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丫做好了飯,就喊:昌輝,昌輝,吃飯了。
以往,昌輝總會應一聲的,但今天喊了幾聲,都沒動靜。二丫心道:這貨幹嘛去了。想著,就去房裡看,只見昌輝還蒙頭大睡著,但奇怪的是,昌輝在被窩裡篩糠般的抖動,二丫一驚,忙爬上床,掀開被子,一隻手按在昌輝的額頭:你發燒了啊?怎麼不吱聲?看你還晚上出去打麻將不?
躺在被窩裡的昌輝嘴唇青紫,上下磕碰著。看著並不像是發燒的跡象,而且,昌輝向來身體特棒,感冒發燒什麼的,扛一扛就過去了,現在這般情景,可是頭一回,莫不是晚上回家,碰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這麼想完了,二丫就笑了一下,自己和昌輝都是新時代的年輕夫妻,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該不會是他們這撥人該想的問題,就算不在外面工作,至少也是個高中畢業。這麼想著,二丫就更加為自己的荒唐想法感到可笑之極。她在昌輝的臉上搧了一把:大清早的,你成什麼精?
昌輝哆嗦著嘴唇,完全不是和二丫開玩笑的樣子:我……我碰……碰見……玉……玉香了。
二丫好容易聽清,著實驚了一下:玉香不是死了嗎?你個大老爺們,該不是到現在還想著玉香吧。
不是……真的……真碰見了。
昨晚,昌輝打麻將回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那是,二丫已經熟睡,昌輝就鑽進被窩,睡了。據昌輝清醒過來後描述,昨晚回家,忽然聽見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昌輝哥。
據老人說,晚上回家,碰見個男人沒啥,要是碰見個女人,就壞了。意思就是說,像這大半夜的,誰家的女人會出門呢?那麼照此話推斷,晚上出門的女人,就不是女人。那麼不是女人,會是什麼呢?答案或許就剩一個字了:鬼!
這一聲“昌輝哥”的叫聲,著實讓昌輝脊背一陣發涼,他不敢回頭,只是輕聲問道:誰?
我呀,我玉香啊,昌輝哥貴人多忘事,連我也不記得了。女人說著,昌輝就感到有一個輕飄飄的,冰涼的東西靠在了自己身後,然後就把自己抱住了,或者說是粘在了昌輝的身上,接著,昌輝就感到脖子濕漉漉的,好像是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舔著。昌輝再說,也是男子漢大丈夫,驚慌之中,就不走自主的,或者說急中生智,仰或是本能反應的抓住了那個黏黏的東西,湊著月亮的清光一看,竟是一截紅如鮮血的舌頭。昌輝大叫了一聲:媽呀!猛一回頭,被披散的頭髮遮住的一張慘白慘白的女人的臉,睜著一雙黑咕隆咚的大眼,對著自己發笑。那張臉上,張著一張扯到耳根的大嘴,那舌頭,正是從那張嘴裡伸出來的,越伸越長,越伸越長。
在昌輝臨昏倒之前,他聽見“她”說:昌輝哥,我死的好冤啊,你要替我報仇啊,我只有找你了,我只有找你了……
聲音在昌輝的意識裡,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昌輝對二丫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怎麼躺在被窩裡的。
二丫依舊笑著:我不信,不信你還能真撞見鬼,你騙我。
昌輝說:真的,我清醒的很。不騙你。
那你是不是做過對不起玉香的事,她生前可是很有名氣的啊,村裡的哪個男人不想跟她有一腿的。二丫說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二丫,你要相信我。我除了平時和玉香開開玩笑,從沒想過和她有什麼。你知道,我是最討厭那些事的,我可以給你發誓,如果我和玉香有什麼,就天打五雷轟。不然,我也不會和你說這事的。本來,我也不相信,以為自己是幻覺,但今天早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無緣無故的發抖,沒有意識的發抖,想讓自己醒過來都不行,而且,我感覺這昨晚碰見的那個女鬼,就在我的身邊似的,給我一遍一遍地說著昨晚說過的話。昌輝見二丫不肯相信自己,有點急了,急得臉都紅了。
那你看,要不要找個巫師給你驅驅邪?二丫認真地又帶上笑意地看著昌輝。
昌輝搖搖頭:我先把飯吃了,去村長家裡說說。
去村長家裡說說?
玉香生前,可得村長寵愛了,我先去探探底,看村長能否指點迷津。
這麼說,玉香真的死的冤了?
冤不冤的,我怎麼知道。
好吧,先吃飯,但願你只是幻覺。
呵呵,幻覺的話,更好。昌輝用手搔搔後腦勺,又恢復了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或者,這也是男人在女人面前撒嬌的一種方式吧。總歸,一個大男人,碰見這樣的事,放著誰,都會很不好意思的。畢竟,還在高中混過,就算沒拿上高中畢業證,也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畢業。在這個小山村,誰又知道那畢業證的價值,就算知道,又能在週而復始的莊稼活裡,起到什麼作用呢?
二、
苟家彎,是一個只有不到百戶的小山村,玉香,是苟家彎一位年輕漂亮的寡婦。玉香的男人,在晚上澆地的時候,不慎掉入一口枯井。村長早就垂涎上了玉香的美色,這下,正好機會來了。而玉香作為一個嬌弱的女人,渴望男人的年輕寡婦,對於村長的挑逗正中下懷。也許,玉香本身就是放浪的坯子,是男人的尤物。村長想得到她,很多整天想著家花沒有野花香的男人,也想著偷食一下解解饞。玉香好似來者都不拒的樣子,招惹的村上很多女人都對玉香恨之入骨。但玉香生性活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但惹得男人圍著她團團轉,就連大部分女人,也以常人所沒有的寬容跟玉香親密地交往著,彷彿就差在玉香面前說:玉香,你要是不嫌棄,就讓我男人陪陪你吧。
玉香也是死在井裡的,死得很是蹊蹺。但玉香不是死在枯井裡的,而是死在苟家彎村民吃水的那口井裡。玉香的死,是昌輝第一個發現的。整個苟家彎,用的是一口井。這口井,很有年頭了,井裡的水,香甜可口,源源不斷,滋養著苟家彎所有的人。這口井,在苟家彎每一個村民的心裡,都是神聖和不可侵犯的。但玉香,卻死在了井裡。
昌輝清早天還沒大亮,就挑著兩隻水桶,去打水。天亮了以後,打水的人就多了,雖然大家能熱熱鬧鬧的邊聊天邊排隊。但二丫那天催昌輝去早點,吃了飯,她要讓昌輝陪著她一塊回趟娘家。娘家的兄弟快要結婚了,她要去問問娘,看還需要準備點什麼。忙的話,就留下來,讓昌輝一個人回家,不忙的話,兩人就一起回家。
昌輝到了井邊,看見扔在一邊的扁擔和一隻水桶,心裡就納悶,誰起的這麼早?可是井繩溜下去了,人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桶用鐵鏈子沒拴好,掉井裡了吧,是回家去撈桶的家什去了吧。邊想著,昌輝便趴在井沿往下看。這一看,不打緊,昌輝倒吸了一口涼氣,嚇了個半死,井裡,吊著的不是桶,而是一個人。一個倒著上了吊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女人的頭髮,懸浮在清瑩的水面上,瑰麗的飄動著,彷彿是無數個黑色的生命在游動。女人的臉,煞白煞白的,一雙大眼掙得老大,瞪著井裡的那些飄動的頭髮,彷彿在對著自己的頭髮說:我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昌輝只聽說,上了吊的人,舌頭是吐出來的,嚇人。但沒聽說,倒著上吊的人,也會把舌頭吐出來。井裡的女人,舌頭吐得老長,而且,是倒著吐出來的,蓋住了女人的鼻子,伸在女人的額間,好像是一條鮮紅鮮紅的大蟲,爬在人的臉上,吸食著人的精血。那舌頭,隨著水裡的影子,也像是在清清的晃動,更像是在對水裡飄動的頭髮說:哈哈,只有我們兩個還活著。
隨後而來的打水的一位村民,按輩分昌輝該叫他大爺的。那位大爺看昌輝趴在井沿上,就罵上了:你狗日的不打水,趴在那裡,井裡是不是有美女呢?
昌輝沒應聲,而且紋絲不動的樣子,那位大爺就很奇怪,接著罵:你狗日的真見到美女了,魂都被勾走了吧,連人話都聽不懂了。說著,大爺放下扁擔,伸出手掀了昌輝一下,昌輝就像一根稻草似的,就勢倒了下去,彷彿是一座雕刻成的木頭人,或者是被凍僵了一般。大爺很是奇怪,湊在井沿看下去,一聲“媽呀”,倒在昌輝身上,把昌輝壓醒了,大爺自己卻倒成了腦溢血,一命歸西。
那一天,村裡的人都沒打到水。誰還會打水呢?村長後來叫了幾個膽大的,把玉香搖了上來,草草安葬。那位大爺,輩分高,年齡大,兒孫滿堂,被家人和村人厚葬了。玉香的死,有人惋惜,有人慶幸,眾說紛紜。村長還報了案,但查來查去的,沒有個頭緒,最後定性為失足落水。結論是這樣的:玉香一早去打水,由於時值深冬,井旁有灑下的水凍成的冰溜子,腳下不慎一滑,人就栽倒了。匆忙中,被井繩又纏住,便掉了下去。因為被井繩纏著,也就沒能掉下去,就那樣倒著把人活活的給急死了,悶死了,嚇死了的。
三、
吃過午飯,昌輝正準備去村長家,沒想到,村長打來電話說是讓昌輝來他這兒喝酒。昌輝在電話裡說:你叫我喝酒啊?村長說:你個俅!又不是沒在我這兒喝過酒。昌輝說:哦,就來。村長說:是不是怕我家二丫。昌輝說:俅!二丫才不管呢。村長說:那就好,趕緊來。
到了村長的家裡,迎面撞上了村長的愛人金芷,金芷一雙丹鳳眼嫵媚多情,笑瞇瞇地看著走進門來的昌輝說:昌輝,來了。
昌輝說:嫂子,幾天沒見,是不是想我了?說著,昌輝就伸出手,佯裝著去摸金芷那粉嫩的臉蛋。
金芷躲了一下,嗔怒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昌輝說:男人越壞,女人越愛麼,嫂子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
去!你就不怕冤鬼來索魂麼?留點口德唄。
金芷無意中的一句話,讓昌輝一驚,他直勾勾地看著金芷,似乎要從金芷的臉上搜尋玉香的影子,或者玉香的冤魂。
金芷掩著嘴笑了一下,低下頭,一頭披散的頭髮便鬆散的垂吊在額前,似乎在水裡浮動一般。昌輝慌忙走了進去,邊走邊喊:村長,我來了。
昌輝是第一個走出苟家彎的人,在外面是一個小包工頭,在苟家彎,家境是最殷實的。村長的兒子高中畢業,在家裡無所事事,閒逛了幾年。村長原來在昌輝跟前說過,想讓昌輝把兒子帶出去。昌輝心裡不大情願,但礙於村長的面子,勉強應了下來。昌輝知道,村長請自己喝酒,大概還是這個緣由。
村長給昌輝倒上酒,就開門見山的問道:兄弟啊,什麼時候走,我好給犬子收拾收拾。
昌輝端上酒,一仰脖,干了,然後才說:等我丈人兄弟完婚了就走,到時候我提前給你說。
那敢情好,來,哥給你滿上。說著,又給昌輝倒了一杯。這一次,昌輝端著酒,沒有立即幹掉,而是面露難色,村長看到昌輝這個樣子,便問道:兄弟有什麼心事麼?
昌輝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村長:大哥,你說,玉香真的是失足掉入井裡的嗎?
村長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兀自的抖動了一下,面色凝重:怎麼,忽然想起了玉香了?
唉,昌輝歎了口氣,最近撞鬼了。那晚,從你家打麻將回來,碰到個女鬼,說她是玉香,叫我給她報仇伸冤。
哈哈哈,村長乾笑了幾聲,兄弟這個闖蕩世界的人,還信這個?
當然不信,但事情就是邪門。
沒事,兄弟怕是想多了唄,來,咱喝酒!村長舉起了杯子。兩人正要干,卻聽到外面一聲脆響,金芷手中的盤子摔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吃的?!存心找茬是吧?!又是一聲脆響,村長將手中的杯子意圖往金芷的臉上摔,卻被金芷本能的一躲,摔在了門上,碎了。
昌輝忙拉住村長:哥,別動氣,嫂子也是不小心。
這娘兒們,就是欠揍!村長氣咻咻地坐了下來。
昌輝望著金芷,金芷眼裡畜著委屈的淚水,看著昌輝萬分同情的目光,說:都怪我不小心,我給你們重新去做。
四、
昌輝離開村長家的時候,天已擦黑。也不是昌輝和村長喝酒喝得時間長,而是昌輝和村長喝完酒,還看了一會打麻將。兩人喝完酒的時候,正說著閒話,就來了四五個人來村長家裡打麻將。現如今,生活好了,苟家彎有好幾戶人家買了個麻將桌,包括村長家裡,閒來無事,就是圖個熱鬧和人氣,順便,也能給家裡增加點額外的收入,可謂是一舉兩得。昌輝沒有打,他心裡還心存餘悸,只是在旁邊看熱鬧,想著老早回家,省得再碰上鬼。從昨天開始,幹了一冬的老天爺終於開眼了,開始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花,村道上幾乎沒有人,大家都鑽到有麻將桌的人家湊熱鬧去了,或者老婆孩子熱炕頭,誰在這個時候會出來讓老天爺凍呢?昌輝一個人走著,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個時候,“鬼”該不會出來吧?他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風雪路上,除了他,除了山,除了房,毫無人跡。可是,剛拐過彎,卻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兩人同時“啊”了一聲。昌輝聽對方的聲音,是個女的,一個用圍巾包著頭,帶著只露出眼睛的大黑口罩。
誰?昌輝驚問。
昌輝,你急著去死是吧?女人一開口,昌輝才知道,是二丫。
二丫,你怎麼出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我怕你又打麻將忘了時間,讓鬼給逮住了。
呵呵,不會的,我沒打麻將。昌輝摟住二丫的肩膀,兩人說笑著往家裡走去。
回到家裡,二丫問起了昌輝去村長家裡打探的情況,昌輝說了自己問玉香的事,村長的反應,二丫聽了,皺著眉頭想著。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看著二丫冥思苦想的樣子,昌輝問。
是不對,根據你說的,我覺得村長有問題,而且,金芷也一定知道什麼?
怎麼說?
首先,村長在你問起玉香的時候,表情和動作都不對,而且還和你打馬虎眼,另外,你和村長說的時候,被金芷聽到了,不管她是無意中聽到的,還是有意聽的,金芷的表現也不對,打翻了盤子,哼,一定是怕事情敗露吧。二丫正兒八經地分析道。
老婆,你堪比福爾摩斯了。這麼說,金芷也有問題?
我相信我的感覺。
那你說,下一步怎麼辦?
怎麼?你想當黃繼光?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那個鬼的事呢?
如果你心裡沒鬼的話,我想,一定是有人裝神弄鬼!二丫肯定的說。
為什麼?
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就不要人民警察了。
可是,“鬼”為什麼找上我?
“鬼”看上你了唄。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將計就計。
五、
第三天午飯後,昌輝又來到村長家裡。這次,村長沒有邀請昌輝,是昌輝自己來的,而且,昌輝還知道,村長此時去鄉里開會去了,只有金芷一個人在家,而這個時候,打麻將的人還都沒來。
聽到敲門聲,金芷打開門,見是昌輝,就嫵媚地笑了一下:你哥不在。
我哥不在,我就不敢來嗎?昌輝說著,就伸手去摸金芷的臉蛋。
金芷頭一偏,躲了過去:那就進來吧,嫂子給你炒兩個菜。
到了房裡,昌輝打開電視,看起了新聞,金芷去廚房不知忙活什麼,叮叮噹噹的。家裡平時人來人往,金芷也已經習慣了,而昌輝來村長家裡,看電視也罷,打麻將聊天也罷,也習慣了。農村人都愛互相串個門子,湊在一起圖個熱鬧,和娘們待在家裡,沒有什麼意思的。要不,就夫妻兩個一起逛,一起打麻將,別樣的夫唱婦隨。
昌輝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心卻沒在電視內容中,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趁著金芷不在,昌輝打量著對自己來說,熟悉不過的房間。靠門的一面,放著一張沙發,另一面,是一組灰白色的櫃子,櫃子的一閃,被鑲嵌了一面整衣鏡。櫃子的一頭,是一張寫字檯,寫字檯上,堆放著幾本雜誌,還有洗漱盤,盤子裡,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瓶子放了好多,五顏六色的。昌輝站了起來,走到整衣鏡前,看著自己,然後,伸手拉開了櫃門,掛在裡面的衣服映入昌輝的眼簾,隨之而來的,是樟腦丸和香水味混雜在一起的怪異的味道。昌輝在那些衣服上撥拉著,像是要尋找什麼似的。忽然,一樣東西“啪”的掉了出來,昌輝低頭一看,就吸了一口涼氣,掉出來的東西,是一條長長的舌頭,不過,是橡皮的,兀自在昌輝的腳下蠕動。昌輝僵在了衣櫃前,看著那蠕動著的舌頭,不知所云。
芷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昌輝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昌輝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還有女人溫熱的的身體,還有女人軟綿綿,嬌滴滴的話:昌輝哥。
你就是那個鬼。昌輝似乎一切都明白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想做第二個玉香,昌輝哥,救救我。金芷說,將臉在昌輝的脖子上噌著。
這麼說,玉香是被人謀殺的。昌輝沒有動,他全身都冒著絲絲涼氣,女人很可憐,也很可怕。
是的,是村長,我親眼看見的,但我不能說。但我也實在無法承受村長的虐待了,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作女人。他橫行鄉里,欺男霸女,賭博成性。玉香的事,遲早會水落石出的。我知道,如果我要和他離婚,結果還是個死。
你可以求助與法律,現在可是法制社會。
沒用,對他這樣的人,沒用。沒有證據,也沒人相信。
你就是證據。
連你都不相信,誰會相信我。
我信。你讓我怎麼做?
幫我除掉村長,我就是你的人。
我還有二丫,我也很愛二丫。
我不會破環你們的感情的,你不要我也沒關係,幫我除掉村長就好。金芷的淚水淌在昌輝的脖子裡,昌輝覺得,那不是淚水,而是玉香的血。
你個婬婦,蕩婦!隨著一聲怒罵,村長將一把剪刀戳進了金芷的後背,金芷一聲沒吭,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昌輝回過頭,看著面目猙獰的村長:村長,你不是開會去了嗎?
昌輝,我錯看了你,今天,你就和這個婬婦一起上路吧。村長說著,舉起了手中帶血的尖刀。昌輝沒有動,他仰起頭,閉上眼,腦子裡,魅影重重,一會兒是玉香在井裡的模樣,一會兒,是金芷鬼魅的面容。
不許動!
不許動!
幾聲斷喝,警察湧了進來。隨後而來的二丫,撲在昌輝身上,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