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小時候住在外婆家,因為便於治療支氣管炎。在本地鎮上的醫生沒有一個能根治這種病。最後經熟人介紹一個江湖郎中,看那郎中尖嘴猴腮,一副猥鎖的樣子,外人一看就知道是騙吃騙喝的料,可是外婆聽信那人的花言巧語,誇誇其談。結果,外婆就如獲至寶,把他當寶養著,每天好酒好肉好魚地招待。按這個郎中開的藥引子,紫鳶吃了幾個月也不見好轉,但紫鳶的病也沒有加重。後來外公瞧出那人虛假的醫術,沒有什麼真本事,便客氣地請他走了。
後來,外婆因為做生意,沒有多少時間侍候紫鳶,不得已,外婆把她送回家了,剩下的就由她爸媽到處張羅,找藥引子了。十一歲那年,在爸媽的努力下,有幸尋到一個醫術高明的郎中,在他真心的治療下,紫鳶終於結束了糾纏多年的病痛。年尾,紫鳶考上鎮中學,又再次住在外婆家,外婆家離學校不遠,走路才十幾分鐘,對紫鳶來說,很方便。去學校的路上,途經一個院子,透過那密集的蒿艾裡面隱隱約約有一幢樓房,聽說很久沒有人住了,又聽外婆的鄰居說那院子裡有點怪異。不知道還好,自從知道有那麼回事以後,每次紫鳶經過那裡,看到蓬蒿雜草,一片荒涼,她就汗毛直豎,心有餘悸,腳步總是不由自主地加快。再過幾步遠,還有幾壘墳堆,也是蒿艾叢生,密密麻麻,這更加增添了神秘和恐懼。紫鳶最害怕的是晚上下自習課,自己一個人回家,雖說很近,但也要經過這個荒涼的院子。每次她經過這個院子總是全身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紫鳶每晚都是膽顫心驚地路過那個院落。今晚也不另外,自習課放學後,紫鳶像往常一樣嘴裡哼著歌,快步往外婆家趕。此時正皓月當空,月光把天地照得亮堂堂的,亮得紫鳶不用打開手電筒。藉著月色的亮光,紫鳶看到前面的院子裡門大開著,像是辦什麼喜事一樣,她有點不敢相信,吃驚地放慢腳步,雙腳卻又不聽使喚,快步向這戶人家走去。這戶人家燈火通明,喜氣洋洋,男女主人看起來像是四十出頭的樣子,旁邊站著一個稍比紫鳶大一些的男孩子,看著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在那裡見過。只聽男主人笑著對紫鳶說:“歡迎你來我家做客,今天是我兒子十六週歲生日,這個生日派對是他專門為你開的。”說完,站在旁邊的女主人不容分說就把她往大廳里拉,紫鳶懵懵懂懂地跟著她走進客廳,裡面正響著一首生日快樂歌,其他賓客都戴著各種怪異的面具,客廳裡裝潢豪華,燈光忽明忽暗,又忽彩忽霓。一時間她眼花繚亂。此時,站在紫鳶身邊的男女主人和那個似曾相識的男孩子不知何時也戴上了面具,他們戴的面具很好看,不像其他賓客載的都是青面獠牙的,紫鳶覺得臉上一陣綁緊,背脊一陣發冷。不知是誰何時也給她套上了一個面具。換音樂了,一首華爾茲的,那個男孩子走到紫鳶面前,彎下腰,做了一個邀請她做舞伴的姿勢,他不說話,紫鳶也不敢說話,他冷不防地拉著她滑進了舞池。平時的紫鳶,那會跳什麼舞呀,更別說華爾茲了,但現在的她卻舞步嫻熟,輕盈的舞姿跳得比在場的賓客們都要好。一時間連紫鳶自己也驚呆了,一曲剛完,又換了一曲慢步,燈光也變柔和了下來,浪漫溫和的曲子,感覺那個男孩壽星抱著她臉貼著臉跳著,紫鳶試圖透過面具的空隙想再次看清他的臉,但無論她怎樣努力,那面具裡總是黑黑的一片,連眼睛也看不到忽閃,她心裡一陣駭然。恍惚中,紫鳶終於記起了這張臉。她一邊跳著舞,一邊在記憶裡搜尋,但始終記不起這張臉在那裡見過。突然,不知道什麼原因,燈光一下子全部滅了,感覺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繼而傳來一陣淒厲哭喊聲,紫鳶的舞伴不知何時離開了她,她摘下面具想看個究竟,沒想到摘下面具時,發現自己竟站在院子的門口,月色依然亮晃晃,野蒿依然荒涼,她一陣頭皮發麻,繼而一陣暈眩,便不省人事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紫鳶迷迷糊糊地聽到媽媽說話的聲音:“這孩子還發著高燒,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夢話。”“是燒壞了腦子說胡話吧!”紫鳶聽到爸爸接過話茬。這次她倒清晰地聽到媽媽又說:“真可憐呀,廠裡的某某家的那個男孩子因為去江邊水壩游泳,溺死在水裡了,至今還沒有找到屍體,剛考上高中呢,那孩子學習成績又拔尖,可憐那兩老聽說連續昏死了兩次,好在閻王爺見他們剛死了兒子,死期又未到,又送他們返陽了,到現在傷元氣還沒恢復呢……”聽到這裡,紫鳶頓時一陣痙攣,頓時明白那個舞會,那個男孩子……她恐懼地睜大眼睛,大叫了一聲,再次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