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章 游刃有餘
張揚對待禮金如此謹慎並非緣於宋懷明的提醒,其實就算他不說,張揚也明白在這種事情上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慎重一點沒有壞處,幾個人聊天的時候,祁山過來找張揚,把兩種不同的菜譜拿給張揚過目,張揚對這種事情本來並不注重,他相信祁山一定能夠安排的妥妥當當,瀏覽了一下,關鍵看了看那份素席的菜譜,有些錯愕道:「怎麼這麼多肉啊?」
祁山笑道:「素菜葷做,為了這桌飯我專門請了一個素菜大廚。」
張揚謝道:「祁山,這次多虧了你給我幫忙,不然我真要不好收場了。」
祁山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給我幫過忙,再說了,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擺酒設宴,我哪有機會見到這麼多的社會名流。」
張揚笑了笑,這次的來賓之多,身份之重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祁山道:「來賓這兩天的飲食問題我都做好了安排,你只要提前將人數報給我就行,廚房那邊做好了準備,我排了兩個廚師值夜班,夜宵也能解決,至於早餐,統一自助餐吧,我盡量安排的豐富一些。」祁山對張揚這次的宴會相當重視,不但發動了整個慧源賓館嚴陣以待,而且親自過來指揮佈置,要知道慧源雖然是五星級賓館,可是在祁山諸多的生意之中並不是最重要的一個。
張揚對祁山的這份人情心領了,當晚就在碧波樓宴請了從各地前來的嘉賓,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省長周興民和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兩人不請自來。
本來晚上張揚請了高廉明,因為前來嘉賓太多,所以張揚讓高廉明提前過來幫忙,也跟大夥兒聚聚吃頓飯,沒想到高廉明和父親一說,父親表示也過去看看。
省長周興民和公安廳廳長高仲和兩人是衝著羅慧寧過來的,他們來慧源的時候剛巧遇到了同樣前來拜會羅慧寧的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東江市長方知達。大家遇到了一起,都知道對方的目的,彼此微微一笑。
以周興民的地位和背景,他並沒有必要親自過來向羅慧寧請安,可是對他一個將目標定得很高的人,必須要慎重的走好每一步,處理好任何一個關係。政治是一門高深的藝術,細節的處理決定著你的未來能夠走到何種高度。
高廉明先跑到裡面通知了張揚,晚上一共有三桌飯,張揚正在安排大家入席,聽說省長來了,張揚瞪了高廉明一眼道:「你丫也不早點給我打電話。」
高廉明叫苦不迭道:「開始我只知道我爸要過來,誰想到連周省長也過來了?我倒是想打電話,可沒來及。」
張揚讓楚嫣然將這件事告訴羅慧寧,自己則快步迎了出去。
周興民幾人看到張揚迎了出來,臉上都帶著和藹的微笑,周興民自然是走在最前,他微笑道:「張揚,我們不請自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張揚道:「周省長、高廳長、梁書記、方市長,你們這一來,整個慧源賓館都被照亮了,下官那是不行榮幸,誠惶誠恐,得,我給各位大人作個揖吧!」這廝來了個古人參拜禮,一揖到地,馬屁拍得誇張一點,反而更容易接受,當然這樣的方式只適用於張大官人,換成別人只怕要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張大官人把幾位領導逗得哈哈大笑,張揚道:「快請進,快請進!」
這會兒功夫那邊已經專門安排好了一個包間,羅慧寧過去了,老太太瑪格麗特對官場上的往來並沒有任何興趣,所以選擇了迴避,羅慧寧邀請謝志國一起作陪,謝志國是荊山市公安局局長,他過去很合適,而且他也想藉著這個機會結識一下周興民。
張揚陪著四位領導來到包間內,羅慧寧已經在那裡了,這幾人過來的目的就是拜會羅慧寧,所以這樣的安排也很正常,羅慧寧起身相迎,微笑道:「興民,咱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周興民笑著點了點頭:「羅阿姨,您來東江應該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啊,楊晶剛才還念叨著要請您去家裡坐坐。」在輩分上周興民應該稱羅慧寧一聲阿姨,羅慧寧和他母親關係很好,目前他母親也在羅慧寧的慈善基金會裡擔任常務理事,平時整天在一起進行社會活動。
周興民又將其他幾人向羅慧寧介紹,其實用不著介紹,除了方知達稍微陌生了一些以外,羅慧寧都是認識的,她笑道:「坐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在這裡也沒有官場上的規矩,要是以官職論,我這個婦道人家是不敢坐在你們這幫官老爺中間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張揚道:「乾媽,真正不敢坐在這裡的是我,您是誥命夫人,各位大人都是當朝大員,我這個七品芝麻官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兒。」
羅慧寧笑著啐道:「你這孩子,就會胡說八道,當著這麼多的領導亂說話,不怕他們給你小鞋穿?」羅慧寧嘴裡斥責著張揚,可是對張揚的疼愛之情溢於言表,她說話相當有水準,這句話充滿了提點張揚的意思,同時又告訴這些官員,以後要好好對待自己的乾兒子。
周興民笑道:「羅阿姨,你這個乾兒子可不怕穿小鞋,他膽子大得很。」
羅慧寧微笑道:「還不是你們這幫領導照顧他!不過你們也不要太顧及情面,這孩子不對的地方,趕緊敲打,不然他怎麼能進步?」羅慧寧將謝志國介紹給他們。
謝志國和高仲和之前見過,但是他和周興民還是第一次見面,周興民握著謝志國的手道:「謝局長,過去我就聽說過你的威名,歡迎你到東江來。」周興民的這番話充滿了客套,不過他的平易近人還是贏得了謝志國的好感,畢竟在級別上別人高出自己太多。
高仲和和謝志國握手的時候笑道:「謝局,上次多虧了荊山警方的大力協助,才幫助我們抓住了殺害姜亮的兇手,一直我都想當面對你說聲謝謝。」
謝志國看了張揚一眼,其實在抓獲林光明的事情上出力最多的是張揚,只不過張揚做了好事不留名,把功勞讓給他了,謝志國笑道:「懲惡揚善是咱們警察的本分,這種事不用客氣。」
眾人落座之後,高廉明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笑瞇瞇來到他老子身邊,高仲和道:「你來幹什麼?」
高廉明道:「我們張書記讓我過來陪你們喝酒的。」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引得所有人同時笑了起來。
高仲和不僅笑著搖了搖頭,向周興民道:「這小子跟張揚干的!」
周興民笑瞇瞇的向高廉明招了招手道:「坐,你們張書記有沒有給你下達具體的任務?」
高廉明點了點頭道:「他剛說了,讓我幫忙把你們全都灌趴下!」
所有人笑得更歡,張大官人瞪大雙眼道:「高廉明,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你小子給我等著!」
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笑道:「張揚,你小子膽子不小啊,要把我們都給灌趴下,欺負我們年齡大嗎?」
東江市長方知達道:「周省長,咱們可不能讓這幫小輩看扁了,今天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酒量。」
周興民笑著問高廉明道:「廉明啊,領導說話是不是你都得聽啊?」
高廉明點了點頭。
周興民道:「你爸說話你是不是也得聽啊?」
高廉明道:「那得分什麼情況,一切以工作為重,家庭的事情往後排一排。」
高仲和揚起右手照著高廉明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出息了你,官兒不大,倒是先學會大義滅親了。」
羅慧寧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真應該讓他過來參加這樣的場合,跟平海的幾位實權人物多溝通一下感情。
周興民道:「廉明,張揚是你的領導,可我們是張揚的領導,我們說話你聽誰的?」
高廉明笑道:「那還用說,肯定聽您的,市委書記和省長比,當然是省長大,您是大領導,您站得高看得遠,您的思想境界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年輕人能比的。」這貨嘴巴倒是很甜,起身從周興民那裡開始倒酒,高仲和望著侃侃而談的兒子,不覺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看來自己將兒子送到濱海鍛煉的決定是正確的,這小子去得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待人接物方面的進步是顯著的,即便是在今晚這樣的場合下仍然沒有露出半分怯意,談笑風生,游刃有餘,當真是讓人欣慰。
周興民他們提前過來是有原因的,明天他們四個都會去丁巍峰那一邊參加喜宴,這邊是過不來的,只能提前跟羅慧寧打個照面,這樣的場合是不可能深入地探討具體問題,大家能說的都是恭祝賀喜之類的話,張揚讓高廉明過來的初衷也就是讓他插科打諢,活躍一下氣氛,並不是當真讓他把四位高官給灌趴下,就算他們有這能力,也沒有這個膽子。其實即便是他們有這個膽子,人家不喝,你總不能撬開嘴巴往裡面灌吧?
周興民、梁天正這幫人都是見慣了場面,應付這些小輩的敬酒還不是游刃有餘,薑是老的辣,酒多數還是進入了張揚和高廉明的肚子裡,張大官人有酒量在那兒撐著呢,可高廉明就不成了,向周興民、梁天正、方知達三個政治老手敬了一圈酒之後,人家都是淺嘗輒止,這廝卻得杯杯見底,已經喝的是滿臉通紅了。
高仲和心疼兒子,看到他的樣子,心中暗歎,這小子終究還是太嫩,哪有喝酒那麼實在的,他提醒兒子道:「廉明,不能喝就別硬撐了,千萬別喝多失態。」
周興民微笑道:「年輕人高興喝點也沒什麼,老高,你總不能管他們一輩子吧?」
高廉明喝了點酒話自然就多了起來:「就是,我爸什麼事兒都管著我,我都這麼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梁天正笑道:「在我們這些當父母的眼中,你們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小孩子。」他的這句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方知達道:「廉明現在在濱海做什麼?」
高廉明道:「在派出所幹了幾個月,靜候張書記的提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張揚身上,周興民笑道:「張揚啊張揚,你居然讓一位留美律師去當派出所的片兒警,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張揚笑道:「周省長,廉明的學歷高,理論知識豐富,但是他欠缺社會實踐,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把他放在基層派出所鍛煉的。我黨的幹部要學會兩條腿走路,理論和實踐相結合,不能讓他眼高手低,不能讓他只懂得紙上談兵。」
高仲和道:「張揚說得對,這小子就欠缺實際的工作經驗,拿了個美國律師牌照回來,掛上牆上當洋畫看,真正到了用的時候,根本拿不出手。」
高廉明道:「爸,你也不能這麼寒磣自己兒子吧?」
羅慧寧笑道:「廉明這麼年輕,就已經拿到了美國的律師牌照,還是很厲害的,工作經驗誰也不是一上來就有的,多點時間鍛煉,我相信廉明一定能夠在短時間內成熟起來。」
張揚道:「其實我也沒打算讓廉明長期呆在派出所裡,最近就調他去檢察院工作,畢竟那裡才能發揮他的專業所長。」
高廉明驚喜道:「真的?」
高仲和道:「張揚,千萬不要對他特殊照顧,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要和其他人一樣一視同仁。」
張揚笑道:「廉明最近工作的確很努力,我也沒有對他進行特殊照顧。」
周興民道:「張揚,我最近聽說一件事,說你把一幫高幹子弟都弄到了濱海保稅區,現在有個說法,說你把濱海保稅區搞成了高幹子女的實踐基地。」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各位大人,現在你們知道當一個基層官員的難處了,我在那兒殫精竭慮廢寢忘食的搞保稅區建設,可仍然有不少人在背後給我下絆子。保稅區從零開始,需要大量的物力財力人力,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一個高效有能力有衝勁的管理團隊,保稅區對濱海來說是第一次,對整個平海來說也是頭一次,指望那些憑著經驗辦事的老幹部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多方招賢納士,常海天、喬夢媛這些人的確和我的關係都不錯,可我挑選人才不挑選自己熟悉的,難道還要從頭開始去瞭解陌生人嗎?古人都舉賢不避親,周省長,這方面您是楷模啊!」
周興民呵呵笑道:「我怎麼又成楷模了?你小子不要拖我下水。」
張揚道:「當初要不是您力排眾議推薦我當濱海的縣委書記,哪有今天濱海撤縣改市的成功,哪會有保稅區落戶濱海這種大好事,所以我這方面都是跟您學得。」
羅慧寧笑道:「我這個乾兒子嘴巴是越來越厲害了!不過周省長是你的伯樂倒是不假。」
周興民微微一笑,羅慧寧的推波助瀾掌握的恰到好處,他今天提起這件事並不是要責怪張揚,而是必須要說一聲。他笑道:「就因為我推薦了你,以後你捅了什麼漏子我都得替你兜著了?」周興民是反問句,可張大官人愣是當成了肯定句來聽,他樂呵呵端起周興民的那杯酒道:「周省長,謝謝您的這句話,就衝著您這麼看重我,以後我肯定不給您捅簍子,我只干給您長臉的事兒。」
周興民笑著喝了這一杯,張揚又給他滿上道:「周省長,其實喬夢媛和常海天那些人過去都是商界的成功者,我曾經和某位商界精英說過,他說當官和經商沒什麼分別,經商是為自己經營,當官是為老百姓經營,說穿了就是拿著國家的錢,拿著老百姓的錢去做生意,一個官員成不成功,合不合格,要看他是否能夠為國家盈利,要看他能否為老百姓謀得福祉,嘴上說得再好,政治覺悟再高,理論玩得再漂亮,老百姓的生活得不到實惠,城市的建設得不到發展,那就是玩片兒湯,糊弄人的,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張揚的這番話是蕭國成最早說出的,不過張大官人經過了自己的加工。周興民和梁天正幾人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流露出驚詫的目光,張揚的這句話雖然說得樸素,可是卻說出了一個真正的道理。真理未必要華麗,越是樸素越是容易深入人心。
周興民主動舉起酒杯道:「張揚,就為了你這句話,我和你喝一杯!」兩人喝完之後,周興民感慨道:「當官的確是一種經營,但是要看你經營的是什麼,是為老百姓經營還是為自己經營,說得再好,老百姓沒有得到實惠得到利益,那就是空話,那就是假話,所以,我們的官員一定要務實,要做好事,不要只說好話。」
梁天正點了點頭道:「這番話我記住了,下次市委常委會上我就說給他們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周興民就有了告辭的意思,到了他們這種級別,是不可能像張揚那樣坐住了大吃大喝的,每件事都要把握分寸,即便是吃飯喝酒也要精確地進行控制,羅慧寧說了句客氣話,當然也不是真心挽留,人家專程前來是給她面子,敬意已經表達過了,沒必要長時間逗留下去。
周興民和高仲和一起離去,梁天正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走,他是通過這種方式向羅慧寧表明自己是和周興民偶遇的,而不是專程一起過來的,政治上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被人進行深層解讀,梁天正和文國權一家關係相當密切,可以說他能有今天的位置和文國權的提攜有著直接的關係,他不想讓羅慧寧誤會自己在平海的站隊問題。
送走了周興民,張揚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祁山,祁山的身後跟著一名服務員,托盤內放著兩瓶三十年的茅台陳釀。
張揚笑道:「祁山,你剛去哪兒了?你舅來了,你也不現身?」
祁山笑道:「聽說周省長他們過來了,我一布衣百姓害怕在領導面前失了禮節,所以乾脆躲起來。」
張揚道:「周省長走了。」
祁山道:「所以我過來給我舅舅敬酒,不然他指定要罵我目無尊長了。」
方知達看到祁山過來,笑著將他介紹給羅慧寧認識,羅慧寧已經見過祁山,只是不知道他和東江市長方知達還有這層關係,羅慧寧笑道:「來到東江之後,都是祁山在忙前忙後,慧源的住宿條件相當不錯。」她轉向梁天正道:「天正,看到這些年輕人,我們不服老是不行了,你看看他們做事真的是井然有序,組織能力都很強。」
梁天正點了點頭道:「真是不錯,不過我沒感覺到自己老,只是感覺到祖國的建設大業後繼有人了。」
祁山過來一一敬酒,羅慧寧對祁山的印象非常不錯,感覺祁山為人做事非常的老成,比起張揚,又是另外的一種風格,張揚奔放熱情,祁山卻是深沉內斂,每當看到這些年輕人的時候,羅慧寧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兒子,浩南和這群年輕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想要在仕途上走下去,必須要相處好方方面面的關係,在這一點上兒子似乎有些欠缺,他老成有餘熱情不足,對於周邊人似乎都存在著一種戒心,和人相處不即不離,在當今的社會之中,這樣的性格似乎並不受歡迎。
祁山敬酒之後,和張揚高廉明這幫年輕人就起身告辭,他們去隔壁房間,張揚的那幫損友那裡敬酒,張揚這晚上只顧著招待領導,已經讓他的那幫老哥們怨聲載道了,張揚來到隔壁房間內,方才發現,蘇強也過來了,蘇強這次幫姐姐帶來了祝福和問候,蘇小紅本來想親自過來的,可是臨行之前又打消了主意,原因是她考慮到方文南很可能會過來參加趙靜的婚禮,他們之間還是避免見面的好。
張大官人帶著請罪之心向各位兄弟一一敬酒,他的酒量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一群人喝了個痛快,等到他們這桌結束的時候,其他人早就已經離開了,張揚接到楚嫣然的電話,她今晚要陪外婆,自然沒有機會陪張揚共赴溫柔鄉了。
牛文強這幫人興致高漲,又嚷嚷著去歌廳唱歌喝酒,祁山馬上作出安排,張揚讓他們先過去,自己回去看看方方面面的安排情況再去跟他們會合。再說,高廉明已經喝多了,張揚得先把這小子送回房間休息。
安頓好了高廉明,張揚來到家人所在的小樓,忙了一天,他還沒有顧得上跟妹妹說話,母親徐立華正在趙靜的房間內和她聊天,女兒明天就要出嫁,母女之間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張揚敲了敲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徐立華看到他進來,笑道:「三兒,你來得正好,我跟小靜正說起你呢。」
張揚笑道:「說我什麼?該不是背著我說我壞話吧?」
趙靜叫了聲哥,挽住他的手臂讓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親手給張揚泡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哥,你喝茶!」
張揚笑道:「怎麼了這是?今兒跟我這當哥哥的這麼客氣?」
趙靜在他身邊坐下,柔聲道:「哥,謝謝你!」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小靜,咱能別這麼說話嗎?我是你哥,咱們之間需要說謝謝嗎?」
趙靜道:「哥,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保送到東江師範大學,每當我遇到了麻煩,都是你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這些年,我卻給你添了不少的心思,哥,過去我不懂事,以後我不會了。」
張揚笑道:「哪有的事情,你一直都很聽話,只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小丫頭看,其實你已經長大了,現在你和兆勇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的,充分證明了你的能力,丫頭,哥沒什麼好送給你的,女孩子一旦嫁人就徹底長大了,以後你需要扮演的是丁家兒媳婦的角色,兆勇是個好人,也是我的好哥們,好好對待人家,把他爹媽當成自己爹媽一樣孝敬,人從來都是將心比心,你對人家好了,人家自然會對你好。」
趙靜眼圈都紅了,她連連點頭:「哥,你放心吧。」
徐立華望著自己的這雙兒女,心頭一陣感動,她伸手分別握住女兒和兒子的手,輕聲道:「大喜的日子,咱們別說難過的事情,媽今天特別高興,小靜年齡最小,從小任性了一些,媽沒幫上你什麼,你能有今天多虧了你小哥。」
趙靜點頭道:「媽,我知道,我會永遠對小哥好。」
張揚笑道:「得,不讓我煽情,您老卻煽起情來了,什麼叫一家人,一家人就是應該相互扶持,我對小靜好是應該的,誰讓她是我妹?要說感恩,我們都應該感謝您,如果不是您生我們養我們,我們根本沒有今天的好日子。」
徐立華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兒的秀髮,柔聲道:「小靜,你早點休息,明天還得累一天,嫁人咱們就高高興興地走,不許掉淚珠兒。」
「媽……」趙靜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徐立華笑了笑,站起身道:「三兒,讓你妹早點休息。」
張揚跟著母親離開了趙靜的房間,徐立華把他叫到客廳,其他人都已經睡了,只剩下他們娘兒兩個,徐立華道:「三兒,你別急著走,媽有話跟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和母親一起在沙發坐下。
徐立華道:「三兒啊,今天我和嫣然的外婆聊起你們的婚事,我們都覺得你們應該把婚事盡快給辦了。」
張揚笑道:「媽,我就知道你會提這件事,我當然想,可現在我和嫣然的工作都很忙,她忙於生意,我剛剛當上濱海市委書記,實在是抽不出時間籌備婚禮。」
徐立華道:「你都二十四歲了。」
張揚道:「媽,我戶口上是二十七啊,現在我的年齡可是國家機密。」
徐立華道:「什麼機密,你什麼時候生的,當媽的不比你清楚?」
張揚笑道:「那是當然。」
徐立華道:「我知道你招女孩子喜歡,可是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如果決定了要結合在一起,就得對人家忠誠,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
如果是別人對張揚說這句話,他肯定要反駁說要是萬能鑰匙呢?可當媽的跟他說,他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徐立華道:「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但是不能每個都娶回家裡當老婆,嫣然才貌雙全,家世又好,人家看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娶到她是咱們高攀了人家。」
張揚道:「媽,別用您的門戶之見看問題,我們是感情,跟家世沒關係。」
徐立華道:「你不考慮,我們得考慮,小靜雖然是你妹妹,可是她明兒就要結婚了,你這個當哥的必須要抓緊了。」
張揚道:「得,我答應您,回頭我再和嫣然商量商量,這事兒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得兩廂情願,您說是不是?」
徐立華道:「嫣然對你好的很,只要你提出來,她肯定不會反對。你要是能夠早點成家立業,我也算是對你死去的父親有所交代了。」
提起自己死去的老爹,張揚想起了一件事,他低聲道:「媽,我老家是不是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啊?」
徐立華聞言面色一變,顫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揚道:「這事兒不難查出來。」他把自己上次去小石窪村的巧遇說了。
徐立華歎了口氣道:「這件事你早晚都會知道,我當初之所以不想提這件事,因為你爸當年活著的時候沒干多少好事兒,那種年月,他打著造反有理的旗號胡作非為,總而言之做了不少的壞事,我不想告訴你這些。」
張揚點了點頭道:「媽,事情過去了就不再提了。」
徐立華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提了,你要是找到了他的墓,每年清明抽空去給他燒燒紙吧,也算是給他一些安慰。」
張揚想起一幫朋友還在歌廳等著自己,跟母親說了一聲,起身離開,來到外面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秦萌萌的電話,秦萌萌的語氣顯得有些緊張,她低聲道:「張揚,我一直都聯繫不上何先生,你有沒有見過他?」
張揚內心一怔,下午才見過何長安,難道何長安會出什麼事情?他安慰秦萌萌道:「你不用緊張,他做事向來穩健,而且又有保鏢跟著他,應該不會出事。」
秦萌萌道:「他最近有些不對,我擔心他出事,今晚他答應和我一起吃飯的,可是一直到現在他都沒來,而且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我給他打電話始終處在關機狀態。」
張揚道:「你不用著急,或許他手機沒電了,或許他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
掛上電話,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以何長安做事的一貫風格,他應該不會做這種讓人擔心的行為,更何況他疼愛女兒,既然答應了秦萌萌一起吃飯,應該不會食言,而且一個電話都不打,這其中就有些耐人尋味的成份了。
張揚給何長安打了一個電話,果然手機已經關了,張揚聯繫不上何長安,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乾媽羅慧寧打了一個電話。還好羅慧寧沒有休息,她聽張揚說聯繫不上何長安,也是頗感驚奇,沒多久羅慧寧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自己那邊去一趟。
張揚來到羅慧寧所住的獨棟別墅,李偉在門前等著他,將他引入客廳,羅慧寧的面前放著電話,剛才她又給何長安打了兩個,張揚低聲道:「乾媽,何叔叔從這裡走之後就失去了聯繫。」
羅慧寧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張揚坐下,羅慧寧秀眉微顰道:「他可能真出事了!」
張揚愕然道:「出事?」這件事實在是有些太突然,根本沒有任何的徵兆。
羅慧寧道:「他下午過來的時候,告訴我,有人想要整他。」
張揚低聲道:「您是說他可能遇到危險了?」
羅慧寧道:「他經商這麼多年,能夠一直屹立不倒,不僅僅因為他的精明,還因為他的謹慎,我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但是我對他具體的經營內容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涉獵極廣,生意做得越大,風險也就越大,如果他公司內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作為法人的他肯定要遇到麻煩的。」
張揚有些明白了:「乾媽,你是說檢察機關盯上了他?」
羅慧寧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具體情況怎麼樣我也不清楚,現在我們只能等待消息,張揚,記住,如果他真的遇到了麻煩,你不要對這件事過於關注,你是官場中人,要懂得把握分寸,認清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