂理,我今天就丟下這句話,送葬這天我來做你娘的兒子,我來披麻戴孝,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有種別出門送葬。”

喪事的時候,在我們那裡按理來說兒子媳婦孫子等是要長跪磕頭的,王鼠狼礙不過指責,道士做法的時候做了下樣子,在眾人鄙視和指責的言語和目光中跑回了家,而王鼠狼的媳婦更是離譜,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隨便生產隊長和村裡人折騰。

或許也是老天都被感染,這天一直下著小雨,道士做完了簡單的法事,就在要宣佈蓋棺起步的時候,天突然停雨,一道彩虹掛在了秋恩媽的屋子前。就在眾人驚訝這現象是不是老天也在為秋恩媽送葬的時刻,一股蒸汽一般的白霧從水井裡飄出來穿越人群籠罩住了秋恩媽的棺材,屋簷上的高音喇叭滋滋滋的發出響聲,地上正在燃燒的紙錢紛紛莫名其妙的滅掉,不遠處的雞鴨都驚慌失措的往田地裡撲通撲通連飛帶跑。

正當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秋恩媽嗖的一下從還未蓋棺頂的棺材裡坐了起來,從嘴裡吐出一大塊軟化的月餅,啊的一聲,嚇壞了最前面的生產隊長以及幾個村民和道士。

秋恩媽就這樣直挺挺的坐在棺材裡,兩眼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眾人,慘白色的臉沒有絲毫生氣,黑色的棉布壽衣穿在她的身上顯得無比詭異。這一刻村裡聚集在秋恩媽的靈堂裡的人都大叫著詐屍被嚇得一哄而散。

就這樣過了一會,秋恩媽又直挺挺的倒在了棺材裡,遠遠觀望的村民和道士好一會後才緩過神,一個為首的道士搖著招魂幡口中唸唸有詞的慢慢靠近,走到棺材前,看了看秋恩媽,轉頭大叫:“你們都過來,老人家沒有死,胸口還在鼓動,我的天啊,活過來了啊,還陽了啊。”聞訊的膽子大的村民和生產隊長也都抖著腿慢慢圍攏過來,看著躺在棺材裡的秋恩媽,發現秋恩媽的身體微微的動著,胸口一起一伏,臉色也紅潤了點。這個時候為首的道士拿著招魂幡輕輕的點了點秋恩媽的身子,突然,秋恩媽一把抓住招魂幡,閉著眼慢慢的坐了起來,近距離圍觀的人又是一驚,四散跑開,生產隊長撲通跪在地上磕頭,道士也嚇得後退了幾步。

秋恩媽坐起身,緩緩的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周圍和不遠處的村民和道士,又看看磕頭作揖不止的生產隊長,開口說道:“後生仔,我這是到了哪裡?你們都是誰?”為首的道士畢竟見多識廣,一見這情況,不像是詐屍啊,便大著膽子扶起秋恩媽爬出棺材,搬了把板凳待其坐定後問她怎麼回事。秋恩媽說我死了嗎?道士搖搖頭說,您沒死呢,這不活過來了嗎?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法事了,第一次遇到您這樣的情況啊!

有些膽子大一點的村民老者見狀,端來一碗水,燒了三片紙錢化為灰水端給秋恩媽,秋恩媽看了看說,這水黑兮兮的髒的不行,這喝不得。眾人這哄堂大笑,老者便說,這秋恩媽是活人撒,這確實是活過來了,鬼是不會分辨這些東西的。

眾人聽此話後,紛紛圍攏過來問秋恩媽這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從前而後的將發生的事情講述給了秋恩媽聽,秋恩媽睜大了眼,眼睛濕潤起來,緩緩的說著:“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飄忽在河邊上,周圍看不到半個人,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霧,然後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嘴巴裡吐出一半月餅,我也捨不得丟,就抓在手裡往前走。 走到一座橋,橋邊上很多影子慢慢的走下一個下坡。輪到我的時候,橋上一個老人家給我一碗水喝,我當時口渴,接過來就喝了,喝完後腦袋變暈暈沉沉一片空白。喝完後遇到一個看不清臉的人,說我來錯地方了,要送我回去,說我那不孝的兒子兒媳婦才是他要收的人。正當我奇怪我這個孤老婆子哪裡來的兒子兒媳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口有一股氣灌入,於是突然醒來,四周吵吵鬧鬧的,然後就看見你們了!”

眾人聽後大驚,年歲高的老人和做喪事的道士都說,秋恩媽是進了黃泉路和奈何橋走了一遭,怕是真的走了地府啊,估計真的是勾魂鬼收錯了魂。一個道士說我做了這麼多年喪事,第一次遇到這麼怪異的事情。很多後生都不當秋恩媽的話為一回事,以為是老人家死而復生腦袋不清醒了,就問秋恩媽說,秋恩媽,你還認的我不,我是誰誰誰呢?也有人問,秋恩媽,閻王殿您老人家去沒有?

秋恩媽搖頭茫然的說:“你們我都不認得了,對不住,我真的不曉得你們都是哪個,我也沒有看見閻王殿。”道士揮揮手說,你們都別搗亂,趕緊的幫忙撤了這些玩意,人都活過來了,生產隊長也跟著指揮起眾人來。

秋恩媽就這樣活過來了,大家收拾了東西,生產隊長叫來了醫生,醫生也嚇了一跳,這老人家不是死了麼?我這絕對不會看錯啊,怪事啊怪事,然後檢查一翻,說秋恩媽身體很健康。

秋恩媽的兒子兒媳婦早就聞訊過來站在了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活過來的娘親嚇了一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生產隊長想拉過來秋恩媽的兒子,還沒動手,這兩口子臉色一青一白的在眾人鄙視的目光裡跑回了自家。

大家見秋恩媽活過來了,也都高興起來,做喪事的時候沒吃完的飯菜都幫秋恩媽整理好,雖然秋恩媽貌似不認識村裡人了,但是對這屋子和周邊都很熟悉的樣子。村裡的老人們陪伴秋恩媽聊天到傍晚時分,大家都意猶未盡的散去。

這天夜裡,天突然又下起了大雨。第二天天晴了,村裡人聽見王鼠狼家裡的孩子哇哇哇的哭,喊著爸爸媽媽斷斷續續了一上午。路過的人都不想管,因為知道王鼠狼和他媳婦喜歡打孩子,管了也沒用,壓根不聽勸還可能被人身攻擊,村裡人都說這次打得真慘,哭了這麼久,這壓根不像自家生的孩子。有人也說路過王鼠狼家聞到一股肉燒焦了味道,估計又偷偷的做好吃的了,得趕緊回去看看是不是自家雞被偷了。

中午時分,王鼠狼隔壁相隔十多米的鄰居實在受不了孩子的哭鬧,就過去他家想叫王鼠狼的媳婦哄哄小孩子,別真不當人打。走到堂屋門口,門是虛掩著的,鄰居於是敲門,沒人回答,孩子還是哇呀呀的哭,也沒有人來開門。於是這鄰居想著不管有人沒人還是進去看看,用力推開門尋聲到廚房,眼前的這一幕讓鄰居哇的一聲大叫,嚇得一咕嚕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在村裡的小路上大喊大叫:王鼠狼和他媳婦死了。

是的,王鼠狼和他媳婦死了,村裡頓時又熱鬧起來。當時村裡很多人去看了,看過的接受不了那場景的全都吐了,屋子裡站滿了些許膽子大的人,我奶奶把我扯到屋外不許我看,但是我聽到村裡的看了的人說王鼠狼和他媳婦都死的極其慘烈。他們的孩子坐在廚房的泥地上眼睛都哭腫了,嘴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什麼,一時像說有鬼來抓他的爸爸媽媽;一時又像說嚇死人了;一時又叫著爸爸媽媽。

王鼠狼坐在灶眼前的小板凳上,看樣子是在燒火,但是他的頭卻不知怎麼回事,直接伸進了灶眼,腦袋外表燒得像一個木炭一般,腦漿都還在緩緩的流,像是碎殼的變質的雞蛋流出了渾濁的液體,一雙手死死的抓嵌入了灶台的土磚裡,青筋緊爆慘不忍睹。王鼠狼的身體其他部位完好無損,根本不知道怎麼耐得住痛伸進去的,也沒聽見嚎叫,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從身後硬生生掐住脖子塞進灶眼的,但是地上和周圍卻也沒有打鬥和凌亂的痕跡。

王鼠狼的媳婦也一樣死狀可怕,不過不是火燒而是頭部很奇怪的伸進了大鐵鍋裡,而這鐵鍋裡,是大半鐵鍋豬油---她家正在熬製食用的豬油。王鼠狼的媳婦整個頭部都被炸得焦黃,臉上被炸爛的皮肉掉在鍋裡變成了焦炭,眼珠突出來掉在了鍋裡。王鼠狼媳婦死前的姿勢是趴在灶台上的,手裡還拿著鍋鏟,硬生生的插進了自己的肚子,鮮血滿地,大小便失禁,一股說不出的難聞的味道瀰漫在廚房。

後來來了警察,警察調查了一番,直接召開村部會議,表示盡快埋葬。村裡很多老人都說,這是報應,人在做,天在看,秋恩媽那天說的看來不假啊,不然哪裡這麼巧合。秋恩媽是好人,就算到了地府閻王不收,這畜牲不如的兒子兒媳果然被拖走了,這也是報應啊!

也有人說,下大雨的那天晚上,想起自家水田里沒有打缺口(農村裡水田一到下大雨都是要去挖個缺口的,方便雨水外流,不然會淹死農作物),於是冒雨打手電出門,走到王鼠狼家附近的時候看見四個影子飄忽著一般往外走,看不清樣子,走的很快。他還喊了幾聲王鼠狼,但是沒理會他,因為想著家裡田地,他也沒在意。現在想想,王鼠狼和他媳婦怕是晚上就被勾魂鬼帶走了魂。

秋恩媽也來到了她兒子家,看到這般慘烈的情景,直說這做了什麼有違天道的事啊。村裡人都不想說,也不願告訴她這是她兒子,因為秋恩媽所有人都不認識了,也包括她兒子兒媳婦。村裡人說,秋恩媽喝的水是黃泉路上的孟婆湯,但是喝完孟婆湯卻又被送出陰間回到陽關。

這件事情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話題熱鬧了一陣後再也無人談起,村裡人終究還是需要過自己的生活。

王鼠狼的孩子事後精神不正常,時而哭鬧說看見了黑色的鬼,時而又跳又鬧說爸爸媽媽被火燒被油鍋炸,秋恩媽看其可憐,找到村裡幹部說要帶著孩子生活。

秋恩媽是我們村最高壽的老人之一,於二零一三年過年前去世,死在了安詳的睡眠裡,臉上掛著微笑。死之前的幾天,我們都收到了她送我們每家每戶的新鮮小菜---雖然農村人誰都不缺。村裡人都感歎,秋恩媽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怕是死而復生後的日子了。

一直到現在,村裡人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有因有果,福禍自有公道。

《民間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