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點火
文浩南淡然一笑道:「什麼官運亨通,應該是止步不前才對,從北港到南錫只不過是原地踏步,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別。」他端起面前那杯紅酒和傅海潮碰了碰。
兩人各自抿了一口酒,文浩南繼續道:「哪比得上你這個國企老總風光啊。」
傅海潮搖了搖頭道:「風光都是表面上的,手下幾萬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讓你連一刻休息的功夫都沒有,我這兩天在京城,那邊的任何事仍然不停打電話過來。」
文浩南道:「這不正說明了你對企業的重要姓嗎?」
傅海潮道:「浩南,你過去可不是這個樣子啊,跟我有什麼說什麼,今天怎麼透著一股假惺惺的味道呢?」
文浩南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地方和部隊不同,可能是我過去一直都在部隊呆著,腦子變得有些僵化,現在去了地方,多少有些改變,所以你就覺得不適應了。」
傅海潮道:「在我眼裡你還是你,一直沒怎麼改變,現在外界有很多說法,說我們兩人的父親因為競爭而反目成仇,說我們文傅兩家的關係如何如何惡劣。」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兩家的關係外人怎麼會瞭解?」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他們當然不會瞭解,我爸和你爸之間的競爭乃是君子之爭,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友誼,更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文浩南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
傅海潮因為他表現出的真摯不覺有些感動,想起兩人近三十年的情義,心中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不禁產生了些許的歉疚。他將酒杯放在几上,微笑道:「你和蘇菲怎樣了?什麼時候結婚?」
提起感情,文浩南的眉頭不禁擰在了一起,他輕聲歎了口氣:「海潮,我不想談這個問題。」
傅海潮拍了拍文浩南的肩頭:「對不起。」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響,王府會館的老闆黃善和一個年輕人一起走了進來,那年輕人是外交部副部長陳旋的公子陳安邦,陳旋是文國權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文陳兩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當然是在天池先生慈善基金會風波之前,自從那次風波之後,文國權對陳旋此人深感失望,兩家的關係也疏遠了起來。不過陳安邦見到文浩南仍然表現的非常親熱:「浩南哥,我聽黃老闆說您在這裡,所以特地過來敬酒。」他又向傅海潮笑道:「海潮哥,原來你們也在啊,我過去一直以為你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呢。」
傅海潮笑了一聲,指著黃善道:「黃老闆,你**道啊,連客人的隱私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在京城做生意?」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黃善是個在京城商界混跡多年的老油子,他嘿嘿笑了一聲,陪著笑道:「過了今晚這王府會館的老闆就易主了。」他指了指陳安邦道:「陳公子和我已經達成了轉讓協議。」
文浩南道:「安邦,你好好的網絡公司不做,怎麼轉行搞起夜總會了?」
陳安邦在文浩南的身邊坐下,黃善也順勢在傅海潮旁邊坐了下來,讓手下人送上珍藏的紅酒,對京城這些背景不凡的太子爺,黃善一直都大方得很。
陳安邦陪著兩位大哥喝了杯酒道:「網絡公司在做,夜總會也要做,現在不是提倡多種經營嗎?」
傅海潮道:「到底是年輕人,頭腦靈活。」
陳安邦笑道:「我可不敢和海潮哥相比,您可是大型國企的掌門人,什麼時候我能夠混到您的一星半點,就是我們老陳家祖墳冒煙了。」
傅海潮笑道:「你這小子真是會說話。」
陳安邦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麼干喝酒啊,黃老闆,你去把會館最漂亮的姑娘都叫過來,陪我兩位大哥放鬆放鬆。」
文浩南慌忙擺手道:「不用……」
陳安邦摟著他的肩膀道:「浩南哥,你別管,所有一切都由我來買單,就當幫我長長眼,看看我收購王府會館究竟值不值得?」
黃善揮了揮手,沒多久六位漂亮的年輕女郎婷婷裊裊步入房內,文浩南向傅海潮低聲道:「海潮,我看還是算了。」
傅海潮笑著低聲回應道:「逢場作戲,權當是找機會放鬆一下。」
文浩南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那幾個女郎,突然定格在中間穿軍裝的女郎身上,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幾名女郎有人身穿警服、有人身穿空姐制服,還有人身穿軍服,更有做清純學生裝打扮者。
文浩南發現那身穿軍裝的女郎無論裝扮還是長相竟然和過去的秦萌萌有三分相似。
陳安邦讓兩位大哥先選,傅海潮帶頭選了那個身穿空姐制服的,陳安邦一直在留意文浩南的目光,幫他點選了那個軍裝女郎,自己留下了那個清純學生妹。
有了女郎助興,他們的酒明顯下得快了許多,這些夜店女郎的職責就是推銷酒水,客人喝得越多,她們的提成也就越高,自然表現的格外賣力,後來聽說陳安邦明天就要成為這裡的主人,一個個表現的更加慇勤。
文浩南和那軍裝女郎喝了幾杯酒,心情卻變得越發沉重和糾結了。
傅海潮拍了拍那空姐的美臀示意她去一邊坐著,湊近文浩南道:「老弟,你有心事?」
文浩南搖了搖頭,有些埋在心裡的事情,他才不會輕易對他人提起,即便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從小長到大的朋友。
陳安邦明顯有些喝高了,他拉著文浩南的手臂道:「浩南哥,我……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你們……」他的舌頭似乎都有些大了。
文浩南道:「安邦,你說什麼?別胡說八道。」
陳安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浩南哥,基金會的事情的確是我媽惹下的禍端,我應該勸她早點站出來的,可是……她畢竟是我媽啊!」他低聲哭了起來,看來酒精已經將他麻醉。
傅海潮向黃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著那些小姐出去,有些話並不適合讓這些外人聽到。
關上房門,房間內只剩下了他們三個,文浩南道:「安邦,我又沒怪過你,我爸我媽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陳安邦道:「浩南哥……其實那件事兒全都是張揚整出來的……」
傅海潮一旁道:「安邦,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陳安邦搖了搖頭道:「我沒喝多,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傅海潮道:「你這小子少在這兒喝多了說胡話,我和浩南好好的一場聚會都讓你給攪和了。」
文浩南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安邦道:「你們不信我?你們知道嗎?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就是秦萌萌……」說到這裡他打了個酒嗝。
傅海潮皺了皺眉頭,文浩南卻被他的這句話吸引住了。
傅海潮不耐煩道:「有什麼話,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說。」
文浩南道:「還是讓他說吧,你看他喝成這個樣子,現在也不好送他,讓他休息一下。」
傅海潮道:「我最討厭聽人說酒話,我去個洗手間。」他作勢要走,卻被陳安邦抓住了手腕,陳安邦另一隻手把文浩南也抓住了,坐在兩人中間,結結巴巴道:「你們別不信我,何雨濛就是秦萌萌……當年她殺死了她哥哥秦振東……她根本就不是秦鴻江的親生女兒,她是何長安的女兒,不知什麼原因被秦家給收養了。」
文浩南聽到他說起秦萌萌殺死秦振東一事的時候內心不由得一驚,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當年殺死秦振東的人不是秦萌萌,而是他,正是因為他湊巧聽到了秦振東和秦萌萌之間的爭吵,方才知道秦振東當年對秦萌萌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以至於秦萌萌生下了秦歡,文浩南因此而生出殺心,將秦振東置於死地,之後又嫁禍給秦萌萌,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想起的往事,難道陳安邦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陳安邦道:「秦萌萌殺死秦振東,本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何長安和張揚兩人……不知想出了什麼辦法,將她搭救出去,瞞天過海送往國外,搖身一變成為了何雨濛,加上她又做了整容手術,所以現在很少有人將她認出來了。」
傅海潮道:「這件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我倒是也聽說了一些。」
陳安邦道:「你們想想,她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為什麼要回來?」
傅海潮道:「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我,說什麼都不會回來了。」
陳安邦道:「還不是為了感情,她喜歡張揚,張揚讓她做什麼,她自然甘心情願……」
文浩南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明顯因為陳安邦的這句話而產生了不由自主的反應。
傅海潮似乎對陳安邦的這番話並不認同,他搖了搖頭道:「安邦,你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了,誰不知道張揚有未婚妻,他和秦萌萌怎麼可能,再說了他讓秦萌萌搞這麼多的事情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陳安邦道:「你……你們是不知道……秦萌萌本來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無論她現在以什麼樣的名字出現,在現代高科技面前,她的真實身份都會無所遁形,她……是個殺人犯……」陳安邦醉眼迷離。
傅海潮道:「真是越扯越遠了,安邦,別說了,我送你回去。」
陳安邦道:「我要說……我們都知道她是殺人犯,為什麼喬老還要幫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為什麼要冒著名譽受損的可能幫她?」
傅海潮和文浩南一樣沉默了下去,這也正是他們想不通的事情。
陳安邦道:「張揚是文伯伯的乾兒子,他為什麼不去找文伯伯幫忙?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其中存在著很大的疑點嗎?」
傅海潮道:「也許正是因為他考慮到了這些,所以他才不願給文伯伯增加麻煩。」
陳安邦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是,是因為他在他心裡一直都是倒向喬家的……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一個傳言,說未來主持政斧局面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傅海潮和文浩南對望了一眼,似乎都因為陳安邦的酒話而吃了一驚。陳安邦雖然沒有挑明,可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完整,他分明在說秦萌萌的事情是喬家在幕後策劃的,張揚只是一個執行者,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道喬家已經另有盤算?
陳安邦說到這裡酒意上頭,竟然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傅海潮的臉色變得陰沉,文浩南的表情也非常嚴肅,兩人將陳安邦交給了黃善,一起離開了王府會館。出門的時候,文浩南仍然在想著我剛才的事情,不經意和迎面一人撞了個滿懷,文浩南慌忙道:「不好意思……」
他抬起頭愕然道:「是你?」文浩南怎麼都沒有想到,和自己迎面相逢的人竟然是祁山。他對祁山並不陌生,當年張揚的妹妹趙靜結婚,文浩南就率領警察把擺酒的慧源賓館查抄了一通,那酒店就是祁山的產業,可以說他和祁山之間並沒有任何愉快的記憶。
祁山身邊也有兩個朋友,他幾乎在同時認出了文浩南,微笑道:「文局,真是巧啊,正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呵呵,開個玩笑,應該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祁山向文浩南伸出手去。
文浩南卻沒有跟他握手,冷冷道:「在京城還是遵紀守法的好。」
祁山笑道:「來娛樂場所也犯法嗎?文局能來,我們不能來?」他身邊的兩名朋友都笑了起來。
文浩南沒有跟他糾纏的意思,來到傅海潮的車內,傅海潮啟動了引擎,低聲道:「京城的秋天已經開始冷了。」
文浩南笑了笑,心中仍然在默念著陳安邦的那番話。
傅海潮道:「浩南,剛才安邦的那通醉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看事情應該不是他說的那樣。」
文浩南道:「謠言止於智者,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些事輪不到我們去心。」
傅海潮笑著拍了拍文浩南的肩膀道:「浩南,咱們兩人始終是最投脾氣的!」
文浩南在心底深處並不那麼認為,無論他和傅海潮曾經的關係怎樣,現在已經有一個事實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的父親存在競爭關係,他嘴上雖然說長輩是君子之爭,可是在他的心底對傅海潮還是充滿提防的,人都是自私的,誰不為自己的父親著想?
今晚陳安邦的出現是文浩南意料之外的事情,剛才他的那番醉話,卻讓文浩南深思,他雖然無法證實陳安邦那番話的真實姓幾何,但是他最後的那句話的確讓人警醒。
文浩南回到家裡已經快到午夜,還沒有進入家裡的大門,抬頭就看到父親書房裡面的燈光,經過書房的時候,他放輕了腳步,生怕驚醒了父親,可是門外的動靜仍然被父親聽到。
文國權道:「浩南回來了!」
文浩南不得已只得停下腳步,他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向父親露出一個笑容道:「爸,這麼晚了,您還沒睡?」
文國權道:「睡不著,這麼久沒見你了,心裡有些話想跟你說。」
文浩南笑道:「太晚了,您還是早點休息,我不急著走,咱們明天再聊。」
「就現在!」文國權的語氣非常的堅持。
文浩南只能點了點頭,在門旁的沙發上坐下,這是他所能找到的距離父親最遠的位置。文浩南猜測到今晚父親的話題十有**是和張揚有關,想到了這裡他的內心頓時變得不平靜起來,在他看來,父母對張揚那個乾兒子竟似比自己這個親兒子還要關心的多。
文國權道:「你三十四歲了吧?」
文浩南道:「下個月就是我三十五歲的生曰了。」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三十而立,應該成家過曰子了,男人不成家,始終無法真正長大。」
文浩南道:「您過去不是贊成先立業後成家嗎?」
文國權道:「你和蘇菲也相處了不短的曰子了,聽你媽說,你們的感情已經穩定,什麼時候安排一下讓我們兩家人見見面,最好邀請她的父母來京城旅遊,也好把你們的婚期定下來。」
文浩南皺了皺眉頭,沒說同意可也沒說反對,在他心裡並不喜歡父親給自己做出的安排。
文國權意識到了兒子可能存在的牴觸情緒,輕聲道:「你不同意?」
文浩南道:「無所謂,反正早晚都是要見面的。」
文國權道:「你的生活態度怎麼有些消極啊?過去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文浩南道:「爸,您知道張揚最近做過的事情嗎?」
文國權點了點頭:「瞭解一些。」
文浩南道:「他在京城惹了很多的麻煩,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何長安的女兒何雨濛,而根據我證實的消息,何雨濛就是秦萌萌!」
文國權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奇:「那又如何?這些事和你有關嗎?」
文浩南道:「爸,難道您不覺得這些事和我們文家有關嗎?現在有很多證據可以證明何長安生前曾經從事多宗商業犯罪行動,她明明知道國內在查她,為什麼還要冒著風險回來?」
文國權道:「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無權干涉他人的決定,何長安雖然和我交情匪淺,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不正當交易。」
文浩南道:「我相信,可是別人相信嗎?如果相信,為什麼會鬧出基金會的事情?為什麼外面會有不利於我們文家的流言傳出?爸,無論您承認與否,何家的事情已經對您構成了不利的影響。」
文國權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怕人說,做人重要的是心懷坦蕩,如果凡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那麼還怎麼做事?」
文浩南道:「爸,今天秦家派人去八卦門抓秦萌萌,您知道是誰為她解圍嗎?」
文國權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當然知道,而且問過張揚當時詳細的情況。
文浩南道:「是喬老!爸,您有沒有想過,喬老和秦萌萌素昧平生,為什麼要為她出面?因為張揚,出了這種事,張揚不向您求助,反而找到了喬老,這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
文國權道:「你想得實在是太多了。」
文浩南道:「不是我想得多,而是其中的確存在著太多的疑點,您知道外面都在怎麼說?」他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父親的臉色,方才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文國權的內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震動了一下,旋即他的臉上湧起怒容,他怒視兒子道:「你的腦子裡整天就琢磨著這些事情?」
文浩南道:「爸,我還不是為了您著想!」
「不需要!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去費神!」
文浩南還想說什麼,可文國權已經閉上了雙目,低聲道:「你去睡吧,我有些累了。」
文浩南只能站起身,向父親說了聲晚安離去。
伍得志抵達京城這一天,雨下得很大,張揚去火車站接了他之後,直接帶他去了當天邢朝暉被炸身亡的現場,耿志超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
伍得志過去在國安任職的時候和耿志超就認識,不過兩人隸屬於不同的部門,所以只是點頭之交。這次伍得志來京幫忙調查,也不是因為耿志超,而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
耿志超很熱情的伸出手去,伍得志微笑道:「免了吧,我不方便。」他在東江的一場爆炸案中失去了右臂,正是那次的遭遇讓他對人生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張揚的幫助,伍得志絕沒有那麼快從低谷中走出來,現在他的外貌已經基本復原,他和佟秀秀的感情也在回暖之中,如果不是張揚出面相邀,伍得志是不會再介入國安的任何事情的。
張揚指了指他們前方的那片地方:「這裡就是當天爆炸案發生的地方。」伍得志點點頭,現場已經清理過,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爆炸的痕跡。
在描述現場方面,耿志超顯然更為專業,他將當天的詳細情況向伍得志說明,並準確指出了當時車輛所在的位置以及爆炸所波及的範圍。
伍得志在現場仔細勘察了一遍,還是在不易清掃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耿志超向張揚道:「他曾經是國安最優秀的拆彈專家……」說完又停頓了一下道:「一直都是。」
張揚對耿志超的這句補充說明表示滿意,他輕聲道:「這樣優秀的專家下場卻不好。」
耿志超歎了一口氣,對過去的事情他不方便評論。
伍得志勘察完現場情況回到他們的身邊,向耿志超道:「車輛的殘骸還在不在?」
耿志超點了點頭道:「草橋停車場。」
伍得志道:「我們這就去看看。」
草橋停車場並不遠,來到停車場,伍得志獨自一人去檢查車輛殘骸。
耿志超掏出香煙,抽出一支遞給張揚,張揚擺了擺手道:「不會。」
耿志超道:「邢主任遇害的事情引起了上頭的高度重視,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組,並要求我們限期破案,目前我們所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
張揚道:「有些人總是後知後覺,事情發生之後,才開始行動,之前幹什麼了?之前出了這麼多事,難道還不能讓他們警醒?」
耿志超歎了口氣道:「只怪我們的對手太狡詐了。」
伍得志在車輛殘骸旁檢查了足有半個小時,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等他全部勘察完畢,很快就得出了結論:「管誠!是管誠的慣用手法。」
耿志超道:「你怎麼能夠斷定就是管誠?」
伍得志道:「管誠喜歡用液體炸藥,而且這種汽車炸彈本身就是他最擅長的,他將炸彈的引爆裝置和汽車電路相連,我和他共事過,他的手法我非常熟悉。」
耿志超道:「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在東江被炸傷,也是他下手的!」
伍得志聽聞耿志超提起這件事,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利用牙齒將手套脫掉,低聲道:「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耿志超道:「能告訴我管誠的一些其他情況嗎?」
伍得志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如果能夠找到他,我會把一顆炸彈親手塞進他的褲襠裡。」
耿志超道:「得志,可不可以加入我們的專案組?」
伍得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回去了。我一個殘廢對你們也沒有什麼用處,抓人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說完他轉身就走。
張揚跟上他的腳步,和伍得志一起上了自己的汽車。
張揚開車離開現場之後方才道:「我怎麼感覺你挺煩耿志超的?」
伍得志淡然笑道:「談不上喜歡,當然也談不上討厭,我跟他本來就不熟悉,你不瞭解組織內部的情況,他們找我來,不僅僅是讓我幫忙,還因為他們懷疑我。」
張揚詫異道:「懷疑你?他們憑什麼懷疑你?」
伍得志道:「我熟悉他們辦事的手法,邢主任遇害,他們首先鎖定的就會是曾經在國安從事爆破專業的幾個人,這其中以我和管誠的業務水平最高,他們不會沒有想到管誠,讓我來,主要是進行排查。」
張揚道:「這幫人真是多此一舉,有這麼多的時間為什麼不去抓管誠?」
伍得志道:「你相信我,未必別人肯信,排查也是正常的。管誠那個人很狡猾,在爆炸上很有天分,但是他的風格又是明顯的,從不考慮爆炸可能引發的後果,不考慮會不會波及無辜,只要能夠除掉目標,其他的他都不會去在乎。」
張揚道:「他應該是個狂人。」
伍得志點了點頭,又道:「即使是天才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他用於炸死邢主任的那顆炸彈是自製的,並非軍火成品,所以很難追查到來源。」
張揚道:「那豈不是說我們很難抓住他?」
伍得志道:「找不到炸彈的來源,但是我們可以從他製作炸彈的材料入手,他用得這種材料叫三過氧化三丙酮,簡稱TATP,由丙酮和過氧化氫在催化劑下低溫合成。」
張大官人並不瞭解這些專業上的東西,他所關心的是如何找到管誠。
伍得志道:「丙酮和過氧化氫這兩種材料十分常見,也很容易找到,但是如果在常規的商店中很難買到,因為會有備案,通常獲得這兩種材料的最簡單途徑有兩個,一是學校,二是醫院。相對來說,後者的難度更小。我們可以對管誠的社會關係網進行調查,將和他有關聯的,從事這兩方面工作的人篩選出來,那麼我們就可能從中找到線索。」
張揚道:「這些話,你剛才可沒對他們說。」
伍得志道:「我不相信他們,最近內部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很難說誰值得信任。他們可以懷疑我,我一樣可以懷疑他們。」
張揚道:「走,這事兒只能找公安系統幫忙了。」
於強華對張揚的造訪有些驚奇,聽說他的目的之後更驗證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的道理。之前八卦門的事情上,於強華對張揚總覺得有所虧欠,對於張揚調查管誠社會關係的要求,於強華應承了下來。
管誠離開國安已有四年,對於國安那段時間的檔案資料,即便是於強華也無能為力,不過他們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於強華的親戚之中有兩人從事醫療,一人從事教育,其中管誠的前妻楊月娥就是在西京區人民醫院工作,而且她的崗位就是藥劑科。
張揚和伍得志瞭解到了這一點,他們馬上就將疑點鎖定在楊月娥的身上,張大官人和伍得志現在畢竟無權展開調查,想要調查楊月娥必須師出有名,於是張揚將這件事多少透露給了於強華一點,於強華考慮了一下,決定由自己出面幫他們調查這件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