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利用價值

    楚嫣然道:「怕他作甚,他要是敢公報私仇,我爸也饒不了他啊!」
    張揚道:「別你爸你爸的,我能夠取得今天的成績,全都是依靠我自身的努力。」
    楚嫣然笑道:「喲呵,自尊心還挺強。」
    「那是!」
    此時外面傳來瑪格麗特呼喚楚嫣然的聲音,兩人走了出去,看到老太太坐在客廳內正在收看電視新聞,新聞中剛巧有張揚接受採訪的場面,所以老太太才叫他們過來。
    張揚笑道:「外婆,這不稀奇啊,我現在出鏡率很高。」
    楚嫣然望著電視中的張揚,又和真人對比了一下:「還別說,蠻上鏡的。」
    張大官人道:「真人更好看!」
    楚嫣然笑道:「你這人就是說你胖你就喘,真受不了你。」
    張大官人振振有辭道:「男人沒點自信怎麼行?」
    瑪格麗特點了點頭道:「我贊同,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信。」
    他們正說著話,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卻是蕭國成,他聽說楚嫣然和外婆一起來到濱海,特地邀請她們前往白島觀光。據蕭國成所說,過去在美國的時候瑪格麗特曾經給他過幫助,瑪格麗特卻想不起印象中有蕭國成這個人,不過她還是答應了下來:「聽說白島是北港最美麗的地方,去看看也好。」
    當天下午蕭國成的豪華游輪就開到了福隆港五號碼頭,這個碼頭是在這次海嘯中受損最輕的一個,目前已經可供普通船隻停靠。
    張揚和楚嫣然一左一右陪著瑪格麗特走上遊艇,蕭國成親自前來迎接,來到瑪格麗特面前,他很紳士地親吻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背,微笑道:「好心的女士,您還記得二十五前,您曾經救起一位在曼哈頓街頭遭遇車禍的華人嗎?」
    瑪格麗特望著蕭國成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我實在是記不起他的樣子了,不過那件事我還有印象。」
    蕭國成笑道:「我就是那個被救的青年,如果沒有您老的幫助,當年恐怕我早就死在曼哈頓街頭了,當年您還為我墊付了醫藥費,等我出院之後,想去見您,可是您又去了國外,後來我去了加拿大,等我再次回到美國,幾次要求和您見面都背您婉言謝絕了。」
    瑪格麗特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就全都想起來了,你就是每年都給我寄明信片的那個,你是山姆!」
    蕭國成笑道:「您終於把我想起來了。」
    在蕭國成的引領下幾人登上他的豪華遊艇,楚嫣然陪同外婆一起欣賞海景的時候,蕭國成拿著兩隻酒杯一瓶紅酒來到張揚的身邊,他在杯中倒上紅酒。
    張揚端起了其中的一杯,望著潔白的海鷗在蔚藍色的大海上時而高飛時而俯衝,將大自然的美演繹的淋漓盡致,張揚抿了口紅酒道:「有錢人的生活真是愜意。」
    蕭國成道:「聽起來不像是好話。」
    張揚笑了起來:「是好話,我挺羨慕的。」
    蕭國成道:「楚小姐是貝寧財團的掌門人,你也是有錢人。」
    張揚道:「我不花女人錢。」
    蕭國成道:「結婚後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她的,何必分那麼清楚。」
    張大官人指了指自己的面龐道:「面子!」
    蕭國成被他的這句話逗得哈哈大笑:「人活在世上真的很累,多數時間都是為了這張面子,其實面子是最華而不實的東西,面子往往是做給人看的,落到實惠才是真的,說好聽的就叫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張揚道:「跟你談話總是讓我獲益匪淺。」
    蕭國成道:「每人身上都有值得別人學習的地方,我從你身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張揚笑道:「我可沒什麼值得學習的。」
    蕭國成搖曳了一下手中的紅酒,湊在鼻尖處聞了聞,方才抿了一口:「聽說北港領導班子要有大動作了。」
    張揚道:「是啊,省裡對北港未來的發展非常重視,經過慎重考慮之後,選拔了兩位優秀幹部過來。」他朝蕭國成看了一眼道:「蕭先生消息真是靈通啊,我也是剛剛聽說,就連這兩位新來領導的面還沒有見到,想不到你已經知道了。」
    蕭國成道:「在國內做生意不得不關注政治啊。」
    張揚道:「國外也是一樣,政治和商業都是密不可分的,拿美國的驢象之爭來說吧,真正能當上總統的,誰背後沒有幾個實力雄厚的財團支持?人家花錢捧你當了總統,為什麼?難道是學雷鋒做好事?不可能吧,肯定是要你代表人家的利益,誰也不會做白白付出的事情啊,所以無論古今中外政治和商界是密不可分的。」
    蕭國成道:「張揚,怎麼你給我的感覺有些看破紅塵的味道。」
    張揚道:「只是抒發點感想,紅塵我是看不破的,我要是看破了紅塵,嫣然也饒不了我。」
    蕭國成微笑道:「新來的這兩位市領導你應當非常熟悉吧?」
    張揚道:「熟悉,也都打過交道。」
    蕭國成道:「無論誰來,你這樣有能力的人都會得到重用。」
    張揚笑道:「能力這個東西,領導說你有你才有,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別人不給你機會去證明,你也只能是廢柴一個。」
    蕭國成道:「變了,你真的改變了不少。」
    張揚的目光再度投向海面:「經歷了這場風暴,多少會有些改變。」他拿起紅酒又斟滿了一杯,這廝喝紅酒壓根找不到半分紳士的優雅味道,牛飲了一口道:「元和集團正準備跟我們打官司呢。」
    蕭國成道:「這件事先不用著急,我正在和他們那邊取得聯絡,當初是我一手把他們引入濱海的,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多少要承擔一些責任。」
    張揚道:「這件事和蕭先生無關。」
    蕭國成道:「我聽說你這次去京城期間遇到了一些麻煩。」
    張揚笑道:「我發現但凡遇到點壞事兒,馬上全世界都知道了。」
    蕭國成道:「你不要忘了,我在京城還是有很多朋友的,就算你不告訴我,他們也會說。」
    張揚點了點頭,將京城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當然他在描述的過程中避重就輕。
    蕭國成感歎道:「天池先生是一代書法大師,想不到他去世之後居然會有這種風波。」
    張揚道:「就算是風波也已經過去了。」他又喝了口酒道:「最近蕭先生的身體怎樣?」
    蕭國成道:「還好,自從你幫我治療之後身體狀況穩定了許多,一直沒怎麼發作過。」
    張揚道:「這次剛好是個機會,我可以為蕭先生檢查一下身體。」
    蕭國成欣然道:「好!」
    幾個人來到白島之上,蕭國成安排他們在觀邸一號居住,張揚和楚嫣然陪同瑪格麗特在七彩灣轉了轉,湊巧遇到了前來白島的袁孝商和袁孝兵兄弟,張揚向楚嫣然她們說了一聲,迎向袁孝商兄弟兩人,看到兩人都帶著白花,馬上猜到兩人這次來白島和他們的大哥袁孝工有關。
    袁孝商道:「張書記,這麼巧您也來白島了。」
    袁孝兵也和張揚打了招呼,他顯然還有事情,並沒有停下和張揚說話,快步上船去了。
    張揚伸出手去拍了拍袁孝商的肩膀道:「袁局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節哀順變。」
    袁孝商抿了抿嘴唇,目光中難以掩飾心中的悲傷。他們兄弟幾個感情深篤,可以說是袁孝工這個大哥含辛茹苦的將他們拉扯大,最近一段時間先是老二袁孝農被殺,緊接著大哥袁孝工又在東江被害,袁家五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三個。
    袁孝商道:「昨天我們才把大哥的骨灰從東江運回來,過去我在島上買了一塊地,準備蓋別墅供我們兄弟幾個頤養天年的,如今將那裡改成了墓地,我二哥,大哥全都埋在那裡。」說到這裡他的眼圈有些發紅。
    張揚道:「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查個清清楚楚。」
    袁孝商道:「策劃這一切的人絕不是項誠。」
    張大官人望著袁孝商的雙目,內心中不由得一震,他意識到袁孝商應該知道什麼,他低聲道:「我和袁局相識一場,能否告訴我他的埋骨之地,我去送上一束鮮花略表存心?」
    袁孝商道:「跟我來!」
    袁孝工的骨灰埋在白島的海燕峰,白島一共有三座主峰,蕭國成的觀邸一號和七彩灣位於東南,位置絕佳,而海燕峰位於正北,這邊的地價稍稍便宜一些,不過近年來也被北港地區的富商們盯上,通過關係買下土地在這裡建設別墅會所。
    袁孝商當初買下這塊地的本意是想在這裡修建兩棟別墅,以供他們兄弟五個養老之用,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想,一直都沒有付諸實施,院牆早就拉起來了,裡面栽種著很多的樹木,近十畝地的院子裡只有臨時搭建的一棟木屋。
    張揚和袁孝商一起走入樹林,在院落的正中,樹林的深處,他看到了花崗岩砌成的兩座墳墓。
    張揚將一束鮮花放在袁孝工的墓前,雖然他知道袁孝工絕非一個稱職的國家幹部,但是人已經死了,生者對於死者還是要表現出起碼的尊重。
    張揚此來的主要目的並非是為了掃墓,他和袁孝工雖然有過交往,但是兩人的交情還稱不上深厚。
    袁孝商低聲道:「我大哥是被人用刀捅死的,他身上一共中了二十九刀,如果讓我找到兇手,我一定會加倍償還給他。」
    張大官人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說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畢竟手足之情,血濃於水,如果換成是他,可能他會比袁孝商更加渴望復仇。
    袁孝商道:「項誠、宮還山、我大哥、蘇榮添這些人的死是不是有著某種聯繫?」
    張揚道:「我只能告訴你,現在相關部門正在積極調查,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結果。」
    袁孝商道:「結果?」他搖了搖頭道:「在中國往往很多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我二哥的死有沒有結果?現在又輪到了我大哥。」
    張揚道:「北港的事情絕不會不了了之。」
    袁孝商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聽說正在調查項誠,市長宮還山好像也被牽連了進去。」
    張揚道:「外界的傳言並不可信。」
    袁孝商道:「每逢風暴來臨,倒霉的往往都是小魚小蝦,真正的大魚卻安然無恙。」
    張揚道:「你說項誠是小魚小蝦?」
    袁孝商道:「很多事情都是明擺著的,如果上頭要管,北港絕不會到今天的地步,之所以造成現在的局面,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有些人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他望著張揚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沒有人永遠正確,道德標準是人訂的,法律規則也是人訂的,所謂的規則與標準說穿了都是為自己的利益服務,你相信有人會甘心為別人付出一切嗎?」他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張揚道:「世界並非你想像中那麼黑暗,還是有很多真善美的東西。」
    袁孝商道:「我相信真善美的存在,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真善美,他們或許存在於我們的心中,卻只佔一部分,我面對親人朋友的時候這部分會發揮作用,但是面對我的敵人……」袁孝商的話沒有說完,臉上浮現出陰冷無情的殺機。
    張揚望著面前的墳塚,輕聲歎了口氣。
    袁孝商道:「我聽說了一件事,你和龔副書記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張揚微微一怔,龔奇偉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在得悉龔奇偉遇害之後,張揚真情流露,這件事被很多人看到。
    袁孝商道:「有人說你和龔副書記先後來到北港其實是上頭在佈局,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想要徹底解決北港的問題,你們之間的矛盾全都是故意表演給外面的人看的。」
    張揚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淡然道:「人的想像力果然是無窮的。「袁孝商道:「開始我不信,可事後一想這件事的確很有可能。你來濱海之後做過的很多事情仔細品味一下,存在著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
    「比如桑貝貝的死,比如你和龔奇偉的交惡,我必須承認,我比較遲鈍,直到龔奇偉被殺的消息傳出,我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局,我沒有看破,但是有人看破了,所以那個隱藏在背後的人不惜幹掉了項誠,這是為了將所有的線索切斷,殺掉了龔奇偉,他是向你和你背後的人示威。」在袁孝商心中,張揚背後的人很可能是宋懷明。
    張揚道:「這個隱藏在背後的人是誰?」
    袁孝商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去殺了他。」
    張揚道:「你可以,我們要處決一個人往往需要證據,而你不需要。」
    袁孝商道:「如果我沒猜錯,桑貝貝意外死亡那件事應該是你一手製造出來的。」
    張大官人沒說話,只是微笑看著袁孝商,面對一個聰明人向自己的攤牌,他根本無需打斷,因為他知道袁孝商不會平白無故地向自己攤牌的。
    袁孝商道:「一個人想獲取別人的信任,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將把柄送到別人的手中,往往沒有人會這樣幹,我不得不承認,你下了一手妙棋,我和陳崗都被你的行為蒙蔽了。」
    張揚微笑道:「你們對我還算不錯,沒有去揭發告密。」
    袁孝商道:「你救過我兒子。」
    「你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袁孝商道:「恩怨分明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大哥對我們兄弟有養育之恩,誰害死了他誰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誰能幫我復仇,誰就是我的朋友!」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雙目灼灼生光。
    張揚並沒有回應袁孝商的這句話,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淡然道:「我該走了。」
    張揚的反應顯然出乎袁孝商的意料之外,望著張揚的背影漸行漸遠,袁孝商道:「難道你就看著龔奇偉白白死去?」
    張揚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我幫不了你!」
    白島很美,但是還沒有美到可以打動楚嫣然的地步,拿這裡和神廟島相比,前者顯然要失色許多。
    不過瑪格麗特很開心,蕭國成表現出的好客和熱情給老太太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張揚還沒走入觀邸一號的大門,就聽到裡面傳來開懷的笑聲。
    蕭國成因為所坐位置的緣故,率先看到了從門口走入的張揚,他笑道:「張揚回來了,剛剛去了哪裡?」
    楚嫣然剛才只是說張揚遇到了朋友,並沒有說是哪一個,事實上她和袁孝商也不熟。
    張揚在楚嫣然的身邊坐下,楚嫣然給他倒了杯茶,他喝了口茶道:「在七彩灣碼頭剛巧遇到了袁孝商兄弟倆,我聽說他們把袁孝工埋在了海燕峰,所以跟過去拜祭一下,畢竟一場同僚,過去相處的也算不錯。」張揚沒必要隱瞞這件事,白島雖然有三座山峰,可是整個島嶼的面積並不大,自己剛才和袁孝商一起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蕭國成道:「袁孝工死的很慘,想不到袁家兄弟今年就有兩人遭遇不測,他的這幫兄弟們難免是要傷心的。」
    張揚道:「親人之間最怕的就是生離死別。」
    蕭國成道:「所以我們都要懂得珍惜身邊人,珍惜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張揚、楚小姐,祝福你們!」
    張揚微笑著握住了楚嫣然的纖手,楚嫣然羞澀地垂下頭去。
    當晚張揚他們就在蕭國成的觀邸一號住下,瑪格麗特畢竟年事已高,早早就由楚嫣然陪著去睡了。
    蕭國成等到她們離去之後,微笑向張揚道:「怎樣?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啊?」
    張揚道:「年底年初的樣子,具體的日期還沒定下來。」
    蕭國成道:「嫣然品性端莊,家世良好,這樣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見,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張揚笑道:「我和嫣然在一起,每個人都認為我佔了天大的便宜,我承認嫣然很好,可我也不差,要不怎麼說是郎才女貌,這才叫登對。」這廝從來在誇讚自己方面都是毫不吝惜的。
    蕭國成哈哈大笑,笑聲停歇之後,他主動將手腕放在和張揚之間的茶几之上:「不是說好了要幫我診脈嗎?」
    張大官人裝模作樣道:「你要是不說,我差點給忘了。「其實張揚此次前來白島的主要目的就是探查一下蕭國成的底細,隨著事情的進展,他開始對蕭國成產生了懷疑,如果項誠的幕後是薛世綸,那麼蕭國成也恨難說和這一系列的事情沒有關係,要知道他是薛老的乾兒子,薛世綸的生意和他息息相關。
    蕭國成的表情並無異樣,望著張揚將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微笑道:「說來奇怪,自從上次你救我之後,其間我身上的蠱毒一次都沒有發作過。」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沒發作過,我卻發作了好幾次,難道這玩意兒也帶轉移的?可根據他的瞭解,蠱毒應該不傳染啊。
    張揚道:「想要降低蠱毒發作的可能,必須要每隔一段時間用內力幫助你疏通一下體內的經脈。」
    蕭國成愉快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對身體有好處,你只管放手而為,我對你是絕對信任的。」
    張大官人望著蕭國成的雙目從中找不到任何虛偽的成分,如果一個人對別人沒有足夠的信心,是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中的,張揚想到了之前自己將性命交給了陳雪,可是蕭國成和自己相識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彼此雖然關係不錯,可還沒有到彼此信任的地步,蕭國成這樣做還是冒有風險的,如果自己對他有加害之心,隨時都能奪去他的性命。
    張揚將真氣遊走道蕭國成的經脈之中,他為蕭國成疏通經脈是假,探察他體內的狀況是真。不過從他感知到的情況來看,和上次相符,蕭國成不會武功,而且他的確中了蠱毒。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張揚放開了蕭國成的脈門,蕭國成也隨之睜開了雙目,輕聲道:「好像感覺舒服多了。」
    張揚道:「疏通經脈的確有這樣的功效,不過我仍然沒辦法徹底清除你體內的蠱毒。」
    蕭國成道:「我現在已經接受了現實,就算這蠱毒要折磨我一生一世,我也不會怨天尤人。」
    張大官人卻歎了一口氣。
    蕭國成道:「怎麼?莫非我的病又有變數?」
    張大官人眉頭緊皺,表情頗為沉重:「蕭先生,實不相瞞,你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是故意恐嚇蕭國成。
    蕭國成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失落之色,低聲道:「我還能活多久?」
    張揚道:「蠱毒短時間內不會影響到你的性命,可是正如我之前向你所說,蠱毒的發作間期會越來越短,發作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蕭國成道:「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過了。」
    張揚道:「我給你舉個例子,蠱毒好比是彈簧,我現在利用內力強行把它給壓住了,如果我的內力能夠鎮住蠱毒,那麼可以保證它短時間內不會反彈,但是,蠱毒並未被我清除,而是在不斷發展,一旦我的內力鎮不住它,那麼蠱毒就會大舉反撲。」
    蕭國成道:「聽你這麼說,我豈不是死定了。」
    張大官人道:「或許沒那麼嚴重,不過存在另外一種可能。」
    蕭國成對此顯得非常關切,主動向張揚靠近了一些。
    張揚道:「我查過相關的資料,蠱毒最開始控制一個人的四肢,後來逐步入侵他的中樞神經和大腦,下蠱常用的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循序漸進,就像你這種,還有一種叫種顱之術,利用某種神秘方法直接將蠱毒種入顱內,在短時間就可以控制和操縱對方的一切行為。」
    蕭國成道:「如果一個人的意識行為都被別人操縱,那麼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張揚道:「我開始的時候認為蠱毒應該用內力強行壓制住,可是後來方才意識到治療蠱毒如同治理洪水,堵不如疏。」
    蕭國成聽得很認真,他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用內力強行壓制住蠱毒,反而讓蠱毒在體內越積累越多,等積蓄到了一定程度,我就會像一個憋住氣的皮球一樣爆炸開來。」
    張揚道:「蠱毒的每一次發作都是身體對蠱毒的一個緩衝過程,我如果早意識到這一點,就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幫你穩住病情。」
    蕭國成淡然笑道:「你不必想得太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上天注定我無法逃過這一劫,我提前離去就是了,沒什麼,我反倒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很好。至少不用因為頻繁的蠱毒發作而痛苦。」
    張揚道:「蕭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蕭國成點了點頭。
    「我可否再去您的密室一趟?」
    蕭國成沉默了下去,張揚所說的要去密室,只怕不是衝著他密室中收藏的寶貝,而是想去看看他妻子的遺體。
    張揚道:「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蕭國成道:「沒什麼不方便的,你又不是沒跟我去過。」
    張揚跟隨蕭國成來到地下收藏室,走入密室之後,蕭國成道:「這裡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任何外人來過。」
    張揚點了點頭道:「蕭先生放心,我會為您保守這個秘密。」
    蕭國成微笑道:「我如果不相信你,就不會帶你來到這裡。」打開冷庫的密碼門,來到存放他妻子的水晶棺旁,蕭國成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濃重的悲愴之色,他低聲道:「你想查看什麼只管去查。」
    張揚圍繞水晶棺轉了一周,蕭國成似乎不忍卒看,轉過身去。
    張大官人盯著水晶棺中女人慘白的面孔,心中暗歎,她臨死前一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從那對和田玉雕成的眼珠就能知道,她的大腦和雙目一樣應該被蠱蟲啄食一空。看到眼前情景,張大官人心中也不禁一陣陣發毛,如果自己身上的蠱毒不能及時去處,到最後十有**也是這樣的結果,大官人倒是不怕死,可死也要有尊嚴的死,不過現在他捨不得死,自己要是死了,這麼多的孤兒寡母應該怎麼辦?
    蕭國成意識到張揚好半天沒有動靜這才轉過身來,低聲道:「怎樣?發現什麼了?」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沒發現什麼特別,想要查出結果,必須要……」其實上次張揚就有過開棺驗屍的提議,但是蕭國成沒有同意,這次仍然是一樣。
    蕭國成道:「她睡了這麼久,就讓她安安穩穩的一直睡下去吧。」
    張揚點了點頭,低下頭去,忽然留意到屍體的頸部的左側似乎有幾道黑線,因為角度的緣故他看不清楚紋身的圖案。
    蕭國成道:「咱們走吧!」
    主人既然開口張大官人自然不好繼續留下。
    兩人從冷庫走回收藏室,張揚道:「蕭先生,我記得您曾經提起過一個叫刀明君的女人,你有沒有她的照片?」
    蕭國成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他搖了搖頭道:「沒有,自從她離開之後,我就銷毀了所有關於她的東西。」他歎了口氣,望著張揚道:「我也在找她,如果能夠證實這一切真的是她做得,我不會放過她。」
    張揚回到客房,沒多久就聽到敲門聲,卻是楚嫣然衣冠整齊地出現在門外,張大官人展開雙臂,楚嫣然投身入懷。張大官人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穿著睡衣溜到我房間內。」
    楚嫣然道:「你當我像你一樣飢渴難耐,滿腦子都是這種事兒。」
    張揚道:「外婆睡了?」
    楚嫣然點點頭道:「所以讓你陪我出去走走。」
    張大官人道:「睡覺吧!我摟著你睡。」
    「才不要,我要你陪我出去走走!」
    兩人攜手走出觀邸一號,沒幾步就來到了七彩灣,月光很好,照在七彩灣大大小小的卵石上,一顆顆亮晶晶,和天上的星辰相互輝映。海浪以舒緩的節奏拍打在海岸上,在這樣的夜晚讓人感到身心放鬆。
    張揚攬住楚嫣然的纖腰,將她的嬌軀擁入自己的懷中,已經入秋了,夜風帶著些許的涼意。
    楚嫣然道:「我來濱海已經有幾天了,你還沒有明確地告訴我,以後你會做怎樣的抉擇?」
    張大官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什麼抉擇?」
    楚嫣然道:「你少裝蒜,你究竟是想繼續當官呢,還是以後跟我一起去管理貝寧。」
    張大官人道:「你怎麼打算的?」
    「我打算咱們結婚之後,就讓你進入貝寧公司,慢慢熟悉公司的運作,到最後我將公司的業務全都交給你負責,我就徹底退下來,在家裡給你煮飯生孩子。」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這麼說你是想把貝寧這個包袱甩給我?」
    楚嫣然道:「難道你想你老婆結婚之後還整天拋頭露面?當然我不會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你,如果你堅持在仕途上走下去,我也只能表示祝福。」
    張揚在一旁的礁石上坐下,抱著楚嫣然坐在他的雙膝之上,他抬頭看了看夜空中的星辰似乎在考慮,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我的確對官場厭倦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走,濱海的事情沒有解決,我做事必須要善始善終,等我將這裡的事情解決掉,我就離開。「楚嫣然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濱海的事情你要是不查出眉目,你是絕不肯離開的。」
    張揚道:「就算我離開我也不想進入貝寧財團,我這人壓根就不是經商的材料,所以啊,你選誰都別選我,如果硬要我選樣事情做,我寧願去你神廟島上種地。」
    「當真?」
    張大官人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楚嫣然道:「你經常騙我,只是我傻,始終上你當。」
    張大官人擁緊了她道:「我不但要你一輩子上我當,還要你一輩子上我床。」
    楚嫣然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你就是個流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個傢伙。」
    張揚道:「很多事都是鬧不明白的,我從大隋朝跨越千年來到現代就是為了找你。」
    楚嫣然道:「只怕你找的不僅僅是我吧。」
    張大官人笑道:「丫頭,挺好的一個夜晚,咱能老老實實談情說愛嗎?」
    楚嫣然摟住他的脖子,額頭和他抵在一起:「說真的,張揚,咱們現在都註冊了,兩夫妻是不是應該坦誠一點,有什麼說什麼?」
    張大官人笑道:「我對你一直都很好啊!」
    楚嫣然道:「你對我好我承認,可是我在說坦誠。」
    張揚道:「我還不夠坦誠嗎?」
    楚嫣然道:「清姐為什麼會突然辭職?」
    張大官人道:「可能她也像我一樣對官場厭倦了,所以才想趁著年輕出去走走,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楚嫣然道:「其實我蠻喜歡她的。」
    張大官人笑了笑。
    楚嫣然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張大官人早知道楚嫣然會有此問,所以毫不猶豫地回答。
    「呵,還真夠理直氣壯的,你知不知道你喜歡我,再去喜歡別人是很不道德的?」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道德觀念差了一點,沒辦法,不怪我,我過去那朝代就興這個。」
    楚嫣然道:「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還以為你會繼續撒謊。」
    張大官人道:「天地良心,我從來都沒撒過謊。」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