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的女屍

  五一節這天,下了一天的瓢潑大雨,刑警大隊長劉斌與馬良被這場大雨困在了辦公室。天快黑了的時候,雨漸漸停了。劉斌調侃地說:“小馬,咱們這是沒娘的孩子天照顧啊,老天爺可憐我倆,硬是讓我們舒坦了一天……”他的話音沒落,忽然值班室裡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馬良迅速抓起電話。“喂,我是馬良,什麼?潘楊河畔發現一具無名屍體。好,我們馬上就到!”鬼故事

  二十分鐘後,劉斌和馬良帶領法醫、痕檢、照相等技術人員驅車趕到了潘楊河畔,潘楊派出所的幹警已經先他們到達了現場。

  據當地群眾講,今天下了一天的大雨,引發了山洪。河邊的菜地被沖得溝壑縱橫,雨停了之後,幾個老人心疼菜地,就過去扶被水沖倒了的菜。他們一到河邊,就發現洪水沖走了岸邊的浮土,露出了屍體,就向派出所報了案……

  馬良將屍體從坑裡取出,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只見屍體裝在一隻黑色塑料袋裡,袋內的屍體已高度腐爛。馬良對包裝屍體的塑料袋和死者的衣物進行了詳細的檢查。檢查發現,黑色塑料袋與火車站裝運垃圾的塑料袋十分相似,屍體用被單包裹,打開被單,死者上身內著乳罩,外穿“真維斯”牌長袖襯衫,下身內穿紅花布短褲,外穿牛仔緊身褲。死者右手緊抓二個玻璃煙灰缸,身上沾有煙灰,捲起的牛仔褲邊裡留有三枚帶有過濾嘴的煙蒂。

  接著,法醫立即對屍體進行解剖檢查,經過近兩個小時的檢查,從骨骼和生理特徵分析,死者應為二十五六歲的女性,但沒有發現致死原因。為了查清死因,法醫提取了胃部組織,通過化驗發現,死者屬“毒鼠強”中毒死亡,系他殺無疑。

  這是一起惡性毒殺人案。從埋屍的地點看,案發的第一現場應該就在本市。

  作為刑警大隊長的劉斌十分清楚,毒殺案是刑事案件中最棘手的,而這起更是一起無頭案。他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又是一樁棘手的惡性大案啊!”

  這時,馬良接過話頭,對劉斌說:“劉大隊,說不之還是一起風流案哩!”

  “何以見得?”劉斌很感興趣地問。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有這種感覺。”馬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刑警的第六感覺往往是破案的靈感……”

  “什麼靈感不靈感,我看查找死者身份才是當務之急!”劉斌憂心忡忡地說。鬼故事

  馬良看了看高度腐爛的頭顱,從法醫手上接過手術刀,刮掉了粘在頭骨上的腐肉,再用河水反覆沖洗,然後衝著劉斌說:“頭,這查找死者的榜,我揭了!保證在三天之內完成任務!”

  “什麼?三天完成任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劉斌不相信馬良有那種超人的本事。

  “軍中無戲言,這麼大的事,我能開玩笑嗎?”馬良一本正經地說。

  劉斌忽然覺得馬良已非昔日之馬良了,自己也明顯地落伍了。看看現場再沒什麼工作好做了,就宣佈撤離現場。

  撤離現場的時候,馬良將死者的頭顱帶走了。在場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當晚,馬良開始了艱難的顱骨成像工作。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偷偷地研究顱骨成像技術,並且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曾在一份國際知名的學術刊物上發表過兩篇論文,得到了國外同行的一致好評。實際上他今天揭這個榜,是胸有成竹的。經過一夜的奮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通過電腦合成,繪出了死者的顱骨彩色復原像。為了便利查尋,他又打印了幾張。他顧不上休息,用涼水沖了一下頭,就急匆匆地來到了戶證科。戶證科網上的人口資料不下百萬,要在近百萬人中找到死者談何容易。馬良發動戶證科的三個微機員一起查找,經過一整天的查找,和再三比對,直到第二天凌晨零點二十分才確認死者是本市南山辦事處西街78號的杜娟。鬼故事

  為了盡快查清死者身份,元月二日清晨,馬良在派出所民警的帶領下來到了西街78號。78號是一棟位於小巷深處的音樂茶座,四周門窗緊閉。據鄰居反映,自四月初以來就沒見音樂茶座開過門。為了弄清情況,馬良撥開門鎖進入了室內。這是一棟老式一連三間的平房,靠右手的兩間被改造成了音樂茶座。只見茶座杯盤狼藉,凌亂不堪,整個屋裡散發著刺鼻的霉氣。左手那間是她的臥室,房間乾淨整潔。馬良經過仔細查找,終於從枕頭上提取了幾根頭髮,隨即返回了刑警大隊。通過DNA鑒定,死者就是杜娟。

  死者身份確定後,劉斌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帶著馬良和痕檢技術員對杜娟的住處進行勘查。經過仔細勘查,沒有發現可疑跡象,唯有抽屜裡的幾盤微型錄相帶令人費解。

  馬良望著錄相帶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家裡沒有放相機,為什麼有這些錄相帶呢?他帶著這個疑問,重新又對室內進行了一次搜尋。忽然,他在床頂的樓板上發現了一個圓洞,為什麼唯獨這個地方有一個洞呢?為了查個究竟,他在床上放了一把椅子,站上去用勘查燈一照,原來樓上隱藏著一台微型紅外線攝相機。

  她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床頂上安裝攝相機?馬良在腦海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鬼故事

  回到大隊,馬良將錄相帶放在攝相機裡重放,原來這幾盤錄相帶全部是淫亂鏡頭,其中一般比較清晰,是杜娟和一個男人赤身裸體淫亂的鏡頭。看完錄相帶,馬良覺得這些錄相帶很可能是用來敲詐的,杜娟的死很可能與錄相帶裡面男人有關,便利用網上的人口資料查找錄相帶中的那個男人。經過近十個小時的查找,終於發現了那個男人叫游俊臣,家住本市學府路89號,職業竟然是本市的一名法官。

  馬良將游俊臣請到了公安局的接待室。游俊臣坐下後,馬良為他泡了—杯茶,然後問他是否認識杜娟。游俊臣一聽說杜娟,臉色突然暗了下來,他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就搖頭說不認識。馬良說:“老游啊,咱們開誠佈公地說吧,我這裡有一盤錄相帶,上面記錄著你和她的風流韻事呢。現在杜娟已經被害了,你可難脫干係啊!”

  游俊臣一聽,立刻羞愧難當。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馬良說:“今年三月初,接手了一起索賄受賄案,案犯是南山工商所的副所長魏濤。剛接手不到兩天,杜娟就通過關係找到我,我難卻朋友的面子,就熱情地接待了她。晚上她在南苑酒樓設宴請我喝酒,那幾天我正和愛人嘔氣,正想借酒消愁,就應邀而往。當時心情不好,酒也喝得很猛,不一會兒就有了幾分醉意。杜娟說我酒喝多了,拉我到茶座喝茶醒酒,當時我也正有此意,於是一拍即合,高興地隨她打的到了她開的那家音樂茶座。她這個音樂茶座很幽靜,服務小姐也不多。我坐下後,她親自為我泡了一壺“藍貴人”,又配了瓜子、花生、松子和開心果,我們兩人慢慢地品著茶,嗑著瓜子。幾杯茶下肚,我就覺得耳熱心跳,心猿意馬起來,情不自禁地摟著杜娟親吻。杜娟也滿臉飛紅,顯得風情萬種,我們乾柴烈火一碰就著。她說茶座行事不方便,就把我領到了她的臥室……此事過後,我懷疑她在茶裡做了手腳,十分後悔,知道這次有把柄給人家抓住了,只怕這起案子不好辦了。三天後,我的擔心果然兌現了,我突然收到了一份特快專遞,打開一看,是一盤微型錄相帶和一封信。用放相機一放,竟是我那夜與杜娟做愛的淫亂鏡頭。信是杜娟寫的,她說魏濤是她男友,五一就要結婚,如果我不判魏濤無罪,她就把錄相帶寄給市紀委。我因為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受制於人,在辦魏濤一案時,只好昧著良心對幾起大宗賄賂的證據提出異議,又暗中唆使案犯翻供,最後以證據不足為由,判決貪污受賄不成立,魏濤被當庭釋放。這是我有生以來犯的最大的錯誤,為此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也的確對杜娟恨之入骨,但我畢竟是一個法官,知道孰輕孰重……”

  線索到了這裡似乎無法延伸,案子又進入了死胡同,劉斌陷入了苦惱之中。鬼故事

  馬良若無其事地玩弄著從死者褲腳邊中提取的過濾嘴煙蒂,一會兒用放大鏡看,一會兒又用顯微鏡看。他反反覆覆地看了一陣,忽然說:“劉大隊,我看這案子有門!”

  “什麼?你又有了什麼新招?”劉斌急切地問。“暫時保密。”馬良詭秘地一笑。

  劉斌見馬良的神態,就知道他準是有了高招,他乾脆順勢一推,當即任命馬良為“5·1”毒殺案的偵破組長。

  馬良臨難受命,帶了一個剛從警校分來的刑警就走馬上任了。他首先從死者的關係網入乎,通過兩天的調查訪問,弄清了死者的人緣關係。發現死者是一個交際很廣的人,三教九流的朋友她都交,有政界的,也有黑社會的。馬良則重點調查男性朋友,經過反覆核實,與死者交往甚密的男性一共有三十二人。

  第三天上午,馬良在大隊會議室開了一個座談會。到會的就是與死者交往甚密的三十二個男人,其中就有死者的男友魏濤。馬良像招待貴賓似的,會議還沒開始,就安排助手發煙、倒茶。看看人員都到齊了,他首先通報了案情,接著請到會者提供線索。當到會者東一句西一句談自己對死者的印象時,馬良就在一邊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舉止。會開了兩個小時,煙抽去了四包,每一個人的情況也瞭解得差不多了,他貼著助手的耳朵交代了一翻,當即向大家宣佈:“先生們,我向各位報告一個好消息,杜娟被害的案子已經勝利告破了!”

  他的話音沒落,助手已將珵亮的手銬戴在魏濤的手上了。鬼故事

  魏濤一驚,隨即大呼冤枉,色厲內荏地說:“你們幹什麼?我是死者的親屬!”

  “冤枉?難道你心中沒有數?”馬良邊說邊拿起魏濤剛吸過的煙頭,“各位,你們看看,這個煙頭有什麼不同?”

  “啊,不就是一個煙頭嗎?”

  “對,的確是一個煙頭。可是,它又不是一個普通的煙頭!你們看,這個煙頭的過濾嘴上有幾個清晰的牙痕,你們抽的煙頭上有嗎?同志們,你們可別小看這幾個牙痕啊,就是這幾個牙痕幫我破了這個無頭大案!”

  “牙痕能破案?”

  “對,就是牙痕破的案!”馬良說完就拿出屍檢時提取的煙蒂,接著說,“各位,這是從死者捲起的褲腳邊中提取的煙頭,你們看,這上面的牙痕是不是與魏濤抽過的煙頭一模一樣?古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人的習慣是長年累月慢慢形成的,也是十分頑固的,往往伴隨一個人的終生,一直到死都無法改變。就說抽煙吧,你們都是把煙叼在嘴唇上,可是魏濤呢,就與眾不同了,他不是用嘴唇叼,而是用牙齒咬著,這就叫稟性難移……”

  馬良的話還沒說完,魏濤就徹底認輸了。鬼故事

  原來杜娟以淫亂錄相帶脅迫游俊臣,解除了魏濤的牢獄之災,滿以為魏濤會感激她,早日與她結婚的。沒想到魏濤嫌她失身於他人,意欲另尋新歡。杜娟感到很氣憤,與魏濤吵了一架,並下達了最後通牒,限三天之內作出抉擇,否則就要到反貪局揭他的老底。魏濤反覆權衡,既不甘心娶一個爛女人為妻,又不想再次走進牢房,於是就來了一個殺人滅口。離杜娟規定的期限還有一天,魏濤裝作回心轉意,借商量婚事為由,將杜娟騙到家中,哄她喝下了事先放了‘毒鼠強’的飲料,不幾分鐘就發作了。杜娟怒不可遏,抓起裝滿煙灰煙蒂的煙灰缸向魏濤擲去,煙灰缸還沒擲出去就斷氣了。魏濤見人已死,就想盡快處理屍體,慌亂之中,連煙灰缸都沒處理,就扯下床上的被單將屍體裹上,往塑料袋裡一裝,連夜拉到潘楊河邊埋了。

  魏濤面對福爾摩斯般的神探,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屍體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