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怪談之人凋

1

董麗遇上一個挽著花籃的賣花姑娘,見到一種從未見過的花,花形似向日葵,葉片闊大,花蕊厚實,花瓣緊密重疊,紅紫兩色,艷美異常。

“這花開得好霸道啊!”她有種莫名的感慨。

“是呀,才培育的新品種,買一束吧。”小姑娘抽出幾枝花,巧手紮成一束,熱情推銷。“拿回家插在花瓶裡,放些水,能開好多天。不過,不能曬太陽,否則很容易枯萎。”

她正有此意,付錢接花,樂滋滋地回家了。翻出怠工多時的花瓶,裝上半瓶水,將花一枝枝插進去。花莖又粗又長,像許多根細長的吸管捆束在一起,咕咕吸水。花瓣因水滋潤,顏色更加絢麗,撐開來朝四周綻放,足有張開的手掌大。

“呀,這花好漂亮!從來沒見過。”朋友小旭到訪,看見了,嘖嘖讚歎,抽出一枝輕輕地嗅。“開得這樣艷,香味卻這麼淡。”

“稀有品種嘛,不是俗花可比。”董麗用剪刀修剪花枝,擺弄出造型。

小旭捧起花,端詳了一會,笑說:“你看像不像一張臉?”

“得了吧,大作家,就你想像力豐富。”董麗看到瓶內的水片刻間降下去淺淺一圈,有點吃驚:“這花真能吸水!”

“霍,胃口可真大。”小旭挑揀了幾枝,央求說:“讓我拿幾支,回家放在書桌上,晚上寫稿子也能提提神。”她是個自由職業者,現在給幾個雜誌寫專欄,日夜顛倒,通宵趕稿,勉強維持日常開支。

“又來佔我便宜!”董麗佯裝生氣,卻沒有阻止,任她挑了三枝。她倆是多年的閨中密友,私交甚篤,只要對方看中的東西,決不吝惜。小旭得了花,像撿了個大便宜,拉著董麗陪她回家把花插好。

小旭因為收入不穩定,租住在一棟老舊的住宅樓裡,樓梯又暗又潮,地面的裂縫長出青苔,房外佈滿爬山虎,像一張青籐編成的網,把整棟樓牢牢套住。她們躡手躡腳地上樓,屏聲靜氣地開門入房,生怕驚動了房東。每逢月末,小旭因稿費未到或開銷太大無力繳租,就得躲著催租的房東,而此時的房東,也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機警。

“呼——”董麗長歎一聲,鬆了口氣。“來你家就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樣,拜託你平常節省點,早點把房租交了。”

“管他呢,今天不想明日事。”小旭毫不在乎,只忙著翻箱倒櫃找可以插花的瓶子。找了半天,毫無所獲,只好用一個大水杯代替,將花枝掐短,勉強也能插上。

“嗯,還挺不錯。”董麗欣賞自己的傑作,很滿意。小旭俯首輕嗅,陶醉地說:“好奇妙的香氣,以後我晚間聞香趕稿,定能奮筆疾書。”

2

董麗的公司接了一單大買賣,她忙得像陀螺,每天夜宿在公司。直到工作完全結束,才能回家休息。打開房門,闊別數日的家顯得有些陌生,尤其是久違的床和枕頭,她撲上去,馬上就要入夢。朦朧中,看到窗台上的花萎靡地垂下頭,花莖幹癟,花瓣捲曲,整朵花收縮成一團,這才想起多日沒有照看它們,一定是缺水枯死了。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董麗這才感覺恢復元氣,神清氣爽地起床梳洗,打算去約多日不見的小旭逛街。她發現窗台的花似乎也在極力恢復,不似昨晚那副枯敗之相,於是往乾枯見底的花瓶裡又加上些水,花莖飛速吸水,運輸到花蕊,滋潤著花瓣,立刻就恢復了七八分。只是,還有些許虛弱的痕跡,整朵花皺縮著,像一個人瘦削的臉。

“呵呵,我怎麼也看出一張臉來了?”她不禁失笑,想:“一定是受小旭那丫頭的影響。不知道她的花怎麼樣了,以她顛三倒四的個性,八成是枯死了。”

她穿戴打扮好,攔了輛的士去小旭家。才到小旭家門口,就遇上住隔壁的房東,正在細聲嘀咕:“房租拖了這麼多天了,還不給!敲門也不答應,想躲到什麼時候啊。”董麗見了,忙裝作不認識,逕直走上樓去,心裡暗笑:小旭又在耍賴皮了,躲在房裡裝沒人。她躲在樓上,見房東極不甘願地回房,才悄悄下來,輕輕敲門,三長一短,她們的暗號。

可是,依舊沒人應答。“奇怪,這鬼東西平常都是大白天在家睡覺的,怎麼會不在?”她又連敲了幾遍,仍無回應,於是掏出手機,撥了小旭的號碼,嘟嘟聲後,有人接聽,聲音卻不是小旭。

“喂!你是誰?”董麗對小旭太熟悉了,立刻分辨出來。更奇怪的是,電話鈴聲是在屋內響起,一定有人在裡面。她突然有種極不祥的預感,也許有人入室搶劫,小旭遭到不測。她馬上報警,隨警察一起破門而入,然而屋內一切正常,沒有任何人翻動的痕跡,只是在書桌上,伏著一個乾癟如木乃伊的人。

“小旭!”董麗撲上去,翻過她的身體,嚇得癱倒在地。她的身體像被長時間烘烤的乾屍,皮膚佈滿可怕的褶皺,緊縮在骨頭上,全身骨架脫肉而出,血管和青筋暴起,如同皮膚下爬行著蚯蚓。臉部因緊繃乾裂而顯出猙獰的表情,兩眼發直,口流涎水,幸運的是,還有細微的鼻息。

“嚴重脫水,癡呆症狀,智商為零。”醫生查不出病因,無法可施。董麗守在病床旁,哭得肝腸寸斷,才分別幾天,小旭已如同暮年老嫗,失去了青春、健康和心智,徒留生命的虛殼。

董麗不甘心,總是在癡呆的小旭耳邊說話,試圖喚起她的一點點記憶。可昔日活潑好動的小旭只是耷拉著頭,乾瞪著眼,歪靠在床上,不哭不笑,無怒無怨,活死人一般。董麗決定把小旭常用的傢俱物品都搬過來,將病房佈置成她習慣的環境,希望有助於病情好轉。和醫院商量了好久,院方才妥協,董麗便趕去小旭家,挑選幾樣和小旭生活密不可分的物品。

董麗用小旭的鑰匙已經打不開門,反倒是屋內有人聽到聲音來開門,把她當成賊一樣打量了半天。“你找誰?”開門的是個男人,濃眉大眼,屬於魅力尚存的中年男子,只是個頭偏矮。

董麗明白房東又將房子租出去了,側頭朝裡看了看,屋內的佈置一點也沒變,小旭的東西都還在。“我的朋友曾租用這個房子,留下很多東西,我想拿走。”

“這怎麼行。”屋內有個柔媚的女聲發話了,接著走出一位身形矮小,卻比例勻稱的美貌婦人,瞅著董麗,很不友善地說:“我們接手了這套房子,東西自然也是我們的。”

“你們怎麼能貪用別人的東西,太過分了……”董麗氣得要大聲爭執,卻被裡屋嬰兒的啼哭打斷。

“別理她。”女人推了推男人,砰一聲把門關掉,進屋哄孩子去了。

3

小旭毫無好轉,董麗悲傷過度,請了大假,天天坐在家裡,回憶和小旭多年友誼的點點滴滴,默默流淚。也許是因為心力交瘁,她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常常乏力酥軟,無精打采,幾乎懶得走動一步。

“呀,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上門看望的同事等了好久,才等到她開門,被她憔悴的面容嚇了一跳。

“不知道,就覺得沒力氣,一動就累得慌。”她扶著門,搖搖欲墜。

“不行,得去看醫生。”同事熱心,馬上送她去醫院。醫生診斷是營養不良,體質虛弱,需要長期住院調養。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董麗喃喃自語,以前瘋狂節食減肥都沒有這樣的效果。她握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捏著一根蘆柴棒,渾身瘦得皮包骨,皮膚乾燥,精神萎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你體內的營養物質大量流失,經過化驗,你嚴重缺鐵,缺鋅,缺鈣……”護士拿著化驗單,像念冗長的報告。董麗吃力地撐起身子,看到全身皮膚上因乾瘦而皺起的褶紋,和小旭出事時一模一樣,只是症狀稍輕,像池塘乾涸已久,曾經濕潤的土地變干變硬,崩裂出巨大的縫隙,並且越來越深,越來越長,成為永遠不可癒合的創口。

經過幾個月的休養,董麗總算康復出院,和許多劫後餘生的人一樣,走在人群熙攘的馬路上,對生命心懷由衷的感激。不過,剛剛釋放的好心情很快就被街對面的一個人打擾,那是小旭的房東。

小旭的病情毫無轉機,房東卻把房子連帶東西那麼快的轉租出去,實在是冷血得令人髮指。董麗不願與她照面,加快腳步離開。

“喂,喂。”房東卻認出她了,從街對面衝過來。

董麗裝作沒聽見,只顧往前走。“喂,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朋友的房東啊。上次你朋友出事,要警察砸門進去,我們那時見過面的啊。”房東不肯放棄,一路追著她說。“哦。”她十分不耐,敷衍地回答。“你朋友怎麼樣了?”房東不知是沒察覺還是故意忽視她的敵意,仍自顧自地發問。

“你居然還有臉問?”董麗終於發火了,像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朋友的租期還沒到,你就把她的東西連同房子一起租給別人用了。”房東一愣,臉部突然抽動起來,顫聲說:“我從來沒有把房子租給別人——我一直鎖著那間房子。”

“我上回去那,裡面明明住著人,還是三口之家。”

“啊呀,你朋友在那間房裡出了那麼可怕的事,我就算想租出去,誰敢來租?我現在就想請你把你朋友的東西都拿走,免得連累我的房子變成‘凶屋’。”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了。”董麗又驚又怕,想起那對身材矮小卻相貌出眾的夫婦,還有嗷嗷哭叫的嬰孩,沒有覺察出絲毫詭異的成分。

房東癟著嘴,詭秘地說:“你朋友出事後,我們那完全變了,變得……唉,不信你去看。”

4

董麗隨房東來到舊樓前,大吃一驚,果然一切都變了。借陰潮地勢長得正茂的爬山虎全都枯死了,赤裸著深褐色的干籐,葉片全部凋落,像一圈圈彎曲的鐵絲盤結在牆面上。地面冒出的青苔因水源枯竭而變成棕黃色,鋪地的青磚失去了古樸的生氣,露出一條條乾裂的紋路。

“怎麼會這樣?整棟房子都‘缺水’。”董麗覺得眼前的一切難以置信,好像在這幾個月裡,房子的地下埋著一台日夜運作的抽水機。

“不知道啊,你朋友走後就慢慢變成這樣了。”房東愁眉苦臉,“現在這裡沒人敢住,我的房子全給毀了。”

董麗和房東來到小旭房前,貼著門屏息一聽,裡面有男女談話說笑,還有一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插話。“上次還是個嬰兒,怎麼這麼快就變成孩子了?”她問站在一旁抖若篩糠的房東。房東早已面無人色,結結巴巴地說:“怎麼會有人?明明鎖了的。”幾個月來,她隱約聽到隔壁有腳步聲,夜裡還有人喁喁低語,可是她害怕房客流失,不肯告訴任何人,直到租住其他房間的房客也連生怪病,嚇得陸陸續續都搬走了,才想到要清理詭異的源頭,那就是小旭的房間。她想,把小旭留下的一切都送走,也許,房子能恢復原來的樣貌,就會有新的房客來求租。

“你沒聽見嗎?裡面有人說話。”董麗不知道房東在裝糊塗,鼓起勇氣,一腳踹門進去。呼呼呼三聲,幾個飄忽的影子一閃而過。董麗一怔,追進房裡,什麼也沒有,房內的擺設和小旭出事當天一模一樣。可是,插在杯子裡的三朵花卻變了,沒有枯萎,反而開得更艷更美。

“怎麼可能?這麼多天無人照管,居然沒有枯死!”董麗自言自語,走上前想拿起杯子。杯子卻被什麼東西死死纏住,看仔細了,居然是一把茂密的根須,由短截的花枝底部滋長出來,穿透了杯壁,甚至刺入桌面,朝地下攀延。

“這麼長的根!”房東膽怯地躲在一旁觀望,見沒有異動才湊了上來,嘖嘖稱奇。那些根繞著桌腿,滲入地下,盤根錯節,地面隆起,是千年古樹才有的架勢。董麗感到蹊蹺,用力拽出一把根須,順著根生長的方向探摸,居然已經牽連到牆外枯死的爬山虎。原來,花的根霸道地擴張勢力範圍,侵入了爬山虎的領地,截斷它們的根,掠奪它們的水源,扼殺它們的生命。

好可怕!董麗一陣心寒。杯子裡的三朵花根脈相連,一朵稍小,被圈圈根須簇擁在兩朵稍大的花中間,佔據吸取滋養的最有利位置。董麗飛快聯想到從天而降的一家三口,情急中猛力扯斷根須,連同杯子一起扔出窗外。杯子墜地,沒有玻璃炸裂的聲音,反而是三聲粗細不同,長短不一的慘叫。花瞬間枯萎,頹敗的花瓣和斷折的花莖浸泡在血色液體裡,淌了一地。

“那是花……”董麗不知道該說妖,精,還是魔,總之花有了生命,化成人形,沒有傳說裡浪漫動人,而是勾魂索命的可怕。

董麗趕回家,數月不見的花低垂著頭,像一個人沒了血肉,變成骷髏。她捏起一支,毫不費力,輕輕地折斷了,乾脆如枯骨。

如果,她像小旭一樣一直留在家裡,沒有幸運地中途離開,也許,它仍不會枯萎吧。或者,還能佔用自己的生命,由每一朵花分配,然後肆意滋長根須,滲入更多人的生命,無限止地蔓延。董麗感到不寒而慄,腦海裡浮現出小旭最後的日子:小旭一定是每天晚上坐在書桌旁,聞著花香,寫著故事。她費盡腦力工作,三朵花卻如饑似渴地吸收,汲取,掠奪,把一切生命的能量佔為己有。於是,她開始感到疲憊,睏倦,虛弱,乏力,卻不能察覺,依舊嘔心瀝血地寫,讓花獲得更多的滋養,直至衰老,退化,枯竭,生命的跡象完全被抽乾。三朵花瓜分著她的生命,越來越鮮艷明媚,越來越生機勃勃。可是,這還不滿足,日益擴展的根探入週遭一切的生命裡,大肆搜刮,以他人的凋萎來換取獨自的繁榮,最後取代他們,變成人。

5

“有沒有看過這種花?”董麗畫出花朵的樣子,在街上逢人就問。她非常擔心這種花會在賣花姑娘的熱情推銷下,分散到城市不同的角落,陰險地展開令生命凋亡的恐怖計劃。她一再回憶花朵的形狀,那花瓣,花蕊,花莖,真的與向日葵十分接近,只是顏色和習性迥然不同。向日葵金黃燦爛,向陽而生。這種花殷紅如淌血,黑紫如瘀傷,只能放在室內陰濕處,見不得一絲強光,就像向日葵朝完全相反的習性發展的變種。

“向日葵?”花店老闆被尋訪而至的董麗問得一愣,“我們這個城市的花店都不會賣向日葵,因為貨源早就斷了。”

“那有沒有和向日葵品種類似的花?”董麗不甘心,取出花的圖樣。

老闆搖頭說:“這種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顏色,很少見的。”她見董麗十分沮喪,又好心說:“去年倒是有一個專門供應向日葵的花農,他在東面承包了一塊土地,專門種向日葵。”

“那現在呢?”董麗連忙追問。鬼大爺鬼故事

老闆歎息說:“他賺了不少錢,就忙著修房蓋樓,誰知道承包商偷工減料,他一家才住進去沒多久,一天晚上房子就突然坍塌下來,一家人全埋在裡頭。好多天沒人送花,我們才知道他家出事了,找人挖開廢墟,才拖出兩個大人的屍體。聽說,他們有個女兒的,可是一直沒有發現屍首。”

董麗趕忙記下花農家的地址,急急趕了去。花農承包的土地是遠離城市的一塊山坡,為方便種花,就在花棚旁蓋起了房子。誰知道安身之所變成了亡命之地,花棚從此荒廢,荒蕪的土地暴露在外,旁邊是一堆斷瓦殘垣。

房屋坍塌已久,野草在廢墟中見縫就長,東一茬西一茬。在一堆碎瓦礫中,有一棵花莖又長又粗的向日葵,張開扇面一樣的葉子,昂揚著花朵,隨風輕輕搖擺。風越刮越大,灌入廢墟中的空隙,嗚嗚作響。向日葵搖晃得更厲害,辟辟啪啪掉下許多成熟的種子,有些落在瓦礫上,有些掉進廢墟裡。董麗撿起幾顆,剝開一看,全是紅色或紫色的瓜子仁。

她漸漸感到腳底有細微的震動,抬起腳來,碎石堆裡突然冒出一片花苗,飛快長高長大,結苞開花,瞬間變成奼紫嫣紅的一片花海。“就是這種花!”她驚叫著,飛快朝山坡下跑。跑至山腳,回首再望,花朵已悄無聲息地收攏,縮回地底。

“又開出了這麼多朵花,不知道需要多少人作肥料。”董麗連忙找人來,將廢墟認真清理一遍。

當鐵鍬掀開一塊塊爬滿根須的石塊後,終於在又暗又潮的廢墟底層,發現了被埋在最深處的女孩。她神情安詳,面色生動,嘴唇紅嫩,如活人一般。那棵向日葵的根須像烏賊一樣緊緊吸附在她身上,纏滿全身,取代了血管和筋脈。那些落入縫隙的種子,聚集在她周圍,已經裂開了口,吐出一些嫩芽。

“就是她了!”董麗一眼就認出這個賣花姑娘。她在睡夢中被坍倒的房子奪去生命,對一切無所察覺,包括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她彷彿仍在酣睡,還在等著天亮,等著與父母開始新的一天,於是,埋落在地底的種子,成為她意志的延續,蔓延開去的根須,頑強地傳遞著重生的信念,綻放的花朵,執拗地執行著復活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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