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原來如此

    張揚的皮卡車內有藥箱,姜亮找出一片退燒藥吃了,車內開足了暖風,他身上裹著大衣還一個勁的叫冷,離開盧家梁之後,路況明顯好了許多,車速也逐漸加快,張揚道:「看來咱們趕得及回春陽吃午飯。」
    姜亮道:「我就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吃。」
    張揚道:「我說你一大老爺們怎麼嬌貴的跟小丫頭一樣?」
    姜亮苦笑道:「他那被子又薄又潮,房間又四處漏風,我這次可讓你折騰苦了。」
    張揚道:「一點苦都不能吃,黨和國家怎麼能放心把更大的重擔交給你。」
    姜亮道:「我肩膀窄,力氣小,給我太大的擔子我怕被壓趴下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在江城呆著。」
    張揚道:「搞了半天,你根本不想去南錫當副局長啊?」
    姜亮一直沒把真心話說出來,當初張揚讓他去南錫的時候,他是真不想去,老婆孩子都在江城,而且他在江城本身發展的不錯,有了相當的基礎,局長榮鵬飛又很重用他,也不想他走,他之所以答應張揚,是因為看在兩人的交情上,張揚既然需要幫助,他這個老朋友是責無旁貸的,可因為公安廳的干涉最終沒能成行,這也遂了姜亮的心思,姜亮道:「是有點不想走,可你開口了,我總不能不答應,現在省廳不讓我去,你可怪不得我。」
    張揚道:「自己哥們有啥好怪罪的,你當初能答應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姜亮道:「我聽說你和趙國強的關係並不怎麼樣,這次他去南錫,會不會對你不利?」張揚當初被懷疑和趙國梁的死有關,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張揚道:「他敢!公安機關已經查明,我和趙國梁的死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有人想栽贓陷害我,所以偷了我的車,把他給撞死。」
    姜亮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藉著這個機會,你和趙國強還是說開的好……」他咳嗽了兩聲,抽出一張紙巾,撮了一把鼻涕,喘了口氣道:「趙國強那個人我接觸過幾次,能力很出色,也很有正義感。」
    張揚道:「我對他什麼人沒興趣,只要他不主動招惹我,我肯定不惹他,對了,你在春陽這麼久,有沒有聽說過陳天重這個人?」
    姜亮愣了一下,有些迷惘的搖了搖頭道:「從來沒聽說過。」
    張揚道:「春陽水利局的。」
    姜亮道:「春陽部門這麼多,不可能我每個人都熟悉,對了,你突然打聽這個人做什麼?」
    張揚道:「陳校長告訴我一些事情,他們下放到小石窪村的知青一共有八個人,陳天重是其中之一,也是他們的隊長。」
    姜亮道:「就這些?」
    張揚笑道:「你只怕想不到吧,董得志也是八名知青中的一個,許常德、王均瑤、沈靜賢當時全都在這裡插隊,他們相互間都認識。」
    姜亮聽到這一消息也是非常驚奇,之前他查過董得志的資料,其中並沒有下鄉的記錄,姜亮道:「難怪許常德當初會對董得志這麼信任,一直提拔他,董得志沒什麼學歷,也沒有什麼特別耀眼的工作成績一樣可以爬升到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董得志在江城公安系統內一直沒多少威信,田慶龍在江城的時候,他一直被田慶龍的光芒所掩蓋,田慶龍去省廳不久,又爆出他陷害田斌等一系列的事情,已經成為江城公安系統內的反面典型。
    張揚道:「我看得出來,陳校長有些事不願說,照他的說法,他在小石窪村一段時間後,就因為反黨反社會主義言論被抓去鄉里批鬥,小黑屋裡關了大半年,其中發生了許多事,他並不知情。而這個陳天重一直都在小石窪村,他應該更瞭解這些知青之間的事情。」
    姜亮道:「這麼說,王均瑤這個人很可能有問題。」
    張揚道:「我也是這麼覺得,想要查清她的事情,就必須先調查出當年在小石窪村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
    姜亮道:「沈靜賢不說,陳愛國不願說,王均瑤根本不會說,許常德、董得志已經死了,現在看來,我們解開謎團的最大希望就在陳天重身上了。」
    當天中午他們順利抵達了春陽,姜亮的燒退了,不過身體還是有些發虛,兩人就在水利局對面的小飯館中隨便吃了點,下午一上班就趕到了水利局,水利局副局長謝超他們都認識,謝超是牛文強的老同學,和張揚姜亮他們都是老熟人了,不過這些年過去,謝超仍然在原地踏步,還是水利局副局長。反觀張揚和姜亮,人家的陞遷速度簡直如同坐火箭,謝超心裡自有羨慕的份兒,他也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熱情的把他們請進了辦公室,嘴上埋怨道:「張主任、姜局長,你們也真是,來春陽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做出安排啊!」
    張揚笑道:「我們這次來是找你幫忙的。」
    謝超道:「說,只要我能幫的上忙,一定盡力。」
    姜亮要了杯熱茶,把剛剛買來的感冒膠囊吃了下去。
    張揚道:「你們水利局有沒有一個叫陳天重的人?」
    謝超皺了皺眉頭道:「局裡上上下下我都認識,可沒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張揚道:「陳天重是66年的知青,應該快五十歲的人了。」
    謝超道:「我在水利局干了十年,如果我不知道,他就應該是老人了,可能在我來這裡之前就調走了。」他往傳達室打了一個電話,把傳達室的老趙頭叫來,老趙頭在水利局干了三十五年,過去的事情他比較熟悉。
    老趙頭很快就來到了辦公室內,聽到問起陳天重的名字,老趙頭點了點頭道:「我認識,陳天重,六十年代末的時候在水利局幹過一陣子,不過沒多久就被開除了,他家庭成分好像不太好,後來他娶了春陽當地的一位姑娘,他結婚的時候還給我們送來了喜糖,74年還是75年,他就突然去世了。」
    張揚和姜亮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充滿了失望。好不容易才追查到這條線,想不到這條線到這裡又斷了。
    姜亮道:「趙師傅,您還記得陳天重的老婆叫什麼?在哪裡工作嗎?」
    老趙頭想了想道:「好像姓耿,叫什麼……你看我這記性,年紀大了就是不管用了。」老趙頭低頭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她有個女兒,長得跟仙女兒似的,聽說前兩年考上了清華,是咱們縣一中的狀元。」
    張大官人的腦袋嗡!地一下,媽媽咪呀!兜了一個大圈子竟然查到了陳雪的身上,他之所以如此認定,因為縣一中的狀元本來就不多,長得跟仙女兒似的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陳雪,張揚低聲道:「陳天重的老婆是不是叫耿秀菊?」
    老趙頭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道:「對啊,是耿秀菊,你說我怎麼就給忘了!」
    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沒有想到,陳天重是耿秀菊的丈夫,陳雪的父親,還是陳崇山的兒子,杜天野的親大哥,張揚感覺其中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他忽然想起蘇媛媛翻供的事情,當初蘇媛媛拒絕為陳崇山作證,難道這件事和她的母親有關,如果真的是沈靜賢,那麼她為什麼要這樣仇恨陳崇山?難道她和陳天重之間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人世間感情的事,怎地一個複雜得了,離開水利局之後,張揚和姜亮也就此分手,姜亮搭車返回江城,而張揚決定繼續在春陽逗留一天,他要查清陳天重的事情,他相信從耿秀菊和陳崇山那裡應該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張揚去黑山子鄉之前先往鄉里打了個電話,卻被告知耿秀菊不在鄉里,她趁著元旦假期,去京城探望女兒陳雪了,張揚只能驅車前往清台山,他和陳崇山是忘年交,在這件事上,陳崇山應該不會瞞著他。
    這些年清台山的旅遊開發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比起清台山西麓,這邊的道路交通條件要好上許多,昔日的危險路段,緊慢十八盤如今也經過大幅度的改造,道路平坦寬闊,再也沒有昔日的迂曲迴旋,張揚一邊開車一邊欣賞著清台山的變化,來這裡的旅遊車輛明顯增加了不少,道路兩旁新建了不少的家庭旅館,清台山旅遊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張揚不覺想起當初說動安老投資清台山旅遊的事情,看來他們當初的判斷是正確的,清台山絕好的自然資源本身就是一個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巨大寶藏。
    汽車進入前方山門的時候,看到清台山形象大使何歆顏的巨幅照片,張揚笑瞇瞇看了一會兒,想要開車上山,在這裡就得購買門票,這是今年六月份才開始的,現在是淡季,二十塊一張。旺季已經要三十了,看來旅遊的商業化是必然趨勢。
    張揚買好門票,驅車沿著盤山公路一路上行,現在汽車已經可以直接駛到青雲峰下,張揚並沒有前往上清河村去探望他的那些故友鄉親,他知道那些鄉親的熱情,如果知道自己來,今天肯定是要盛情款待的了,他必然無法脫身。
    青雲峰東南一座現代化的影視娛樂城正在興建,這座娛樂城就是海瑟夫人投資的項目,因為是冬季,工地暫時處於停工期,諾大的工地顯得冷冷清清。張揚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拜訪陳崇山,他並沒有對這些事提起太多的關注。
    沿著雪後的台階拾階而上,雖然道路還有些濕滑,可是比起盧家梁的山路要好走的多。
    張揚的突然來訪讓陳崇山感到十分的驚喜,他和老道士李信義正站在青雲峰上賞雪聊天,老道士李信義看到張揚也是欣喜非常,哈哈大笑則迎了上來:「無量佛!張施主許久沒來了!」
    張揚剛才途經紫霞觀的時候就發現紫霞觀已經修整一新,現在見到李信義,發現他也是一身嶄新的道袍,看來紫霞觀的經濟狀況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張揚微笑道:「道長好,一陣子沒見,道長越發是仙風道骨,看來距離成仙不遠了。」
    李信義哈了一聲道:「我怎麼聽著你像咒我呢?」
    陳崇山也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李信義的肩膀道:「你這牛鼻子道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們修道之人最想的不就是成仙嗎?張揚是祝福你呢。」
    李信義微笑道:「成仙成佛,一念之間,我現在就是快樂似神仙!」
    張揚叫了聲陳老伯,李信義道:「你們聊,我回道觀去交代一些事情,今晚就在山上住下吧,我還有事情找你聊。」
    陳崇山道:「我打了不少的野味,晚上讓老道士做給你嘗嘗!」
    李信義笑瞇瞇道:「我等會兒把我釀的好酒帶來,我最喜歡和張揚喝酒!」
    李信義走後,陳崇山把張揚請到石屋內,他生起了一個火盆,陳崇山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可是身體依然健壯硬朗,這兩年陳崇山也終於了卻了心事,失散多年的兒子得以找回,孫女兒也考上了清華,明年就能畢業,他多數時間都潛心山水之間,打獵之餘,寫寫畫畫,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陳崇山泡了壺野山茶,笑道:「張揚,最近我寫了幾幅字,回頭你品鑒一下。」
    張揚道:「那幅正大光明我已經見到了,很是喜歡,回頭我走的時候,陳老伯一定要送我一幅。」
    陳崇山哈哈笑道:「你們官場中人都喜歡這幅字。」他找出兩個粗瓷茶杯,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張揚,微笑道:「怎麼突然想起過來看我?」
    張揚道:「陳老伯,我想請你看一幅照片。」
    陳崇山點了點頭,張揚將手中的照片遞了過去,陳崇山接過那張照片,當他看清那張照片的時候,他的手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竭力控制住內心的激動道:「這張照片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張揚道:「我昨天去了小石窪村,照片中有八名知青當年在小石窪村插隊,我找到了其中的一位,從他那裡我知道一個人——陳天重!」
    陳崇山抿起嘴唇,目光仍然盯著那張照片:「天重是我兒子!」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確認了這一點,所以他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他低聲道:「陳老伯,可能你會認為這件事與我無關,但是這件事對我真的很重要,我必須要搞清楚66年去小石窪村的這些知青之間發生過什麼,我要瞭解當時的詳情。」
    陳崇山點了點頭道:「天重的確在66年去小石窪村插隊,插隊三年後,通過我一位朋友的幫助,他來到春陽水利局工作,後來認識了耿秀菊……」
    張揚真正關心的是陳天重在小石窪村中發生的事情,他指了指照片中的沈靜賢道:「陳老伯,你認識她嗎?」
    陳崇山瞇起雙目,仔細辨認了一會兒,低聲道:「沈良玉,她是天重的初戀情人,兩人一度要談婚論嫁,可後來因為我的緣故,天重被連累,他們分手了,我只見過這女孩子一次,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張揚差一點就說出這張照片就是從沈靜賢那裡得到的,而沈靜賢的女兒蘇媛媛,當初差一點就害了陳崇山,可話到唇邊,張揚又硬生生嚥了回去,他覺著對陳崇山吐露這件事並不合適,還是不要讓他老人家知道這背後太多陰謀的好。
    陳崇山道:「天重很重感情,人很聰明,但是性情有些偏激,我記得當年他和小沈分手之後,很痛苦。」陳崇山歎了口氣道:「當時我的處境很不好,這些孩子都受到了我的影響,在那個年代,感情脆薄如紙……」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天重和小沈分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解脫出來,直到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喝多了,告訴我小沈結婚了,又過了幾年,他才徹底死了心,認識了小雪的媽媽。」
    張揚輕聲道:「陳雪知道這些事情嗎?」
    陳崇山搖了搖頭道:「我對誰都沒有說過,天重也沒有對小雪的媽媽說過,如果不是你拿出這張照片,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張揚拍了拍陳崇山的手背,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沈靜賢原來和陳天重之間有過一段孽緣,事情雖然有了很大的進展,可是張揚真正想查的是王均瑤,到底王均瑤和許常德之間又是怎樣的關係呢?
    當晚張揚並沒有急於離開,老道士李信義親自下廚做菜,款待這位許久不見的小友,李信義最為關心的就是安語晨的病情,和張揚談及這件事的時候,李信義不由得長吁短歎道:「張揚,在我有生之年真的希望能夠看到小妖病情痊癒張揚能夠理解老道士的心事,畢竟他是安語晨的叔爺,張揚道:「道長放心,我答應過安老,一定會照顧好小妖。」
    李信義道:「我給你的那些東西你看過了沒有?」
    張揚點了點頭道:「看了,不過我沒看明白。」其實張揚對李信義交給他的那卷內功心法已經有了一些領悟,但是上次和秦清嘗試著合體雙修之後,因為彼此功力懸殊過大,反而生了一場病,張揚因此變得謹慎了許多。
    李信義道:「道家練氣之術能夠口口相傳這麼些年,絕非虛無縹緲,我相信通過練氣應該可以重塑經脈。」
    張揚微笑道:「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麼就可以長生了。」
    李信義道:「沒那麼誇張。」
    張揚道:「既然可以重塑經脈,意味著經脈生生不息,豈不是可以長生不老?」
    李信義道:「至少我做不到。」
    陳崇山微笑望著李信義,老道士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可他心中對親情還是難以割捨,其實何止是他,自己隱居在這清台山多年,寄情山水,本以為早已忘記了塵世中的諸般情感,恩恩怨怨,可是家人的每一件消息都牽動著他的內心,忘情,說的容易,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幾個?
    張揚道:「陳老伯,您這次一定要幫我寫一幅字。」
    陳崇山笑道:「在你面前寫字總是讓我感覺有些班門弄斧的味道。」
    張揚笑道:「陳老伯太謙虛了,業精於勤荒於嬉,我平時能夠靜下心來寫字的時候少之又少,現在手生疏得很,眼力還在,正所謂眼高手低,看到陳老伯給杜書記寫的那幾個字,我真是愛不釋手,當時就像從他家裡摘走,可惜杜書記不肯割愛。」
    陳崇山知道這小子在拍自己的馬屁,不過聽起來卻是十分的受用,他點了點頭道:「藉著酒意,我就送你兩個字吧。」
    李信義道:「快去寫,快去寫,我和張揚繼續喝酒。」
    陳崇山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個牛鼻子老道哪像一個出家人。」
    李信義一喝酒鼻頭就有些發紅,兩隻眼睛卻變得越發明亮,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藉著點酒意低聲道:「你說小妖若是嫁人之後,會不會能有轉機?」
    張揚道:「你的意思是?」
    李信義道:「那本冊子精神玄奧,應該有些用途吧。她要是不嫁人,怎麼修煉呢?」
    張大官人雖然臉皮很厚,可李信義當著他的面說得這麼明白,也禁不住有些臉熱,這老道士當初把那幅春宮圖給自己的用意原來在於此。張大官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佯裝沒聽懂李信義的意思,端起酒碗道:「道長,我敬你一杯。」
    李信義卻沒有放棄這個話題,他低聲道:「張揚,你覺著我這孫女兒怎麼樣?」
    張大官人有些頭皮發緊了:「呃……很好!」
    李信義道:「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
    張揚真是服了李信義,這老道士還是出家人嗎?他哈哈笑道:「我是她師父,她當然喜歡我。」
    李信義道:「你小子少跟我裝傻,她對你的喜歡很不尋常,是那種,你應該懂得。」
    張大官人不想繼續跟老道士在這個話題上探討下去,這廝正義凜然道:「道長,枉我一直如此尊敬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我是小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居然曲解我們之間純潔的關係,道長,我真是失望,失望透頂!」
    還別說,張大官人這番正義凜然的言辭真的把老道士給震住了,李信義看著他,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真是假。這下輪到老道士尷尬了,看來張揚和小妖之間真的是純潔的師徒關係,自己多想了,李信義羞得老臉通紅,覺著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那……那……哈哈哈……」老道士支吾了兩句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就輪到張揚發愣了。
    張揚道:「您笑什麼?」
    李信義笑得眼淚就快掉出來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張揚啊張揚,不枉我和你相交一場,我剛才是故意出言考驗你,聽到你的話我就放心了,你知道的,我最疼小妖,當然害怕別人欺負她,對她抱有企圖。」老道士的狡黠可見一斑。
    張揚心說拉倒吧,你這個老滑頭,肯定是被我把話封住了,又怕臉上掛不住所以找個台階下。張揚笑瞇瞇道:「道長,你真是不厚道,連我你都信不過?」
    李信義點了點頭道:「現在信了,張揚,別見怪,關心則亂,我亂說話,你可別當真,更別生我氣。」
    張揚道:「豈敢豈敢,道長,我雖然年輕,可人倫五常我還是懂得,從來都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樣的考驗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再有才好,我倒是沒什麼,可要是讓小妖知道,你讓我們師徒之間以後該如何相處?」
    李信義還真被張揚給蒙住了,心中頗感慚愧,看來張揚對小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邪念,反倒是自己多想了。
    張大官人心中卻有些忐忑,要說他對安語晨沒有一點想法那是假的,可每次和安語晨相見,他首先考慮到的是安語晨為時不多的生命,自然顧不上去想其他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相見的時候,甚至連逗樂的話都很少說,可在張揚心底深處,安語晨十分的重要,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拯救她的生命。
    李信義感歎道:「張揚,小妖的命很苦,我害怕自己也走在她前頭,到時候,這世上還有誰關心她愛護她?」
    張揚笑道:「道長,你六根不淨,看來是無望成仙得道了。」
    李信義低聲道:「我不在乎什麼得道成仙,我只想這孩子平安。」望著李信義真摯的表情,張揚再也笑不出來,親情果然是這世上最為珍貴的東西。
    陳崇山送給張揚一幅字,上書——忘情這兩個大字,這幅字一氣呵成蒼勁有力,張揚對這幅字也是愛不釋手,其實這兩個字張揚是永遠做不到的,更像是陳崇山自身的內心寫照。
    李信義低聲誦念道:「忘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這世上真正能做到忘情的又能有幾個?」
    陳崇山意味深長道:「忘情並非無情,我送你這兩個字,只是提醒你,不要受到感情的困擾,趁著年輕的大好時光,多做一些事,做大事!」
    張揚樂道:「以後這兩個字就是我的座右銘!」
    張大官人肯定做不到忘情,所以這兩個字肯定不能成為他的座右銘,可杜天野卻早已將正大光明這四個字作為指導自己的人生準則,杜天野笑瞇瞇看著父親送給張揚的這兩個字,輕聲道:「我看,他老人家一定看出了你太過多情,濫情,所以才送給你這兩個字,讓你在感情方面好好收斂一些。」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在感情方面一向都是認真的,杜書記,陳老伯說過,忘情並非無情,他送我這兩個字,是讓我排除感情的困擾,趁著年輕的時候,為黨和國家多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杜天野道:「那你一定不要辜負他的期望啊!」
    張揚小心把那幅字收好了,杜天野道:「老弟,我上午還得開會,不能陪你多聊了。」
    張揚道:「你忙你的,我來這裡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關於那張照片……」這廝故意停頓了一下。
    杜天野道:「這次去小石窪村查出結果來了?」
    張揚道:「查出了一部分,而且和你有著相當大的關係。」
    杜天野微微一怔,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和自己有關係,低聲道:「說來聽聽,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揚道:「你知道自己有個大哥叫陳天重嗎?」
    杜天野道:「我聽老爺子說過,怎麼?他也在照片中?」杜天野馬上聯想到了什麼。
    張揚點了點頭,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指著其中的陳天重給杜天野看:「這就是你大哥。」
    杜天野真的有些震驚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位大哥的存在,不過因為大哥早已去世多年,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照片,他雖然好奇,可一直都沒有在父親的面前提起過,害怕這件事會勾起父親痛苦的回憶,他真的沒想到大哥也會和這件事有關。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