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怪談之樹洞

把秘密放在那裡,我會來傾聽,接著為你掩埋掉。

樹洞郵箱的創立意外地受到了全校學生的歡迎,不需要面對面的交流,只要把心中的疑惑壓抑寫在紙上,投入樹洞形狀的郵箱中,大多數人都會獲得心靈上的解放。

由於樹洞的投遞口異常狹小,投進去的信件只有掌管著鑰匙的我才能拿出來。我負責在郵箱快滿時把那些信件收走,然後聚集在一起焚燒掉,連同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一起從這個人間徹底消失。

樹洞郵箱的創辦者是心理部的一個學姐,兩個月前她畢業時把郵箱的鑰匙交給了我。她一而再地叮囑我:“千萬不要試圖窺視別人的秘密,否則會有意想不到的災難。”

能有什麼災難呢?其實我對這些叮囑並不在意,同樣,我對別人的秘密也不在意。學姐應該是注意到我沉默寡言的性格,才會把郵箱的鑰匙交給我的吧。因為我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也不是過分活潑的性格,簡直就是保管秘密的絕佳工具。

所以學姐肯定沒想到,我也是會有喜歡的人的。

那天我照常去籃球場旁的廢棄倉庫焚燒信件,在將所有信件傾倒而出時,一張愛心形狀的粉紅色紙片輕輕悠悠地飄到了我的腳邊。我把它撿起來,很少見到有人用這麼漂亮的信紙。

大多數人用的都是比較廉價的紙或是從哪本書上撕下的一角,連同他們想要丟棄的東西,一同毫無留戀地丟掉。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忍不住看了那張紙上的內容。

“好喜歡你呢,Joey。”愛心的正中間用圓圓的可愛字體寫了這樣的一句話,周圍則畫滿了愛心,整張紙充滿了浪漫的氣息。

學校籃球隊的主力球手喬亦,不僅球打得好,還有一張頗受女生歡迎的校草臉,他確實是我們學校當之無愧的校草。小女生們都會喜歡他,卻又只能在心底默默暗戀著他,不敢說出來,最後只能靠樹洞來抒發情感,這聽起來真有點可悲的感覺。

我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機,點著了那張紙,看著火舌漸漸吞噬掉它。明黃的火焰照著我蒼白的臉色,我想起了前年夏天我和杜紗坐在草地上一起吃冰激凌的情景。

兩天後,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個女生跳樓了,當場死亡。

這件事在我們這個小城裡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記者試圖第一時間進來獲取消息,女生的家屬則扶老攜幼地跑到校長室大鬧希望討得一個說法,校領導則拚命地向公眾灑淚道歉來保住自身形象。他們沒為那個生命的流逝去悲傷,去祈禱,而只想著自己眼前的利益。大多學生都是隔岸觀火,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嘻嘻哈哈地討論兇手究竟是誰。

我冷眼看著警察封鎖現場,看著他們向曾經與死去女生親密的同學詢問,看著死者曾經的好朋友在記者訪問時落淚,訪問後則關心自己究竟上不上鏡……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只不過有個人讓我很在意。

他是死者的男朋友,叫做喬亦。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樹洞的郵件都很少,兩個星期後我過去清理,郵箱也還有富餘的地方。我照例將這些紙張裝進紙盒,抱著它們去了倉庫。

這次我並沒有急著燒掉它們,而是鎖上了倉庫的門。我把這些紙片一張張看了過去,大多和跳樓的女生有關係,可基本都是抒發自己的害怕或是對兇手的猜測。在這堆廢紙中,我居然又發現了和上次一樣的心形紙片。一樣是圓圓的可愛字體,但是內容卻陰狠冷冽:“這個狐狸精死得好!”

世界上還是有些人會這樣,明明知道王子身邊站著的一定不會是自己,卻盼望他的公主早些消失,好為自己留下些期盼的空間。

我劃了根火柴,點燃這堆紙,火焰異常明亮,沒過多久那一堆就燃燒殆盡。我捏了捏袋中那張心形的紙,終究還是沒有燒掉它。

這個時候我不得不說說杜紗,從來都是我在傾聽著別人的煩惱,自己內心中如枝蔓纏繞的往事卻沒有一人聽我來說。

我在地上拿樹枝畫了一個圓圈,也算是一個可以包裹一切的洞了。

我和杜紗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上小學時熱播《櫻桃小丸子》,我立馬去剪了和小丸子一樣的BoBo頭,本身我長有一張可愛的臉蛋,再配上這個髮型,簡直就像漫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與我相比,杜紗就長得比較普通,個頭比我矮,身材微微也有些胖胖的,鼻子周圍還長著幾顆小雀斑。她看到我去剪了小丸子的髮型,便纏著她媽媽給她配了副眼鏡。杜紗放下紮了許久的馬尾,把頭髮編成了兩股小麻花垂落在肩膀上。她拉著我一起走在放學的小路上,驕傲地說著我們就像小丸子和小玉一般要好,是永遠的好朋友。

要是像小丸子她們永遠都長不大,我們或許就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了。

在我小學期間,發生過這麼一件事。當時有一個電視台在拍攝關於小學生日常生活的紀錄片,拍升旗這個畫面時他們來到我們學校取景。杜紗興沖沖地告訴我別的班都是選第一名去當旗手參加拍攝,而她年年都是第一名。我按住她的手眨著眼睛做出開心的表情,其實心裡嫉妒得不得了。

可在第二天宣讀旗手候選名單時,老師卻報出了我的名字。老師說泛泛同學長得比較可愛,上鏡一定會很好看的,學校也會比較有面子。我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心裡激動極了。我轉過頭去看杜紗時,她卻低著頭,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好像在哭一樣。我有些愧疚,下課就去找杜紗說話。

我說:“要是你不高興的話,我就不去了。”杜紗則笑笑,不在乎地說:“怎麼會呢?我的好朋友能上電視就和我能上電視是一樣的。”說完還熱情地挽著我,要給我去買草莓牛奶慶祝。

雖然最後的升旗手只有三個,但是我相信我一定會當選的,畢竟連老師都誇我上鏡。

結果在名單出來的那個早上,我下樓梯時被人推了一下,一時重心不穩我滾下了樓梯。我的腳劇痛,也沒來得及往後看,就昏了過去。醫生說我右腳是重度骨折,光是石膏就打了幾個月。

那天早上我下樓時周圍並沒有別人,不知是誰躲在暗處推了我一下,又迅速地逃開。這件事學校也曾調查過,但由於沒有目擊者且我傷得也不算嚴重,校方賠了我一筆醫藥費,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事情的得益者是那個代替我當升旗手的女孩,她在鏡頭前笑得很甜,連帶著那張不怎麼起眼的臉蛋都變得好看起來,在拍完那部片子後,她就被一個兒童藝術團給特招了。

我看著她那張臉,恨得不得了。本來一切都是我的,卻被她這樣生生奪走,我一直就懷疑她就是那個推我下樓梯的人。杜紗在我骨折的那段日子裡,天天陪著我,和我一起說那女孩的壞話,詛咒那個推我的人,還每天為我做好筆記,免得我耽誤功課。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很感謝能擁有杜紗這樣的好朋友。

在那樣的枯燥的時光裡,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好朋友。

說完了這些話,我感覺心情好了起來,於是站了起來,用樹枝塗掉了圓圈。

我回過頭,看到喬亦站在我身後,他的表情很是憂鬱。

不知道他在我後面站了多久,也不清楚他有沒有聽見我的話,我很是緊張,低著頭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喂,你是不是樹洞的管理員?”喬亦叫住我,“吶,林小幽在死之前有沒有往樹洞裡投過什麼信呢?”

林小幽是喬亦的女朋友,就是跳樓死掉的那個。

“我不知道,管理員只負責清理掉信件,是不會看裡面的內容的,畢竟那都是別人的秘密。”我誠懇地說。

“泛泛,別對我這麼冷淡好嗎?”喬亦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抬起我的臉,“即使有這道疤,你還是很美的。林小幽只是自稱是我的女朋友而已。我喜歡的是你啊,為何你不肯再見我了呢。”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飛快地跑出很遠,身後的喬亦發出悲哀的歎息,我亦是裝作沒聽見。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那道疤痕,那道從眉毛劃到我嘴角的疤,徹底毀了我的容貌。

這件事還要回溯到一年前,我剛進入這所大學的時候。

杜紗本身成績很好,但為了和我上同一所學校,她放棄了最心儀的學校。每當我問她原因,她總會說:“這裡離家更近,而且我選的這個專業的教學水平也和×大差不多呢。你這丫頭不要總是以為我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才報這個學校的好嗎?真是自戀矣欠。”說著還輕輕地彈了下我的腦袋,我則抓著枕頭拍她的頭,我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愛這樣的小打小鬧。

在旁人眼裡,我們就是那種鐵得要死的閨蜜。我也完全不會想到,本以為是兩肋插刀的姐妹會在背後給我一刀。

我剛進學校那會兒,加入了話劇團。因為一出《羅密歐與朱麗葉》驚艷全校,這之後常常有男生在我的宿舍樓下捧著鮮花舉著蠟燭向我表白。我也並不是很在意,總是淡然地拒絕,以暫時不想戀愛這種理由敷衍他們。

直到喬亦的出現。那天他一身白衣,站在操場邊上,與他隊裡的兄弟們將籃球擺成了“泛泛我愛你”幾個大字。我很少看見有男生能將白色衣服穿得那麼好看,再加上那天他的笑容簡直像施了魔咒,我一不小心就陷了進去。

這之後喬亦因為擅自用學校的籃球被罰打掃泳池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一直陪在他身邊,我倆談天說地,那段時間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現在有時候再回想起那一個星期,我都會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和喬亦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收到喬亦發給我的信息,約我去學校的小樹林邊約會。小樹林是學校情侶們的幽會之處,他約我去那裡時我也沒多想。看著鏡子中自己那漂亮的臉蛋,我不由得笑了笑。杜紗坐在桌前,一直在寫著作業,我出去時,她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星期天晚上的小樹林裡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我往湖邊的石凳上一坐,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一輪殘月,幾顆暗淡的星,週遭一切都是黑糊糊的,只有湖水泛著點光亮。

我聽到身後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心中很開心。可我還未回過頭去,就被一塊白布蒙住了嘴巴。白布大概浸了乙醚,我略微掙扎了幾下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裡,週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我的左臉很痛,我去摸的時候,卻摸到了厚厚的繃帶。旁邊有護士走過時還在談論:“多可惜啊,一個多漂亮的女孩。”喬亦伏在我的手邊,我輕輕地掀開被子,走進了衛生間。

當我扯開繃帶看見那道長長的傷口時,我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後來聽喬亦說是杜紗通知他我一晚上沒回來,所以到處去找我,結果在湖邊發現了滿臉是血的我。

他抓著我的手,甚至流出了眼淚:“你怎麼會遭遇到那麼可怕的事情呢?”我沉默良久,突然開口道:“喬亦,不是你晚上發短信約我去小樹林裡的嗎?”喬亦大驚:“這怎麼可能,我的手機昨天上午時就不見了。之後社團有事我都沒來得及通知你,沒想到是被壞人利用對你做了這樣的事。”他的聲音中滿是憐惜以及愧疚,就好像錯的都是他一樣。我只是抽出了被他握著的那隻手,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喬亦很是震驚,但看我這樣,於是放軟了語氣:“你先把傷養好吧,其他的以後再談。那我就先走了,我會喊杜紗來陪你的。”他幫我掖了掖被子,然後退了出去。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從小到大我都很慶幸自己生來一張美麗的臉蛋,使得我被許多人喜歡。現在我最驕傲的資本都被剝奪了,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現在的想法就是找出那個傷害我的人,然後將他繩之以法。對於喬亦,我是徹底地放棄了。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只能出現在童話中,即使他現在說愛我,也只是對我的同情而已。

我只是沒想到毀了我人生的兇手會是杜紗。

我無意中翻看到了她的日記,每一篇都記載著喬亦,記載著她對他那卑微無望的愛戀。我突然想到那天她那一動不動的身影,以及那張我沒看見的帶著詭異表情的臉,突然感到一陣害怕。

不可能會是她的,我抱著頭蹲在地上,杜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就像小丸子和小玉一樣的啊!我又聯想起我跌下樓梯的清晨,腦中浮現出了一個紮著麻花辮的背影,那個時候莫非就是她把我推下樓梯的?

我的腦中亂成一團,籐蔓交雜在一塊,刺痛了我的神經。

又過了一個星期,警察多方調查取證後,公佈了女生是自殺的結論。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拋於腦後,他們貪戀著新鮮的事物,煩惱著自身的缺陷,根本無暇顧及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樹洞很快又被堆滿了,我從心理社團走出來,抱著一個放著布偶娃娃的箱子,準備把它和今天的信件一起焚燒掉。

那個布偶是十歲生日時,杜紗照著我的樣子為我縫的。聽說初學針線的她還刺破了好幾次手指,看著她有十幾個針孔傷痕的手指,我心裡感動得不得了。我甚至還抓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地吹氣,希望能吹走那些疼痛。

這個娃娃沉澱了我們多年的友情,可現在只要一看到它我就會頭痛。明明這布偶一點也不像我,明明就是你背叛了我。為什麼就不願意回來解釋一聲,為什麼這之後你就不見了?其實你說不是你做的話,我一定會相信你的。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劃過傷疤,吹在風中,很快消失不見。

到了倉庫,我將那堆信倒在地上,直覺告訴我,我還會看見那張粉色的心形信紙。

翻了一番後,我還是沒有找到那張紙。我有些失望,正歎氣時卻聽見身後有人說:“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喬亦一臉笑容,拿著一張心形的信紙遞到我面前:“我還沒來得及放進去,你就已經把信收走了,我特地過來把這個給你的。”

我接過紙,上面還是圓圓的字體,環繞著的愛心,以及一個真相。那紙片上面寫著“其實我就是兇手噢”。

“泛泛,你聽我說一個故事吧。從前呢,有個叫喬亦的男孩,他的父母很早離異,把他扔給年邁的奶奶撫養。但是奶奶並不愛他,甚至有時在外面打麻將輸了錢還會打罵他。父母更是不管他,只是每月定時給他一筆生活費,就自己逍遙快活去了。那時年幼的他就想,要是沒有人愛他,他愛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別人的懷抱與溫暖,他有自己愛著就夠了。後來他長大了,總有些人不識相,要與自己爭著愛自己。於是乎,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把她們嚇跑就行了吧?他對向自己告白塞情書的女孩實施了種種的報復,而大多數人卻都以為是她們的好友給下的絆子。後來,他上了大學,在學校的文藝晚會上,他看了一場《羅密歐與朱麗葉》。那個演朱麗葉的女孩美得不得了,Joey覺得她是一個不可預知的麻煩,於是就先下手為強。假意向她告白,把她迷得暈暈乎乎後,再把她約到小樹林中,用一把鋒利的刀割破了她的左臉,徹底地毀了她的容貌。”喬亦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像是說著一件激動人心的事一樣。“沒想到喬亦因此不開心了,Joey很失落,覺得喬亦不愛自己了,於是決定將喬亦暫時封閉在身體裡一陣子,順便將真相告訴那個女孩子。吶,泛泛,我是愛著喬亦的另一重人格Joey,現在你明白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回事了吧,你只不過是我生他的氣時的犧牲品而已。”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樹洞已經接收你的全部秘密,你現在可以安心回去了。”

那個面帶笑容的男人一下子鬆懈下來,他眼神黯淡,說:“那就好,果然說出來心裡就好過多了。”他背對著我向門外走去,突然又問道:“你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嗎?”

我垂著腦袋:“樹洞創立的目的就是傾聽人們的秘密,接著將它們徹底掩蓋。”

他鬆了一口氣,然後走掉了。

我拿出口袋裡一直保留著的心形信紙,將它和娃娃放在一起,然後掏出了火柴盒。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泛泛,你明明知道泛泛早已經死了。我明明知道我不是泛泛,我明明知道泛泛是被你害死的。為什麼我們兩個人都假裝一切和自己無關,繼續空洞麻木地表演著自己的人生。

我又往地上畫了一個圓圈,繼續向這個無聲的聽眾來傾吐自己的煩惱。

我叫杜紗,大一剛進入學校時就加入了心理社團。

從小只知道認真學習的我,長著一張不起眼的臉,戴著一副幾乎沒有什麼度數的眼鏡。我最大的驕傲就是有泛泛這個朋友,她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閃亮生物,對我來說就像是公主一樣。為了和公主成為好朋友,我想盡一切辦法討她歡心,不過是希望能分到她身上的一點點光亮。但是,我從未得到過光亮,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搶去我喜歡的東西。

但是我還是想跟隨著她,即使被她所發出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灼傷。

加入心理社團後,學姐就創辦了這個樹洞信箱。剛開始知道的人不多,信件也少,每隔很久學姐才會去清理一次信箱。每次清理回來後她的表情都會很沉重,我猜想她一定是偷看了別人寫的內容,不知不覺被別人的悲傷給感染了。學姐告誡我別看那些東西,說會帶來災難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獨自背負上別人的秘密,畢竟心裡有秘密卻對誰也不能說的人是最痛苦的。

比如說我,曾經將我最好的朋友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林小幽這個人我們都不認識,大概她是因為情傷之類的原因跳樓的吧,誰知道呢?只是她跳樓的這天正好是泛泛的忌日,她的死如同一根鋒利的針一樣刺醒了我和喬亦的記憶。

泛泛在臉被劃傷之後,往樹洞裡投了許多信。說是信,還不如說是她從小到大的經歷與記憶。在讀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我簡直感覺我就是泛泛了,於是在泛泛死後,我劃破了自己的左臉,開始扮演起她的人生。公主死了,我就取代她當了公主,我只是抱著這樣單純而美好的想法而已。

喬亦大概將林小幽當成了自己的前女友,以為是自己的坦白逼死了她。而我則是才看清了自己不是泛泛,而是杜紗,難怪覺得那個玩偶和我的長相相差甚遠。

其實泛泛早已經死了一年了。一年前在天台上,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喬亦對泛泛的坦白,親眼看著得知真相後的泛泛從樓頂上跳了下去。

在她死後,我和喬亦的人生就停止了向前的軌跡。喬亦和我開始這種偽裝的日子粉飾太平,我扮演泛泛好給他泛泛還活著的假象。我實在是喜歡他,不忍心他的眼底再出現一絲憂傷。其實我是知道的,他的眼神早就空洞了,何來憂傷?

這些秘密我才不會告訴別人,而是將它們壓在心底的樹洞中,直至腐爛。

我點燃了那堆信紙和玩偶,將之前放在兜中的心形信紙也放進了火堆中,火焰的光亮照著我微笑著的臉龐。

永別了,罪惡的秘密。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