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刀劍封塵
張揚率先爬了進去,又一伸手把陳雪拉了上去,因為洞口很狹窄,開始的時候必須躬身而行,可越往前走越是寬闊,張揚暗歎,想不到天池先生居然在他的宅子下面修了規模這麼宏大的地下工事。他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張揚低聲道:「剛才你看到的那篇文字上寫的什麼?」
陳雪道:「先生當初建設這所宅院的時候,只是想在地下挖一個普普通通的儲藏室,可是挖下去之後,才發現下面有一個洞口,設計這座房子的是他的朋友,所以兩人一直都保守著這個秘密,現在他的朋友也已經去世了,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張揚道:「下面究竟是什麼?」
陳雪忽然停下腳步,她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張揚也聽到了水聲,再往前行,一條蜿蜒的小溪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黑暗中一點點螢光冉冉升起,螢火蟲宛如繁星一般將黑暗的地下世界點綴的美麗非常。一隻生活在黑暗中的蝴蝶忽閃著螢光閃爍的翅膀翩然來到陳雪的身邊,螢光隨著它美麗的翅膀忽明忽滅,陳雪的俏臉在光影中不停變幻著。
又有一隻螢光閃閃的蝴蝶翩然而至,兩隻蝴蝶圍繞在陳雪的周圍飛舞,似乎要和陳雪比拚美麗。
以張大官人的見多識廣,也沒有想到這地下居然蘊藏著一個如此奇妙的世界。
前方一片美麗的星雲在黑暗中旋轉,仔細一看,卻是由千百隻螢火蟲組成,兩隻蝴蝶飛入螢火蟲的隊列之中,螢火蟲倏然分散開來,隨著這些美麗生物運動軌跡的改變,黑暗中組合出一幅幅讓人歎為觀止的美麗畫面。
陳雪柔聲道:「好美啊!」
張大官人的目光卻望著陳雪美得不可方物的俏臉,打心底讚歎道:「好美啊!」連這廝自己都意識到,自己對於美色的抵抗力幾乎為零,默默提醒自己應該收心養性。
兩人沿著小溪向前走了百餘步,前方的水面變得寬闊起來,從各個方向流過來的小溪匯成了一條地下河,走到這裡,張大官人已經無法抑制住他的好奇心,河岸邊停靠著一隻獨木舟,不知在那兒放了多久,張揚伸手去拖那隻小舟,卻想不到稍一用力,木舟就完全散了架。
陳雪道:「以後再過來吧!」
張揚道:「你先回去,我沿著這條河游過去,看看到底通往哪裡?」
陳雪猶豫了一下道:「你要小心,這地下河裡該不會有什麼怪物吧!」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陳雪搖了搖頭道:「我就在這裡等你。」
張揚脫下衣服,陳雪轉過身去,張大官人脫得只剩下一個褲衩,然後縱身跳入地下河中,空中的螢火蟲和蝴蝶也隨同他一起飛了過去,兩隻蝴蝶更是貼低水面飛行。
河水很涼,雖然已經是暮春時節,這地下世界之中仍然感受不到外界的時令變化,張揚向前游動的時候,河底游魚也被他驚動,因為這些生物都生活在黑暗無光的地下,所以多數身上都有磷光,前方水流突然變得湍急,張大官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湍急的水流衝了下去,卻是一個地下瀑布,幸好落差不大,至多五米高度,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傷害。張揚不敢大意,他貼著石壁向下行去,往前再走了二十多米,發現石壁之上凸凹不平,用手燈一照,之間上面似乎有刀劍的痕跡,周圍的水很淺,剛剛沒到張揚的膝蓋,可是水流依舊湍急,他向上望去,卻見頭頂不遠處有兩道深深的劍痕,尋常人如果看到一定不會覺得驚奇,可在張揚看來,這兩道劍痕實在是觸目驚心,兩道劍痕的長度都在兩米以上,單憑刀劍之利是無法砍出這樣的痕跡,應該是內力從劍身激發而出的劍氣,當世之中張揚實在想像不出誰有這樣的本事,即便是大隋朝,擁有這樣神通的也是屈指可數。
張大官人沿著石壁攀援而上,用手燈照射對面的石壁,卻見石壁之上有數十個圓洞,圓洞的周圍輻射出一條條裂縫,張揚騰空飛躍而出,隔空越過這條地下河,一把抓住對面的石壁,他用手燈向圓洞內照去,這圓洞至少有一尺多深,更讓張揚咋舌不已的是,這一個個的圓洞竟然是長槍刺出。
張揚閉上雙眼,幾乎能夠想像到當時戰況之慘烈,兩名絕頂高手,槍來劍往,在這裡浴血決戰,他很快就發現決戰的不僅僅是兩個,因為還有其他兵器的痕跡,沿著這石壁上的槍痕劍跡向上攀爬,距離地下河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平台,平台約兩米寬,長約八米,上面散落著許多骨骸,張揚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腿骨,他拾起那根腿骨,卻見腿骨被斜斜削斷,切口處極其光滑,平台邊緣還有兩個白森森的頭蓋骨。完整的骨骸只有一副,靠坐在石壁上,肋骨也已經散亂,他的身邊有一把劍,深深插入下方的岩石之上,只有劍柄部分露在外面,張大官人心中駭然,他雙手握住劍柄全力一拉,將劍身從岩石中抽了出來,劍身發出「鏘!」地聲響,雖然年代久遠,可是這柄劍仍然鋒利非常,突然掙脫了岩石的束縛,韌性十足的劍身宛如擁有了生命力一般不停顫動。
張揚發覺這把劍並不規則,應該是儀刀,刀擋呈菱形,半截刀身雕刻著兩條精美的青龍,前半截刀身沒有任何裝飾,只有中間突出的脊線,刀刃極薄,宛如蟬翼,刀身在靠近手柄的部分最厚,然後均勻遞減到刀尖。刀尖弧形自然和刀刃結合。刀擋為菱形雙龍搶珠的圖案,不過刀擋極小。刀柄為鯊魚皮纏繞金絲,雖然年代久遠卻並沒有腐爛。張揚握刀在手,於空中虛劈了一下,輕薄的刀刃破空發出尖銳的嘯聲,張揚暗讚,真是一把好刀。
低頭再看那具骸骨,方才發現他的心口處插著一支矛頭,矛頭的大部分插入他倚靠著的岩石中去,張揚費了好大功夫方才將矛頭拽了出來,發現那矛尖之上刻著兩個字破風!張揚內心劇震,這槍竟然屬於天下第一槍丘怨,大隋朝的那會兒,丘怨和其他三人並稱隋宮四大高手,後來金絔戊刺殺隋煬帝,四大高手合力將金絔戊擊敗,據說金絔戊被他們殺死,而丘怨和另外一名高手穿雲箭童子楚負責去追殺金絔戊的幫手,後來也不知所蹤,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了丘怨的兵器,有矛頭自然有槍桿,槍桿應該是木製,經過一千多年已經風化成灰,所以只剩下了這雪亮的矛頭。難道這些骸骨就是屬於金絔戊和隋宮的幾名高手?
張揚望著這些骸骨,心中暗自嗟歎,想不到幾大高手竟喪命於此。
天池先生發現這地下世界之後顯然沒有繼續探察,只是將這個秘密掩埋了起來。
張揚在周圍搜索了一下,又發現了幾枚生銹的箭鏃,想必童子楚也死在了這裡。這地洞之中除了他們激鬥留下的痕跡並沒有太多其他的東西,張揚找了個寬敞的地方,把幾個人的骸骨埋了,畢竟大家都當過大隋的公民,雖然選擇的途徑不一樣,可終究一起在二十世紀遇上了,老鄉見老鄉倆眼淚汪汪,張大官人雖然沒哭,可是看到同時代的人都變成了塵土,心中難免要唏噓感歎。把他們掩埋了,也算是為老鄉們略表寸心。
順著地下河再往前行就到了盡頭,張揚打消了從地下河水中潛入尋找另外出口的念頭。帶著得到的那柄刀和矛頭返回了石室。
陳雪一直都在河岸邊等著他,張揚去了一個多小時,陳雪不由得有些擔心,看到張揚濕淋淋的從水中爬了上來,她趕緊迎了過去,將他的外衣遞給他,張揚笑道:「不用!」
「有什麼發現?」
張揚揚了揚手中的矛頭和長刀。
陳雪道:「先上去再說!」
回到別院內,張揚洗了個澡,找出乾淨的衣服換上,陳雪已經煮好了薑湯,讓他喝點薑湯御寒,以防感冒。
張揚道:「下面就是一條地下河,水流很急,還有幾具骸骨,應該是過去有人在下面殊死搏殺過。
陳雪觀察了一下那柄長刀道:「從這把刀的工藝特點來看應該是隋唐時代的,也就是說下面的那幾具骸骨應該屬於那個時代。」
張揚點了點頭道:「能找到的只有這兩樣東西,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展開桌上的布包,矛頭已經讓陳雪用布包裹了,矛頭入手極其沉重,尖端成鴨嘴狀,說起來張揚和丘怨當年也有過一些交情,張揚曾經幫他療過傷,也和丘怨切磋過一次武功,張揚的武功比不上丘怨,現在想想,隋宮四大高手聯手才將金絔戊擊敗,這金絔戊的武功厲害到了何種地步?
文國權主動要求進行了抗體治療,因為文玲是他的女兒,這些抗體就來自於文玲,所以出現異常反應的幾率比起他人要更低一些,醫療小組經過慎重考慮之後,又看到最初接受試驗性治療的幾名患者都毫無異狀,這才對他進行了抗體注射,文國權當天體溫就已經完全正常,咳嗽和噴嚏的症狀也迅速減輕,等到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病症,根據血液化驗的結果,在他的體內已經找不到R型病毒了。
醫療小組通過討論,為文國權解除了隔離,但是出於對他健康的考慮,暫時還不能讓他外出活動,時隔數天之後,文國權終於可以走出戶外,踩著鬆軟的草地,沐浴著陽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羅慧寧微笑望著丈夫,文國權坐在花園內,靜靜曬著太陽,他的表情很放鬆,這樣的表情羅慧寧已經很久沒有從他的臉上找到,繁忙的政務讓他的神經始終處在緊繃的狀態中,回頭想一想,這些年,他很少有過這麼長的休息時間。
文國權閉著眼睛,感受著溫暖的陽光,迎面清風陣陣,洗滌著他的肺腑,陽光宛如從他的每一個毛孔滲入了他的身體,週身都感覺到暖融融的,溫柔的按摩著他的肌肉和神經,文國權低聲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羅慧寧笑道:「沒覺得你在休息,即便你躺在病床上,仍然沒有忘記工作。」
文國權道:「對我來說,這兩天的休息已經很奢侈了。」他睜開雙目,目光睿智而冷靜:「抗體有效,可以大規模生產了。」
羅慧寧道:「還在進行最後的驗證。」
文國權道:「驗證?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驗證,現在國內各機構官僚主義嚴重,形式主義氾濫,非常事件需用非常手段。」文國權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這在他的身上很少發生,看來這場病多少對他還是造成了一些影響。
羅慧寧微笑道:「你是從一個病人的觀點來出發,從醫生這邊來說,他們必須要經過科學的驗證。」
文國權道:「我不是已經親身驗證了嗎?」
「那是因為小玲是我們的女兒,直系親屬之間血緣關係擺在那裡產生藥物反應的可能很低。」
提起女兒,文國權不由得向四周看了看:「小玲呢,一上午都沒見到她人。」
羅慧寧不由得笑道:「是你讓我給她自由的空間,現在倒好,你自己先頂不住了。」
文國權笑道:「大概是我在床上躺的時間太久,所以什麼事情都想管。」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一早就出去了,這幾天都是這樣,我按照你說的也沒過問。」
兩人說話的時候,文玲和張揚一起走了進來,兩人並不是一起來的,只是在外面剛巧遇到。張揚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這廝笑得有些虛偽,至少在文玲看來是這樣,文玲想不出他有什麼可高興的地方。
看到文國權已經出來活動,張揚心中暗歎,到底是高官,情況剛有好轉就獲得行動自由了,換成普通人肯定還解除不了隔離,他剛剛跟南錫那邊通過話,知道喬夢媛已經基本康復了,現在每天就是看看電視,讀讀報紙消磨時間。
張揚來到他們面前笑道:「乾爸,您氣色真好,看起來風采更勝往昔啊!」
文國權哈哈笑了起來,他指著張揚道:「你這張嘴巴真是會說!」
羅慧寧也不禁莞爾道:「你乾爸最討厭別人溜鬚拍馬。」
張揚道:「我就納悶了,怎麼我說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玲姐,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文玲擠出一絲笑容,她點了點頭:「爸,你沒事了?」
文國權道:「完全好了,剛才的血檢結果也出來了,證明我體內已經沒有R型病毒了,所以醫生才放我出來透透氣。」
張揚走過去為他診脈,他並不知道文國權已經注射過抗體的事情,有些驚奇道:「好像真的全都恢復了啊。」
文國權道:「還不是多虧了你!」
張大官人可不敢居功,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對症治療,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有效地治療方法,對喬夢媛,對文國權的治療方法都沒有什麼兩樣,全都採用先對症,扶植根本,增強他們自身的免疫力,依靠他們自身的免疫力將病毒消滅,不過文國權恢復的速度要遠遠超過喬夢媛,難道特效藥真的研製出來了?
羅慧寧並沒有隱瞞,輕聲道:「昨晚注射了抗體,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效。」對於抗體的來源,他們都是嚴格保守秘密的,甚至連文玲自己都不清楚抗體是來源於她的身體。
張揚道:「乾爸,您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文國權道:「現在,我目前的工作重點就是主抓R型肺炎的防治。」
張揚忽然明白文國權通過這次的R型肺炎事件,勢必會取得讓人羨慕的政績,其實這也是他應得的,畢竟文國權在抗爭R型肺炎的過程中表現出的身先士卒,深入第一線的勇氣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分析,文國權會利用好這次R型病毒抗體的事情,同樣的事在不同的人手中能夠產生不同的影響和威力,文國權這種政治高手絕不會放過把這次時間的政治利益最大化的機會。
羅慧寧道:「張揚,你很久沒來過京城了,趁著這次機會多玩幾天吧。」她挽留張揚並非是因為感激,而是的確想讓張揚多留幾天陪她說說話,隨著文玲的甦醒,她心中的忐忑並沒有減弱半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在盤算盡早告辭離去,畢竟南錫那邊還有太多的牽掛,更何況文玲在這裡,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羅慧寧起身道:「中午一起吃頓團圓飯,我這就去準備!」
文玲極其乖巧的說道:「媽,我去幫你!」
她們離去之後,文國權笑著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坐!」
張揚在他的身邊坐下,文國權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好,一直都在忙平海省運會的事情,籌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誰想又趕上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估計會對未來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響。」張揚所說的都是實情,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整個平海只有南錫發現了R型肺炎感染者,現在南錫人在平海都倍受關注,想想半年後舉行的省運會,張大官人不禁心底有些發毛,萬一疫情的影響還在,其他城市肯定會有恐懼心理,不過這次不幸中的萬幸是疫情發生在省運會開幕的半年前,如果時間間隔再臨近一些,恐怕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這次省運會也要辦砸鍋。
文國權道:「消除老百姓的恐懼心理需要時間,不過只要我們工作做得到位,最多兩個月就可以將不良影響消除掉。」
張揚知道文國權之所以敢說這樣的話,是建立在抗體成功研製出來的基礎上。可張揚對此卻沒有那麼樂觀,不到半年的時間內想讓消除所有人心底的恐懼感,這似乎有些不可能,再者說了,文國權雖然已經用上了抗體治療,未必代表著R型肺炎就能夠成功控制住,張揚道:「希望疫情能盡快控制住。」
文國權充滿信心道:「一定會。」他猜到張揚在擔心什麼,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南錫發展高新區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的思路很好,今年經貿會我會親自去剪綵!」
張揚聽到這一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他也明白,文國權之所以提出要前往南錫經貿會剪綵,更是要還自己的一個人情,由此可見,他們之間雖然是乾爹乾兒子的關係,可事實上遠沒有親近到那種地步,文國權並不想欠他的人情。張揚道:「太好了,乾爸,您要是去,肯定為我們這次的經貿會帶來巨大的人氣。」
文國權笑道:「發展高科技產業是大勢所趨,你們南錫市領導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有可能的話,我會提議,你們的高新區作為國家的試點工程來做!」
張大官人有些熱血沸騰了,文國權說到基本上就意味著八九不離十。自己的這次京城之行可謂是賺大發了,什麼叫國家級試點工程?試點就是重點,重點,國家就會大力扶植,自然不排除投資的可能性,他促成了這件事不但對南錫大有好處,對他自己的未來發展也是利益良多,張大官人已經看到自己的仕途之路光明一片,自己正在飛快的向著副廳之路迅速攀升。
中午一家人吃飯,並沒有喝酒,飯菜都很清淡,專有營養師為文國權制訂了食譜,文玲吃得很少,按照常規的觀點來看,這很正常,畢竟她躺了這麼多年剛剛甦醒,身體各部分的機能都處於一個緩慢的恢復期,所以不可能吃得太多,但是張揚卻知道文玲現在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現在的文玲就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素食主義者,只喝了一小碗清粥,吃了幾棵青菜,羅慧寧關切道:「小玲,你病剛剛好,身體需要營養,多吃一些。」
文玲淡然笑道:「躺了這麼多年,腸胃功能都退化了,不敢多吃,一點點來吧。」
羅慧寧覺著她說的也有些道理,點了點頭,向張揚道:「張揚回頭幫你姐看看,給她開兩付治腸胃的藥。」
張揚笑道:「成,不用等,現在就行。」他伸出手去。
文玲微微一怔,馬上就明白張揚是想藉著這個機會探探自己的虛實,當著父母的面,文玲並沒有拒絕,將手遞了過去,張揚將手指搭在文玲的脈門之上。手指觸及的地方冰涼一片,脈息全無,如果不是看到文玲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張大官人一定會誤以為摸著一隻死人的手掌。
文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張揚,你看我這病究竟重不重?」
張揚道:「你說的不錯,躺了這麼些年,腸胃功能退化了,我先給你開一些固本培元的藥,等元氣慢慢扶植起來,胃腸功能自然會恢復正常。」
文玲道:「那就多謝你了!」
羅慧寧不知兩人之間的玄機,一旁笑道:「姐弟倆還客氣什麼?」
此時文國權的秘書走進來,在羅慧寧旁邊耳語了幾句,羅慧寧點了點頭,示意秘書將電話給她,羅慧寧拿起電話微笑道:「何先生很久沒有電話過來了。」
原來打電話過來的是何長安。
羅慧寧和何長安說了幾句,掛上電話,交給秘書,等到秘書離去之後,羅慧寧有些奇怪道:「國權,何長安怎麼知道你生病了?」
文國權皺了皺眉頭,他生病的事情一直對外封鎖消息,何長安打來電話問候是好意,不過,一個商人怎麼會知道他生病這麼秘密的事情?還好他的病情已經痊癒,將這件事洩露出去的人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
文國權想了想道:「你約他見個面,對他表示一下謝意,順便打聽一下,他究竟從那裡得來的消息。」
羅慧寧點了點頭,她向張揚道:「張揚,你和何長安不是很熟嗎?今天晚上咱們去紫金閣吃飯,你陪我過去。」
乾媽發了話,張揚自然不好推辭,再說他也有陣子沒見到何長安了,跟他見面敘敘舊也很不錯。
文國權打了個哈欠道:「你們先吃,我去休息了。」
文玲起身道:「爸,我扶您進去。」她起身攙住文國權的手臂,文國權不禁笑了起來:「女兒,你這樣做,讓爸感覺到自己已經老了。」
父女兩人離開了餐廳,文國權目光如炬,他看出女兒不僅僅是陪他一起出來這麼簡單,似乎她有話想要單獨跟自己談,文國權低聲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對我說?」
文玲點了點頭道:「爸,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文國權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
文玲道:「有些事情我需要處理一下。」
文國權道:「我現在身體好了,要不讓你媽媽陪你一起過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預感到女兒必然會拒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文玲搖了搖頭道:「我想自己來處理這些事。」
文國權道:「過去我一直都不放心你,你斷斷續續睡了十四年,在我的心裡,你始終還是十四年前的樣子,還是那個小女孩,可事實上你已經長大了,這次你甦醒之後,我的這種感覺猶為強烈。」
文玲道:「每個人都會長大,我的成長過程雖然和別人不同,但是我也有長大成熟的一天。」
文國權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望著女兒蒼白的面孔道:「小玲,你受得磨難比同齡人要多得多,爸相信你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吧,不過,無論走到哪裡,想要做什麼,都不要忘記我和你媽媽,都不要忘記咱們的家,在外面受了委屈,記得給我們打一個電話。」說到這裡文國權心中感到一陣酸楚,他很少這樣表露自己的感情,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文玲抿起嘴唇,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感動,可她的表情依舊堅強,文國權忽然發現女兒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雖然是羅慧寧做東請客,可何長安卻到的比主人要早,他讓紫金閣的老闆馮景量把晚上的飯局提前安排好,何長安平時的排場架子都很足,可是也要分對誰,文國權夫婦那裡,他從來都是不敢怠慢的。
晚上六點半,羅慧寧和張揚一起來到,因為之前羅慧寧並沒有提起張揚要來的事情,所以給了何長安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何長安把兩人請進房間,菜已經準備好了,張揚發現一個很特別的現象,因為R型肺炎,京城的餐飲業普遍蕭條,可紫金閣卻是一個例外,生意依舊火爆,而且所有服務人員沒有一個戴口罩的,只不過進門的時候多了一個紅外線測量體溫的程序。
但是這也有例外,羅慧寧和張揚進門的時候,迎賓小姐就沒敢用體溫槍對他們進行掃瞄,張大官人還有些不樂意,衝著身姿窈窕的迎賓小姐咧咧嘴:「我說你怎麼不用槍射我啊?」
迎賓小姐臉兒紅紅的:「老闆不讓……」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羅慧寧伸手在他後腦勺上輕拍了一記:「你這小子,到哪兒都喜歡鬧!」
何長安身穿灰色中山裝,頭髮剛剛修剪過,短髮顯得很精神,鬍子刮得很乾淨,給張揚的感覺比上次見他的時候還要年輕。
張揚道:「何叔叔,最近怎麼越活越年輕了?」
何長安笑道:「有人提醒我要注意形象,所以我開始做出一些改變。」
張揚笑道:「一定是位漂亮的女士。」
羅慧寧不無嗔怪的瞪了張揚一眼,心說這小子真是說話越來越隨便,她卻不知道何長安和張揚之間因為秦萌萌母子的緣故早已成為默契之交。
何長安哈哈大笑道:「是!還很年輕呢!」張揚心領神會的跟著笑了起來羅慧寧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多數男人都逃不過一個色字,睿智如何長安也不能免俗。
何長安從非洲回來不久,最近他在生意上遭遇了一次相當大的挫折,他金礦所在的國家局勢動盪,最近爆發了內戰,何長安不得不關閉了金礦,先來到國內躲避風頭,提起這件事何長安不由得歎息道:「本來談好的幾樁生意全都泡湯了。」
「損失大嗎?」羅慧寧問道。
何長安道:「生意哪有穩賺不賠的道理?」他看的很開。
羅慧寧笑道:「其實你當初前往非洲開礦就應該把風險因素計算在內。」
何長安道:「只希望他們的這場內戰早點能分出勝負,等新的政府組閣我再回去,想想我荒廢在那裡的金礦還真是有些心疼。」
張揚道:「江山易主,人家到時候未必承認金礦還是你的。」
何長安笑道:「非洲的政壇腐敗到了極點。」他本想說比國內還要腐敗,可羅慧寧在場,這種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方便說出來的。
張揚道:「腐敗你還笑得這麼開心?小心把你的金礦都給貪墨了。」
何長安道:「如果是當權的一派贏了,我過去打下了相當深厚的基礎,拿回金礦自然不會花費太大的功夫,如果是在野的一派贏了,我大不了多花一些錢,無非是成本高低的問題,非洲人貪婪而且愚蠢,隨便一個中國人過去都是天才。」
羅慧寧笑道:「何先生,你這句話可透著種族歧視的味道,當著年輕人的面,你不但宣傳種族歧視,還肆無忌憚的談論行賄受賄的事情,好像不太好吧。」
何長安笑道:「文夫人不要見怪,大家這麼熟我才放肆說兩句,不過我最多腐化一下非洲的幹部,至於咱們國內,我可不會坑害自己的國家。」
這話羅慧寧當然不會相信,在她看來任何一位商人都不可能沒有過行賄的行為,嚴格意義上來說,感情投資也是一種行賄,不過很多事都不能太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