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沒工夫
人在同仇敵愾的時候很容易找到共鳴,谷獻陽和張揚就屬於這一種,今晚安達文所設的這場局險些把他們兩人給折進去,兩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陣線的戰友,谷獻陽請張揚吃飯也就蒙上了一層慶功宴的意思。
既是為了張揚的勝利而慶功,也是為了自己的地下拳賽安然渡過一劫而慶功。張揚一直都餓著肚子,之前薛偉童雖說請他吃了頓日本料理,可那頓不合張大官人的口味,張大官人在口味方面還是偏傳統的,喜歡中華美食而多過於其他,在他看來生魚片遠不如紅燒魚塊過癮,清酒比起國酒更是不值一提。
酒菜下肚,心底說不出的舒坦,張大官人的舒坦不僅僅來自於身體上,還有精神上,成功地化解了安達文的陰謀,對他來說也算得上躲過一劫。
谷獻陽表現的更加的慶幸,他端起面前酒杯道:「張書記,今天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這事情麻煩就大了。」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今天壓根沒想上台。」
薛偉童一旁內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慫恿你上去,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兒。」
張揚笑道:「事情都過去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我不是平安無事嗎?」
徐建基道:「我這位三弟從來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什麼溝溝坎坎的都攔不住你。」
谷獻陽道:「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張書記,我再敬你一杯。」
張揚道:「谷老闆太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遇到這種事,咱們也不會坐在一條船上。」
谷獻陽笑道:「不錯,咱們的友誼開了一個好頭,這叫同舟共濟。」
張揚道:「谷老闆,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地下拳賽風險很大,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還會出事。」
谷獻陽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嘛,玩了這麼多年,我打心底有些膩歪了,最近就會把這個攤子轉出去。」
薛偉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玩了?那以後我們上哪兒瞧熱鬧去?」
谷獻陽道:「本來我對結束這門生意還有些猶豫,不過經歷了今晚的事情,我是徹底下定了決心。」
徐建基對谷獻陽的想法表示理解,谷獻陽這些年已經依靠這門生意賺了不少錢,黑市拳,地下賭博,這些事情全都不合法,如果不是因為谷獻陽有些背景,他這幾年的作為足夠他喝上一壺的了。沒有人願意永遠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雖然利潤很大,可是風險同樣很大,谷獻陽在積累了一定的財富之後,開始考慮更換另一種活法了。徐建基道:「其實這門生意還可以做,不過不是在京城。」
谷獻陽笑了笑道:「我沒多少野心,小富即安。」谷獻陽的這句話顯然言不由衷,其實他最近已經在澳門接洽一間酒店,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將生意重心轉向那一邊。
谷獻陽給張揚的感覺是個比較油滑的人物,這種人介乎於黑白之間,雖然是高幹子弟,可是他和徐建基、薛偉童不同,他所從事的卻是法律邊緣的營生,所以張揚對谷獻陽表現出一定的警惕,雖然他能夠看出谷獻陽是真心向自己示好,處處流露出攀交的意思,可張大官人的交友標準也是相當嚴格的,隨著在官場上的歷練加深,隨著社會地位的變化,張大官人也變得謹慎了許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現在惦記他的是越來越多了。
張大官人晚上並沒有喝太多,填飽了肚子馬上起身告辭,在停車場和徐建基分手之前在,張揚提出要請班主任羅國盛出來坐坐,感情是需要交流的,他在黨校的出勤率偏低,平時表現也很是一般,所以想通過搞關係,把結業評語盡量弄得漂亮一些。
徐建基笑道:「這事兒你不用擔心,回頭我幫你安排,請他吃飯就免了。」在徐建基的眼裡,一個黨校老師原算不上什麼。
張揚當晚情緒不高,和薛偉童分手之後去了北港駐京辦,霍雲珠之前專門為他安排好了房間,再說這兩天市委書記項誠都在京城,多去駐京辦和他見見面也有助於搞好關係。
回到駐京辦,聽說項誠喝多了,張揚不用想就知道項誠肯定是在薛老家喝多了,薛老讓他喝酒他不敢不喝。
張揚正準備回房的時候,看到洪詩嬌笑盈盈朝自己走了過來,她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漉漉的,如雲黑髮披散在肩頭,肌膚白裡透紅,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嬌艷可人。她嬌聲道:「張書記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麼晚了還沒睡?」
洪詩嬌道:「不知怎麼了,今天心口總是憋得慌,睡不著。」
張大官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胸部,發現洪詩嬌局部的尺寸還真是驚人,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確是充滿著說不出的誘惑力。張揚咳了一聲:「我去休息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她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張揚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俏臉卻紅了起來,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害羞起來,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洪詩嬌點了點頭,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確信周圍沒人,低聲道:「張書記,我有件事想單獨跟您說。」
張揚心說什麼大不了的秘密搞得這麼神秘?其實聽聽她的秘密倒也無妨,可是現在都十一點多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湊在一起單獨說話好像不好,更何況自己是個國家幹部,背後那是密密麻麻的無數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呢。大官人雖然多情,可絕非濫情,洪詩嬌雖然有幾分姿色,可在大官人眼裡還算不得是國色天香,美色面前,張大官人還是保持著相當清醒的頭腦的,他的臉上浮現出領導常見的公式性的笑容:「小洪啊,今天太晚了,要不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洪詩嬌道:「張書記,很重要!」
張揚聽她這樣說只好停下腳步,洪詩嬌道:「那去您房間去說吧。」
張揚道:「不好吧!」這孤男寡女的弄到一個房間,房門一關,更加說不清楚。
洪詩嬌道:「張書記,您不要誤會,我真的有要緊事兒。」
張揚道:「那好,去車裡說!」他的車就在外面。
洪詩嬌點了點頭,跟著張揚來到了他的坐地虎內。她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吸了口氣,向車窗外看了看。
張揚笑道:「你放心,在車裡沒人聽得到我們說話。」
洪詩嬌道:「紀委陳書記來了!」
張揚道:「我和他不熟!」他和陳崗雖然不熟,可是卻清楚陳崗對自己肯定沒什麼好感,因為他剛到瀕海就把時任瀕海縣公安局長的陳凱擠走,而陳凱正是陳崗的同胞兄弟,不過一直以來張揚都沒有和陳崗發生過正面衝突。
洪詩嬌道:「他今晚喝多了,說了好多不好聽的話。」
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喝多了說幾句不中聽的也算不得什麼。」
洪詩嬌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了:「張書記,不是我故意搬弄是非,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張揚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盡量避免和他正面衝突就是。」
洪詩嬌道:「還有……」
張揚道:「小洪,有什麼你只管說,不必有顧忌。」
洪詩嬌道:「霍主任讓我這幾天負責他在京期間的接待工作……」
張揚道:「你不想去?」
洪詩嬌點了點頭:「我跟霍主任說,說您讓我明天陪您去辦事,結果……」
張揚笑了起來,他現在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霍雲珠安排洪詩嬌這幾天負責接待陳崗,結果洪詩嬌把自己搬出來當擋箭牌,所以陳崗藉著酒勁把自己給罵了,洪詩嬌面對自己不敢說出真相,所以兜了好大的一個圈子,張揚道:「你為什麼不願意負責陳書記的接待工作?」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他那個人喜歡動手動腳的。」
張揚道:「你可以告他騷擾啊!」
洪詩嬌道:「不是那種,他就是說著說著話,拍拍肩,拉拉手,好像是長輩那種關心,又好像不是。」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老淫棍啊!想不到混進革命隊伍的好色之徒還真不少,遠了有孔源,現在又多了個陳崗。張大官人對洪詩嬌雖然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還是有的,張揚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告訴他,這兩天,你幫我辦事,沒工夫招待他!」
張大官人不知道陳崗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會產生怎樣的怨恨,不過他發現了另外一個有趣的變化,市委書記項誠對自己的態度明顯發生了改變,應該是薛老這個共同的紐帶起到了作用,第二天張揚一早起來,出門後遇到了項誠,項誠滿臉堆笑的向他道:「小張,一起去吃早餐!」
張揚點了點頭,看得出項誠的心情很好,他跟著項誠的腳步來到了餐廳,駐京辦主任霍雲珠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她微笑著向兩人問候。
項誠坐下之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向張揚道:「小張,薛老說近期要去北港看看,到時候接待工作可就交給你了。」
張揚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項書記,您是領導,您下指示,我保證完成任務。」
這句話讓項誠非常的舒服,他輕聲道:「薛老是我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他很看好你哦!」
張大官人心說,薛老看好我還不是因為我能給他治病?不然我這個小字輩哪能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此次來京,項誠對自己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肯定是薛老的緣故,想起過去項誠對他的刁難,張大官人很難將面前這個笑容可掬的長者聯繫到一起,官場中每個人都懂得變臉術,張揚也已經見怪不怪了,人家向自己主動示好,自己總不能冷臉相對,張揚道:「我對薛老也是相當敬仰的,他也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項誠發現人生真的很奇怪,此次來京之前,他還對張揚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當他在知悉薛老和張揚的關係之後,馬上就開始學會從一個新的角度看待問題,他決定要和張揚化敵為友,雖然他知道這並不容易做到,可是只要有了想法,就應該可以做到。在昨天和薛老分別之時,薛老曾經送給他一句話,人和人相處有一種方式是敬,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如果兩不相讓,搞到最後只能越弄越僵,關係陷入僵局的時候總得有個人主動讓步。
中國有句老話叫要想好,大讓小,項誠現在就是這麼做。
張大官人不是不通情理,這廝其實是個怕敬的主兒,說穿了他和項誠之間的矛盾還是因為公事產生的,什麼撤縣改市,什麼城市亮化,什麼開發區的退耕還田,這些矛盾並不是私怨,現在項誠已經明確表態支持他撤縣改市,過去的那點不快自然就煙消雲散了。不過張揚也不是好哄的主兒,不會因為項誠態度的突然改變就會把他當成好人,就會掏心窩子似的把心裡話全都說出來,張大官人的特長是提條件,他的強項是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機會,盡可能的得寸進尺。他首先就是舊事重提,把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的事情說了出來,目的是想把北港的這一工程給包攬下來。
項誠道:「小張啊,這件事你說晚了,那天你跟我提這件事之前,市裡已經和南方路燈廠商簽約了,我們總不能違約吧?」其實張揚跟他說的時候,這件事只是意向還沒有簽約,他是因為個人的成見所以才看都不看就否決了張揚的提案。項誠直到現在也不看好張揚的什麼太陽能自充電路燈計劃,認為這小子做事很不靠譜,現實和理想之間是有距離的,就算濱海科技局研究出來了這套東西,投產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成本會不會太高?這筆帳他懷疑張揚壓根就沒算清楚這筆帳。薛老雖然轉變了他對張揚的態度,可是並不能轉變他對張揚的看法,在他的眼中張揚依然是個不成熟的年輕幹部。
張揚道:「項書記,濱海的財政情況不容樂觀,您看看市裡是不是能給點政策?」
項誠歎了口氣道:「小張啊,這一點,我真的是有心無力啊!」
張大官人一看項誠那張愛莫能助的面孔,馬上明白了,要想從他的手裡弄到錢真是難上加難,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以後錢的事情還是盡量不要開口的好,開口也是白費唾沫,想透了這一層,張揚和項誠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他笑了笑道:「那我就自己想辦法。」然後低頭吃飯。
項誠也慢慢的吃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點,他吃東西很慢,細嚼慢咽有助身體健康,到了他這種年紀,就不得不注重養生了。吃了幾口飯,項誠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張,農業部最近給市裡下了一份通知,是關於濱海開發區的。」
張揚心中暗樂,這件事就是他捅出來的,項誠這次來京十有八九也是為了處理這件事。因為濱海開發區的事情,農業部把北港當成了反面典型,喬振梁點名批評了北港領導層,項誠也因為這件事顏面無光。
張揚揣著明白裝糊塗道:「通知說什麼?我還沒有收到消息。」
項誠暗罵這小子奸猾,事情百分百是他搞出來的,現在居然還在自己面前裝無辜,可項誠也不好戳破,歎了口氣道「濱海開發區一直進展緩慢,沒有多少起色,大片土地閒置,老百姓沒有地種,企業又沒有按照預期的發展起來,當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又沒有能夠及時解決就業問題,所以產生了很大的矛盾,怨憤不斷地累加,我們沒有能夠及時做出疏導,所以有些人上告到了農業部,現在農業部最重視的就是耕地被佔問題,所以喬部長狠狠批評了我們一通。」
張揚心中暗道,你丫活該,瞧瞧濱海開發區選址的那片地方,也忒業餘了點兒。好好的耕地都被你們佔用了,沿海的不毛之地還空曠著一大片,造孽啊!
項誠道:「其實任何新生事物的發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城市的發展需要一個過程。」
張揚揶揄道:「我聽人說過,城市發展如同女人分娩,總得有個陣痛的過程,只要挺住,呱嗒一個新的生命就誕生了。」
項誠聽得莫名其妙,心說這是哪跟哪啊?我跟你談發展,你跟我扯女人生孩子,挨得上嗎?
張揚道:「想發展就得忍著點痛,其實我也捨不得把開發區給關了,可是我實地去開發區一看,就那麼兩家企業不死不活的在那邊撐著,大片的土地都閒置著,過去的良田全都長滿了荒草,老百姓無地可種,無班可上,讓他們怎麼活?我們搞開發區的目的還不是為了促進城市發展,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可現在開發區搞了,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從前呢,讓他們心裡怎麼能舒服?他們去告狀也正常啊。」
項誠道:「一個開發區從立項到報批再到建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其中不知有多少同志付出了辛苦的努力和默默地奉獻。」
張揚道:「無用功做得再多還是無用功,一頭驢圍著磨盤轉一圈多少能磨出點面兒來,您讓一頭驢拉著磨盤往前走,就算把它給累死了,一點面也磨不出來,努力也要正確的方向指導。」
項誠道:「那你說說開發區的事情準備怎麼搞?」
張揚道:「還田於民,把開發區的良田還給老百姓,但是開發區也不是不搞,我徵求了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打算將開發區整體北遷,港口以北的地方大片的鹽鹼地,放著不毛之地不用,總不能佔用良田。」
項誠道:「你覺著可行就放心大膽的干吧,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農業部喬部長那裡你最好親自去說一聲,他們指出的問題,我們馬上就進行了整改,希望農業部方面不要把我們北港樹為反面典型,這對北港的城市形象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張揚道:「我只能試試看,不能保證一定能說服喬部長。」
兩人的談話更像是交換條件,項誠隱晦地表明自己會做出讓步,但是要讓張揚也做出一些退讓,把之間由他一手造成的負面影響盡量消除一些,農業部方面的通知,第一次是警告,如果他們真的把北港作為佔用農用耕地盲目開發的典型例子,那麼項誠的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項誠明白得很,張揚和喬振梁的關係非同一般,他既然能說動喬振梁幫他出手,就一定能將這件事化解。
兩人正聊的時候,看到紀委書記陳崗走了過來,陳崗的目光似乎在搜尋著什麼,項誠向他招了招手:「老陳,這邊來!」
陳崗笑了笑,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在張揚的臉上停留,來到項誠身邊坐下,彷彿壓根沒看到張揚這個人似的:「項書記,起這麼早啊!」
項誠笑道:「我聽說你昨晚喝了不少,以為你今天爬不起來呢。」
陳崗道:「項書記,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這腰桿還是能直起來的。」
項誠哈哈大笑。
陳崗仍然沒有理會一邊的張揚,在他看來,就算是打招呼也應該是張揚先招呼他,可張揚只顧吃自己的早餐,權當陳崗沒有出現過。
霍雲珠親自將陳崗的早餐端了過來,陳崗夾了只生煎咬了一口,向霍雲珠道:「小洪呢?不是說好了今天她給我當嚮導的嗎?」
霍雲珠笑了笑道:「剛才還看到她呢!」
陳崗道:「現在的這些年輕人,越來越沒有責任心了,自己說過的話,一轉眼就能忘了個一乾二淨。」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向張揚看了一眼。
張大官人和陳崗對視著,他已經吃完了早餐,用紙巾擦了擦唇角,微笑道:「陳書記來了,咦,怎麼這麼大的酒氣?誰大清早就喝多了?」
陳崗焉能聽不出這廝說得是自己,他冷冷看了張揚一眼,正想反擊兩句,這會兒剛巧洪詩嬌來了,今天洪詩嬌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套裝,更襯得整個人粉嫩可愛,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在領導面前顯露自己的本錢,套裙稍短,大腿有一半都遮擋不住,兩條曲線玲瓏的誘人美腿展現在幾位領導面前,腳上蹬了一雙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越發襯得她美腿修長。
洪詩嬌的這雙美腿顯然具有相當的殺傷力,紀委書記陳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連自認為定力不錯的張揚也將目光落在洪詩嬌的美腿之上,洪詩嬌顯然已經習慣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笑著招呼道:「項書記早!」領導也得按資排輩。
項誠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起身道:「我吃飽了!項書記,我先走了!」他沒給陳崗打招呼,陳崗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身上,陳崗向洪詩嬌道:「小洪,過來一起吃飯。」
洪詩嬌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要跟張書記一起出去辦事。」
陳崗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又朝張揚看了一眼,這一眼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之色,他倒沒說什麼,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果和一個年輕後輩爭風吃醋,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張揚當然能夠體會出陳崗目光中的嫉恨,這件事上,張大官人無疑是非常冤枉的,洪詩嬌拿他當了擋箭牌,不過這個擋箭牌,張大官人當得心甘情願,倒不是因為他對洪詩嬌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主要是因為他反感陳崗的做派,張大官人甘心當這個擋箭牌,你陳崗對我的怨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種的只管衝著我來。
陳崗望著洪詩嬌跟張揚肩並肩離開,他搖了搖頭,然後又歎了口氣。
項誠道:「好好的你歎什麼氣?」
陳崗道:「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注意影響了,孤男寡女的出雙入對,也不怕人說閒話。」
項誠倒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心說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陳崗向霍雲珠道:「小霍,你不是安排小洪給我當嚮導嗎?」
霍雲珠笑道:「陳書記,您忘了,昨晚她都跟您說了,已經答應了張書記,這一女總不能許配給兩家啊!」
陳崗被霍雲珠的這句話給噎著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張揚開車出了駐京辦,在前方路口就將車停下,向洪詩嬌道:「這下你不用擔心了!」
洪詩嬌道:「張書記,這就急著趕我下車啊!」
張揚笑道:「不是急著趕你下車,是我急著去黨校上課。」
洪詩嬌道:「那您把我送到大洋百貨吧,我去逛街。」
張揚點了點頭,重新踩下油門道:「曠工啊!」
洪詩嬌笑道:「您可千萬別跟霍主任說,您就說我陪您一上午滿京城的轉,忙的不可開交。」
「你這不是逼我說謊話嗎?」
洪詩嬌眨了眨眼睛可憐兮兮道:「張書記,求求您,你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救我這個弱女子一次。」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心中對洪詩嬌卻生出許多警惕,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陳崗要不是喝多了酒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要麼就是洪詩嬌故意利用自己推搪陳崗,如果是後者,這妮子還是有些城府的,很懂得利用別人。
接下來的路途中洪詩嬌雖然主動找張揚攀談,可是張揚的反應都是不鹹不淡,洪詩嬌原本對自己的容貌還是頗有信心的,可看到張揚的這種反應,連她自己都變得沒信心了。張揚把她放在大洋百貨,花都沒多說一句就驅車離開了。
張大官人也沒打算去黨校上課,最近的課程都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聽起來千篇一律讓人昏昏欲睡。張大官人才不去沒事找虐呢,他打算上午去喬家走一趟,陪喬老聊聊天,順便跟喬振梁說說開發區的事情。
喬鵬舉獲准離開京城之後,喬家又變得冷清了起來,多數時間喬老都呆在院子裡擺弄他的那堆石頭,張揚來到喬家的時候,喬老正洗刷著一塊火山石。看到張揚過來,喬老停下手頭的工作,洗了洗手道:「今天不用上課?居然有時間過來看我!」
張揚道:「又逃課了!」
喬老笑道:「逃就逃吧,反正那些課程也沒多少營養。」
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喬老,畢竟這種話從老一輩革命家的嘴裡說出來顯得頗不尋常。
喬老覺察到了他的詫異,微笑道:「很多理論上的東西是非常好的,可是層層傳遞下去就變了味道,有些人教書育人,可是他們所說的道理,連他們自己都未必懂得。」
張揚道:「您老說得不錯,很多的課程的確非常的空洞無物,都是些大道理,讓人和實際很難聯繫在一起。」
喬老道:「那就是教書的人沒有切身的感悟,所以我們才說實踐出真知,任何的真理都需要拿到實踐中去檢驗,也自由那樣才會有說服力。」
張揚道:「喬老,您累不累,要不回房間躺會兒,我幫您推拿兩下。」
喬老點了點頭,起身回了房間,張大官人幫助喬老按摩了一下腰背。
喬老趴在床上,忽然感歎道:「我的兒孫雖然很多,可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能夠像你這樣記掛著我的。」
張揚笑道:「您老看不出我是在巴結您,他們各忙各的事兒,誰會像我這麼無聊啊。」
喬老歎了一口氣,此時的心情卻有些失落,他低聲道:「夢媛走了這麼久,連電話都很少打過來,過去無論她去了哪裡,隔三差五的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這次我有半個月沒接到她電話了。」
張揚道:「您老別多心,其實夢媛一直都是最孝順您的。」
喬老道:「正是因為她孝順,所以我才擔心她,最近她變得沉悶了許多,和這個家也疏遠了許多。」
張揚道:「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時間沒能恢復過來。」
喬老道:「夢媛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從沒見到她這樣過,張揚,你和她這麼熟,應該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大官人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都不跟您說,又怎麼會跟我這個外人說。」
喬老意味深長道:「她可從沒把你當成外人!」
張揚因為喬老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喬老道:「你們是好朋友,有些話,我說了她不聽,你說了反而比我有用,找機會幫我多開導開導她。」
張揚應了一聲,總覺著喬老的話裡充滿了言外之意,難道喬老已經看出他和喬夢媛之間曖昧莫名的情愫?
喬老道:「老了,人年齡越大越是希望一家人能夠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過些天鵬飛就要回來了,可鵬舉又走了。」
張揚安慰他道:「夢媛不是也要回來了!」
喬老示意他停下按摩,從床上坐起:「昨晚我夢裡忽然想到,我死了,我的子女全都不在我的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守著一堆石頭,我這輩子沒害怕過,可是昨晚我真的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張揚拍了拍喬老的手掌表示安慰,其實他知道喬老是無需安慰的,這樣的一位老人,他的堅強超乎自己的想像,喬老害怕的是孤獨。
喬老道:「今年中秋的時候,我要讓所有人都回來,陪我好好過個節,對我來說,這樣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多了。」
張揚道:「喬老,您想得太多了,照我看,以你的身體狀況再活一百年都沒問題。」
喬老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沒有人會長命百歲。」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一件事:「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薛家教老薛寫字。」
張揚點了點頭。
喬老道:「他對寫字的興趣遠遠不及攝影,張揚,你認識他沒多久吧。」
張揚道:「通過薛偉童認識的。」
喬老點了點頭道:「他身體還好吧?」
張揚內心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面對的是誰,喬老正在旁敲側擊的詢問薛老的情況,在感情上張揚自然和喬老更近一些,可是他答應了薛老,不將他的真實病情向任何人透露,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張大官人當然不會做出違背諾言的事情,可如果說很好,又有些違心,喬老似乎從這件事中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張揚道:「他的身體比不上您老,我也教了他一些調息養生的方法,不過薛老不太聽人勸,還是那麼喜歡喝酒。」
喬老笑道:「這老傢伙還是改不了貪酒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