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路
丁彤彤跌跌撞撞地朝前跑著,她時不時地回頭看看,然後聽到一連串的喊叫聲,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我跑不動了,我跑不動了。”一直跟在丁彤彤身後的女孩終於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丁彤彤扭過頭,機警地四處看看,催促道:“快跑吧,他們追上來,我們就慘了。”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情,她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些怪人要置她們於死地。
突然,丁彤彤發現不遠處有了光亮,她知道是他們追上來了。
“我們現在很危險,他們已經快趕上來了,如果你還坐在這裡,就只剩下等死了。”丁彤彤焦急地說了一句。
女孩聽到這裡便哭了起來,她搖搖頭說: “我真的跑不動了,就讓他們殺了我吧,我再也不要這麼被折磨下去了。”
丁彤彤此時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她打算在這裡等待殺戮的到來,但是她要繼續逃命,逃離這個鬼地方。
想到這裡,她突然凶狠地嚷道: “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攔著,把你身上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全都給我。”
“你說什麼?”女孩驚恐地看著她。
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然後猛地給了女孩一拳,接著硬生生地奪走了對方身上的東西,一把伸縮的彈簧刀還有一盒沒有吃完的餅乾。
她不顧女孩的哭喊,迅速地離開了。
半盒餅乾沒有多長時間便被丁彤彤吃光了,她知道他們還在四處尋找著自己,她其實早就清楚,被弄到這個地方就注定無法生還,不過她不肯束手就擒,她要活命。
活命——僅此而已。
丁彤彤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這片林子像是一座迷宮,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這裡沒有可以充飢的食物,也沒有可飲用的水源,甚至連小動物都沒有。
她偶爾能夠看見的就是一具具屍體,他們毫無情緒地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他們的臉上被刀子刻了奇怪的符號,她卻不知道它們的含義。
她不斷地奔跑著,因為她知道一旦自己停滯,就意味著死亡,就像那些人一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
她跑了很久,終因為體力透支而停了下來,在她的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她喘著大氣,然後湊了過去,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竟然是她!”眼前的這具屍體竟然是那個女孩的,她側躺在那兒,心臟被一隻粗壯的箭射穿,死前,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突然,丁彤彤感覺身後一陣窸窸窣窣,她猛地一回頭,竟然發現草叢中鑽出了一個人,她確定她不認識他,但是她知道他是來要她的性命。
“你果然又跑回來了。”他冷笑了一聲,然後舉起了弓箭。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應該在林子裡尋找我的。”丁彤彤嚇得語無倫次。
他拉緊了弓弦,只說了四個字:“守株待兔。”然後箭便“嗖”的一下子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貫穿了她的心臟,她愣了一下,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湊了過來,掏出匕首,然後在她的臉上刻下了一枚符號。
紅帖
徐紫怡剛剛從包裡掏出一包壓縮餅乾,準備邊看書邊吃點東西,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她顯得有些不耐煩,她最討厭別人在這種時候打擾自己,她本想開門後好好說道說道這個敲門的人,卻發現是一個孩子。
“姐姐。”站在徐紫怡眼前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他純真地笑著。她心中的怒氣迅速消散開來,蹲下來,然後和藹地問道:“你是店主的小孫子吧,叫做根寶。”
男孩子點點頭,然後他掏出一張嶄新的紅色請帖,交到徐紫怡手裡說:“這個是給你的。”
徐紫怡接過帖子,反問道:“這是什麼?”
男孩子立刻答道:“我奶奶說這個是祭典帖,明天是我們村子祭祀的日子,她說這個日子很重要,所有的村民都要參加,她讓我告訴你們,像姐姐這樣來村子裡的遊人也可以過去,不過需要帶上這個東西。”
“去哪裡?”
男孩抿了抿嘴,說:“我奶奶不要我講,她說明天你們跟著去就行了。”說完他便要離開,徐紫怡本想叫住他多問一些情況,但是他說了一句“我還要給其它人送帖子”便匆匆離開了。
徐紫怡歎了口氣,起身回屋了。她躺在那裡,然後拆開紅帖一瞧,白白的內頁上面只是用黑色的筆寫了“13”這個號碼,再沒有其它東西。
“137”徐紫怡突然想起了西方關於這個數字的可怕傳言,她自言自語道:“別瞎猜了,人家就是一個請帖,上面標明的數字是一個簡單的號碼,只是恰巧讓我碰到了而已。”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深夜了,然後便熄了燈。
徐紫怡前段時間剛剛失戀,一時心中苦悶,便想外出遊玩放鬆心情。她不想去那些有名的旅遊景點,便在旅遊論壇上尋找合適的景點,然後她發現了這個地方,文字和圖片的介紹不多,放在眾多遊玩資料中毫不顯眼,奇怪的是這裡每年只開放三天,她本想看看下面的跟帖,不過卻沒有任何回饋。她沒有多想,便按著網上所寫的地址,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個地方。
這裡的風景優美,環境清幽,雖然設施有些陳舊,但也算是一應俱全,她住到了村子裡供遊客居住的小旅館,她沒想到和自己一樣的人很多,有男有女,他們大多因為情感不順,或者因為生活的挫折而失去了信心,來到這裡名義上是尋去安慰,實際上則是逃避。
這一晚,她做了很多夢,奇奇怪怪的,不著邊際。
她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她穿著睡衣開了門,發現投宿的旅客們正在裡裡外外地忙碌著。
她隨手抓了—個人,問道: “出了什麼事?”
那個人急匆匆地說: “聽說今天是村子裡盛大的祭典,我們準備過去看看,你怎麼還不準備啊,快要出發了。”
徐紫怡恍然大悟,她本不想去,但又不想一個人留在這,然後便匆匆地換了衣服。臨走的時候,正好碰到店主。
她提醒道: “最好什麼東西都不要帶,免得冒犯了神靈。”
徐紫恰點點頭,她將包鎖在了房間,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帶上了一把水果刀,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防身——那個瞬間,她的腦袋裡突然冒出這兩個字。
封鎖
楊暉隱約感到一股怪異的疼痛從胸口處蔓延開來,冰冰涼涼的,像是蛇的信子。他感覺眼皮像是灌了鉛,死死地粘合著不肯張開。
他努力睜開雙眼,一股光線打了進來,那個瞬間,他看到了一個晃動的人影,他的臉藏在陰影中,但是楊暉能夠感覺出他在笑,那笑容如同一劑迷藥,讓他再次沉沉睡了過去。
“喂,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楊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睜開眼的瞬間,夢境的內容被遺忘得一乾二淨。他是被一個女孩的聲音吵醒的。
他緩緩地坐了起來,環視了一圈,問道:“這裡是哪兒,你們是誰?”他看到除了蹲在眼前的這個女孩之外,她的身後還坐了兩男一女。
女孩輕蔑地一笑,回道: “原來你也是一無所知。”
“我記得和旅店的旅客來一起參加村子的祭典,然後便被村長帶到了一間大屋子,他說那是專門招待旅客的,沒過一會兒,我便感覺天旋地轉,醒來就在這裡了。”
這時候,一個男人湊了過來,說:“我是林岳,和你一樣,我也是一時無聊便過來看祭典的。我想我們都住在一家旅店,只是不認識而已。讓我來介紹一下吧。”說著他扭頭,指著旁邊的兩個女孩說: “她叫做魏小琳,這個是剛剛叫你醒來的女孩。”沒等他說出她的名字,她率先開了口:“我是顏慧。”
楊暉點點頭,林岳有些尷尬,然後他指著一直默不作聲地男人說:“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醒來的時候他就在這了,或許也是一個旅客吧。”
“你們好,我叫楊暉。”楊暉簡單地說了一句,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顏慧冷笑道:“本來還指望你能夠告訴我們一些信息呢,看來我們幾個是注定要死在這裡了。明明是來參加祭典的,卻都被離奇地迷暈,醒來便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了,不知道是誰,又是為了什麼把我們弄到這裡,難不成是拿我們做祭品啊?”
魏小琳聽到“祭品”兩個字的時候,幾乎要嚇得哭了出來,她猛烈地搖著頭,然後自言自語道:“我不要做祭品,我不要做祭品。”
“不會是祭品的。”楊暉否定了顏慧的說法,然後魏小琳停止了哭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他回道:“恐怖片裡講的什麼活人祭品的故事數不勝數,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被他們用作祭品的話,現在早就沒命了,哪還有時間在這裡閒扯,再說,即使是活人祭典,也會有選擇地選擇祭品,他們會有隆重的祭典儀式,或者……”
“或者什麼?”魏小琳急忙問道。
“或者,在我們身上留下什麼標記之類的,可是我們身上沒有不是嗎?”楊暉的話讓剛剛還很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緩和起來。
說到這句的時候,他突然像是被過了電一般,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模糊的笑容,以及那股怪異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前胸,然後他摸到了—個東西。
難道這真是什麼恐怖的祭典,他的前胸上被留了一個標記—一
掩護
“快點跑吧,小徐,我在這裡掩護你,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都逃不掉了。”說這話的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男人,他正在苦苦央求眼前的這個女孩離開。
“要走一起走,高峻大哥,你一個人留下等於自尋死路。”徐紫恰說著哭了起來,高峻扶住渾身發軟的徐紫怡,他吞了口唾沫說: “我們沒時間在這裡耗下去了,我們之中一定要有人活著出去,去警告更多的人不要再來這裡了,否則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他乾澀地笑笑: “你忘記他們幾個是怎麼死的了嗎?他們為了掩護我們逃離,已經犧牲了性命了,現在到了我們選擇的時候了,所以我要站出來保護你,快點走吧。”
徐紫怡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他們幾個接連死亡的慘狀,他們的表情像是僵住了,彷彿被什麼咒語收復了,在他們的前胸上面,硬生生地凸出一個箭頭,上滿沾滿了鮮血,甚至還有零星的肉沫。
徐紫怡回過神來,她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到“嗖”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竄了過來,接著她聽到了一陣皮開肉綻的聲音,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然後目光落到了站在旁邊的高峻的胸前,一支尖銳的箭從他的背部射穿了過來,幾乎是同時,高歧跪在了地上。
“他們來了!”徐紫怡哭叫道,她手忙腳亂起來。
他們的身後果然想起了某種號角聲,高峻沒想到他們追趕的速度會這麼快,他強忍著疼痛,用一種命令的口氣說:“我命令你,快點跑,跑啊!”
徐紫怡愣了一下,她知道為了相互掩護,他們幾個人已經接連死去,之前是他們,現在是高峻。
徐紫怡起身,頭也不回地跑開了,然後林子裡便透出兩個男人的身影。他們湊到高峻身前的時候,他已經嚥氣了。
“這個男人就讓給你了,我準備要那個女的。”一個人說,然後另外一個蹲下,掏出一把刀子,在高竣的臉上刻下了一個怪異的符號,然後他扒開高峻的上衣,有些失望地說: “沒有標記,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獵物而已。”
“我們不一樣,你喜歡不斷地尋找獵物,然後射殺他們,而我則喜歡固定一個獵物,從頭到尾地追尋他,玩弄他,直到他筋疲力竭,向我跪地求饒為止。”
另一個男人站了起來,冷笑了一聲: “真是變態,不過小心你的獵物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沒準最後你會命喪他手。”
“不管怎樣,這都是樂趣。”
“什麼樂趣?”
“追逐的樂趣!”他突然邪笑了一下。
猜殺
楊暉沒有想到,他們剛剛在林子裡活動了一下,那個叫做顏慧的女孩便突然死掉了。當時,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到底是哪裡來的一支箭,直接射中了顏慧的胸膛,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斷氣了。
“怎麼回事?”林岳突然慌張了起來,魏小琳再次因為恐懼而嚇得哭了起來,那個不知姓名男人一直默不作聲,即使出了這麼恐怖的事情,他仍舊不發一語。
楊暉突然發現不遠處的高坡上有人影晃動,他立刻意識到危險正在迅速逼近,他招呼所有的人迅速逃離: “有人可能要殺害我們,我們快點離開。”
他們甚至沒有多看顏慧一眼,便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他們在死亡沒有逼近之前,心中仍舊充滿了種種猜測,活生生的在他們身邊的朋友顏慧就那麼突然地死掉了,讓他們變得岌岌可危。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魏小琳沒有了力氣,癱坐在了地上,楊暉三人也坐在了地上,平復突然襲來的恐懼。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岳氣憤地問道: “剛剛出現在高坡上的是什麼人?”
楊暉順了順呼吸,然後回道:“不管是誰,他們是用弓箭射殺顏慧的人,如果剛剛我們沒有逃離,現在已經命喪黃泉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看了看那個始終默不作聲的男人,他坐在那裡,臉上毫無懼色,沒有一絲的情緒,喜悅抑或悲傷,他不說話,甚至沒有任何意見。
“那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我們又沒有做錯事,只是來這個村子散心。本想是來看看村子的祭典的,卻不想被弄到了這片鬼林子裡來,現在還要被追殺得逃命。”
“或許我們真的深陷某種死亡遊戲。”楊暉突然說道,他的這句話讓大家不禁一顫: “我們都是來參見祭典的,來村子裡散心的旅客被安排到了一起,然後我們集體被迷昏,醒來後就在這裡了,我想應該就是村子裡的村民做的,難道……”楊暉說道這裡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難道什麼?”林岳和魏小琳齊聲問道,就連那個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也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然後楊暉繼續說: “難道,我們就是這祭祀的主題?”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岳追問道。
“我只是猜想,或許他們是有意把我們放到這林子裡,然後被他們一個一個地殺掉。”楊暉不禁吞了一下口水,他感覺胃裡一陣翻騰。
“照你的意思,這片林子裡應該還有其它人,他們或許也和我們一樣在被人追殺。”魏小琳越說越怕:“那接下來會怎樣?”
“如果事情被我猜中的話,那我們將會一個一個地死去,直到被殺光,畢竟我們的目標群體太大,很容易被發現。”
說到這裡的時候,大家又都沉默了。
鬼心
楊暉他們一行四人我了—個隱蔽的山洞歇腳,四個人因為白天的逃亡,現在顯得異常疲憊,沒說幾句便都睡下了。
楊暉翻了個身,他隱約覺得有人在叫自己,然後不耐煩地睜開眼,他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 “林岳,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做什麼?”
林岳乾澀地笑笑說:“楊暉,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楊暉起身的時候,發現陌生男人還在熟睡,而魏小琳的位置卻是空的,他沒有多想,或許是方便去了。
林岳將楊暉帶出洞口,突然說了一句: “我們兩個逃走吧。”
“你說什麼?”楊暉顯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林岳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跑掉吧,我想你說的很對,我們的行動目標太大,人太多肯定會被人發現,那樣你我都會很危險,就像白天死的女孩。如果只有我們兩個,行動目標會縮小,加上我們都是男人,行動起來會更加迅速,最重要的是你的腦袋很靈光,會幫我們成功避開危險。那個叫做魏小琳的女的肯定會拖我們的後腿,而那個男人一直不說話,所以就把他們扔在這裡吧。”
楊暉明白了他的意思,質問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告訴你,我不會跟你走的。”
“這就由不得你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暉突然感到下腹處冰冰涼涼的,他低頭一看,林岳竟然拿著一把水果刀抵著他的下腹: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立刻殺了你。”
雖然楊暉很堅持,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選擇,他被迫點點頭,然後兩個人便匆匆消失在了黑夜裡。
第二天,他們都在戰戰兢兢地逃竄,有好幾次,他們都被追上了,對方射出的弓箭就在他們的身邊飛過,只不過他們很走運,沒有傷到身體。
正如楊暉猜測的一樣,在這片沒有邊際的迷林之中,他們還發現了別人的屍體,他們都是被弓箭射死,更加怪異的是他們的臉上都被刻了奇怪的符號。
“走吧,如果被發現了就沒命了。”林岳催促道。
楊暉顧自地說道:“我們現在只是知道跑,知道逃命,卻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在追殺我們,或許發現這些怪異符號的含義,我們能夠才能找出真相。”
林岳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緊張地四處望著,楊暉將那些屍體臉上出現的怪異符號全部記在了腦海裡。
他們試圖在這林子尋找能夠充飢和解渴的東西,但終是徒勞。
當黑夜再次到來的時候,林岳終於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這樣所有的人都會陷入黑暗,他們會更加安全一點。
林岳選擇了一棵粗壯的大樹,然後楊暉起身準備找些乾柴,突然樹的後面出現了動靜,兩個人一驚,立刻警覺起來,他們沒有想到,發出動靜的是一個女孩子,—個體力透支的女孩子。
匕首
女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身體還很虛弱,不過還是勉強坐了起來,楊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徐紫怡。”她回道,然後繼續:“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現在也在被迫殺吧?”
楊暉有些吃驚地點點頭,然後她說: “我也是,跟你們不一樣的是我的同伴都被殺掉了,只剩下我自己了。”
然後徐紫怡向他們講述自己的遭遇——
“我是來這個村子裡散心的人,昨天晚上店主的孫子送了我一張紅色的帖子,他說今天村子裡有重要的祭典,我一時好奇便來了,然後和其它旅客被集中到了一起,後來感到一陣頭暈,便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便和其它三個人躺在一棵樹下。
”起初,我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過多久,我們便發現有人在暗中射殺我們,然後為了保護我和一個叫做高峻的朋友,另外兩個人相繼被射殺了,我和高峻沒逃多久便再次被他們追上,高峻為了掩護我逃離也死掉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徐紫怡突然痛苦地流下來眼淚,然後她繼續: ”我在逃亡的這幾天,發現了這林子裡有很多屍體,他們都是被射殺的,臉上被刻了奇怪的符號。“
楊暉點點頭: ”我們的遭遇差不多,不過我沒有解開那些怪異符號的含義。“
徐紫怡抬頭,然後說了一句:”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難以理解。不是有關我們為什麼被弄到這裡,被他們射殺,而是有很多次我應該死掉了卻活了下來。“
楊暉和林岳困惑地看著他,然後她繼續: ”如果按照常理推斷,那些人要射殺我們的話,根本不會留下活口,他們可以連續射出多只箭,足以要我們斃命,但是他們沒有,他們貌似要我們一個一個地死去,而且我感覺自己逃跑的速度遠不如他們追逐的速度,他們熟悉這裡,可以輕易找出我們,想要殺掉我們簡直易如反掌,但是我們卻仍舊活命到現在,這不是幸運可以解釋的。他們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是樂趣。“楊暉說: ”他們逐一殺掉我們的原因是為了樂趣,他們在玩貓和老鼠的遊戲,他們統籌全局,勝券在握,現在他們在享受玩弄我們的快感。我們的生死只是一線之間的事情,隨他們高興。“
突然,一支箭”嗖“的一聲射丁過來,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們的眼前,他們幾個一愣,然後順著箭的方向望去,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人。他們穿著皮質的衣服,酷似古羅馬時代的騎士,頭上還戴著帽子,手裡拿著長弓,背上的箭筒裡還裝著幾隻箭。
”你真是聰明。“其中一個男人說: ”你的聯想力真是豐富啊!“
”你們是誰?“楊暉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只要你將那個女人交給我們,我們便會放你倆一條生路。“依舊是那個男人說話,他的語氣冷冰冰的。
幾乎是同一時刻,楊暉和林岳望向了徐紫怡。楊暉猜測這兩個人應該就是獵殺他們的人,不過為什麼卻獨獨選擇了徐紫怡,這讓他很是費解。
選擇
林岳顯然也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他知道他們在劫難逃,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放了他倆一條生路,只要交出這個女人。
”交出這個女人吧,楊暉。“林嶽立刻說道。
楊暉沒有回答,他扭頭看了徐紫怡一眼,反問了那兩個陌生人一句: ”你們應該是獵殺我們的人,為什麼要獨獨留下她?“
”你沒有資格問為什麼,你在我眼裡只是一隻可憐的螞蟻,想要帶你們上路也是易如反掌。“男人輕蔑地笑了一聲。
林岳知道這兩人隨時可能變卦,他有些著急了,急忙陪笑道: ”我們同意交出這個女人,只要你們放過我們倆。“
”你真的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嗎?只是暫時讓我們過活,他們還是會獵殺我們。“楊暉回了一句。林岳顯然不聽他的,他拉起楊暉準備離開。
”如果你們兩個人有一個人留下,另一個就可以帶女人離開。“男人突然改變了自己的選擇題。楊暉沒來得及思考,林岳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深深地剌向了他的腹部,楊暉急忙閃到了一邊,本能地將他的刀子反轉,刀子不偏不倚地刺進了林岳的肚子。
林岳顯然沒想到刀刃竟然扎進了自己的腹腔,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沒有掙扎幾下便嚥氣了。楊暉沒想到自己竟然殺了人,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好了,選擇做出了,你們可以離開了。不過當我再遇見你們的時候,絕不會吝嗇自己手中的箭。“他看了徐紫怡一眼,說了一句: ”你注定是我的獵物。“
說完,他們人便消失在了林子裡。
楊暉知道眼下逃跑最重要,便拉著徐紫怡離開了。他們走了很久,竟然再次走回了當時林岳帶走楊暉的山洞。不過山洞已經空了,他們在山洞的後面發現了一具女屍,是魏小琳。她被人從身後捅了一刀而斃命,並不是被弓箭射殺。
楊暉估計這是林岳所為,不過他不知道對方的動機是什麼。其實,當時林岳自言自語想要離開,並且說到了魏小琳可能會是一個累贅,沒想到被她聽到,他解釋不成竟然起了殺意,殺了她反倒扔掉了一個包袱。
徐紫怡問這個女孩是誰,楊暉搖搖頭說不知道。他現在想的是,魏小琳死掉了,當時那個謎一樣的男子又去了哪裡。
恐懼和各種各樣的謎題突然湧了過來,讓楊暉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他知道是自己累了,所以他想停下休息,他知道這樣逃跑下去終是沒有任何出路。
或許,他們遲早都會死在這裡,無人知曉,無人過問,如同塵埃一般,消失不見。
他們選擇了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他們都睏倦極了,沒有說什麼話便徹底睡著了。
朦朧中,徐紫怡感覺有人在推搡著自己,她不耐煩地睜開眼,然後看到了一張陌生的男人的臉,她正準備尖叫,卻被那個男人摀住了嘴巴。
徐紫怡站起身,然後發現楊暉被綁在了一棵樹上,而摀住他嘴巴的陌生男人,她根本不認識,並不是之前的那兩個人,而是另外一個,另外一個獵手!
”你是誰?“她膽怯地問了一句。
男人沒有回答,反倒說:”綁在樹上的那個男人胸口被印了一個標記,我現在要你割下那塊皮肉。“說著他掏出一把刀子,扔了過去。
徐紫怡看著眼前被封住嘴巴的楊暉,他使勁地搖著頭,徐紫怡站在原地思忖了半天,直到那個男人再次提醒道: ”不忍心下手的話,那麼我就會在你的胸前割下同樣的一塊肉。“
徐紫怡顯然受到了刺激,她哭泣著走到楊暉的眼前,楊暉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示意她不要那麼做,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無奈、悲傷,各種複雜的情愫混合在了一起。
他沒有想到這個他救助過的女孩,他曾經挺身保護的女孩此刻竟然會受人指示要割下自己胸前的一塊肉,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一切到底都是因為什麼?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他們是誰,為了什麼要獵殺他們,為什麼要他們不斷做出殘忍的選擇?他想不通,然後在那個瞬間,徐紫怡舉起了亮閃閃的刀子,毫無保留地蒯了下去,然後是一聲沉悶的叫聲。
獵心
男人將那塊從楊暉胸前割下的肉用塑料袋子裝了起來,然後塞進了口袋,他也遵守了自己的諾言,放走了徐紫怡,她甚至沒有回頭便匆匆地消失在了林子裡。
楊暉知道人會在極端恐懼下顯露人性的陰暗,但是沒想到卻是如此地恐怖。他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血,然後男人拿掉了堵在他嘴巴裡的東西。
”你到底是誰?你這個畜生。“楊暉的情緒終於失控,他沒想到站在他們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就是那個之前和他們在一起,不發一語的怪人。
”你叫楊暉吧,那個女人走掉了,我要的東西也拿到了,所以你在這裡自生自滅吧,相信我,沒人會射殺你了。“他冷笑了一聲。
”你拿的東西,就是我胸前的那塊肉嗎,難道這就是你獵殺我們的原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麼做?“楊暉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他扭過頭,說:”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嗎,或許你知道了之後會更加痛苦。
“我們村子藏在這深山之中,環境清幽,雖然很多設施都進步了,不過我們的血液裡還有祖宗留下的情愫。”他坐了下來,像是講故事一般繼續說: “相傳,我們的村落最早的時候生活很是艱苦,要和很多野獸作戰,所以我們的骨子裡就有強烈的獵殺性,後來,村子裡的長老們便設定了一個獵人祭典,所謂的獵人祭典,和那些庸俗的祭典不同的是我們不用人作陪葬或者殉殺,而是選擇獵殺。
”我們在村子後面的山裡選擇了這麼一片林子,這林子很大,草叢茂密,且地形奇特,除非是本地人,外人根本別想走出去。所以這就為我們的獵人祭典提供了地理條件。
“我們村子的人都這麼認為,男孩子長大成人的標誌便是來參加這個獵人祭典,我們要拿起弓箭去獵殺獵物,這樣我們才會成為真真正正的男人,所以為了能夠成為勇猛的男人,我們都積極參加這個祭典,就如同你們所說的成人禮一般,這就是我們的成人禮。”
楊暉聽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感到胃裡一陣翻騰,他不禁破口大罵: “你們獵殺人類竟然還找了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們簡直是變態,簡直不是人。”說著,他竟然激動地哭了出來。
“你不是想聽嗎,那我就繼續將給你聽。為了讓這個祭典順利進行,村子有人在網絡上貼了信息,說我們這個地方適合失意的人散心,所以這樣保證了來這裡的人都是單身,而且不會和外界取得聯繫。我們的祭典一年只舉行一次,村子也只在這三天開放,對於你們卻是莫大的吸引。
”我們要你們去參見祭典,其實你們就是祭典的主題。把你們聚集到一起,然後集體迷暈之後分成若干組丟到林子裡,我想你這麼聰明,很多東西應該都猜出了,只是有些東西你不會明白。我們並不是隨意獵殺你們的,每個人有十隻箭,在獵殺一個獵物之後不能立刻獵殺第二個,要在他們臉上做好標記,告訴別人這個已經是自己的獵物了。
“在獵殺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單獨行動,也可以組成一隊,獵物的選擇根據個人喜好,而我則選擇了藏在你們之中,看著你們一步一步接近死亡而無法自拔,而且我還意外地發現你的前胸上印著那個標記,為了讓遊戲充滿樂趣,我陪你玩到了現在。其實,我跟他們不同的是我是村長的兒子,除了獵殺,還需要找到這個東西。”說著,他拍了拍口袋:“在獵殺的對象中,隨機在一個人的前胸上面做了一個標記,而我則要找到這個東西,並且拿回去。現在,我拿到了,而且沒有髒到自己的手。你們當作逃命的活動,我們卻只是當做遊戲,所以即使我放走了那個女人,她也活不久的。”
“為什麼?”楊暉的情緒依舊很激動。
“因為你們根本不知道,這場獵人遊戲的關鍵點在於,逃跑。逃跑的本質就是不斷地活動,獵人只會對活動的東西感興趣,不斷尋找和追逐,這便是樂趣,如果你們一旦停止,我們的樂趣便會消失,而你們便安全了。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說著,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們太恐怖了,草營人命,草營人命—一”楊暉失聲痛哭起來。
男人扭過頭說: “這就是村子的法則,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我們只能遵守。”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毫無感情,他繼續:“獵人祭典已經快結束了,如果沒有意外,阿山也玩膩了,那個女人估計沒多久的活頭了。你在這裡好好享受生的快樂吧,自生自滅。”
楊暉瘋狂地尖叫著,嘶吼著,毫無保留地大吵大鬧,不過整個林子靜悄悄的,他像是一個垃圾被丟在了一邊,男人迅速地離開了。
楊暉徹底地瘋掉了,他被扭曲的村子、扭曲的變態觀念徹底擊垮了,他想要和別人一樣死去,甚至感覺不到痛苦就離開,而現在他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他用力地撞著那棵大樹,直到意識慢慢地模糊,他終於沉沉地閉上了雙眼,他希望這次黑暗能夠是永久的。
尾聲
“阿文,東西拿到了嗎?”問話的男人正是阿山:“你一直觀察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男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血淋淋的袋子,然後回道:“他被我綁在樹上了,估計活不過今晚了,你呢,感覺怎麼樣?”
“玩膩了,那個女人也死掉了。”阿山歎了一口氣,說:“祭典終於結束了。”
男人點了點頭,突然他聽到了一股詭異的叫聲,然後扭過頭,他知道這片林子睡滿了死相各異的屍體,他們死不瞑目,每個人都充滿怨氣,不過這便是宿命,他們注定在劫難逃,而這裡注定是屍體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