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的工作人員剛剛退出了人間宮闕之後,於強華也率隊離開,可剛剛離開沒有多久,市局局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於強華看到電話來自於局長辦公室,馬上就感覺到頭疼,看來這件事終究還是鬧到上頭去了,連市局局長都驚動了,要親自追究自己的責任。
“小於,人間宮闕到底怎麼回事兒?”
於強華簡單將情況介紹了一遍,當然他很巧妙的將大部分事情都推到了國安的身上,人間宮闕發生了爆炸案,自己出警也屬於正常工作範圍內的事情。
局長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社會的安定團結,在全社會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一定要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在於強華看來局長的這番話很可能是打打官腔,走走形式,他點了點頭道:“局長,目前國安已經介入調查,將這件事定姓為一次恐怖事件,引爆炸彈的真兇也已經落網,我們並不適合介入。”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發生在京城,危及到公共安全,我們就不能不管,國安管得是爆炸事件本身,我們要調查的是人間宮闕,我已經接到了相關舉報,人間宮闕是一個藏污納垢的色情場所,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人去查,是不敢查,還是不願查?”
於強華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這次一定要對人間宮闕調查到底,不管他有怎樣的背景,不管涉及到什麼人,都要一查到底,只要其中存在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為,一定要從嚴從重處理。絕不姑息!”
耿千秋終於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她矢口否認和管誠有任何的干係,而管誠一方也明確表示不認識耿千秋,國安方面也沒有為難耿千秋,只是告訴她務必要保持手機通暢,同時近期不可以擅自離京,耿千秋明白,對方雖然客氣,可是已經將她當成懷疑對象了。
耿志超帶隊離開之後。耿千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考慮再三,首先給趙永福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趙永福方才拿起了電話,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喂!”
耿千秋道:“永福。我遇到麻煩了!”
趙永福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張揚這小子在京城到處搞風搞雨,別人都避之不及,你為什麼要迎難而上呢?”
耿千秋道:“這次真的麻煩了,他們在我這裡搜到了一個爆炸疑凶,我根本不認識,可看情形他們要誣陷我窩藏。”
趙永福道:“這些年我勸過你多少次。人間宮闕根本沒必要開下去,你做什麼經營,我從來都不管你,可是你也不能由著自己的姓子去做。”
耿千秋可憐兮兮道:“永福。你幫幫我,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到我。”
趙永福又歎了口氣,他低聲道:“你先不要慌。我先問問情況再說。”
耿千秋聽趙永福這樣說,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只要趙永福答應為自己出頭,這件事應該還是可以化解的。冷靜下來,她想到了張揚,不由得咬碎銀牙,心中恨恨道:“只要讓我渡過眼前這一關,我絕饒不了你!”
耿千秋心中正在恨恨不已,此時房門被推開了,聽到門外秘書道:“你們不能進去……”
於強華率領一名助手大步走入了耿千秋的辦公室。
耿千秋心中一怔,旋即就恢復了平靜,微笑道:“於大隊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耿千秋之前和於強華之間沒有太多接觸,只知道於強華是轄區刑警大隊的隊長,這和耿千秋一貫自視甚高有關,她也不屑於和於強華這種小角色打交道。
可是今天耿千秋對於強華前所未有的重視起來,她感覺到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對頭了,如果管誠真的把自己供出來,那麼自己至少要被控包庇罪,於強華來這裡難道是為了這件事?她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管誠的事情,是因國安而起,公安應該不會介入國安的事務。
於強華道:“耿千秋,根據我們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你名下的人間宮闕涉嫌組織並提供色情服務,已經違反了我國刑法,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耿千秋聽到於強華對自己直呼其名就已經知道他來者不善,聽到於強華的指控,耿千秋不禁笑了起來:“於大隊,你列舉的罪狀根本毫無根據,京城誰不知道我們人間宮闕是做正當生意的,平時來到這裡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這些人的品行吧?”耿千秋分明在暗示於強華,你敢抓我,就不怕惹下天大的麻煩。
於強華道:“有什麼事情,你先跟我回局裡再說。”
趙國強搭乘飛機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京城,來到父親位於京城的家中,這套房子其實是他母親留下的,西郊干休所的一棟兩層小樓。
趙國強趕到的時候,看到小樓上亮著燈,猜測到父親肯定沒有入睡,他走入小樓內,首先聽到的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哭聲從父親的書房內傳來,趙國強問過保姆才知道,姬若雁剛剛過來,因為她姨媽耿千秋的事情正在哀求趙永福出手相助。
趙國強想了想還是敲響了書房的房門,姬若雁中斷哭聲,前去拉開了房門,她沒想到趙國強會在深夜趕回京城,有些不好意識地笑了笑,可是臉上仍然有淚珠,她伸手擦去道:“國強哥回來了,趙伯伯,我不耽誤你們了,我走了……”她走得匆忙,下樓梯的時候,腳崴了一下,險些摔倒,趙國強趕緊過去扶住她。
姬若雁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趙國強將她送上汽車,方才重新回到書房內。
父親坐在燈下,雙眉緊鎖,顯得心情非常鬱悶。
趙國強道:“爸!”
“回來了?”趙永福的聲音有些低沉,耿千秋的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趙國強在父親的對面坐下,小聲道:“姬若雁來幹什麼?”其實不用問他也已經猜到了姬若雁的目的,這樣說的目的是為了挑起話題。
趙永福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她姨媽的事情,剛剛西京區分局的人把你耿姨給帶走了。”
趙國強愣了一下,談到西京區分局,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學於強華,可這件事聽起來有些不對頭,耿千秋在趙國強的眼中一向關係頗廣,不僅僅和他們家,認識的人中不乏上層人物和社會名流,據他所知她和轄區分局局長關係也是非同一般,怎麼會直接把她給帶走?趙國強低聲道:“什麼罪名?”
趙永福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容留並提供色情服務……”
趙國強怎麼都不會想到耿千秋會被一個如此難堪的理由帶走,當初他也問過父親,耿千秋從事娛樂行業,會不會和色情有關,父親當時是斷然否定,他認為耿千秋不會做這麼低級的事情,可現實卻無情地粉碎了這一切。
趙永福道:“國安局的人從人間宮闕抓到了一名爆炸案的疑凶,搜查的過程中,在人間宮闕內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
趙國強道:“爸,這次耿姨會不會很麻煩?”
趙永福怒道:“我早就跟她說過,做事不要那麼天真,她一直以為單憑社會關係就能搞定一切,凡事都想當然,那是因為過去她沒有遇到過真正厲害的角色,現在好了,什麼人不好惹,她非要去惹張揚?”
趙國強道:“爸,這件事恐怕不僅僅是張揚的原因吧!”
趙永福對兒子的這句話很不認同,極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總向著他說話,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趙國強道:“爸,你有沒有想過,耿姨怎麼會認識管誠?管誠什麼人,他是國安叛徒,和最近發生的多起恐怖事件有關,耿姨為什麼要為他提供掩護?如果不是因為管誠,張揚怎麼會找到人間宮闕?”
趙永福從兒子的話裡似乎悟出了什麼,他充滿懷疑地看著兒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你知道張揚要去人間宮闕鬧事?”
趙國強本不想在父親的面前道出實情,可話說到這份上,一時間頭腦熱血上湧,大聲道:“是!”
趙永福怒吼道:“混賬,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
趙國強道:“爸,我知道你對耿姨的感情,可是你不能被表面的東西所迷惑,或許耿姨根本就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趙永福怒道:“你給我滾出去!”
“爸!”
趙永福閉上了雙目:“滾!我不想見到你!”
趙國強站起身,他抿了抿嘴唇,並沒有馬上離去:“爸,你不想聽,我還是要說,其實人間宮闕在京城的名聲並不好,什麼娛樂業,只不過是她打出的幌子罷了,她利用您的聲望,利用您的關係,到處聯絡感情,無非是在為她個人的利益做盤算,我過去不說,是因為我不想您傷心,我不信,您還看不透這些?”
趙永福怒吼道:“夠了!”
京城的秋夜很冷,趙國強獨自一人走出干休所,望著空中宛如薄冰般懸掛著的彎月,長舒了一口氣,他掏出手機,首先打給了於強華,於強華的手機卻偏偏關機,趙國強推測出他可能是故意為之,今天將耿千秋帶走,肯定要觸動不少人的敏感神經,為了免除太多的麻煩,所以乾脆將手機一關了之。
趙國強這才打給了張揚。
張揚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和薛偉童分手,他想找黑寡婦邵明妃問問情況,可無論如何都聯絡不上她,問過薛偉童才知道,她也有幾天沒見過他了,薛偉童因此還有些不爽,想不透張揚要找這個女人幹什麼?就她自身而言,寧願黑寡婦邵明妃永遠不要再出現才好。
接到趙國強約自己見面的電話,張揚馬上答應,約趙國強去平海駐京辦後面的小巷子吃燒烤。
四十分鐘後,兩人幾乎同時到了那裡,他們都沒有開車,趙國強初到京城,加上被老爺子從家裡趕出來,沒有汽車代步,張大官人卻是因為車被謝坤舉的人給撞了,已經送往汽修廠修理。
看到張揚輕車熟路地帶著自己來到燒烤攤坐下,趙國強道:“你常來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經常來,只要來京城住在清江大酒店,就得光顧這裡。”他朝著正在烤串的小老闆笑了笑:“兩份小菜,一斤羊肉,二十串板筋,多放點孜然辣椒。對了,先來瓶牛二。”
趙國強看到那瓶牛欄山,搖了搖頭道:“不喝了。”
張大官人已經將酒打開了,將面前的兩個玻璃杯倒滿:“今兒我高興,陪我喝點兒。”
趙國強道:“我憑什麼要陪你啊,我今晚上特不高興。”
張揚道:“看出來了,可不高興更應該喝。一醉解千愁嘛,來,喝,喝!”
趙國強瞇著眼睛看著張揚道:“張揚,你小子是不是特想坑我?”
張揚道:“這話從何說起,國強,咱哥倆雖然過去有那麼一段時間關係不咋樣,可咱們也算得上是不打不成交啊,到了現在,我已經把你當成了肝膽相照的朋友。”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今兒我可讓你這個朋友給坑慘了!”不等張揚提出,他端起了玻璃杯喝了一大口,砸了砸嘴道:“我們家老爺子把我給轟出來了,認為人間宮闕的事情是我幫你搞出來的。”
張揚道:“怎麼會啊?我跟誰都沒提你的事情,你爸怎麼可能知道?”
趙國強又歎了口氣道:“我自己說出來的。”
張大官人喔了一聲道:“難怪,可這事兒不賴我,你自己的原因,你明知道你爸不喜歡我,你也知道你爸和耿千秋的關係,你還非得觸他的逆鱗,嘿嘿,你自己找不自在,活該。”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對,是我活該。”
張揚陪著他碰了碰酒杯,灌了一大口酒道:“父子倆哪有隔夜仇啊,他罵你一頓,把你趕出家門,也就是一時生氣,等明天就沒事了。”
趙國強點了點頭,他心裡當然明白,如果說過去,父親在自己和弟弟之間更偏愛弟弟,自從弟弟遇害之後,老爺子就將所有的關懷都傾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放下酒杯,看著張揚往空杯裡添滿,輕聲道:“我看出來了,你今兒非要把我給灌多了。”
張揚道:“嘴長在你自己臉上,你不喝,我總不能扯著脖子灌你,再說你是公安局長,我有那心也沒那膽子啊。”
趙國強道:“你膽子要是小的話,這世上就沒有膽大的人了。”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揚也沒瞞他,將今天前往人間宮闕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講了一遍。
趙國強聽完,濃眉緊鎖,他低聲道:“照你所說,管誠的確藏身在人間宮闕,而耿千秋也知情?”
張揚道:“我之所以去查人間宮闕,是因為從管誠的一位故友嘴裡得到了消息,是他告訴我關於人間宮闕的事情,所以我才會去那裡尋找管誠,管誠對人間宮闕的內部情況非常清楚,證明他不是第一次到那裡,我可以斷定耿千秋和管誠認識了也不止一天。”
趙國強道:“在我的印象中,耿姨……”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個稱呼:“耿千秋是個標準的生意人,她更熱衷於各種各樣的社會關係,攀交方方面面的名流,她應該不會犯罪。”
張揚道:“有些時候我們所看到的往往都是假象,你是警察比我更清楚這一點,管誠目前已經被國安帶走,審訊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趙國強道:“她不會和管誠的犯罪行為有關吧?”
張揚道:“很難說,國強,我不瞞你,管誠的背後還有人指使,我知道說起來可能有些天方夜譚,但是管誠的確被一種奇怪的蠱術所控制,有人在他的體內下蠱,不但管誠,據我瞭解,還有幾個人都和他一樣被同樣的方法控制。”
趙國強倒吸了一口冷氣道:“究竟是什麼人這麼陰險?”
張揚道:“你還記得章碧君嗎?”
趙國強道:“你是說管誠和她有關?”
張揚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同一陣營,前幾天管誠在老東門安放汽車炸彈,國安高層邢朝暉被炸身亡,在今天審問管誠犯罪動機的時候,他說他在國安任職期間,曾經遭到邢朝暉的不公平對待,所以才興起殺害邢朝暉的念頭,可是根據我們的瞭解,他和邢朝暉之間並沒有任何的利害衝突。”
趙國強道:“也就是說他的說法根本不成立。”
張揚點了點頭:“邢朝暉曾經被章碧君秘密關押大半年,在他死後,國安將首要嫌疑鎖定在薛世綸身上。”
趙國強想了想道:“這也很正常,薛世綸和章碧君關係密切,章碧君之死對他的觸痛很大,按照常理推論,他因此遷怒到邢朝暉身上也有可能。”
張揚道:“我有種預感,管誠或許會把這件事推到薛世綸的身上。”
趙國強目光一亮,他低聲道:“你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張揚道:“開始的時候,我總覺得所有的陰謀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薛世綸,可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我忽然發現,薛世綸也是一個受害者,至少有相當一部分的事情,有人正在嫁禍給他。”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低聲道:“究竟有誰這麼恨薛世綸?”
趙國強道:“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可是薛偉童仍然沒有忘記張揚的囑托,她來到父親身旁,摟住他的一條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小聲道:“爸,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去睡?”
薛世綸的目光盯著前方的電視,可這半天他都在考慮事情,根本沒有看清電視上再演些什麼,他笑著摸了摸女兒的秀髮,輕聲道:“上了年紀總是很晚睡,你還年輕,不比我,一定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不然會老得很快。”
薛偉童笑道:“無所謂,反正我打算當一輩子老姑娘了。”
薛世綸道:“開心就好,你選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支持你。”
薛偉童道:“爸,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明了?”
薛世綸道:“過去我一直以為,人必須要努力,才能有所成就,可是我突然發現,人太努力,就會失去生活的樂趣,我這輩子過得很累,所以不想你像我一樣。”
薛偉童彷彿重新認識他一樣起身看了看他:“爸,這不像是您說的話,怎麼?失戀了?”
薛世綸呵呵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還會戀愛嗎?沒有戀情哪來的失戀?”
薛偉童道:“你的那個邵明妃呢?”
薛世綸道:“你不說我險些都忘了,我也有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薛偉童道:“真的?”
“騙你幹什麼?”
薛偉童眼睛轉了轉,心中卻是無比開心:“爸,她該不是賺夠了您的銀子,然後跟著哪個小白臉攜款逃走了吧?”
“胡說八道!”薛世綸感覺到有些悲哀,現在任何事情都似乎激不起他的興趣,女兒這樣說,他居然興不起一絲一毫的嫉妒,真要是這樣又能怎樣,邵明妃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薛偉童打了個哈欠道:“爸,我去睡了!”
薛世綸點了點頭,此時卻又有客人造訪。
深夜造訪,若非朋友有急事,就是不速之客,此次前來薛家的正是後者。
兩名國安工作人員向薛世綸出示了他們的身份證明,然後很客氣地說道:“薛先生,我們想請您回去協助調查。”
薛偉童怒道:“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帶走我爸?”
薛世綸卻表現得極為鎮定,他微笑拍了拍女兒的肩頭道:“童童,你叫什麼?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他們找我也只是調查情況,又不是要拘捕我,沒事,我跟他們走一趟,把事情說清楚就是。”
他轉向那兩名國安工作人員道:“你們柳主任知道這件事嗎?”
其中一名國安工作人員道:“薛先生到了就知道了。”
趙國強道:“於強華帶走耿千秋是誰的意思?”
張揚道:“拜託,你別老是用這種懷疑的眼光看我行不行?好像一切壞事都是我幹的,我跟耿千秋又沒仇,人間宮闕的事情,全都是因為她窩藏管誠而起,管誠是國安追查的重犯,單單是窩藏包庇這個罪名就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至於於強華,我承認當時我是找他幫忙堵住出口,可於強華沒有正面出現,他帶走耿千秋我還真不知道。”
“裝,你就給我裝吧!”
張揚道:“真不是我裝,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耿千秋鬧到這種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拋開窩藏管誠的事情不談,咱們就說人間宮闕的事兒,對外宣稱是什麼高檔娛樂場所,其實呢,就是一高級記院,這耿千秋說白了就是一老鴇。”
趙國強感覺到面孔發熱,畢竟耿千秋和他老爺子關係密切,張揚的這番話讓他感覺到臊得慌,他咳嗽了一聲道:“我說你嘴巴能不能放乾淨點?”
張揚知道又在不經意中觸痛了趙國強的敏感神經,他咧嘴笑道:“得,我不說她,可我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今天我追蹤管誠進了密道,你肯定想不到,人間宮闕的五樓包間裡藏有一個密道,裡面還有密碼門,進去之後,看到一對男女,剝光豬一樣被捆在一起,管誠還在他們身上放了顆定時炸彈。”
趙國強雖然感到難以接受,可現在他也認為耿千秋一定有問題。
張揚道:“女的就是人間宮闕的小姐,不過你一定想不到那男的是誰。”
趙國強勒了一口肉串:“少賣關子。”
張大官人的確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他笑道:“謝坤舉!京城常務副市長趙天岳的女婿謝坤舉!”
趙國強明顯愣了一下,他開始明白,為什麼警察會帶走耿千秋,如果趙天岳因為這件事而大動肝火,他決心對付人間宮闕的話,這些警察絕對不敢不聽,更何況公安系統本身就是在他的分管範圍內,趙天岳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可是他當選京城市委書記的呼聲很高,而且他的能力也得到了上層和老百姓的雙重肯定,絕對是京城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
趙國強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謝坤舉的事情怎麼會傳到趙天岳耳朵裡?”
張大官人得意洋洋道:“我說的,我把謝坤舉的事兒捅到了他老婆那裡,這狗曰的過去得罪過我。”
趙國強已經完全明白了,張揚這小子真是機關算盡啊,他將謝坤舉的醜事捅給趙家,藉著趙天岳的手不但要報復謝坤舉,而且順便連耿千秋一道給收拾了,這叫一箭雙鵰,在趙國強看來,耿千秋的確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想到父親,趙國強的內心又開始有些不安了,耿千秋這次惹下的禍端的確不小,如果父親放不下對她的感情,出手相助的話,只怕會遇到很大的壓力,能否幫她解脫未必可知,還可能毀掉父親的一世英名。
張揚也看出了趙國強的糾結,意味深長道:“國強,如果我是你,我就和這個耿千秋徹底劃清界限,這就叫大義滅親。”
薛世綸透過單向透視的玻璃窗仔細看了看裡面的管誠,耿志超在他身邊道:“你仔細看看,認不認識他?”
薛世綸搖了搖頭:“我從未見過他。”
耿志超道:“薛先生,他叫管誠,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和他自己的口供,他和最近發生的多起爆炸案有關,前兩天老東門汽車爆炸案就是他所為,在那場爆炸中……”
薛世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耿志超的話:“邢朝暉那件案子?你們這麼晚找我過來,無非是想證明一件事,你們想證明管誠是我派去的,我才是炸死邢朝暉的幕後真兇!”
耿志超沒說話,靜靜望著薛世綸。
薛世綸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跟你說過,我不會殺死邢朝暉,我也不會找任何人去殺他,沒有理由,你們國安辦案的思路的確有些問題,你們因為我和章碧君的關係而斷定我要為她報仇,又因為章碧君和邢朝暉的恩怨,推斷出我要殺死邢朝暉為她報仇,可是你們有沒有動過腦子,我是一個守法的商人,我有良好的家世,我不是罪犯,我也從未做過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這個人我不認識,我發誓我從未見過他。”
耿志超道:“可是他卻承認是你僱用了他。”
薛世綸道:“任何事都會留下痕跡,說我僱用他,我用什麼僱用他?金錢?你們可以查我的賬目,我和他之間又沒有金錢上的往來?真是笑話,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把我找來調查,如果他說克林頓僱用了他,你們會不會去美國把克林頓給叫過來?”
耿志超被薛世綸問得啞口無言,事實上單憑管誠的一面之詞,的確無法斷定這件事和薛世綸有關聯。
薛世綸道:“我和章碧君算得上是知己好友,但是我從未想過要替她去報仇,她死了這麼久,到現在你們都沒有查清楚她被殺的真相,卻把精力投入到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指望你們這些人破案根本是癡心妄想。”
耿志超道:“用怎樣的方法去查案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你無關。”
薛世綸張開手臂,撇了撇嘴:“如果你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搔擾我,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閒事,有些事已經擺在面上了,如果你們看不透,我不妨教你們點東西,管誠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炸死邢朝暉的目的就是想把矛頭轉移到我的身上,這個人很陰險,他對你們這幫人的思維琢磨得很透,你有沒有發現,你們多數時候都是被他在牽著鼻子走?”
耿志超道:“可管誠的口供上寫的是你。”
薛世綸微笑著站起身來:“拿出事實,他是個罪犯,他的話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如果他的話可以成為法庭證供,那麼你們可以逮捕我,我薛世綸絕無怨言。”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我該走了,我之所以來配合你們調查,第一我問心無愧,第二我不想驚擾我的家人,還有,我想我沒必要這麼晚了還把我的律師叫來吧?”
耿志超點了點頭。
薛世綸道:“你們柳主任真是個老滑頭,我來這麼久他都不露面,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我這個老朋友?”
耿志超道:“這件事柳主任並不知道。”
薛世綸呵呵笑了一聲,他環視四周道:“他不點頭,你們敢上門把我請到這裡?老柳啊老柳,這麼多年的朋友,難道你也不相信我的為人,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好意思跟我見面,算了,知道你喜歡裝孫子,我先走了。”
兩名國安工作人員趕緊上前一步,耿志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下去。
薛世綸微笑道:“耿先生,沒其他的事情我回去休息了。”
耿志超低聲道:“恕不遠送!”
薛世綸離開之後,右側牆壁上的隱形門緩緩開啟,耿志超走了進去,裡面的沙發上坐著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
耿志超恭敬道:“柳主任,剛才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看到了,也聽到了。”
耿志超道:“管誠一口咬定就是薛世綸僱用他做得這些事。”
柳主任低聲道:“管誠和邢朝暉沒有太多交集,他和章碧君之間也少有交往,如果說因為過去的仇隙而報復,的確牽強了一些,不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認定薛世綸僱用了他。”
耿志超道:“我已經讓人調查管誠的帳戶,查找有無和薛世綸相關的轉賬記錄。”
柳主任道:“誰也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薛世綸剛剛的那句話的確有些道理。”
“哪句話?”
“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他,管誠的背後或許就是他的敵人,官場和商場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薛世綸經商這麼多年,也難免會有幾個仇人。”
耿志超道:“柳主任,人間宮闕的事情怎麼處理?”
“地方公安不是已經介入了嗎?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用干涉過多。”
“可是西京區分局把耿千秋給扣起來了。”
柳主任皺了皺眉頭道:“沒理由啊,耿千秋的背後有趙永福在支持,誰給了西京分局這麼大的膽子,他們居然不怕得罪趙永福?”
耿志超道:“聽說是趙副市長親自下得命令。”
柳主任歎了口氣道:“我本以為這件事很單純,可是怎麼就突然捲進來這麼多的重要人物,志超,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一定要謹慎。”
耿志超道:“李主任剛才打電話詢問了耿千秋的事情。”
“這些事別跟我說,你自己看著辦。”
耿志超道:“關心這件事的人很多,我恐怕應付不來。”
柳主任道:“抓住管誠,可謂是大功一件,雖然我是你的上級,可是我不能做太多的干涉,否則就是搶你的功勞,志超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的。”
耿志超望著這位上司,心中頗為無奈,聽聽人家這話說的,滴水不漏,看似體諒自己,實則是把責任全都推給了自己,耿志超明白,自己的麻煩事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