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人去樓空
陳雪卻沒有用笑容來回應他,張大官人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尷尬,仍然是一臉沒心沒肺的笑:「我發現咱們兩人實在是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了,不用說話,都明白彼此的心思。」
陳雪歎了口氣道:「你提前讓人把我們從車上放下來,目的就是想讓我聽你說兩句廢話?」她對張揚的態度始終是不冷不熱。
張大官人道:「真是奇怪,你對我越是冷漠,我這心頭越是舒坦,你說我這叫什麼?」
陳雪道:「犯賤!」她說完這句話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些許的笑意,這笑意在張大官人看來卻是對他的莫大鼓勵:「我的確練過劍,淒風苦雨劍法中有一式叫雙劍合璧,改天咱倆一起練習練習,雙劍合璧說不定就天下無敵。」
陳雪道:「你還是自己一個人犯賤吧,我沒時間陪你。」她向前走了幾步,張大官人快步跟上,陳雪雖然對他愛理不理的,卻沒有真正要甩開他一個人獨自前行的意思。
張大官人居然沉默了下去,走在陳雪身邊,這讓陳雪有些好奇,舉目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廝一言不發,笑咪咪地望著前方,用喜形於色來形容他絕不為過,陳雪道:「你好像很開心。」
張揚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陳雪道:「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張大官人道:「你心中是不是在想我笑得很賤?」
陳雪咬了咬櫻唇,忍俊不禁的表情已經流露了出來,張揚道:「我剛才所說的心意相通並不誇張。」
陳雪道:「你愛怎樣想都行,反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張揚道:「我今晚方才知道,原來自己都是在瞎忙活。」
陳雪道:「可能你突然發現原來文家根本就不需要你擔心,無論你出手與否,文家都能夠輕鬆渡過這次危機。」
「聰明,果然是我的知己!我想什麼你全都知道。」
陳雪搖了搖頭道:「湊巧猜到了,但是沒多少興趣。」
張揚道:「你對我的事情沒興趣,我對你的事情興趣卻大得很,那啥,今晚文玲找你究竟想幹什麼?是不是還癡心妄想從你手裡得到生死印的功法?」
陳雪道:「讓你猜到了。」
張揚道:「就算把功法給她又有何用,她現在根本無法修煉武功了。」
陳雪道:「你說過已經將她的武功廢除,所以我特地留意了一下。」
「怎樣?」
「她的確不像有武功的樣子。」
張揚道:「我總覺得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過去她對待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可是她現在居然懂得關心家人了。」
陳雪道:「或許是拜你所賜。」
張大官人道:「我總覺得一個人不能簡單的用好和壞來判定。」
陳雪道:「今兒是怎麼了?突然大發感慨?」
張揚道:「沒怎麼,就是忽然感悟到了人性的複雜,對了,在你眼中我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陳雪道:「從沒想過,你好或壞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
陳雪道:「笑什麼?」
張揚道:「你身邊追求者這麼多,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陳雪道:「我發現你越來越無聊了,婆婆媽媽,你不該當市委書記,應該去主持婦聯、工會之類的工作。」
張大官人笑得越發開心了,笑完之後還來了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心中要是有了人,再看茫茫人世間,只能感覺到萬般皆下品了。」這廝顯然把自己當成上品看待了。
陳雪橫了他一眼,乾脆不去理會他,張揚道:「我請你吃夜宵。」
陳雪指了指前面的公車站:「趁著還有班車,我坐車回學校。」
「別介啊,我找你還有事呢。」
陳雪道:「有事兒明天再說,今晚我沒空。」
「可明天我得走了。」
陳雪的表情依然沒有半點波動:「來來往往本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張大官人的表情拿捏出一副憂傷的模樣:「你難道看不出,我的揮灑自如,我的玩世不恭都是裝出來的?我被人種下情蠱,還不知能活到什麼時候,在你心中,難道就沒有那麼一丁點的關心,一丁點的在意?」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陳雪望著張揚的雙目,幽然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這天下間就沒有你害怕的事情。」
張大官人道:「我怕死!」
陳雪道:「你是害怕留下那麼多的寡婦吧。」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最瞭解我的那個人始終是你。」
「這句話千萬別被你的女朋友們聽到,否則她們肯定會傷心。」
張大官人指了指前方的金粵茶餐廳,陳雪這次沒有拒絕,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兩人坐下後,張揚點了一份燒鵝,一份叉燒,又點了八道點心。陳雪道:「用不著那麼鋪張,剛剛吃過飯。
張揚道:「我還餓著呢,今晚沒敢多吃,總是擔心文玲會趁機在飯菜裡下毒。」
陳雪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小人之心。」
張揚道:「她可算不上什麼君子。」他叫了一瓶二鍋頭,給陳雪要了杯橙汁。
酒菜上來之後,張大官人倒了一玻璃杯,仰首一飲而盡,砸了砸嘴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陳雪道:「這種生活態度可不好,借酒澆愁愁更愁,喝醉了傷身。」
張大官人笑道:「醉臥美人膝是一種至高境界,我要是真喝多了,你可願意借膝蓋給我一用?」大官人說著,目光向陳雪的雙腿望去,可惜桌面擋著,他什麼也看不到。
陳雪的俏臉卻微微有些發熱,蘭花般的手指端起那杯橙汁道:「情蠱雖然厲害,可是並不會馬上致命,你的大乘訣如果進入化境,完全可以清除體內的蠱毒。」
張揚搖了搖頭道:「只怕我修煉的速度遠遠趕不上蠱毒發作的速度,每到月圓之時就是我的受難之日,前幾次發作,我幸運逃過,我相信運氣不會始終陪伴在我的身邊,如果有一次發生差池,只怕我的這條性命就玩完了。」
陳雪道:「那就找出下蠱之人。」
張揚又喝了一口酒,低聲道:「我今晚將你留下來,目的就是讓你陪走一趟。」
陳雪望著張揚的雙目,輕聲道:「你已經找到了下蠱之人?」
「如果我的判斷沒有失誤,那個人就是柳丹晨!」
陳雪的美眸之中流露出驚奇的光芒。
張揚道:「我本想獨自前去,可是根據我的瞭解,我身上被人種下蠱毒,那麼下蠱之人就會對我有種特殊感應,一旦我靠近他的周圍,他會及時察覺到,所以我不敢輕易冒險。」
陳雪道:「以你的武功,就算對你下蠱,真正想要控制你也並不簡單。一定是你色迷心竅,放鬆了警惕方才落到如今的下場。」
張大官人再度感歎道:「你果然瞭解我。」
凌晨一點半,張大官人和陳雪出現在京劇院宿舍的圍牆外,張大官人早有準備,用一條絲襪套在腦袋上,將另外一條遞給陳雪,卻發現陳雪已經用絲巾遮住了半邊俏臉,張大官人於是收回了絲襪。
兩人交遞了一個眼神,同時從地面飛掠而起,幾乎在同時,足尖落在圍牆之上,輕輕一點,隨即飛落在院落之中。
張大官人附在陳雪的耳邊低聲道:「你去查探,我留在這裡為你望風。如果房間內沒有人,我再過去。」從陳雪的輕身功夫來看,她的武功是突飛猛進,張大官人對她充滿信心。
陳雪點了點頭,認清柳丹晨宿舍的位置,沿著排水管攀援而上。
柳丹晨的宿舍內並沒有燈光,陳雪傾耳聽去,聽到室內並無呼吸之聲,她判斷出今晚並沒有人留在房間內,陳雪這才向張揚做了個手勢,表示沒有人在。
張大官人看到陳雪的手勢,當下放心大膽的溜到樓下,循著陳雪剛才前進的路線很快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兩人先後翻入陽台,張大官人現在的潛入功夫不是一般的強大,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萬能鑰匙,不到二十秒就將陽台門打開。
陳雪雙眸中流露出驚奇的光芒。
張大官人得意洋洋的以傳音入密向她道:「別這麼崇拜的看著我,我還有很多本事你不知道呢。」
陳雪道:「別忘了我們這次前來的目的。」
張大官人輕輕推開了房門,極具紳士風度地向陳雪道:「女士先請。」
陳雪拿他真是沒有辦法,搖了搖頭,緩步走入房內。
張大官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潛入柳丹晨的住處,上次就因為麻痺大意才落入了圈套,這次自然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房間內的陳設幾乎沒有太多變化。
進入柳丹晨的房間,張大官人先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床下,卻發現床下空空如也,那些盆盆罐罐早已不知所蹤。
陳雪環視這房間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她伸手摸了摸床頭,察覺到床頭落了不少的灰塵,輕聲道:「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住了。」
張揚道:「看來她擔心我回頭找她,所以不敢回來了。」其實他心中並不這樣認為,柳丹晨仍然在京劇院,如果她當真要躲著自己,恐怕早就離開京城遠走高飛。
他來到隔壁房間,在他的印象中,這間房的佈置陳設非常奇怪,牆壁上的那幅藍色織錦仍在,織錦上繡著各種各樣的圖形,窗前放著一張供桌,上有香爐,香爐之上刻著怪異的圖騰符號,不過沒有燃香,香爐內也沒有香灰。
陳雪望著那幅織錦,眉頭微顰,似乎在考慮什麼。
張揚舉目望著織錦,不知為何忽然感覺織錦上的圖形字符似乎發出了金色的光芒,張大官人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身軀晃了晃。陳雪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變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關切道:「你怎麼了?」
張揚不敢睜開雙眼,低聲道:「這織錦透著古怪,我方才看了一眼,感覺那字符冒出金光,彷彿一個個符號要鑽進我腦袋裡似的。
陳雪道:「你不用怕,我在你身邊呢。」
張大官人一翻手,將陳雪的柔荑握在掌心,他果然不敢睜開雙眼。
陳雪望著那織錦,輕聲道:「你有沒有帶相機出來?」
張揚點了點頭,取出相機,陳雪將室內的幾件古怪陳設拍了下來。
張揚又道:「你仔細看看供桌上是不是有本相冊?」
陳雪道:「沒有。」她仔細在房間內找尋了一遍,確信沒有找到其他異常的東西,這才拉著張揚來到外面。
張大官人緩緩睜開雙目,額頭上居然已經冒出了冷汗。
陳雪道:「她應該有段時間沒有在這裡住了,看來咱們撲了一個空。」
張揚點了點頭道:「走吧!」他自從進入房間後就感到心頭隱隱有些不舒服,其實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麼。
兩人悄然離開了京劇院宿舍,陳雪看到張揚面色有異,原本她打算離開後直接返回學校,可是看到張揚的狀況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叫了輛車,陪同張揚一起返回了香山別院,那司機聽說要去那麼遠,說什麼也要加點空載費,如果在平時,張大官人肯定沒那麼好說話,可這會兒,他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當然也沒有了理論的心情。
兩人回到香山別院,陳雪付了車費,攙扶著張揚走下車。
月色無聲,映照在張揚的面龐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陳雪打開房門,扶著他回到房間內坐下,張揚躺在沙發上,閉上雙目,感覺腦海中仍然金星亂冒,似乎還有閃閃發光的字符不停向自己的眼前飄來。這和蠱毒發作的情形完全不同,張揚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陳雪為他倒了杯熱茶端到他的身邊,柔聲道:「你先喝杯茶。」
張大官人緩緩睜開雙目,湊在茶杯前喝了兩口,很坦然地享受陳雪對他的侍奉,很快就將那杯茶喝完,張揚舒了口氣到:「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怪異的字符始終在我腦子裡旋轉。」
陳雪道:「心理作用吧,可能因為你中了蠱毒,所以看到那些東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上次誤入圈套的情景。」
張揚道:「我過去一直都沒有把蠱毒當成一回事兒,卻想不到它居然這樣厲害。」
陳雪道:「旁門左道的東西,一定能夠找到克制之法。」
張揚這會兒好像恢復了過來,接過陳雪遞來的毛巾,將額頭上的冷汗擦淨,他低聲道:「柳丹晨為什麼要害我?我和她並沒有任何的仇怨。」
陳雪道:「如果不是因愛生恨,那麼就是她另有企圖。」
張揚道:「我最早見識到蠱毒是在北港。」
「北港?」
張揚點了點頭道:「蕭國成身中蠱毒,當時我湊巧遇到,還是我幫他緩解了體內蠱毒,讓他暫時不至於發作,想不到這麼快就輪到了我的身上。」
陳雪道:「醫者不能自醫,你和他所中的蠱毒未必相同。」
張揚道:「天下雖大,可是掌握種蠱之術的人並不多,能夠利用蠱術害人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看給蕭國成下蠱的人十有**和柳丹晨是認識的。」
陳雪道:「你知不知道,他們下蠱害蕭國成是為了什麼?而下蠱對你又是為了什麼?」
張揚道:「我就是想不透這其中的事情,我和柳丹晨過去根本就不認識,當初她在薛老的壽宴上唱戲,我記得當時有人混到了舞台上,想要刺殺薛世綸,正是柳丹晨及時出手,方才救了薛世綸一命,當時我只認為那是巧合,現在才明白,居然是她有問題。」
陳雪道:「柳丹晨這麼年輕,她在京劇界又是當紅花旦,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她所作所為的背後究竟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張揚道:「這些事只有當面問她才能知道。」
陳雪道:「你還打算繼續留在京城,問清楚這件事再說?」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讓人幫我定了明晚的車票,我還有工作要做,不能在京城一直待下去。」
陳雪道:「文家的事情解決了?」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張揚看了看這座宅院,低聲道:「基金會的事情,姚紅曦已經出來承擔了責任,至於這座香山別院,現在已經沒人關注這裡了,死了四個人,估計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早已將這粒視為凶宅。「陳雪道:「其實死人要比活人安全得多。」
張揚笑了笑道:「我之前懷疑那四個人是文玲所殺,可和她見面之後發現她的武功根本沒有恢復。」
陳雪道:「我聽說武功練到最高境界可以返璞歸真,從外面看和尋常人無異。」
張揚道:「她沒那麼大的本事,我探查過她的脈相,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陳雪道:「我總覺得她的表現怪怪的,她對生死印一直都沒有死心。」
張揚道:「諒她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陳雪道:「你坐好,我幫你運功安神。」
張揚點了點頭,陳雪在他的對面坐下,雙掌和張揚抵在一起,一股柔和的內力緩緩送入張揚的體內,宛如春風吹入了張揚的經脈之中,極其受用,極其舒服,張大官人這下可有了好好端詳陳雪的機會。
陳雪用真氣在張揚的經脈內運行了一周,然後緩緩收回內力,發現張揚仍在專注地盯著自己,俏臉微微一熱道:「你看夠了沒有?」
張揚道:「怎麼看都不夠。」
陳雪道:「留著這句話去騙其他女孩子吧。」她站起身,準備回房去休息。
張揚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難過?」
陳雪的腳步停頓了下來,卻沒有回頭:「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她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去。
張大官人呆立在那裡,望著陳雪的倩影消失於門外,不禁心潮起伏,陳雪雖然對自己一直冷淡,可是她的這句話終究還是表露出對自己的感情,大官人相信自己絕不是自作多情,陳雪的這句話絕對是真情流露。
張揚並不怕死,但是他不能就這麼死,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心中的牽掛就越多。蠱毒雖然厲害,可畢竟有克制之法,如果他的大乘訣登入化境,那麼蠱毒的困擾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張大官人盤膝閉目,默默修行,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真氣在體內的運行並無任何的淤滯,以他現在的功力,居然感覺不到身體內存在絲毫的異常。看來柳丹晨是個用蠱高手,在不知不覺中給他種下無形無色的蠱毒。
體內真氣運行五周天之後,聽到外面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張大官人緩緩睜開雙目,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他起身走出門外,在院落之中站定,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套太極拳,張大官人仍然記得當年天池先生在世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在院子裡練拳,如今老先生已經遠去,可是他的音容笑貌卻仍然常駐張揚的心頭。
自從大隋稀里糊塗地穿越到公元一九九二年初,張大官人至今也已經已經渡過了將近六年的時光,來到這個時代,他認識了不少人,也送走了不少人,一個人無論他如何優秀,如何強大,最終都要面對死亡。他一度對官場充滿了興趣,可是在其中經歷了這麼多的浮浮沉沉,現在的心態已經和當初有了很大不同,他對官場看得越透徹,心中就變得越沒有留戀感。
陳雪身穿深藍色的運動服,站在屋簷下看著張揚的一舉一動,張揚所打的太極拳顯然又經過了他的加工和變革,柔中帶剛,拳腳之中似乎生出變化萬千。
一套太極拳打完,張揚回到原點,雙手負在身後,微笑望著陳雪道:「偷看我打拳,這可不好。」
陳雪道:「不是偷看,是剛巧趕上。」她打量了一下張揚道:「今天氣色好了很多。」
張揚道:「我昨晚沒睡,將大乘決從頭到尾演練了六遍。」
陳雪道:「現在知道害怕了,終於明白應該沉下心來好好修煉武功了。」
張揚道:「卻不知我現在再抱佛腳,還來不來得及。」
陳雪道:「自然來得及,大乘決是天下間最為精深的武學,豈是蠱毒那種旁門左道能夠相提並論的?」
張揚道:「旁門左道也罷,邪門歪道也罷,總之我現在被它給制住,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脫身之法。」
陳雪道:「別多想了,你向來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應該能夠逃過這一劫,昨晚我查了一些資料,柳丹晨房間內織錦上的字符應該是某種神秘文字,如果我能夠將那些字符翻譯過來,或許能夠從其中找到一些破解蠱毒的方法。」
張揚對此卻不抱希望,如果真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柳丹晨也不會將那些東西留下。他低聲道:「我現在就是擔心自己,萬一我突然情蠱發作,喪失理智,如果做了什麼壞事,這可如何是好?」張大官人的這位句話不是特地說給陳雪聽的,而是有感而發,前兩天他蠱毒發作之後,居然和黑寡婦搞出了一夜風流,還好黑寡婦沒把這件事抖落出來,可是她現在不說,以她的性情難保以後不說,這件事已經成了張大官人心裡的一個陰影,他體內的蠱毒一日不除,就肯定有發作的可能,從之前的情況來看,他發作一次比一次嚴重,再做出什麼荒唐事也很有可能。
陳雪道:「其實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張揚道:「我在醫學上多少還有些研究,反正我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你若是有辦法,教教我!」
陳雪道:「我翻看了一些典籍,收集了一些蠱毒的資料,根據我所掌握的一些情況,蠱毒之中,最厲害的要數種顱之術,也就是說將蠱毒種入人的大腦,完全控制這個人的思想和行為,你現在應該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住。」
張揚道:「可是在蠱毒發作的時候,我會在短時間內完全喪失理智。」
陳雪道:「也就是說蠱毒已經開始侵入你的大腦,如果任由這種情況下去,可能你的情況會急劇惡化,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可能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我嘗試利用大乘決消滅體內的蠱毒,可是在蠱毒發作的時候我無法運用大乘決,平時蠱毒不發作,我又感知不到它的存在,真是麻煩透頂。」
陳雪道:「你在蠱毒發作的時候,身體已經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產生了一種抗拒反應,所以你才會這麼的痛苦。生死印中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功法,叫做生死符,利用生死印的手法在人的體內植入生死符,我仔細考慮過,阻礙蠱毒佔據你大腦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利用生死符控制住你,我們將大腦比作一個房間,有人想要進入其中,我們在他進入之前,先佔據這個房間,那麼他就沒有機會了。」
張大官人苦笑道:「你忘了,這個房間是我私人的。」
陳雪道:「所以我必須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是想蠱毒將你的腦袋全都佔據,還是我在你體內種下生死符,讓蠱毒無法突破你的意識防線?」
張大官人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陳雪搖了搖頭道:「能想的辦法全都想過了,只有這種方法。」
張揚道:「可你若是用生死符控制了我的腦袋,我會不會變成一個白癡?」
陳雪道:「不會啊,或許會因此而短命。」
張揚道:「生死符真有這麼玄妙?萬一蠱毒仍然可以突破你所謂的生死符怎麼辦?」
陳雪道:「那也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對你來說沒有一丁點的害處。」
張大官人道:「種下生死符後,我的蠱毒當真可以不再發作了?」
陳雪搖了搖頭道:「我無法保證,根據我看到的資料,在體內的狀況發生劇變之後,等於打亂了蠱毒生存的環境,就算無法將之徹底清除,蠱毒也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進行適應,換句話來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的蠱毒有可能不再發作。」
張揚道:「可你又在我體內種下了生死符,這玩意兒好像也挺折磨人的。」
陳雪道:「你沒選擇啊,現在就是二選一,你是打算讓生死符折磨你,還是打算被蠱毒弄成一個白癡?」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注定我過不去這道坎兒,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不知為何,他對陳雪是百分百的信任,從未有過任何的懷疑,即便是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中,張大官人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陳雪道:「你如果同意,我就去準備為你種符。」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卻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啥,你這是第幾次為別人種生死符?」
陳雪道:「第一次。」
「合著我是只小白鼠啊!」
張大官人赤裸著上身盤膝坐在蒲團上,陳雪坐在他的身後,在她的一旁放著一隻銅盆,銅盆內有半盆水,水中摻雜著許多種藥物,變成了深藍色。
陳雪道:「準備好了嗎?」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沒什麼可準備的,大不了就被你醫成傻子。」
陳雪道:「那我就開始了。」
張大官人道:「且慢,那啥……我這次要是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起了。
陳雪沉默了一會兒,之前張揚已經問過了這個問題,她也給了答案,她的雙手浸入銅盆之中,水面漸漸開始凝結成冰,陳雪的手掌在中心輕擊了一下,冰面發出卡嚓一聲脆響,從中心向四周開裂,均勻地輻射出去。
陳雪以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捻起一片尖利的薄冰,美眸流露出無限關切之情:「你若是死了,我給你償命!」指尖內力催吐,薄冰碎裂成為無數細小的冰針,在陳雪內力的激發下向張揚的身體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