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追究責任
徐建基道:「人犯不著跟狗一般見識,老三,你別理他。」
張大官人現在的境界自然是犯不著跟那個泰國人一般見識,再說了這種地下打黑拳的地方,就算自己跳上去三拳兩腳放倒了泰國人,也沒啥好滿足的,只不過是淪為看客們的一個工具罷了。
張揚正準備離去的時候,春猜指著張揚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你只夠給我擦屁股的資格,現場發出一陣哄笑,笑得最響的要數陳安邦,這貨現在總算有了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看著張揚被侮辱,心中就是爽。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薛偉童忍不住了,叫道:「猴子,信不信我三哥打得你滿地找牙?」她拉著張揚的手臂道:「三哥,不能忍啊,你忍我也不能忍,你不上我上!」
張揚道:「就你這樣子上去還不是挨打的份兒。」他胸懷涵養是有了,可仍然不是什麼好脾氣,轉身向拳台走了過去。
現場看到又有好戲看了,頓時一起鼓掌。中國從不缺乏看客,越是遇到這種場面越是興奮。
谷獻陽走了過來,徐建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道:「老谷,怎麼回事兒?你的這幫拳手還幹出侮辱客人的事兒?」
谷獻陽苦笑著解釋道:「這事兒真和我沒關係,這個泰國人是那個香港商人安達文帶來的,根本就是來攪局的,因為他我損失嚴重啊。」
春猜在上面的表演仍然沒有結束,繼續做著侮辱性的手勢,這廝顯得非常亢奮。
張揚道:「我得去教育教育這孫子。」
谷獻陽道:「張書記,您要是上台就得簽協議。」
張揚一聽也有些不高興了:「怎麼?你想我跟你簽生死文書?」
谷獻陽道:「不是這個意思,這是為了更好的保障選手的人身安全。」
張揚道:「別弄那麻煩事,你跟他簽好就行了,我一定沒事。」張大官人走到拳台旁邊一個飛躍,跳過繩圈來到拳台之上。
現場歡呼之聲四起。
裁判過來想說什麼,張揚擺了擺手道:「不用說,我只要一招!」
春猜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兩隻大眼睛凶相畢露的望著張揚。
拳台下陳安邦低聲向安達文道:「這小子不簡單。」
安達文充滿信心道:「他再厲害能有泰國拳王厲害?」
鈴聲過後,春猜呀地一聲怪叫衝向張揚,張大官人身體一晃,身影倏然就來到了春猜面前,揚起手一記耳光,打得那個清脆,啪!地一聲打得春猜原地就轉了一個圈,然後抬腳就把這廝踢飛了出去,春猜在張揚的面前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身體騰雲駕霧般飛起,正落在安達文面前地上。
誰也沒料到張揚就這麼一巴掌外帶一腳就把春猜給揍成了這幅模樣。
再看春猜躺在地面上,進得氣不如出氣多,沒多久手腳就劇烈抽搐起來,周圍人被嚇得驚叫連連。安達文躬下身握住春猜的手,似乎在探他的脈門,然後又貼在他身上聽了聽心跳,忽然大叫道:「快請醫生過來!他快不行了。」
現場醫生慌忙拎著醫藥箱趕了過去。
張揚也沒想到會這麼重,自己明明沒怎麼用力啊,就是一巴掌外帶一腳而已,難不成真的會打出人命。薛偉童也看出情況不太妙,向張揚道:「走吧,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少人想要湊過去看熱鬧,可是谷獻陽讓人把拳台隔離開來,打黑市拳比現實中的職業比賽要危險得多,比賽的過程中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出現,谷獻陽對有可能發生的狀況都有了心理準備,也做好了方方面面的防禦措施,他一方面組織人員對春猜進行搶救,另一方面開始安排客人有序地退場,當然張揚和安達文那幫人並沒有走,張揚是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而安達文則是春猜方面的利益代表,這次他毫無意外的站在了張揚的對立面。
張大官人認為這件事實在太過蹊蹺,武功修煉到自己的這種地步,出手已經控制的隨心所欲,他打春猜的兩下雖然很重,但是絕不致命,即便是對待一個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一個訓練有素,抗擊打能力超強的泰拳高手,這事兒肯定有古怪。張揚走過去想要看看春猜的情況,順便檢查一下他的傷情。卻被安達文身邊的一個人攔住,那人叫囂道:「人都讓你打死了,你還想做什麼?殺人兇手!」
張揚皺了皺眉頭,冷冷道:「你說話要負責任,別隨便給別人扣帽子。」
安達文道:「阿東,別胡說八道,張先生,你別見怪,我的手下不懂事。」
一旁陳安邦道:「可看起來好像真的死了,要是死了這件事麻煩就大了。「薛偉童怒道:「什麼麻煩就大了?他既然敢上台去比賽,就要對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好心理準備,技不如人,責任總不能賴到別的人身上。」她當然竭力維護張揚。
徐建基畢竟為人老道,他看到情況不妙,向谷獻陽道:「谷老闆,我看還是趕緊送醫院吧,千萬不要耽誤了治療,出了問題,你作為主辦方可是要負責任的。」徐建基這樣說的目的也是為了幫助張揚推卸責任。
陳安邦道:「我看還是報警,人命關天,可不是好玩的。」這廝對張揚一直都恨得牙癢癢的,抓到了落井下石的機會絕不猶豫。
薛偉童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火了:「陳安邦,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你跟著摻和什麼?既然敢上拳台,就要對這種事有所準備,就算是死了,也是他自己找死,願得誰來?」
那個叫阿東的小子脾氣非常火爆,聽到薛偉童的這句話,不由得怒吼道:「八婆,你說什麼,再敢……」
啪!地一記清脆的耳光,卻是安達文狠狠出手了,他下手毫不留情,打得阿東半邊面孔高腫起來,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安達文怒斥道:「混賬東西,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怎麼敢這麼對薛小姐說話?」然後他笑瞇瞇轉向薛偉童道:「薛小姐,不好意思,我對手下人缺乏管教,都是我的不是。」
薛偉童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她也犯不著和一名下人一般計較,再說這件事肯定是安達文故意而為,否則那個什麼阿東才不會有這樣的膽子,薛偉童道:「這兒不是香江,還是約束好自己的行徑,千萬別跌了跟頭,摔個鼻青臉腫可不好看。」
安達文聽出她這句話分明是衝著自己所說,淡然一笑,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春猜道:「我看還是報警吧。」
聽到報警兩個字,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谷獻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是比賽的組織者,如果真死了人,最麻煩的應該是他,當然張揚也不會擺脫責任,他也覺著這個安達文今天是有備而來了,安達文針對的應該是張揚,可是自己卻不免被牽累進去,谷獻陽道:「我早就說過,只要上拳台,就要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事先他已經簽過了免責聲明,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和我沒有關係。」
安達文道:「谷老闆說和你沒有關係,那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責任都是張先生的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很難過,春猜是我的好朋友,咱們不是常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切磋武學,點到即止,可沒說要以性命相搏,現在春猜死了,作為朋友,我不可能不查清這件事,難道為了掩蓋責任就讓他不明不白的這樣死了?」
徐建基道:「責任肯定要查出,可是究竟要誰來負責大家心裡都有回數。」他向安達文道:「安先生,咱們借步說話。」
安達文點了點頭,跟著徐建基來到一邊,徐建基低聲道:「安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人做任何事都喜歡開誠佈公,現在人已經成了這幅模樣,你想怎樣?」
安達文道:「給死者一個交代。」
徐建基道:「開個價吧!」他試圖用錢來擺平這件事。
安達文卻道:「我不缺錢,徐先生,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我想問你,如果你處在我的角度上,看到朋友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會無動於衷,你會接受賠償?」
徐建基點了點頭,目光轉冷道:「我明白了,安先生,有句話我必須要提醒你,做人要留三分餘地,於人於己都未嘗不是什麼好事,這兒是京城,你一個香江人以為在這片地方能夠攪起風雨嗎?」徐建基顯然已經動怒。
安達文微笑道:「馬上就要九七了,沒有什麼香江人還是京城人,大家都是中國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當然會奉行公平這兩個字。」
徐建基道:「公平在任何社會任何地方都只屬於一部分人,我想這兩個字絕不會站在你那一邊。」
安達文微笑望著徐建基,意思是咱們走著瞧。
在雙方針鋒相對的時候,張大官人卻沒有參予,作為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彷彿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張大官人此時已經來到春猜的面前,握住了他的一隻手掌,他滿心疑惑,倒要看看春猜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揚對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剛才的一拳他對分寸把握的很好,不應該致命,可是春猜偏偏就躺倒在了拳台上,張揚已經明白了整個過程,從春猜上台到他向自己發起挑釁,十有八九都是安達文在故意安排,其目的就是針對自己,張揚絕不相信今天發生的事情只是偶然。
張大官人一探春猜的脈門,心中頓時就有了回數,這廝並沒死,還有一口氣,不過狀況很不好,已經處於休克狀態。從春猜的脈相來看,他休克跟自己剛才的一巴掌一腳沒有直接關係。
張揚正準備動手施救的時候,又是那個阿東撲了上來,叫囂著:「你別碰他……」
還沒走近張揚的身邊,薛偉童忍不住了,她上前一腳就踹在阿東的小肚子上,薛偉童也不是吃素的,壓了這麼久的火,必定要找一個方式好好宣洩一下,薛偉童從小就當男孩子養,絕對是巾幗不讓鬚眉,這一腳的份量可真不輕,別看那個阿東長得五大三粗,被薛偉童這一腳踹實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谷獻陽慌忙攔在中間,事情已經鬧到了這種地步,他實在是有苦難言,不想事情進一步惡化下去了,谷獻陽道:「大家先住手,先救人再說。」
安達文道:「我看還是趕緊送醫院,陳公子說得對,通知警方,具體的責任認定交給警方。」這廝存心要把事情鬧大,要把張揚置於困境。
這次事件圍繞張揚和春猜進行,不過事件的中心人物一個躺在地上,一個不慌不忙的檢查著春猜的脈門,連安達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
兩方人馬正在對峙不下的時候,張大官人總算不緊不慢的發話了:「春猜之前是不是服用過某種可以增強體質的興奮藥物?」他通過春猜的脈相已經察覺到春猜的身體有問題,這種脈相應該是通過藥物達到短時間內刺激身體機能,以激發自身潛力的表現。
安達文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雖然是稍縱即逝,張揚卻看得清清楚楚,這不僅僅因為他的目光敏銳,更因為,從春猜的這次意外發生,張揚就認為是安達文在背後搗鬼,自然要多留意這廝。安達文吃驚的是這件事自己計劃的非常隱秘,張揚怎麼會知道?
陳安邦對張揚的積怨已深,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樂開了花,無論這場比賽的出發點是什麼,現在春猜出了事情,張揚就得承擔責任,如果春猜死了,張揚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身的干係。陳安邦自從第一次和張揚相逢,每次交手都處於下風,看到眼前情景,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他掏出手機開始撥打110報警。
安達文和陳安邦交遞了一下顏色,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在他們的眼中,張揚顯然陷入了這場精心佈置的局,一旦他踩了進來,就會泥足深陷,無論他是否看出其中的奧妙,現在一切都已經鑄成,想要化解這場麻煩是不可能了。
在落井下石方面陳安邦比起安達文更加徹底,他那邊正準備報警,谷獻陽看出苗頭不對,慌忙過來道:「安邦,要不,先送醫院再說。」谷獻陽不想事情鬧大,這件事鬧大對他沒有好處,單單是組織黑市拳,涉及地下賭博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在谷獻陽眼裡陳安邦只是一個小字輩,在他開始在京城太子圈中混出名頭的時候,陳安邦還只是一個撒尿和泥玩的小孩子,谷獻陽認為陳安邦應該給自己這個面子,也一定會給自己這個面子,可往往人的想法和現實總是存在差距的。陳安邦偏偏就不給他這個面子,陳安邦道:「谷總,人命關天呢!」
谷獻陽心中這個怒啊,麻痺的你陳安邦算個什麼東西?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和安達文兩人是穿一條褲子,今天過來存心是砸場子來了,其實但凡有點眼力都能看出今天這件事非常的蹊蹺,從春猜上台挑戰,到他對張揚出言不遜,利用激將法激他上台,整件事就是一個陰謀,如果張揚選擇忍耐,最多也就是被這幫人埋汰幾句,可是張大官人的脾氣絕不會忍氣吞聲,最終還是按捺不住火氣跳上了拳台,結果落入了現在的困境。
薛偉童有些後悔了,畢竟慫恿張揚上去比試的是她,現在惹了這麼大一樁麻煩,雖然他們都有背景,也都很有些關係,可是如果那個春猜死了,今晚就是場人命官司,沒那麼容易擺平的。張揚又是體制中人,因此還不知要造成怎樣的影響。
薛偉童望著一旁面露得意的安達文,心中說不出的惱火,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可是電話卻處於占線中。
徐建基也火了,向陳安邦道:「陳安邦,你只管報警試試!」
陳安邦對徐建基還是非常忌憚的,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有些猶豫了,他向安達文看了看。
安達文道:「還是讓警察來處理,人命關天啊!」他摸出電話,可沒等他撥打號碼,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很鄭重地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別搞事!」
安達文愣了一下:「什麼?」他並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
「不要繼續搞下去,停止針對他的一切事。」
安達文向遠處的張揚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道:「太晚了,春猜好像沒救了!」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中,過了一會兒安達文才聽到嘟嘟嘟的忙音聲。
張揚示意谷獻陽幫忙扶起春猜,他忽然一掌就拍在春猜的天靈蓋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春猜身軀一震,張揚反手又抽了春猜兩記清脆的耳光,打完之後,抬腳就踹在春猜的胸口。
周圍人看著,就連原本站在張揚這邊的人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春猜雖然可惡,但是畢竟已經奄奄一息了,張揚接連對一個瀕死之人出手,這也太過份了,難道張揚還嫌這廝死得不夠快?
再看春猜,被張揚這一輪痛揍之後,胸膛居然起伏了起來,他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周圍人發出驚呼,其中有失落的,如陳安邦之流,也有驚喜的,如谷獻陽、薛偉童等,今天的問題所在就是春猜的死活,如果春猜沒事,所有的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春猜慢慢坐起身來,雙目茫然,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只覺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胸口感覺到翻江倒海般難過,忽然一張嘴,當眾嘔吐起來,現場圍觀的不少人趕緊轉過頭去,這場面實在太噁心了。
張揚緩緩站起身,轉向安達文道:「安總真是考慮的周到,如果出了人命官司,當然要通知警方才好。」
安達文此時的臉色非常難看,他也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春猜為什麼會突然甦醒,不是說注射這種藥物之後,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體質,但是過後就會油盡燈枯?怎麼張揚打了他一頓,這廝就醒了過來?
谷獻陽是最高興的一個,如果春猜死了,麻煩最大的就是他,他惡狠狠瞪了陳安邦一眼,冷笑道:「陳安邦,今天的事情,咱們改天再議!」話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陳安邦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不會那麼輕易算了。
安達文風向變得極快,他笑道:「春猜沒事就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薛偉童不屑道:「誰跟你是自己人?還真拿自己當盤菜!」
梁柏妮搖了搖安達文的手臂道:「阿文,咱們先走吧!」
安達文點了點頭,形勢急轉直下,他留在這裡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他讓阿東去扶起春猜。
張揚卻道:「且慢!」他向春猜道:「你還想要不要性命?」
春猜愣了一下,怔怔地望著張揚,這廝並非是對漢語一竅不通。
張揚道:「你聽得懂漢語?」
春猜咬了咬嘴唇。
張揚以傳音入密道:「你注射了某種烈性興奮劑,促使身體在短時間內達到了巔峰狀態,但是這樣的行為帶來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如果你的身體不進行及時的調理,你絕對活不過三個月。」
春猜聽張揚說完之後,表情變得極其驚恐,張揚道:「還想活命的話,三天內過來找我。」
安達文看到張揚的嘴巴在動,可是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心中好不奇怪,其實和他一樣奇怪的大有人在,誰也不會想到張揚的這手功夫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除了目標對像之外,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任何的聲息。
安達文那群人走後,張揚他們也準備離去,谷獻陽追上來道:「張書記請留步!」
張揚轉過身去,望著滿面笑容的谷獻陽道:「谷老闆找我有事?」
谷獻陽點了點頭道:「一場虛驚,今晚的事情多虧了張書記,所以我想請你喝點酒,給你壓驚,也給我自己好好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