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各有盤算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昝書記,您別動氣啊,我就是說給你聽聽,我也相信您肯定不會做這種事,這年月,外面傳什麼話的都有。咱們身正不怕影兒斜,真要是跟那幫傳謠言的一般見識,估計氣都氣死了,您說是不是?」
    昝世傑認為和張揚的談話已經沒必要進行下去了,這小子根本是來找麻煩的,昝世傑正準備下逐客令的時候,張揚已經先行站起身來了:「昝書記,我下午還有個會,得先走了!」
    昝世傑心中暗惱,本想藉著逐客令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想不到這廝連這個機會都不給自己,他根本沒站起身來:「你忙,不送!」四個字已經將他不悅的心情展露無遺。
    張揚笑著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昝書記,市裡對趙金科墜樓的事情非常重視,紀委剛剛成立了調查組,說是要對趙金科一案調查到底,我估摸著可能會找您瞭解情況!」
    昝世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這廝什麼意思?分明是影射自己和趙金科之間存在問題?昝世傑有些忍不住了,他差點沒抓起桌上的茶杯砸過去,可是再看張揚,人家已經大搖大擺走出了門外,昝世傑滿肚子火氣沒處發洩,他極其鬱悶癱坐在座椅上,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撥通了市長宮還山的電話,電話響了數聲之後,宮還山方才按下了接聽鍵,有些不耐煩道:「誰啊?」
    其實宮還山也清楚,能夠直接撥打他手機的人並不多,可是宮還山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語氣上自然表現出了一些煩躁。
    昝世傑恭敬道:「宮市長,我是昝世傑!」
    宮還山道:「老昝啊!你找我有事嗎?」
    昝世傑道:「宮市長,我想打聽一件事兒。」
    宮還山道:「說吧!」
    昝世傑道:「我剛聽說趙金科跳樓了?」
    宮還山那邊愣了一下,然後方道:「你才知道?」他顯然並不相信昝世傑現在才收到消息。
    昝世傑的語氣透著一股無奈:「科委這邊消息閉塞的很!」一是證明自己剛剛知道,二是藉機抒發了一下對現狀的不滿。
    宮還山道:「昨晚的事情,根據現在調查的情況,自殺還是他殺都很難說。」
    昝世傑道:「聽說他涉嫌貪污?」
    宮還山道:「老昝啊,你離開濱海這麼久,對那邊的事情還是如此上心啊!」
    昝世傑不由得語塞,宮還山分明在諷刺他,昝世傑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電話打得有些多餘,已經引起宮還山的不快了,可是既然打了就不妨多問一句。他低聲道:「宮市長,剛才張揚來找過我,問起趙金科的事情,還說市裡讓紀委成立了工作組。」
    宮還山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紀委介入是很正常的,張揚找你幹什麼?這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昝世傑道:「這個人很沒有禮貌,他過來說,說幾位會找我談話!」
    宮還山從電話中已經聽出了昝世傑的不安,他淡然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連這點考驗都承受不住嗎?虧你還是一個工作多年的老黨員。」
    昝世傑道:「宮市長,我的情況你也知道,福隆港的事情我就主動承擔了責任,現在離開濱海這麼久了,難道發生的……」
    宮還山打斷了昝世傑的說話:「老昝,你怎麼回事啊?我說你什麼了?誰讓你承擔責任了?真是莫名其妙!」說完這句話,他就毫不客氣的將電話給掛斷了。
    昝世傑滿頭冷汗的坐在那裡,右手緊攥著電話,似乎想要把聽筒給捏出水來。
    張大官人前來科委絕不是突發奇想,他擁有自己的一套推理方法,趙金科他並不熟悉,可是他知道趙金科之死絕不會那麼簡單,身為車管所所長,他和濱海的黑車氾濫有著直接的關係,張揚認為趙金科肯定是被人從十樓推下,這是一場謀殺,而趙金科之所以被殺,絕不會是仇殺,而是別人為了掩蓋證據而採取的滅口行動,死了一個趙金科就能夠將所有的線索斬斷,死了一個趙金科就可以保住罪魁禍首,張揚之所以前來找昝世傑,是因為他認為濱海的混亂和落後和這位濱海前縣委書記有著直接的關係。如果說昝世傑在任的時候還有什麼突出的政績,濱海汽車交易市場絕對算得上,正是在他的任期內,濱海汽車交易市場才得到了飛躍發展,市場交易額連年攀升,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走私車氾濫,犯罪的猖獗。張揚從中找出了一個聯繫,趙金科肯定從走私車上牌中獲得了巨額財富,而走私車的氾濫正和昝世傑對汽車市場的放縱有關,張大官人雖然目前沒有證據,可是他仍然可以斷定趙金科絕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一定有著一條不為人知的利益鏈,而昝世傑很可能是利益鏈中重要的一環。
    張揚當天並沒有離開北港,因為他還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北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
    下午四點,張揚來到北港西郊的玉屏山高爾夫球場,這裡是北港第一座高爾夫球場,主人是恆茂商務的老總丁高山,張揚來到高爾夫球場,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運動服的女郎走向自己,遠遠笑道:「張書記!」
    張揚這才認出來人是丁高山的女兒丁琳,張揚上次見到丁琳還要追溯到馮敬國的葬禮上,當時丁琳剛死了丈夫,臉色蒼白形容憔悴,可現在她豐滿了許多,俏臉紅撲撲的,或許是因為運動的緣故,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非常的好,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應該早已從喪夫的悲痛情緒中走了出來。這也證明女人的精神狀態在整體容貌中佔有相當重要的比例,現在的丁琳絕對稱得上美女了。
    因為張大官人打量的時間太久,丁琳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了,她低聲道:「張書記,您不認識我了?」
    張揚呵呵笑道:「我剛才還真沒認出來,你比前陣子胖了!」
    丁琳笑了笑:「張書記提醒我應該減肥了。」
    張揚笑道:「你不胖,之前太瘦了!」說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種話題上探討下去,馬上轉移話題道:「蔣書記在嗎?」
    丁琳點了點頭,將他請上了一輛電瓶車,親自駕駛著電瓶車駛入高爾夫球場,張揚望著這綠草茵茵的球場,心中暗歎,北港這些年的發展雖然不怎麼樣,可是這裡的超級富豪卻真的不少,單單是他所知道的就有蕭國成、丁高山。
    遠處蔣洪剛正在高崗上揮桿,他這一桿把球打到了沙坑裡,蔣洪剛搖了搖頭,將球桿插了回去,摘下手套,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轉身望向正在駛來的電瓶車,他笑著朝張揚招了招手。
    張揚下車後來到蔣洪剛的身邊:「蔣書記!」
    蔣洪剛道:「走,咱們邊走邊聊!」他重新將球桿抽了出來,走向遠處的沙坑,張揚跟著他走了過去,丁琳停在原地,並沒有跟行,示意球童也在原地駐足。
    蔣洪剛道:「趙金科的事情查清楚了沒有?」
    張揚搖了搖頭道:「只能肯定是他殺,殺手相當的老練,沒有在現場留下太明顯線索。」
    蔣洪剛道:「一定有線索,仔細查!別忘了有句老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走下沙坑,用力將球擊了出去。
    張揚伸出手去,幫他走上沙坑,蔣洪剛笑道:「想不想試試?」
    張揚道:「我不成!」
    蔣洪剛道:「玩高爾夫擊球還在其次,我喜歡這樣的環境,藍天白雲,綠草茵茵,空氣這麼清新,遠離都市的喧囂,幸虧這裡是丁高山開得,不然憑我那點兒工資我可玩不起。」他這一桿將球推到了洞口,跟了過去,輕輕一推,高爾夫球應聲入洞。
    張揚鼓掌道:「好球!」
    蔣洪剛笑道:「看來你是真不懂,我一連打了七桿方才入洞,換成別人鼓掌,我會認為他是在諷刺我。」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蔣洪剛停下腳步,雙手拄著高爾夫球桿,望著天空道:「項書記很生氣,在常委會上大發雷霆。」他將內幕消息告訴張揚,凸顯出他對張揚的關照。
    張揚道:「我上午去見他了,專門向他解釋這件事,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蔣洪剛看了張揚一眼道:「知道嗎?針對這件事,市裡決定要紀委牽頭派出一個工作組,組長是紀委副書記嚴正。」
    張揚道:「我聽陳崗說了,不過具體的事情他沒跟我說,我還以為是他親自掛帥呢。」
    蔣洪剛道:「嚴正這個人可是黑臉包公,六親不認的主兒。」
    張揚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又沒幹什麼壞事,他怎麼查都查不到我的頭上。」
    蔣洪剛輕聲歎了口氣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北港什麼時候能夠真真正正的消停幾天啊!」
    張揚道:「蔣書記認為他們會給我帶來麻煩?」
    蔣洪剛笑了笑:「你和陳崗之間好像有些疙瘩吧。」
    張揚笑了起來,很狡黠的回答道:「我和他不熟!」
    蔣洪剛笑著看了看張揚,然後搖了搖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你最近太得意,保稅區都被你們爭去了,背後眼紅的人太多了。」
    張揚實在想像不出保稅區和趙金科跳樓的事情有什麼根本聯繫,蔣洪剛的思維也蠻跳躍的,從這件事突然就跳到了那件事上,不過張揚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原因,並非是蔣洪剛思維跳躍,真正的原因是蔣洪剛關心的並非是濱海發生了什麼,而是他關心的是發生的事情會對未來的北港政局有怎樣的影響?
    體制內並不缺乏蔣洪剛這種官員,在他們心目中放在第一位的是政治前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機會,只要機會出現,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把握住機會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這樣的人是為了政治而生,他們關心的只有這兩個字,對於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太關注。這種人也不會和別人走得太近,他們拉近或者疏遠別人都有著明確的目的,蔣洪剛表面上將張揚當成自己人,事實上他是想利用張揚,借用張揚的背景關係。
    張揚也沒有把蔣洪剛當成可以掏心窩子的朋友,蔣洪剛想利用他,他一樣也想利用蔣洪剛,張揚道:「保稅區可不是我爭來的,因為最早是我提出來,本來就是屬於我們濱海的。」
    蔣洪剛呵呵笑了一聲,他將高爾夫球桿扛在肩頭,轉身向遠處的電瓶車走去,張揚跟上他的腳步。蔣洪剛道:「看得出陳崗對你有些成見,成立調查組的事情最早就是由他提出來的。」
    張揚道:「可能是因為陳凱吧,他一直以為陳凱是我從濱海踢出去的。」
    蔣洪剛道:「陳凱本來就應該走,濱海福隆港火災,死了四十七個人,他身為公安局長難道不應該承擔責任?昝世傑出來把事情扛了,所有的事情到此了結,就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並不代表著他沒有責任!」
    張揚道:「天塌下來個高的扛著,看來只要有人扛,一切都好說。」
    蔣洪剛看了看張揚,不知他這句話究竟帶有幾層含義。
    張揚道:「您的話讓我想到了趙金科的死,他死了,等於把濱海走私車的事情扛下來了,如果事情到他這裡為止,再也查不到其他的線索,那麼就等於他對這件事負責。」
    蔣洪剛道:「你懷疑他的背後還有其他人?」
    張揚道:「沒證據的事情我不好亂說,但是有人想他死是事實。」
    蔣洪剛道:「滅口!」他說完歎了口氣道:「也許濱海遠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最初得知這個消息,有人說他是畏罪自殺,我不相信他會自殺,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
    張揚道:「我和趙金科不熟,我只是查了查他的過去,查了查他的陞遷史,好笑的是,當初保薦他的人居然都不敢承認。」
    蔣洪剛道:「沒有人喜歡麻煩,遇到了這種事,誰不急著撇開關係?」
    兩人回到電瓶車內,丁琳微笑道:「蔣叔叔,張書記,我爸泡好了茶等著你們呢。」
    蔣洪剛笑道:「走,別讓他久等了!」
    丁高山在高爾夫球場的別墅內恭候著兩人大駕光臨,兩人來到別墅前的時候,丁高山已經在門前等待,他微笑道:「玩得開心嗎?」
    蔣洪剛道:「開心!張揚沒玩,給我當觀眾來著。」他聞到廚房內一股香味,吸了吸鼻子道:「什麼味道?這麼香?」
    丁高山道:「我讓人買了只大雁,親自下廚給你們燉了一鍋!」
    蔣洪剛笑道:「好啊,嘗嘗你的手藝!」
    丁高山招呼張揚去喝茶,蔣洪剛趁著這個功夫去洗了個澡,他和丁高山是老同學家老朋友,到了丁高山這邊和到自己家一樣。
    張揚原沒打算在丁高山這裡吃晚飯,可是丁高山既然已經準備了,而市委副書記蔣洪剛也提出了邀請,他自然不好拒絕他們的好意,張揚給周山虎打了個電話,讓他先找賓館住下,回頭需要用車的時候再給他打電話。
    從丁高山洗杯泡茶的手法就能看出他應該是個茶道高手。
    丁高山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張揚拿起茶盅一口飲盡,砸了砸嘴道:「烏龍茶!」
    丁高山笑道:「凍頂烏龍,一位台灣朋友給我帶來的。」
    張揚道:「丁總真是交遊遍天下。」
    丁高山笑道:「做生意沒有朋友是寸步難行!」他喝了口茶,將茶盅放下,輕聲道:「張書記,我聽說車管所的趙所長自殺了?」
    張揚又拿起一杯茶,喝完之後,將空杯放下:「昨晚從明悅賓館十樓跳了下去,人的確死了!」
    丁高山歎了口氣道:「趙所這個人平時性格很開朗,以他的性情不應該跳樓啊?」
    張揚道:「你和他很熟?」
    丁高山點了點頭道:「他生前和我關係不錯,我曾經找他幫過忙!」自從趙金科死後,丁高山是第一個承認和他關係不錯的人。
    張揚意味深長地看了丁高山一眼:「趙金科死後,我們對他家裡進行了搜查,搜出了不少錢。」
    丁高山道:「他這個人很貪,濱海多數人都知道,找他辦事,必須是要付出的。」丁高山對趙金科的評價並不高。
    張揚道:「丁總能說的詳細一些嗎?」
    丁高山道:「我是一個商人,官場上的事情我不適合說得太多。」
    張揚微笑道:「既然開了頭,就不妨多說兩句,難道丁總把我當成外人?」
    丁高山道:「張書記,我剛才說過我們這些生意人沒有朋友寸步難行,可是我們的身份決定,我們很少能夠交到真正的朋友,朋友也分為很多種,趙金科這種人我用得上,他給我幫得都是一些小忙,憑我對他的瞭解,這個人凡事都需要回報,貪婪的很,去年我曾經找他幫忙拿過一個號牌,為了那個牌子,他讓我幫忙結了六萬多的餐費,這還不算,還找我要走了五張玉屏山高爾夫球場的高級會員卡,真要是花錢也不需要這麼多。」
    張揚笑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丁高山笑道:「我和他並沒有直接的利益接觸,你說他貪污,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濱海汽車上牌他說了算,單單是這一項,油水就不是外人能夠想像到的。」丁高山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道:「其實他已經死了,這些話我本不該說。」
    張揚道:「那是你把我當成朋友,聊聊無妨。」
    此時蔣洪剛洗完澡走了出來,笑道:「聊什麼這麼開心?」
    丁高山道:「聊濱海的保稅區,正在詢問關於投資的事情。」
    丁琳也過來叫他們去吃飯,幾個人一起來到餐廳,丁高山親手燒得大雁盛了滿滿的一盆,其餘的四道素菜是丁琳做得,真是想不到他父女倆都燒得一手的好菜。
    丁高山開了一瓶茅台,讓丁琳先給蔣洪剛滿上,蔣洪剛道:「不成,先給你爸倒上!」
    丁高山道:「先給你倒上,你是領導!」
    蔣洪剛笑道:「現在給我倒習慣了,等以後我退下來,不當領導了,又變成我給你倒酒了,你不怕我心理失衡。」
    丁高山哈哈笑道:「北港市領導中心理素質最好的人就是你!」
    蔣洪剛道:「老丁啊,你道行越來越深了,我都聽不出你是誇我還是罵我了!」
    丁高山又讓丁琳給張揚倒上,張揚道:「別介啊,我是小字輩,你們先來!」
    丁高山道:「我是濱海人,你是我們濱海的父母官,當然要先給你倒。」
    蔣洪剛笑道:「官字兩個口,我們加在一起四張口居然還說不過你一個商人,丁高山笑道:「商字八張口,我比你們兩位官老爺加起來還多了一倍,怎麼會說不過你們!」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張揚道:「丁琳也是商人,算上她,你們爺倆兒十六張口呢,我和蔣書記甘拜下風!」
    丁琳溫婉笑道:「可別算上我,我什麼都沒說,我爸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丁高山端起酒杯道:「歡迎兩位父母官大駕光臨,讓我這寒舍是蓬蓽生輝!」
    蔣洪剛道:「你這可不是寒舍,我就算奮鬥一輩子也住不起這樣的寒舍。」
    丁高山道:「那還不容易,你喜歡就隨時來住,我不敢送,送給你那叫行賄,等什麼時候你退下來了,我再送給你,朋友之間的贈與關係保準沒人再說三道四。」兩人多年積累下來的友情果然非常深厚。
    這杯酒喝完,蔣洪剛端起酒杯道:「這杯酒啊,咱們陪小張喝!」
    張大官人受寵若驚道:「多謝蔣書記!」
    蔣洪剛道:「我是過來人,比你經歷的事情多一些,權且倚老賣老一次,我教你一句話,這當官啊,一定要把工作和生活分開,如果咱們這些當官的都把工作上的事情帶到工作中來,那麼咱們早晚得鬱悶死!」
    張揚笑道:「也不能把生活中的事情帶到工作中去,不然就把公家的看成自己家的了!」
    丁高山感慨道:「當官真是不容易,以我這種智力,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做商人了!」
    蔣洪剛夾起一塊大雁肉道:「你當廚子也不錯,這菜做得是妙不可言!」
    丁高山道:「我倒真有這個想法,過兩年,我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小琳,我就去濱海開一家飯店,認認真真當一名廚子。」
    蔣洪剛道:「你要是真開飯店,我每天都過去吃,什麼時候把你吃垮了什麼時候算完。」
    丁高山笑道:「我求之不得!」
    張揚本想從蔣洪剛這裡得到一些市裡的內幕,可是蔣洪剛這個人對尺度把握的很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都掌握的恰到好處,雖然說了一些所謂的內幕,可是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相比而言甚至不如丁高山透露給張揚的信息更多。張大官人和蔣洪剛接觸的越多,越發現這個人是個官油子,實在是滑不溜手。
    不過他們吃飯的氣氛很好,丁高山流露出對濱海保稅區的興趣,張大官人對保稅區的事情談得很少,家有梧桐樹不愁引不來金鳳凰,張大官人現在手裡總算有了一些可以驕傲的資本。
    剛剛喝了幾杯酒,張揚就接到了一個讓他驚喜的電話,喬夢媛!張揚真的沒有想到喬夢媛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拿起手機走到一旁,笑道:「怎麼?我還當你把我忘了呢,你該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喬夢媛在電話那頭道:「你還真說對了,我遇到麻煩了,車被人給偷了!」
    張揚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了:「你人沒事吧?」
    喬夢媛道:「人還在,要是丟了也不能給你打電話啊!」
    張揚道:「那我就放心了,我這兩天忙,要不我發動一下京城的那幫哥們先幫你找著,等我忙完這邊的事兒馬上過去。」
    喬夢媛道:「我在北港呢!」
    「什麼?」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喬夢媛道:「我和時維一起過來的,高速上遭遇堵車,所以晚了三個小時,也就沒給你打電話,這不,剛去吃了頓海鮮,車就沒了,行李證件什麼的全都丟了。又遇到了小偷,連這頓飯都沒錢結了,你趕緊來救火吧!」
    張大官人一聽這還了得,喬夢媛剛到北港車就被偷了,這他媽誰啊這麼不開眼,還好人沒事,張揚回去說了一聲,丁高山聽說他有急事,讓女兒丁琳送他過去。
    丁琳開著她的法拉利小跑將張揚送到了海風路的海鮮一條街,這地方本地人是不來吃飯的,多數都是外地遊客過來,這邊的酒店經營也非常不規範,基本上見了外地客是來一個宰一個,口碑極差。
    張揚看到那家名為海風酒家的海鮮館,指了指道:「就那兒!」
    丁琳把車停好了,張揚推開車門下去道:「你先回去吧!」
    丁琳把汽車熄火道:「我跟你過去看看,或許能幫得上忙。」
    張揚因為關心喬夢媛和時維兩人的安危,顧不上和她多說話,快步走入了海鮮館,剛走進去就聽到時維憤怒的聲音:「都說馬上就來了,你急什麼?我們還會賴你的帳?」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看你們倆長得不錯,怎麼幹些吃白食的勾當。」
    時維怒道:「你說誰呢?」
    那店老闆一臉的怪笑,身後領子忽然一緊,一隻大手揪住了他的衣領:「你給我說話客氣點。」
    張大官人宛如神兵天將般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喬夢媛和時維站在那裡,表情非常的尷尬,看到張揚,兩人都鬆了口氣,兩人心裡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只要張揚出現,天大的事情都能解決。
    張揚沒看那名店老闆,向喬夢媛和時維道:「你們倆沒事吧?」
    喬夢媛笑道:「沒事兒,就是丟了點東西。」
    時維卻道:「你怎麼才來啊?電話都打老半天了。」
    張揚道:「路遠,接電話我就趕來了,怎麼回事兒?來北港也不提前給我打一電話?」
    時維道:「不是想給你個突然襲擊嗎?來到這裡,我姐非要先吃飯,說今兒不聯絡你了,誰想遇到這倒霉事兒,你們北港治安真差!」
    張大官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慌忙轉移話題道:「車丟了?錢包呢?」喬夢媛和時維隨身帶著包,按理說不會沒錢結賬。
    喬夢媛道:「包也被人劃了,我們兩人根本就沒注意,這下慘了!」
    那店老闆看到他們聊的熱鬧,一旁道:「我說你們別自顧著說話,你們說錢丟了,我幫你們報警,可這飯前你們得先結了吧,你們朋友也來了,先把賬單算算吧,其他的事情,你們找警察說去。」他把賬單遞了過來。
    張大官人接過來一看,不過是四道海鮮,賬單上居然寫著一千八百六。張大官人咧著嘴笑道:「你們家螃蟹是金子做得?一隻就要二百八?」
    「品種不一樣啊,一萬多一隻的都有,你吃得起嗎?」店老闆態度很橫。
    時維道:「你們北港這都是什麼地方啊,分明就是一賊窩!」她聲音大了點,一旁不少北港人不樂意了,有人嚷嚷道:「你怎麼說話呢?找不自在是不是?」
    張揚道:「一千八百六,成,今兒別說是一千八百六,就是一萬八千六我都給你結,但是,我這兩位朋友在你店裡丟了東西,汽車也被人偷了,你得賠償她們的損失。」
    那店老闆道:「憑什麼啊?我這店裡可寫得明明白白的,請各位顧客看管好自身財物,如有丟失責任自負,你睜大眼睛看清楚!」
    張揚笑了笑,忽然揚起那張菜單一巴掌就拍在店老闆臉上了,張大官人今兒是動了真怒,不僅僅是喬夢媛和時維被偷了東西的問題,還因為他的顏面受損,到了北港地界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他身為地主,怎麼能不生氣。張大官人這一巴掌把那名店老闆拍得滿臉開花,蹬蹬蹬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喬夢媛和時維對張揚出手早有預料,看到她們兩人受欺負,張揚要是能忍住,那他就不是張揚了。
    張揚這邊剛一出手,時維抓起一板凳就朝水族箱扔了過去,她忍了半天了,剛才受氣就想發洩,可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現在撐腰的來了,時維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她的出手是蓄謀已久,板凳光噹一聲就把水族箱給砸了,水族箱裡的水嘩啦一下湧了出來,店裡的客人看到打起來了,多數都是趁機往外逃,為啥逃啊,多數都是外地遊客,本來覺著被宰了,咬牙認了,現在有機會,誰不逃誰傻!
    那店老闆捂著鼻子想爬起來,張揚還沒出手呢,時維衝上去,一腳就踹在他下陰上了,那店老闆疼得殺豬般慘叫起來:「快來人!快來人啊……」
    喬夢媛道:「別打,有事說事!」
    張揚護著她們退了出去,喬夢媛這才留意到跟張揚一起過來的丁琳,丁琳朝她笑了笑,喬夢媛也還以一笑,心中卻不由得想到,這個張揚真是死性不改,才來北港幾天啊,又從哪兒勾引了一個女孩子,可這種想法剛一產生喬夢媛就不由得俏臉發熱,他是自己什麼人啊?自己何以會這麼在乎他的事情?
    飯店裡陸陸續續衝出來六七個人,其中不乏手拿菜刀的壯漢,飯店老闆捂著流血的鼻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他叫道:「你們是不想活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輪……輪得到你們撒野……」
    喬夢媛道:「報警!」其實她剛才已經報過警了,可是警察到現在還沒來到現場。
    時維道:「報什麼警啊!先打他們一頓出氣!」她想要衝上去,卻被張揚一把拉住,倒不是張揚想阻止她,是因為張揚看到對方手拿菜刀,害怕一不小心傷到了時維。
    丁琳在一旁撥打電話。
    這時候人群越圍越多,這些飯店大都是同流合污,因為平時宰客,所以幾乎每天都有衝突發生,他們也養成了聯合一致,共同對外的習慣,說穿了就是狼狽為奸,合夥欺負外地人。不好一會兒功夫就糾集了一幫足有五十人的群體,有拿棍的,有拿刀的,有握擀面杖的,還有拎著酒瓶子的,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將張揚他們一男三女包圍在中心。
    那飯店老闆雖然鼻血長流,卻是囂張跋扈,看到來了這麼多的幫手,頓時惡膽從邊生,他大叫道:「揍他丫的,今兒不把他給廢了,我陸春明跟他姓!」
    時維看到這陣仗也不由得有些膽寒了,低聲道:「我看還是報警吧!」
    喬夢媛道:「打了幾次了,還是沒人來!」
    張揚道:「揍完再報警!」這廝今兒窩了一肚子的火,在喬夢媛她們面前失了面子,比揍他一頓還難過,張大官人宛如猛虎出閘,已經衝向敵方陣營。
    五十多名由飯店小老闆、廚師、服務員組成的聯合部隊揮舞著手中的擀面杖、菜刀、鍋鏟、碳鏟、酒瓶向張大官人發動了一波潮水一般的攻擊。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