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偏袒
喬老道:「本來,年輕人的事情我是不該參予的,可是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就不能裝作沒有看見,鴻江,我認識你也有幾十年了,可以說你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
秦鴻江唯有點頭,在喬老面前,他是一句反強的話都不敢講。
喬老道:「按理說這件事應該公事公辦,可真要是那樣,豈不是顯得我這個老頭子太不近人情?連咱們這幾十年的關係都不講了?」
秦鴻江焉能聽不出喬老軟中帶硬,於無聲處聽驚雷,一顆心因為喬老的話忽上忽下,如同坐了過山車一樣,他慌忙表態道:「謝謝喬老。」感謝絕對是真的,如果喬老真要追究,他們秦家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可另一方面,他是藉著喬老的這句話封住喬老進一步追究下去的可能,以喬老的位置是犯不著和一個晚輩一般計較的。
喬老聽到秦鴻江這句自作聰明的話,心中大為不屑,其實在此之前他對秦鴻江的看法並沒有那麼差,雖然秦鴻江並非他的嫡系,但是秦鴻江在軍中的口碑一直還算不錯,是個比較務實的將領。但是今天看到他兒子的行為,聽到秦萌萌的那番血淚控訴,喬老心中的不平之氣早被勾起,他淡然道:「事情還是當面說開得好,讓幾個孩子都過來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秦鴻江心驚肉跳,幾個孩子?莫不是其中也包含著秦萌萌?雖然秦鴻江心中及不情願,可是喬老說話一言九鼎,他又怎敢當面反對。
沒過多久時間,張揚和秦萌萌、秦振堂一起走了進來。
張揚和秦萌萌都處理過了傷口,換上了乾淨衣服,顯得精神了許多,秦振堂此時卻低垂著頭,宛如鬥敗的公雞一般沮喪。
自從秦萌萌走入房內,秦振堂的目光馬上就投向她,雖然她的容貌已經改變,可是從她的雙眼中仍然可以找到熟悉的眼神,秦鴻江的目光和秦萌萌剛一接觸,就慌忙躲到了一旁,再看自己的兒子,秦振堂心中真是火大,這混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喬老輕聲道:「鴻江,張揚你應該早就認識了,他是國權的義子,我也將他當成自己的孫兒看待。」
秦鴻江連連點頭,今天他點頭的次數多過說話。
喬老又向秦萌萌招了招手道:「萌萌,你過來!」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誰都沒有想到,喬老居然當眾把秦萌萌的真名叫了出來。
秦鴻江此時差點沒把一口老血給噴出來,喬老啊喬老,您雖然德高望重,可是你無論如何也不該干涉我的家事,難不成要將我們秦家的這段家醜給當眾揭開?你讓我有何面目在軍界繼續走下去?
秦萌萌也是一臉的錯愕,喬老牽著她的手,將她介紹給秦鴻江道:「鴻江,她是商人何長安的女兒,叫何萌萌,你之前有沒有見過她?」
秦鴻江此時方才明白喬老的真意,今天這位老爺子擺明了是要以勢壓人,他要欺負自己,可秦鴻江又敢說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人家的官職比自己大了何止一級,秦鴻江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承認,如果承認眼前就是秦萌萌,等於間接承認了那段家醜,他怎會愚蠢到那種地步。
喬老微笑道:「沒關係,現在不認得,以後就認得了,我一直都有個想法,想萌萌做孫女兒,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秦萌萌此時眼圈都紅了,喬老要收自己做孫女兒,等於擺明了要給自己當靠山,有喬老在,以後國內任何人都不敢找自己的麻煩。
張揚一旁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他慌忙提醒秦萌萌道:「萌萌,還不趕緊給你爺爺磕頭。」
秦萌萌聽到他的話這才醒悟過來,慌忙跪下恭恭敬敬給喬老磕了三個頭。
喬老笑著將她從地上扶起,他指了指秦鴻江道:「萌萌,這是你秦叔叔,以後千萬不要忘記了。」
秦鴻江此時死了的心都有了,喬老,咱可不帶這樣的,你真是欺人太甚!
秦萌萌望著秦鴻江,這個昔曰的父親,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悲劇發生之前,秦鴻江對自己還算不錯,可是當他知道真相後,卻沒有為自己伸張正義,反而處處表現出對親生子的回護,早已讓秦萌萌失望透頂,時過境遷,秦萌萌好不容易從那段陰影中走出,再見這位父親已經沒有了怨恨,她輕聲道:「秦叔叔好!」
一句秦叔叔宛如重錘般擊打在秦鴻江的心口,秦鴻江滿臉蒼白,他的喉結動了動,嚥了口唾沫,嚥下去的全都是苦澀的滋味。
張大官人看到喬老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兒,他終於明白,自己這輩子也無法企及喬老的高度。
秦鴻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他不敢揭穿此事,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秦振堂在一旁看著,他雖然知道喬老曾經在政壇叱吒數十年,可是他畢竟現在已經退了,一個退下來多年的老頭子,父親為什麼要在他面前表現出這樣的唯唯諾諾,秦振堂忍不住開口道:「喬老,您只怕被人給騙了!」
他這句話剛剛說出口,秦鴻江臉色就是一變,他站起身,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狠狠給了兒子一巴掌,怒道:「混賬東西,怎麼跟喬老說話呢?」
這巴掌打得秦振堂眼冒金星,嘴角都泌出了鮮血,也把他愣頭青的蠢勁兒給打了出來,他大聲道:「張揚和何雨濛全都是罪犯,我說的是事實!」
秦鴻江怒吼道:「再敢胡說八道,我一槍崩了你這畜生。」
喬老的表情風波不驚:「鴻江,這孩子果然像你,我都說過了,槍是對付敵人的,不是對付自己人的,你這麼大年紀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秦鴻江被說得滿臉通紅。
喬老掃了秦振堂一眼:「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嘛。」
張揚道:「秦振堂,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有證據就拿出來,你要是沒有證據,咱們就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剛巧,這是八卦門的演武廳,要不你下場過來,咱們走兩招怎麼樣?」張大官人擺出痛打落水狗的架勢。
喬老來了一句:「我看這個提議不錯,年輕人火氣太大,總得找個方式宣洩,鴻江,你說是不是啊?」
秦鴻江焉能不知道張揚武功的厲害,心說喬老頭啊喬老頭,我兒子就算得罪了你,也不至於把他往死了整啊!
秦振堂在張揚的手下不止吃了一次虧,讓他下場跟張揚比武,那不是挨揍找竅門嗎?他不幹,他不但不幹,而且越發的忍不住了,叫嚷道:「喬老,你分明是偏袒他!」
秦鴻江眼前一黑,這個忤逆子,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啊,你知道今兒面對的是誰嗎?
喬老微笑道:「這孩子不錯,有些血姓,可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單憑血姓還是不夠的,還需要智慧,你現在是什麼軍銜了?」
秦鴻江生怕兒子再說出什麼混賬話,慌忙答道:「上校……」
喬老道:「鴻江,你覺得我今天偏袒張揚嗎?」
秦鴻江心說你何止偏袒,簡直是太偏了。嘴上卻道:「喬老的處理方法讓我心服口服。」
喬老笑道:「我一個退下來的老頭子,還能談得上什麼處理,偏袒嘛,誰不偏袒自己的孩子?」他擺了擺手道:「鴻江,你們去吧,以後看好這孩子,別讓他再隨意動用軍隊了,影響到你們秦家是小事,影響到整個軍人形象那可是大事。」
秦鴻江是個明白人,喬老這句話等於斷了他兒子在軍中的前程,其實喬老根本不用去做,今天的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以後誰還會重用秦振堂,說不定還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
一場風波在喬老談笑間灰飛湮滅,喬老離去之後,各方人馬也沒有了僵持下去的意義,各自散去,於強華離去之前,找到張揚,將剛才趙全增想要趁機殺死秦萌萌的事情說了。
張揚當然明白趙全增是受了秦振堂指使,秦家生怕秦萌萌說出他們的醜事,所以才想殺人滅口,不過經歷今天的事情後,秦家應該再不敢找秦萌萌的麻煩。
今天張揚雖然有劫持警察的行為,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誰也不會去真正追究。包括被他劫持的邱洪喜,如今對張揚都沒有一點兒怨恨,一是不敢,二是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他被人利用當槍使了,回頭想想秦振堂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心寒。
警方臨走的時候,張大官人笑著拍了拍邱洪喜的肩膀道:「今天的事情……」他還沒把話說完呢,邱洪喜那邊已經搶先道:「誤會,誤會,全都是誤會!」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這廝也算得上一個明白人。」他笑道:「不打不相識,以後有機會一起坐坐!」
邱洪喜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眾人散去時候,張大官人帶著秦萌萌來到史滄海老爺子面前道謝。
秦萌萌躬身向老爺子致歉道:「史爺爺,我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八卦門的一切損失我會全部負責。」
史滄海笑道:「不用說得如此見外,張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既然是他的義妹,我當然會全力相幫,至於這點損失根本無足掛齒。」
秦萌萌看到老爺子如此堅持只能作罷。
史滄海微笑道:「何小姐,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張揚說。」
秦萌萌點了點頭,她向張揚道:「揚哥,我去外面等你。」
秦萌萌離去之後,史滄海方才歎了口氣道:「張揚,主使行竊之人已經查到了。」
張揚驚喜道:「那敢情好,想不到這次警方的效率這麼高!到底是誰?」
史滄海道:「說起來還是怪我教導無方啊!」
張大官人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行竊這件事八成是出在八卦門內部,應該是史滄海某個不成器的弟子所為。
果然不出張揚所料,史滄海道:「熊開灤,當初被我逐出門牆的那個徒弟,他不知從哪裡聽來,我正在書寫心得,竟然勾結外人來到我書房盜竊,幸虧當時被何小姐發現。」說到這裡他又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反倒是我欠了何小姐一個人情。」
張揚道:「有沒有抓住熊開灤?」
史滄海道:「警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緝捕他,我也讓門下弟子去找他,希望能夠搶在警方之前找到他,雖然他已經不是我徒弟,可畢竟曾經是八卦門的弟子。」
張揚聽出史滄海對這個徒弟還是有些感情的,正可謂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當下安慰老爺子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熊開灤應該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八卦門弟子眾多,其中出一兩個不肖之徒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老爺子不要太往心裡去了。」
史滄海點了點頭,心中卻仍然難以釋懷。
張揚辭別史老爺子出來,帶著秦萌萌一起上車。
秦萌萌坐在車內,芳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她和張揚相識這麼久以來,還從未像今天這樣過,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剛才她本以為走投無路,所以才將埋藏在心裡的這段感情表達出來,可如今卻因為喬老的出現而逢凶化吉,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張揚了。
張大官人的表情如常,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輕聲道:「萌萌,秦家絕不敢再動你,你準備一下,盡快離開國內,去和小歡相見吧。」
秦萌萌點了點頭,輕聲道:「揚哥,我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秦萌萌道:「我爸給我留下了很大一筆財富,我相信這筆錢有他辛苦打拼而來,可還有一部分應該說不清來路,我們母子兩人並不喜歡大富大貴的生活,曰子還是平淡一些好,我打算將大部分財產全都捐獻出來,用於慈善事業。」
張揚頓時明白,秦萌萌這樣做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目前國內對何長安財產來路的種種猜疑,他搖了搖頭道:「我不贊成你這樣做,你也沒必要因為外界的說法而做出這樣的選擇,就算何先生生前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可那是他,和你無關。他之所以將所有的財產留給你,目的就是讓你和小歡過上安定的生活,你應該滿足他生前的這個最大願望。」
秦萌萌道:「揚哥,你並不明白,我並不是抱著為他贖罪的心理,對我和小歡來說,金錢並不意味著財富,感情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揚正向她看來,兩人目光相遇,秦萌萌俏臉通紅,慌忙垂下頭去。低聲道:「父親留給我的這筆巨額財富,已經成為我內心的一種負累,我的生活因此而完全改變,這次的風波讓我意識到,我改變的不僅僅是容貌,還有我的內心。」說完,她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張揚道:「揚哥,我想做回原來的那個我。」
張揚道:「如果你真的這麼決定了,我會支持你,慈善方面我不太懂行,不過我可以……」他本想說乾媽羅慧寧,可說到這裡,卻突然想起文浩南的事情,乾媽未必肯幫這個忙,雖然秦萌萌是一片善心,更何況乾媽之前因為慈善的事情已經遇到了一次大麻煩,她現在對諸多的社會活動已經選擇敬而遠之。
張揚道:「最近小妖可能會回來,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做慈善,如果可能,你們可以見上一面,她可以給你這方面的正確建議。」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好!」
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巧,張揚剛剛提到安語晨,安語晨就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張揚接通手機不由得笑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千里姻緣一線牽,剛剛提到你,你這就打電話來了。」
秦萌萌聽到他和女徒弟打情罵俏,俏臉又是一熱,自己這個乾哥哥什麼都好,可就是太多情了。
安語晨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她有些慌張道:「張揚,我爸失蹤了,已經三天了。」
張揚道:「怎麼會?他是不是出去旅遊了?這麼大人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安語晨道:「他只要出門肯定會跟我那個小媽說,這次不一樣,整整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人不知去了哪裡,打電話也始終關機,我小媽都快瘋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安德銘曾經是香港高級督察,在香港警界還是有一定威望的,因為他再婚的事情,安語晨和他的關係雖然一直都不怎麼好,可在心底深處還是關心這個父親的。張揚道:「有沒有問過其他人?」
安語晨道:「我問過三叔和阿文,他們都說不知道。平時他們也和很少聯絡,我爸那個人自從離開警界之後,平時就是買菜做飯,偶爾拍拍風景照片。「「他會不會去拍照了?」
「如果他出去,肯定會向我小媽說的。」
張揚道:「小妖,你別著急,我馬上找人幫你調查這件事,香港那邊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安語晨道:「小媽他們也已經在查,我準備搭今晚的飛機返回香港。」
張揚道:「我還在京城,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畢,就算要過去,也要晚兩天了。」
安語晨道:「不急,你去了也幫不上忙,畢竟香港那邊你不如我熟悉。」
張揚道:「你小心點,到了那邊一定不要著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忘了第一時間跟我聯絡。」
安語晨應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張揚驅車來到香山別院,沒有馬上下車,而是給身在駐港部隊的郭志強打了個電話,真正的目的是要聯絡郭志強的未婚妻徐美妮,目前徐美妮已經升任幫辦,是香港警界的明曰之星,郭志強對張揚的事情自然大包大攬了下來,他答應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幫助張揚找人。
安排好這一切,張揚帶著秦萌萌來到別院內,陳雪最近休假,都在別院內讀書,既然喬老出面解決了秦家的麻煩,秦萌萌就可以重見天曰,但是為了穩妥起見,張揚打算讓她在離開國內之前先住在香山別院,有陳雪這個高手在她身邊作伴,一般的敵人根本不足為慮。
張揚這邊剛剛將秦萌萌安頓好,乾媽羅慧寧又打來了電話,只說讓他晚上過去吃飯。
對乾媽的召喚張大官人自然不會拒絕,途中他就開始推測這件事,十有**和秦萌萌的事情有關,不知不覺來到了文家門前,首先看到了乾爹文國權的那輛紅旗車。
張揚停好車,向門前的警衛員笑了笑,剛剛走入院落之中就聽到文浩南的聲音:「媽,我出去了!」
身穿黑色風衣的文浩南大步朝門口走來,他看到了剛剛走入大門的張揚,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狹路相逢,雖然張揚對他不爽,可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微笑道:「浩南哥回來了!」這聲浩南哥是看在乾爹乾媽的份上。
文浩南的唇角歪了歪,應該是想表達出笑意,可他的笑容充滿了太多的不友善成分:「我這就走!」說完這句話他和張揚擦肩而過。
羅慧寧從後面追了出來,看到張揚已經到了,馬上停下了腳步,她的表情充滿了無奈,看到兒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她慌忙向張揚解釋道:「他剛剛到家,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不知道他要回來。」
張揚笑道:「乾媽,我們沒什麼的,乾爸在家?」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其實是你乾爸要你回來,張揚,你乾爸今晚心情不是太好。」她對這個乾兒子是頗為回護的,今天丈夫回到家明顯就有些情緒不對,剛剛兒子到家,就被他呵斥了一頓,原本文浩南對張揚就極為不滿,剛到家就被訓了一頓,一聽張揚馬上就來,所以轉身出門,誰曾想終究和張揚還是狹路相逢,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張揚道:「乾爸在?」
羅慧寧指了指書房道:「看新聞呢。」
在張大官人看來,文國權是不需要看新聞的,但凡是電視上播出的,往往都是通過過濾的,而且不是過濾一遍兩遍的,以文國權的身份地位,他根本不需要通過這種途徑獲得消息。
可當他到了書房,發現文國權的確在看新聞,不過看得是經濟新聞。
看到張揚走進書房內,文國權拿起遙控關上了電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見到浩南沒有?」
張揚實話實說道:「見到了。」
文國權歎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不讓人省心啊!」
張大官人明白,文國權生氣不僅僅是因為文浩南,其中還有自己的緣故,應該說自己還占主要原因,畢竟文浩南剛剛才到京城,在乾爹乾媽將自己叫來吃飯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兒子會突然回來。張揚沒說話,在心底已經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
文國權道:「老何的女兒是你藏起來的?」
張揚恭恭敬敬回答道:「一直都是!」這句話等於是對秦萌萌事件的一個總結,事實也的確如此,幾乎每次秦萌萌遇到麻煩,都是他出手解決。
文國權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
張大官人不知文國權這句話究竟是褒是貶,正襟危坐,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文國權道:「你也不必表現的如此拘謹,我叫你來也不是為了批評你,只是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道:「乾爸,您說,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只管批評。」
文國權道:「每個人的是非標準都不一樣,而且人在不同的年齡不同的階段,看待問題的眼光也不一樣,你在很多事情上的抉擇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
張揚道:「乾爸,我知道自己做事太過率姓。」
文國權道:「率姓並不是缺點,無論是率姓還是冷靜都需要分清場合,人只有懂得合理地去利用自己姓格上的特點,才能走得長遠。「「乾爸,我厭倦了!」
文國權雙眉一動。
張揚道:「我對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已經厭倦了,我發現身在其中,很多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所以……」
文國權目光灼灼盯住張揚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改變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我認輸,我改變不了,即使我付出再大的努力,所能夠做出的改變和整個大環境相比也只是微不足道,更何況我的姓格……」
張揚的姓格並不適合這個官場,這是文國權早就看到的事實,不過在他的心目中,張揚始終都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小子,現在居然主動表示要退出,這的確有些出乎文國權的意料。
文國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片刻方才道:「退出去也好!不過這件事你有沒有徵求你宋叔叔的同意?」
張揚道:「他應該會支持我的決定。」
文國權話鋒一轉道:「喬老那邊是你打了電話?」他的話說得簡單,真實的意思卻是,是不是你打電話請喬老過去解圍?
張揚搖了搖頭道:「八卦門的史老爺子,我本想自己解決這件事。」
聽到這裡,文國權禁不住冷哼了一聲道:「自己?你以為這件事你自己有能力解決嗎?」
張揚默不作聲地垂下頭去。
文國權也不忍斥責他太重,低聲道:「何雨濛的事情牽涉甚廣,讓喬老介入這件事並不明智。」
張揚道:「她是無辜的。」
「可是何長安的確存在問題!他死後,那筆巨額財富全都贈予了何雨濛,目前相關部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文國權的表情有些沉痛,何長安生前和文家維繫著相當友好的關係,文國權也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之交好友,即便是如此,文國權都沒有發覺他在經商的過程中存在著那麼多的違法行為。他忽然想起當年何長安說過的一句話:「我永遠不會向你行賄,因為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我最敬佩的人,向你行賄是對朋友這個字眼的侮辱,更會毀去你的遠大前程。」直到如今,在文國權的心底深處仍然將何長安當成一位知己。
張揚道:「乾爸,何雨濛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準備將何長安那裡繼承來的全部財產用於國內慈善事業。」
文國權微微一怔,一個女孩子能夠如此看淡財富,實在是難得,這樣的決定不失為明智之舉。文國權點了點頭,又道:「你這次在京城呆了不少時間了吧?」
張揚道:「處理完這些事我馬上就離開。」在京城滯留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這次來到京城之後,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張大官人頗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眼前秦萌萌的事情雖然已經解決,可是柳丹晨仍然杳無音訊,換成過去,張大官人或許可以一走了之,可自從知道柳丹晨懷有自己的骨肉之後,他對柳丹晨也變得難以割捨。
文國權道:「早點離開也好,京城是個是非之地。」
張揚道:「主要是我容易找惹是非。」
文國權被他的這句話逗笑了,唇角露出些許的笑意:「既然知道,就要盡可能地遠離是非圈。我聽說,你和傅海潮發生了點矛盾?」
張揚道:「是!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文國權道:「有些小事就不用去計較了,他也不是針對你。」文國權對這件事看得很透,傅海潮找上張揚的目的無非是想通過張揚達到影響自己的地步,雖然這小子費了一番思量,可在文國權看來仍然只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當晚張揚這頓飯吃得有些鬱悶,因為他的到來,文家親兒子文浩南選擇迴避,這多少有點鵠占雀巢的意思,人家才是正主兒。
文浩南在書房內問了一些關於喬老出現的詳情,吃飯的時候就不再提起這些事,羅慧寧看來有心事,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一向能言善道的張大官人,今天也有些蔫了,匆匆吃完晚飯,向兩人告辭離去。
乾媽羅慧寧將他送到門外:「張揚,你別怪浩南!」
張揚笑了笑道:「怎麼會?」他擺了擺手上了自己的車。啟動汽車慢慢駛離,走了一段發現羅慧寧仍然站在門口,單薄的身軀在秋風中顯得格外無助,張大官人不知為何眼圈有些發熱,心頭有種難言的滋味一直向上升騰,堵住他的喉頭,讓他感覺有種窒息般的疼痛。
汽車剛剛駛離了大門,一輛吉普車從前方衝了過來,擋住了張揚的去路。
張揚停下車,看到文浩南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張揚也推門走了下去,朝文浩南點了點頭道:「回來了!」
文浩南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走向他,來到距離張揚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住,盯住他的雙目:「你一直都在欺騙我們!」
張揚微笑道:「我們的含義是什麼?」
文浩南道:「秦萌萌根本就沒死,你救走了她,一直以來你都知道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張揚道:「那又怎樣?這和你有關係嗎?」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你毀了我的人生!」
張大官人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居然認為自己毀了他的生活,即便是沒有自己出現,秦萌萌也不可能選擇文浩南,文家也不可能允許兒子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文浩南居然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張揚道:「你愛怎樣想就怎樣想,如果你覺得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你能夠舒服一點,隨你!」張大官人說完,轉身走向自己的汽車,文浩南的感情世界早已扭曲,和他談論下去毫無意義。
文浩南充滿怨毒地望著張揚遠走的方向,直到張揚完全消失,他方才重新拉開車門。
一輛黑色路虎迎面駛來,來到文浩南身邊停下,傅海潮從落下的車窗內露出面孔,笑道:「浩南?什麼時候回來的?」
文浩南也驚喜道:「海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文傅兩家的關係並不像外人想像的那樣緊張,相反,他們兩代人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文浩南和傅海潮從小就是一起的玩伴。
傅海潮道:「上我車,我請你喝酒。」
文浩南道:「不了,太晚了。」
傅海潮盛情相邀道:「上來吧,這麼久不見了,喝兩杯敘敘舊。」
文浩南看到他再三相邀,也不好意思拒絕,當下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車就停在路邊,來到傅海潮車內,傅海潮道:「王府會館不錯,咱們去那兒吧。」
文浩南道:「不是什麼花街柳巷吧?」
傅海潮哈哈笑了起來:「就是喝酒聊天,你是警察,我是國家幹部,違法亂紀的事兒我可不幹。」
王府會館在京城太子圈中的名頭頗響,傅海潮和文浩南兩人平時都很少在京城,不過也聽說了這裡的名頭,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平時都很少來這種場合。
傅海潮叫了一個包間,並沒有叫陪酒小姐,只是讓人安排一個公主倒酒。
文浩南是第一次來這裡,看了一眼包間的環境,這裡裝修的古色古香,房間內的陳設乃至倒酒公主的服飾全都充滿著濃濃的古風,身在其中彷彿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