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保持距離
張大官人實則是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了陳雪的手中,如果陳雪想要對他不利,奪去他的性命輕而易舉。
陳雪表情凝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雖然她修煉生死印已經有一段時間,可是在人體內種下生死符還是第一次。
張揚最初的時候感覺到針扎般的疼痛,可不久就變成了一種酥麻的感覺,漸漸由麻轉癢,彷彿有無數根細小的絨毛在撩撥他的內心,張大官人幾乎就要忍無可忍,想要跳起,陳雪的右手及時摁住他的玉枕穴,一股清流自上而下,瞬間貫通張揚的脊椎,張揚浮躁的內心也隨之鎮定下來,耳邊聽到陳雪輕柔的聲音:「你不要運功抵抗,放鬆自己,內心中千萬不要有任何雜念。」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陳雪方才將一切完成,本來種下生死符並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可是她不僅僅要種入生死符,還要保證阻斷蠱毒進入張揚的腦部,同時還要避免對張揚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再加上她本身也是第一次施用這樣的方法,所以才花費了這麼久的時間。
張大官人聽她說完成之後方才睜開雙目,徵求陳雪的意見之後,他潛運內力調息一周,感覺真氣在經脈中的流轉明顯變得淤滯,再沒有昔日的流暢通達。
陳雪道:「忘了告訴你,生死印雖然可以阻止蠱毒入侵你的大腦,可因為我在你經脈中種下生死印,這就等於在你經脈中設置下了一道道的障礙,所以你的武功會因此而大打折扣。」
張大官人對此也算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武功打折就打折,總之要比被蠱毒控制大腦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要好得多。
張揚道:「生死符通常在什麼時候發作?」
陳雪道:「一年,不過因為你體內被事先種下了蠱毒,不排除蠱毒發作時引發生死符的可能。」
張揚道:「如果引發了會怎樣?」
陳雪道:「很痛苦,不過應該可以阻止蠱毒入腦。」
張大官人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又想活著又想舒服服,兩全齊美的事情看來真的不太多見。」
陳雪道:「至少能夠保證你有尊嚴的活著。」
張揚穿好自己的衣服,吃了陳雪給他煮的面,離開香山別院直接前往了京劇院,他並沒有將此行的目的告訴陳雪。
柳丹晨已經成為張大官人的一個心結,離開京城之前無論如何都要跟她見上一面。
張揚抵達京劇院之後,方才知道柳丹晨有演出任務,已經前往滬海了。
連續兩次撲了個空,張大官人內心中不覺有些失望,他正準備離開京劇院的時候,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敞篷小跑緩緩在他的身邊停下。
黑寡婦邵明妃笑盈盈望著張揚招呼道:「上車!」
張大官人笑了笑道:「我趕火車!」
邵明妃道:「從這裡去車站還有一段的距離,我送你。」
張大官人道:「我還得去辦點事。」
邵明妃道:「我送你!」
看到她這麼堅持,張大官人只能點了點頭,將隨身的行囊扔在後面,沒開車門騰空跳入副駕坐下。邵明妃美眸一亮,嘖嘖稱讚道:「你的身手真好。」一隻手在張大官人的手臂上捏了捏,騷擾意味十足:「你好強壯!」
張大官人道:「平時我很注意鍛煉。」
邵明妃一雙眼睛流露出嫵媚至極的神情:「我知道!」
張大官人看到她騷媚的表情有點吃不消了,她知道,她當然知道,那晚在情蠱發作之後,意識全無,沒想到把這只騷狐狸給上了,張大官人並不保守,對於一夜情啥的,勉為其難也能接受,可這次不一樣,黑寡婦邵明妃是薛世綸的女人,是自己結拜妹子的親爹,自己這事兒幹得有失厚道了,可張大官人最終還是選擇原諒了自己,畢竟自己當時那會兒身體不受控制,就算做出這種出格的事兒也可以理解,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就此結束,不能和邵明妃多作糾纏。如果他們之間的這段孽緣被薛世綸知道,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多少也算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這事兒被抖落了出去,讓他的這張臉往哪兒擱?又讓他該如何向楚嫣然和那幫紅顏知己交代?
邵明妃啟動引擎道:「去哪兒?」
張大官人心說跟你在一起去哪兒也不正常,他想了想道:「你送我去名車匯吧。」去名車匯的目的就是找薛偉童解圍。
邵明妃笑了笑,她把車開到了藍溯河旁邊,熄火後推開車門走入了河口公園內,張大官人只能跟著她走了過去,故意裝出糊塗的樣子:「我說邵小姐,你好像來錯地方了。」
邵明妃道:「我找你有事要談。」她來到河畔的草坪坐了下去。
張大官人在她身邊站著,垂目看了她一眼道:「什麼事情?」
邵明妃咬了咬嘴唇,俏臉上浮現出無限幽怨道:「難道你把我全都給忘了?」
張大官人笑道:「怎麼可能?你名字我記得清清楚楚。」
邵明妃啐道:「少跟我裝糊塗,我是說那晚上的事兒。」
張大官人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那事兒啊,邵小姐,你不會那麼封建吧。」這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皮還是有那麼點發熱的,畢竟偷吃了人家,這心裡還是有點發虛的。
邵明妃道:「你別誤會,我也不是要你負什麼責任,我只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張大官人聽她這麼說頓時有些不安了:「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心中忐忑不已,暗忖道:「難不成這事兒被薛世綸給發現了?」
邵明妃幽幽道:「我真不該和你發生那件事兒,自從那晚之後,我對他忽然沒了興趣。」
張大官人汗顏之餘心中又不免生出那麼些許的得意,看來自己在這方面的確太厲害,讓邵明妃嘗過之後,念念不忘了,可馬上這貨就開始罵自己無恥,這事兒可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拿捏出一臉的迷惘:「感情的事情很難說的。」
邵明妃瞪了他一眼道:「你別跟我裝傻,我跟你談感情了嗎?我是說那方面。」
張大官人索性將裝傻進行到底:「哪方面?」
邵明妃道:「張揚,我算是看清你了,你是個很不負責任的人,我是說你那方面很強,和你相比,他就是個老頭子。」
張大官人心說還用你說,他咳嗽了一聲道:「邵小姐,其實那天晚上的事情本不該發生,我承認,我並不太負責任,可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需要負責,大家之間原本也不是奔著長久去的,我們之間的性情真的不太合適,而且你又是薛叔叔的女朋友,我也已經有了未婚妻,現在就快結婚了,我看咱們之間最好還是保持適當的距離,你看……」張大官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
邵明妃道:「你這會兒頭腦清醒了,那天晚上撕我衣服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你像個野獸一樣在我身上發洩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這些?」邵明妃說著說著站起身來,張大官人被她逼得步步後退,一不小心,腳下一空,撲通一聲落在了藍溯河裡。
邵明妃看到張揚的狼狽模樣,不禁格格大笑起來。
張大官人把頭顱從河水中浮了出來,抹去臉上的水珠道:「那啥……咱們以後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覺得這事兒如果被外人知道,對咱們都不好。」
邵明妃冷笑道:「你做夢!」抓起張揚的行囊,用力給扔到了河水裡。
張大官人瞅得真切,一把將行囊抓住,這才免除了行囊被水浸濕的麻煩。
邵明妃道:「要井水不犯河水也行,你得答應我,什麼時候我口渴了,你就要及時出現。」
張大官人這張臉頓時給拉長了,黑寡婦這分明是要自己給她當男寵啊,搞了半天,人家也沒打算跟自己玩感情,只是看中了自己的這副好身板,所以男人在外面輕易不能顯擺,那天晚上的一夜激情顯然把黑寡婦給伺候舒服了,她打算跟自己長線發展這種關係。
張大官人卻知道這種關係絕對是刀頭舔血,絕對是深入虎穴,這麼玩下去,早晚是會出事的,更何況他對黑寡婦的確不怎麼來電,勉為其難的事兒張大官人可從來都不願意幹,所以這貨乾脆不說話,龜縮在水裡和邵明妃遙望著。
邵明妃道:「你給我上來!」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很堅持地說道:「保持距離!」
張大官人打死都不願意上岸,河水給了他很好的借口,黑寡婦最後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驅車離去。
張大官人確信黑寡婦走了,這才爬到了河岸上,渾身濕漉漉的頗有些狼狽,不過他也有應對的辦法,潛運內力,短時間內就將身上的衣物蒸乾。
文家的這場風波已經安然渡過,再加上黑寡婦這麼一鬧,張大官人對京城更是避之不及,他在電話中給親朋好友告辭之後,去駐京辦休息了一會兒,拿了車票,直奔火車站而去。
張大官人現在最怕遇到的就是熟人,可在火車站偏偏就遇到了兩位,說起來這兩位和他也是老相識了,程遠和於藍,這夫婦倆在東江開了個赤色紋身工作室,程遠是鍾長勝的好朋友,張揚又通過鍾長勝認識了他。
程遠看到張揚非常的驚喜,張揚前往濱海擔任市委書記之後程遠曾經找過他一次,當時是為了一批奇石,濱海剛好大搞綠化建設,張揚幫助他聯繫了一筆生意。
程遠道:「張書記怎麼這麼巧?」
張大官人笑了笑:「我正說呢,到哪兒都能遇到熟人,程大哥,你和嫂子什麼時候來的京城?」
程遠道:「來了有一個多星期了,考察京城的石材市場。」
張揚道:「嫂子的紋身店不做了?」
於藍道:「一直都在做,不過現在店面擴大了,培訓的紋身師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不然我哪有空閒陪著程遠出來。」
他們檢票上車之後,沒多久程遠兩口子就特地調換了房間,來到張揚所在的這件軟臥包廂,張大官人本來還打算去餐車湊合一頓,可遇到了他們兩口子,兩人帶的東西可真不少,於藍把事先買好的滷菜拿了出來,程遠打開了兩瓶紅星二鍋頭,和張揚對面喝了起來。
火車啟動之後,張揚整個人就覺得放鬆了起來,他終於就快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當然這次不能直接返回濱海,他和楚嫣然之前通過電話,先去東江和她會合,然後帶著老太太一起去濱海看看,這樣一來剛好和程遠兩口子一路。
張揚是官,程遠對官場的瞭解很少,他不會主動去問,張大官人也懶得提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們的話題都集中在程遠的生意上。
張揚拿著酒瓶直接飲了一口道:「程大哥還在做石材生意?」
程遠點了點頭道:「還在做,正準備弄個礦,這次來京就是考察市場的。」
張揚笑道:「生意越做越大了。」
程遠道:「談不上什麼大生意,石材這一行水很深,我開始只是做奇石,可現在看中這行的人太多了,一窩蜂地湧進來,做的人多了,自然會攤薄利潤,所以我就只能另想辦法了。」他喝了口酒道:「不過現在開礦也沒那麼容易,國家對礦山開採的審核也越來越嚴,平海省內已經不再新批礦山項目了,我初步打算往西北去。」
張揚道:「我雖然不懂做生意,可是我卻知道做任何事都要走在別人前頭,如果一味地跟風隨大流,想要成功肯定沒那麼容易。」
於藍道:「我倒是不贊同他折騰,錢多少才算多?可能是我們女人家見識短,總覺得夠吃夠花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夠在一起,他要去西北開礦,以後就剩下我們娘倆兒在家,一年還不知道能見幾面。」
程遠道:「趁著我還年輕,多干幾年,多攢點錢,那樣咱們才能提前退休啊。」
於藍歎了口氣道:「現在想想當初還不如在單位安安穩穩的工作,現在錢雖然賺得比過去多了,可是心裡總是覺得不像過去那般踏實,真是羨慕你們這些端鐵飯碗的。」
張揚笑了起來:「鐵飯碗?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鐵飯碗。說是鐵飯碗,可端起來也得格外小心,萬一失手就會砸到腳,搞不好連路都不能走了。」
程遠道:「幹什麼都不容易。」
他們是在第二天清晨抵達的東江,臨分手的時候,程遠送給張揚一對石頭鎮紙,紅褐色的石頭上佈滿白色螺旋狀的花紋,看起來像是一枚枚的金錢,又像是一個個的海螺鑲嵌其中。
程遠告訴張揚這叫金錢石,其實是一種古生物化石,最近這種石頭的行情破位看漲。
張大官人對石頭原本就沒什麼研究,他留下了這對鎮紙,打算以後有機會送給喬老。
張揚和程遠夫婦分手之後,直接前往了宋家,按響門鈴之後沒多久就聽到楚嫣然的聲音:「一定是張揚回來了。」
大門打開之後,看到身穿運動裝的楚嫣然快步向他走了過來。
張大官人迎了上去,笑瞇瞇接受了楚嫣然的一個深情的擁抱。
兩人手挽手來到小樓內。
老太太和宋懷明一起在看新聞,柳玉瑩和保姆正在準備早餐。
張揚給每個人打了聲招呼,宋懷明笑道:「回來了。」
張揚道:「剛剛接到濱海那邊的電話,可能今天就得走。」
宋懷明道:「你是濱海市委書記,那邊的災後重建工作不能放鬆,盡快回去也是應該的。」
張揚道:「我下午就回去。」
一旁瑪格麗特道:「我和嫣然跟你一起過去,我讓林秀準備了一些救災物資,她已經送了過去,我去實地考察那邊的災情,看看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張揚笑道:「外婆,我代表濱海市黨和政府感謝您的愛心行動,回頭我打算頒給您一個榮譽市民的稱號。」
老太太笑道:「我可不要什麼榮譽。」
柳玉瑩過來招呼大家去吃早餐,用完早餐之後,宋懷明就準備去上班,臨出發之前,他把張揚叫到自己身邊,低聲道:「香山別院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揚把具體的情況向他說了一遍,宋懷明聽完也是雙眉緊皺,他從一開始就堅信文國權能夠安然渡過這次風波,不過沒想到因為這件事牽連出了那麼多的其他事,甚至還傷及了不少的人命。宋懷明認為這次的風波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絕不會就此結束。
宋懷明給了張揚一個建議:「張揚,既然香山別院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安心在濱海工作吧,省裡針對北港這次的天災劃撥了一筆援建款,很快就會到位,希望你們這些北港的幹部能夠好好利用這筆款項,盡快帶領北港的老百姓走出困境。」
張揚點了點頭道:「宋叔叔,您放心,我一定做好重建工作。」
宋懷明道:「重建工作的重點是什麼?」
張揚想了想道:「我想重點並不在建設方面,而在於重新樹立起老百姓的信心,要讓他們的心中充滿希望,也只有這樣才能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才能夠上下一心,全力搞好重建工作。」
宋懷明微笑點頭道:「你當官這麼多年總算有了點經驗,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必須要讓老百姓把你當成自己人,認為咱們這些國家幹部是真心誠意的為他們辦事,認為我們可以代表他們的利益,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和咱們一條心,力氣才可能往一個方向使。對了,你的副廳已經批下來了,抽時間到組織部去一趟。」
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肯定要因為這個消息歡欣鼓舞,可現在他卻表現的相當淡定,他意識到自己在官場上的新鮮感和興奮期已經過去,即便是陞遷也無法帶給他足夠的刺激。
宋懷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表現吧。」這更代表著領導對部下的鼓勵。
張大官人從沒有和這位岳父大人探討過自己的仕途應該往何處去,自從龔奇偉遇害之後,宋懷明顯然改變了初衷,他並不希望張揚繼續在北港冒險,他清楚張揚在女兒心中的位置,不可能拿女兒的幸福去冒險。
張揚沒有和宋懷明同車前往,在宋家待到九點方才出發,來到省委組織部,省委組織部長焦乃旺聽說他來了,放下手頭的工作接見了他。
看到張揚走入辦公室內,焦乃旺笑著起身相迎,張揚曾經救過他孫子的性命,那還是焦乃旺擔任南武市委書記時候的事情。
張揚道:「焦書記,我聽宋書記說您要見我。」
焦乃旺笑道:「沒什麼事情,叫你過來兩件事,一是當面通知你,你的副廳已經正式批准了,這必須得恭喜你,據我說知平海省的歷史上還從沒有出過你這麼年輕的副廳,今年你才二十七歲吧。」
張大官人心說,我才二十五,在全國範圍內也數得著了。
焦乃旺請他坐下,讓秘書給他泡了杯茶,秘書給張大官人上茶的時候也是一臉的羨慕,瞧瞧人家混得,年輕輕的就混上了副廳,自己混了小半輩子了,還得跟在別人背後端茶倒水,當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