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以退為進

    龐金貴無可奈何的離開了張揚的辦公室,來到門外遇到了保稅區建設指揮部副總指揮常海天,龐金貴向常海天打了個招呼,然後道:「常主任,張書記說要建設新港了。」
    常海天點了點頭道:「我也聽說了,這事兒鬧得。」
    龐金貴道:「常主任,這事定下來沒有?
    常海天道:「你當領導都是隨便說話的?自從那天工人在港口集體鬧事,張書記就下定了決心,不是我說你,老龐啊老龐,你們福隆港這些人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張書記一心為你們著想,想要通過這次改造擴建徹底改變福隆港的落後面貌,結果你們呢,不識好人心,還到處打他的小報告,罵他是賣國賊,弄得張書記在領導面前很難做,保稅區地方很大,市裡全力支持保稅區的建設,把藺家角全都劃給了濱海。我早就看出你們鬧來鬧去得出問題,現在好了,因為你們保稅區連規劃都改了,這下你滿足了?」
    龐金貴叫苦不迭道:「常主任,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從來都是舉雙手贊成市裡決定的,福隆港現在的設施已經嚴重落後,急需改革,是工人不理解。」
    常海天道:「這種話你也能說出口?誰才是福隆港的負責人?你現在這樣說,丟不丟人。」
    龐金貴還想解釋,常海天已經沒興趣聽,揚起手道:「我等著見張書記,你別說了,反正以後也麻煩不到你了。」
    龐金貴耷拉著臉,現在的他如同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
    龐金貴乘車回到福隆港,在港口大門處就看到一大群聚在那裡的工人,三三兩兩的議論著什麼,看到他的車,那幫工人全都圍了上來。
    龐金貴沒辦法,只能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工人們七嘴八舌的開始發問。
    龐金貴展開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大家別吵,別吵,一個一個地說。」
    最後工人推選出了一個代表出來說話,那名代表道:「龐書記,我們聽說市裡要建設新港了,放棄對咱們港口的改建了,這件事真的還是假的?」
    龐金貴道:「我剛剛從市裡回來,這件事基本上定下來了,最近幾天就會有具體文件出來。」
    聽他這麼說,下面又亂了起來,有人道:「市裡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憑什麼建設新港?我們怎麼辦?新港建成,誰還到我們港口來?」「我們家花這麼多錢,蓋得房子怎麼辦?誰賠我的損失?」
    龐金貴大聲道:「大家別吵,市裡說了,咱們福隆港保持原有政策待遇不變,以後新港和福隆港並存……」
    「憑什麼啊?」
    「不行!市裡這是把我們給放棄了,是讓我們喝西北風啊!」
    「找他去!」
    「對,找他們理論去!」一時間群情激昂,不一會兒就彙集成憤怒的洪流,一傳十十傳百,福隆港足有五百多口子人,集合成群,向濱海市行政中心浩浩蕩蕩的走去。
    龐金貴害怕了,他想要攔住這群工人,可沒說兩句話,就被工人給架住,確切地說應該是挾持,跟著這股洪流向市行政中心走去。
    張揚和常海天沒說幾句,就收到了福隆港工人集體來行政中心示威的消息,張揚對此早有預料,公安方面已經出動警力,沿途維持抗議隊伍的秩序,確保不會出現失控現象。
    這些工人也都是知法守法的老百姓,誰也沒想著違法亂紀,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們本以為能夠通過這次的動遷獲得好處,可沒想到市裡突然改變了計劃,要把福隆港給放棄,這下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們情緒激動。
    常海天望著淡定自若的張揚道:「這是個火藥桶,你非得把他給點燃了。」
    張揚道:「既然是火藥桶就是個隱患,早點比晚點要好。」
    常海天道:「這件事不好收場啊,工人認為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張揚道:「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我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不搭理我,我只能選擇非常規的手段,我並不是要損害大家的利益,改革是為了大家好,是為了讓他們的飯碗更結實,而不是要打爛他們的飯碗。」
    兩人正說著話呢,張揚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了,電話是市委副書記龔奇偉打來的,不等張揚說話,他就怒吼道:「張揚,你在搞什麼?我提醒你,濱海那邊鬧出任何的亂子,你都要負擔全部的責任。」
    張揚話都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龔奇偉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就在項誠的辦公室內,項誠親眼見證了龔奇偉被掛電話的一幕,龔奇偉氣得嘴唇都哆嗦了:「項書記,你都看到了,他太狂妄了!」
    項誠心說張揚狂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兩人現在矛盾一天深似一天,但是別把我給拉進去。項誠道:「那邊的事態是不是很嚴重?」
    龔奇偉道:「聽說福隆港有幾千口子人聚集到濱海市委大門前去鬧事了。」
    項誠道:「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是要出亂子的。」
    龔奇偉道:「可不是嘛,我反反覆覆叮囑他,一定要妥善處理好福隆港的事情,可他就是一意孤行,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還是太年輕,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項誠道:「奇偉,你趕緊去現場看看,讓陳崗和袁孝工和你一起過去,事態務必要控制住,如果這件事失控,我們都會被追責的。」
    龐金貴被工人擠在中間,滿頭是汗,他大聲勸說著,嗓子都啞了,龐金貴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今天的事情鬧成這樣,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些工人是要鬧成哪樣啊?人家改造擴建他們不同意,這下人家放棄了,他們更不同意,龐金貴這會兒哭的心都有了。
    市長許雙奇站在辦公室內,從窗戶眺望著遠處的情景,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心中迴盪著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張揚啊張揚,你也有今天,過去你是宋書記的女婿,有人罩著你,現在人家把你給甩了,你沒了這座大靠山,還敢折騰出這麼大的事情,我看你怎麼收場?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響了幾聲許雙奇都沒有去接,直到電話鈴聲平息下去,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聲響起,這次許雙奇不得不接通了電話,果不其然,電話是張揚打來的,張揚道:「老許啊,福隆港的工人在大門口鬧事,你去解決一下。」
    許雙奇道:「張書記啊,我在外面呢,正在往那邊趕。」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道:「老許啊,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我就在你門外呢。」
    許雙奇這張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張揚啊張揚,你丫也太損了。他已經聽到秘書在門外向張揚打招呼的聲音。
    許雙奇不能繼續在房間裡躲著了,他知道張揚是什麼樣的角色,如果自己繼續躲著,他肯定能讓人在門口守到自己出來為止。
    許雙奇拉開了房門,剛好聽到秘書道:「張書記,許市長真沒回……」秘書下面的話不好編了,心中暗罵許雙奇,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這會兒你現身,搞什麼啊!
    許雙奇瞪了秘書一眼道:「張書記來了,你怎麼也這麼說,真是!」
    張大官人笑瞇瞇道:「許市長,你該不是故意躲著我吧?」
    許雙奇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我剛回來,這會兒胃不舒服,在房間裡趴了一會兒。」
    張揚也沒點破,指了指大門口的方向:「外面福隆港的工人在鬧事,咱們一起過去看看。」
    許雙奇心中暗罵,又他媽拉我陪綁,我上輩子欠你的?可心裡無論怎樣埋怨,也得跟著他一起過去。
    張大官人還虛情假意的來了一句:「老許啊,咱倆搭班子真是不錯,不管什麼事兒,有你跟我一起,我這心底就感覺到踏實。」
    許雙奇嘿嘿笑了一聲,全都是苦笑。
    這會兒功夫,外面已經聚集了近一千口子人,福隆港職工家屬不少人都聞訊趕來了,市裡的這個決定幾乎牽涉到所有人的利益,他們當然要投以十二分的關注。
    程焱東抽調了幾百名公安武警嚴陣以待,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準備得相當充分,在張揚宣佈這個決定的時候,已經對今天可能發生的狀況有了預估。
    張揚讓人打開行政中心的大門,和許雙奇兩人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看到市委書記和市長兩人同時現身,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不過騷動過後很快又靜了下去,官威這種無形的東西還是擁有相當震懾力的。
    張揚向許雙奇低聲道:「老許,咱倆誰來說話?」
    許雙奇道:「當然是你,我配合!」心裡面罵了一句,配合你麻痺。
    張大官人背著雙手,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向四周看了看,這會兒周山虎開著一輛黑色奧迪車從裡面出來,就停在他的身邊。
    這會兒開車出來幹什麼?道具!配合演出的道具。
    張大官人一個箭步就上了奧迪車,利落的身手著實把現場群眾給鎮了一下子,張大官人站在奧迪車的引擎蓋上,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俯視人群,目光鎖定在龐金貴的臉上。
    龐金貴被人群夾在中間,滿臉是汗,表情惶恐不安,狼狽無比,他發現張揚在看自己,趕緊把腦袋耷拉了下去,生怕張揚認出了自己。其實他也知道根本沒用,張揚肯定看到自己了。
    張揚道:「你們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馬上就是七一,中央強調各地要注意維持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你們倒好,跑到市委門前鬧事,有什麼意見不能好好說?非得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進行表達?啊?你們知不知道,單單是這樣的行為,就已經構成了犯罪!」張大官人的幾句話如同天邊的炸雷般,一個個在這幫人的耳邊炸響。
    別看過來鬧事的人多,可多半都是從眾,抱著法不責眾的心理,剛才看到來了這麼多的警察已經有些害怕,這會兒市委書記和市長都來了,很多人感到膽戰心驚了。可其中畢竟還是有膽大的人,人群中有人嚷嚷道:「人民政府不是為人民當家做主嗎?你們這些幹部不是人民公僕嗎?為什麼你們要損害我們老百姓的利益?」
    張大官人道:「誰說的?誰說我們損害老百姓的利益?過去我們提出福隆港的改造擴建,就是想改善福隆港方方面面的設施條件,只有完成港口的現代化建設,港口才能獲得更多更好的效益,老百姓才能落得實惠。你們的工資效益才可能提高,你們的生活才會變得更好。」
    「你撒謊,你把我們的港口賣給日本人,出賣我們的利益。」
    張大官人耳聰目明,別看現場這麼多人,誰說話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目標,他大聲道:「我知道有些人在想什麼?這段時間,說我損害老百姓利益的有,罵我賣國賊的也有,也許之前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沒有讓大家瞭解清楚這件事的全貌,也許大家已經瞭解了,但是仍然對這件事不理解,在這裡,既然我們有了這個面對面談話的機會,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們和日方是合作關係,福隆港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主權都在我們的手裡,日方參與投資經營管理,可以從中分得利益,但是我們未來的港口絕不是一個純粹的日資企業,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誤解。」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其實現在我已經沒有了解釋的必要,鑒於大家對港口改造擴建工程的嚴重不滿,經多方討論,我們市委常委會最終做出了改變規劃的決定,福隆港的生產經營,以及人員管理維持現有狀態不變,另選新址建設一座現代化的新港。」
    下面又嚷嚷起來了:「憑什麼啊?你們這麼做就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新港建成了,我們哪還有業務,我們早晚還得關門。」誰都不是傻子,工人們也看到了他們黯淡的前景。
    張揚道:「當今的社會競爭無處不在,你自身不發展,就必然要面臨被淘汰的命運,就我個人而言,我希望福隆港能夠重新煥發青春,可是理想和現實總是存在一段距離,我的好意未必能夠被大家理解,剛才有位同志說得不錯,我們是人民政府,人民政府為人民,我們是人民公僕,我們的工作和職責就是為了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服務,我張揚,今天在這裡當眾說一句話,只要我在位一天,我都會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政策的制訂是為了人民服務,如果人民不滿意,我們會對政策進行調整,但是有句話我也想提醒大家,你們以為來了很多人,今天有一千多人吧?但是你們以為自己就能代表人民的意志那就大錯特錯了,你們代表不了,福隆港連職工帶家屬一共有接近兩萬人,今天來到這裡的還不到十分之一,你們覺得可以代表另外百分之九十人們的利益嗎?」
    現場靜了下去,沒有人留意到有幾輛黑色轎車已經來到了人群的外面,幾位來自北港的領導靜靜站在那裡傾聽著張大官人的現場演講。
    張揚道:「保稅區是國家重點工程,一座現代化港口的建設勢在必行,在福隆港的改建問題上,我們談不攏,可以暫時不談,可以暫時擱置這個問題,但是建設不能等,發展不能等,新港建設是不可阻擋的,我可以告訴大家,過去公示的政策仍然適用,也就是說,只要符合條件的工作者,只要你同意,將來會優先進入新港工作,福利待遇在現有的基礎上只有提高不可能退步,但是天下間沒有腳踩兩隻船的道理,我們要維護你們的利益,同樣也要維護國家的利益,為了兩全齊美,我們這些當幹部的可以受點夾板氣,但是原則問題,寸步不讓!你們只管放一百個心,我們不會佔大家的便宜,但是誰想占國家的便宜,那就是不給我面子,你不給我面子,休想我給你面子。」
    張大官人站在奧迪車上神采激昂,已經把現場給震住了。張揚道:「大家不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不滿,有意見,可以心平氣和的談,剛才來這裡之前,我和保稅區常主任正在商討解決方案,很快方案就會出台,大家多點耐心,選擇權始終都在你們的手中,但是我希望,大家對政府多一點理解,對我們這個國家多一點關愛,每個人都有兩個家,一個是你自己的小家,一個是咱們的國家,我知道,沒有人會承認自己不愛國,否則你們也不會把賣國賊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可是你們仔細想想,你究竟是愛小家多一些,還是愛國家多一些?我不是要求你們犧牲小家的利益來成全國家,我只是希望,大家多幾分冷靜,多一些理解,能夠做到小家和國家的共贏,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
    眼看局勢已經控制住了,有人卻在這時候又叫道:「別信他花言巧語,根本在騙咱們,咱們蓋那麼多房子怎麼辦?誰來賠償咱們的損失……」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呢,後腦勺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張揚認識,是李明芳,那男子正是她的小叔子,那男子捂著腦袋不解道:「嫂子,你打我幹啥?」
    李明芳道:「打的就是你,你嚷嚷個啥?你說別人騙咱們我信,你說張書記騙咱們,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我們孤兒寡母的性命就是他救下來的。」
    李明芳說得有些激動了,大聲道:「我就搞不懂你們了,市裡要改造擴建福隆港你們不讓,你們鬧事,現在市裡不建了,你們還不答應,我是個女人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可是我知道,有些便宜能佔,有些便宜不能佔,如果建設新港,我第一個報名,我就不相信,政府還能坑咱們老百姓,我就不相信,這日子還能越過越回去。」
    李明芳的話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很多人這才想起市委書記張揚當年曾經冒了生命危險爬到塔吊上救下了李明芳母子的性命,難怪有這樣利索的身手,一下就蹦到奧迪車上面去了。多數人的思想開始鬆動,張大官人抓住時機勸說道:「大家先回去吧,我說過的話肯定算數,決定權在你們自己的手裡,願意留在福隆港也罷,願意去新港工作也罷,都會尊重你們自己的決定。今天的事情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在七一回歸這個重要的日子給濱海添亂。」
    人們陸續離去,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就有點垂頭喪氣了,雖然張揚把決定權交到了他們自己的手上,可他們發現已經無法從市裡再索取更多的利益了。
    程焱東帶著手下的這幫公安武警,從頭到尾都捏著一把汗,今天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肯定會演化成一場暴力衝突,不過所幸張揚輕描淡寫的就把這件事給化解了。
    許雙奇也是一頭的冷汗,張揚是主角,不過他站在奧迪車上,自己卻在汽車旁邊站著,那幫老百姓如果怒火被點燃了,恐怕自己這把老骨頭都要被生拆了,許雙奇想想真是後怕,所以越發的腹誹張揚,你丫既然能解決這件事,幹嘛還拉我墊背?人群散去,許雙奇這才看到了遠處的幾輛車,看到了北港市委書記龔奇偉,紀委書記陳崗,公安局長袁孝工那群人。
    許雙奇趕緊迎了上去,他剛才是真沒看見,站的位置決定他看不到太遠。
    張大官人卻早就看到了,他站的高看得遠。張揚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來到龔奇偉那群人面前笑了笑:「龔副書記,你們來了啊!」
    龔奇偉的臉色很不好看,其實自從他來到北港工作,別人就很少看到他臉上有笑容,背後已經有人開始叫他黑臉書記,這和龔奇偉的膚色沒關係,龔奇偉道:「張揚!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講的?福隆港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解決,盡快解決,可你倒好,搞得天怒人怨,馬上就是七一回歸,全國上下都在強調安定團結,你這裡跟老百姓鬧得劍拔弩張,你丟自己的人可以,可別給北港抹黑。」
    一旁的陳崗暗叫,重了,龔奇偉吃槍藥了,這話說得這麼重,看來張揚和楚嫣然分手,對他的地位影響頗大,龔奇偉明顯是在公報私仇,當著這麼多人呵斥張揚,壓根沒考慮給他留面子。以張揚的脾氣,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今兒兩個人十有八九又得嗆起來。
    張揚道:「龔副書記,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丟人了?怎麼給北港抹黑了,我說過,濱海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很多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龔奇偉怒道:「張揚,你要是不能幹,趕緊辭職!」
    張揚冷笑道:「龔副書記,您真是威風煞氣,我能不能幹,稱不稱職你說了不算,你雖然是北港市委副書記,可你好像沒權利撤我的職。」
    「你……」
    張揚冷冷道:「對不起,我還有工作,沒時間接待您了!」他轉身就走,根本沒把龔奇偉放在眼裡。
    陳崗和袁孝工都沒有說話,看著張揚和龔奇偉刺刀見紅的衝突,兩人都是心中暗歎,在他們看來,龔奇偉在某方面肯定代表了宋懷明的利益,如果沒有宋懷明的首肯,龔奇偉也不敢對張揚這種態度,張揚的態度倒沒什麼意外,他這個人從來都是軟硬不吃,雖然和楚嫣然分了,失去了省委書記未來女婿的光環,可他還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在高層有很多關係,他不會受龔奇偉的閒氣。
    張揚走了,龔奇偉一口氣撒在了許雙奇頭上,把他狠狠數落了一通,許雙奇真是欲哭無淚,整件事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張揚惹出來的,干他什麼事兒?張揚這小子真是不安好心,什麼事情都要把自己拉著墊背,老子好好的躲在辦公室裡,你折騰我幹什麼?
    袁孝工把程焱東叫來,他倒沒責備程焱東,問了問今天的情況,確信今天並沒有鬧出什麼亂子方才放下心來,紀委書記陳崗一個人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大門大開著,張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雙目虎視眈眈盯著外面,似乎準備好了要跟來人大幹一場。
    陳崗走進去之後,就歎了口氣道:「張揚啊,你這脾氣,讓我說你什麼才好?龔副書記是你的領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頂撞他,讓他怎麼能下的來台。」
    張揚道:「他自找的。」他站起身把辦公室的大門給關上了。
    陳崗在沙發上坐下,拿出煙抽出一支點上,吞吐了一口煙霧道:「張揚,你最近和奇偉同志鬧得很不愉快,是不是因為江樂的緣故?」陳崗自認為對張揚最近的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
    張揚冷冷道:「江樂?就他也配?」
    陳崗跟著歎了口氣道:「我聽說你和宋書記的女兒分手了?是不是有這回事啊?」
    張揚挨著陳崗坐下,點了點頭道:「分了,什麼事一上升到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人在宋書記面前詆毀我,要是讓我抓到那孫子,我非弄死他不可。」
    陳崗不認為張揚只是說說罷了,那天晚上他親眼見證了張揚把桑貝貝毀屍滅跡的場面,想起那件事,陳崗還有些不寒而慄,這小子豁出去什麼都幹得出來,陳崗勸道:「其實年輕人之間分分合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戀愛不成,也是朋友。」
    張揚道:「有人說我生活作風有問題,拍了我的不少照片給宋書記送去。」他起身回到辦公桌前,拿了一個信封回來,從中抽出幾張照片給陳崗看。
    陳崗看到有他和桑貝貝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照片,還有他和其他美女接吻的照片,照片拍得都很清晰,陳崗心中暗道,別說宋書記會生氣,這事兒擱在哪個當爹的都會生氣,誰肯把女兒嫁給你這個多情種啊,更何況你還是個殺人犯。
    張揚咬牙切齒道:「有人一直在背後搞我,老陳,你有沒有收到這方面的舉報材料?」
    陳崗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如果有人把這些東西送到我這裡,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無論如何都不會落到宋書記的手裡。」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陳,我沒懷疑你。」他把照片收好,歎了口氣道:「我只是沒想到,官場上人情這麼淡薄,當年在南錫的時候,我是怎麼對他的,他現在翻臉比翻書還快呢,以為我不知道嗎?他覺得我和嫣然分手了,宋書記對我有意見,認為我失勢了,沒什麼用處了,所以才敢對我這樣。」
    陳崗道:「不至於吧,過去你們有沒有什麼矛盾。」
    張揚道:「人是會變的,如果在過去,我打了江樂,他不敢吭聲,可未必心服,現在可謂是新仇舊恨跟我從頭算起。」
    陳崗道:「龔副書記剛好分管你這攤工作,所以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的。」
    張揚道:「人啊,往往記不得別人的好處,但是你要有得罪他的地方,哪怕是一件小事,就會抹煞你過往一切的好處。這就是世情,這就是現實。」
    陳崗望著張揚,居然有些同情他了,這段時間他的確很不如意,工作上不順心,女朋友分了,相好的被他殺了,禍不單行用在他身上真的是再合適也不過。
    可陳崗的同情心並沒有維繫太久的時間,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自己還一屁股麻煩沒搞利索呢,哪有心情去管別人的事兒。陳崗道:「張揚,今天的事情可能會造成一些對你不利的影響,我看,你最好還是找項書記談談,以免有人拿今天的事情去做文章。」他這句話明顯是在挑唆。
    張揚道:「我不怕他說!」
    陳崗道:「馬上就是七一,現在全國上下都強調維繫安定團結的局面,今天無論這些工人的出發點是什麼,聚眾鬧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種事最怕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你一定不要掉以輕心。」
    張揚歎了口氣道:「陳書記,我明白了,謝謝你。」
    陳崗道:「咱們之間還用得上謝?」說這句話的時候,這廝感覺到老臉有些發熱,自己怎麼就這麼賤呢,被一個年輕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陳崗道:「項書記那裡,我會幫你說說話,龔副書記那邊我也會說說,不過我跟他沒什麼交情,人家未必肯聽我的。」
    張揚道:「愛咋地咋地吧,這濱海,還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陳崗和張揚談了一個多小時方才告辭離去,他走了沒多久,元和幸子就打來了電話。
    元和幸子是專門詢問福隆港工人鬧事的事情的。
    元和幸子道:「張先生,今天您又是唱得哪一出?」
    張揚道:「元和夫人的中文突飛猛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的身份,別人一定以為你是中國人。」
    元和幸子道:「你該不是真的決定要建設新港吧?這一手是不是置死地而後生?」
    張揚笑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元和幸子卻歎了口氣道:「經歷了這今天的事情,我對在濱海的投資前景已經不像開始那樣看好了。」
    張揚道:「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好事多磨,如果遇到這麼點事兒,夫人就已經失去了信心,那麼我勸你還是盡早抽身的好,不用我提醒你,對福隆港有興趣的投資商還有很多。」
    元和幸子道:「你在威脅我?」她的語氣依然平淡,並沒有流露出生氣的樣子。
    張揚道:「我哪敢生夫人的氣,再說,也沒有任何必要,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就算做不成生意,也未必做不成朋友。」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道:「張先生的風範真是超人一等,跟你合作很難佔到便宜。」
    張揚笑道:「夫人不用擔心,我不會佔你便宜的。」這句話說出口,張大官人才意識到充滿了挑逗的意味,不過元和幸子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動怒。
    元和幸子沉默片刻,輕聲道:「晚上有沒有時間?」
    張揚道:「夫人有什麼事情?」
    元和幸子道:「你若有空,晚上約你去白島吃飯。」說完她又補充道:「蕭小姐回來了,咱們一起談談合作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
    元和幸子道:「五點,我在福隆港17號碼頭等你。」
    張揚詫異道:「福隆港?」
    元和幸子微笑道:「從福隆港乘遊艇過去更近一些。」
    從濱海直接乘船去白島,對張揚而言還是第一次,過去他去白島都是先開車到北港,然後從北港換乘遊船前往白島。張揚如約來到福隆港的17號碼頭,看到碼頭前停泊著一艘白色的遊艇,遊艇並不大,宛如一隻潔白的月牙靜靜躺在藍色的港灣中。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