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面子

今天中午的飯局是徐建基做東,一臉幸福的洪月在他身邊相伴,兩人已經定下了結婚的日子,今天吃飯就是為了通知張揚他們。

張大官人聽說這事兒馬上就道:“恭喜啊,你們以後幹點啥事兒就合法了!”

洪月俏臉一紅啐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薛偉童笑道:“三哥,我原本還以為要先喝你和嫣然的喜酒,想不到二哥搶先了。”

徐建基道:“我們十二月十二日結婚,婚禮地點定在海南,老三,這個伴郎非你莫屬了。”

薛偉童舉手道:“我要當伴娘!”

徐建基道:“你少添亂,你是跟著我這邊的,伴娘當然是新娘子自己找。”

洪月道:“我把總政最漂亮最當紅的兩個青年歌手叫來。”

薛偉童道:“別啊,我三哥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給他創造了這種機會,肯定又要有無辜少女遭殃。”

張揚道:“我呸!我是那種人嗎?我現在修心養性,不知道有多純潔。”

徐建基道:“每個人的純潔標準都不一樣,三弟的境界不是我們這種正常人類能夠理解的。”

“罵我?我聽出來了,你罵我!”張大官人佯裝生氣道。

薛偉童跟著煽風點火:“罵得就是你這種花心大蘿蔔,真不知道嫣然怎麼會看上你?”

“有沒有搞錯,我是你三哥啊!”張大官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卻是省長周興民打來的,周興民這段時間都在京城開會,張揚此前和他匆匆一晤,並沒有詳談,周興民打電話來只說是有急事,讓張揚來他家裡一趟。省長召喚,張大官人當然不敢怠慢。放下電話向幾個人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今兒要讓大傢伙掃興了。”

徐建基問明發生了什麼事情,點了點頭道:“你趕緊去吧,正事兒要緊。”

張揚並不是第一次來周家,可周家仍然對他意味著一個神秘的所在,且不說周老和喬老薛老一樣都是政壇顯赫一時的人物,單單是周家在政壇上的傳承已經是讓多數人仰望的存在,周興民是周家第三代最出類拔萃的政治人物。年紀輕輕已經是平海省長,他的政治前程被大多數人看好。

張揚來到周家的時候,周興民正在客廳內陪著一個老太太說話,看到張揚進來,周興民道:“張揚,你來得正好。老爺子今天晨練的時候不小心把腰給扭了,聽說你對這方面的治療很拿手,所以請你過來。”

張揚這才知道周興民把自己叫來是為了私事,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其實他這段時間做了不少讓周家為難的事情,雖然都不是針對周家,可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給周家製造了麻煩。

周興民向身旁的老太太道:“媽,您先坐著。我帶張揚過去。”

張揚聽他對老太太的稱呼。趕緊過去打招呼:“大娘好!”他是真不認識這位老太太。老太太慈眉善目,朝他笑了笑。也沒多說話。

張揚跟著周興民來到後院,周興民道:“剛才那位是我奶媽!”

張大官人一聽腦袋嗡地就大了,搞了半天原來是周興民的奶媽,他奶媽豈不就是謝坤舉的親娘?難道謝家老太太此次前來是為了謝坤舉的事情?周興民既然沒有說明謝家老太太的來意,張大官人自然也不方便多問,跟著他來到周老居住的地方,看到周老正側身躺在床上看書。

周興民道:“爺爺!”

周老嗯了一聲,並沒有轉身。

周興民道:“我給您請大夫來了。”

周老道:“小題大做,都跟你們說過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他放下書,想要轉過身來,卻不小心牽動了腰傷,痛得倒吸了口冷氣。

周興民和張揚慌忙走了過去,幫助周老轉過身子,又扶著他坐了起來。

周老這才看清請來的是張揚,他不禁笑了起來:“這不是張揚嗎?對了,我倒是聽老喬說了,你在中醫上頗有造詣,老喬還把你教給他的調息養氣的法子教給了我。”

張揚笑了笑道:“難得周老還記得我。”

周老故意板起面孔道:“怎麼?當我老糊塗了?我這記憶力絕不比你們年輕人差。”

周興民把張揚帶到周老面前就馬上回去陪奶媽去了。

周老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張揚坐下。

張揚笑道:“不急,我先幫您老看看。”

周老指了指自己的腰部左側,張揚挨著他的身邊坐下,伸手在他腰部觸碰了幾下,找到了痛點所在,笑道:“不妨事,只是普通的扭傷,我幫您老揉捏兩下就好。”

張大官人說著就行動起來,他的按摩手法極其高超。沒兩下周老就感覺腰部輕鬆了起來,按摩了五分鐘左右,張揚笑道:“您老站起身試試。”

周老嘗試著站起身,看得出他很小心,不過當他走了兩步,又活動了一下腰部,確信自己的腰傷竟然完全好了,不由得驚歎起來:“張揚啊張揚,你真是厲害啊,中醫院的那幫名醫又是按摩又是拔罐,都不見效,你隨便捏兩下居然就好了。”

張揚笑道:“您老這話我可不認同,我不是隨便捏兩下,我捏這兩下也是花費了多年的寒暑苦功方才煉成的。”

周老大笑道:“不壞不壞,老喬果然沒有騙我,你小子真有一套。”

張大官人心說,您老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周老和張揚閒聊了幾句,沒有一句和最近的事情有關,張大官人原本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生怕周老提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可後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周老這種境界不可能跟他談這些事,自己以為最近在京城鼓動風雲,可在周老眼裡或許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張揚在周老房間內逗留了半個小時後告辭離去,來到外面,看到周興民迎面走來,張揚笑道:“好了,周老沒什麼事情。”

周興民點了點頭,陪著張揚一起來到外面:“你吃飯沒有?”

張揚實話實說道:“剛剛吃到一半,接到您的電話我即刻就趕來了。”從另一方面也表達出對周興民電話的重視。

周興民微笑道:“我請你吃飯!”

張揚道:“不了,我還是回去吃吧。”

周興民道:“我已經讓廚師準備好了!”

張揚看到他誠意相邀,於是就點頭答應下來,跟著周興民來到餐廳,看到桌上已經擺上了四菜一湯,想不到周家平時吃飯也按照國家規定的接待標準來。

周興民知道張揚善飲,開了一瓶五糧液,張揚搶過酒瓶給他先倒上了。

此時廚師端著一大盤剛剛蒸好的螃蟹送了上來,張大官人這才知道今天的重頭菜在這裡。

周興民道:“這是別人給老人家送來的螃蟹,他不吃,家裡平時也沒那麼多人,你來了剛好招待你。”

張揚笑道:“周省長太客氣了,對了,謝大娘呢?”

周興民道:“她回去了!”

張揚陪著周興民喝了一杯,心中琢磨著,省長大人請自己喝酒應該不只是表達謝意那麼簡單,剛剛謝家老太太過來,肯定也是為了串串門兒,聯想起謝坤舉現在的麻煩事兒,估計老太太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周興民道:“我後天回平海,一起回去嗎?”

張揚道:“我也打算回去呢,不過還沒定下來哪天,再說,我去濱海,您去東江,咱們也不是去一個地方。”

周興民笑了起來:“你在京城呆了不短的時間了吧,這麼喜歡京城,乾脆調來當駐京班主任嘍。”

張揚明白周興民這句話不僅僅是玩笑,他跟著笑了起來:“我過去就幹過駐京辦,當時因為在京城裡找不到存在感,所以才回到了地方,現在回頭看看,還是地方好,至少沒有那麼多的約束和顧忌。”

周興民道:“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

張揚道:“我不是金子,我也就是塊板磚,能給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已經是我的最大快樂,我真沒指望能發出多大光芒。”

周興民道:“板磚的作用也不僅僅表現在建設上,有些時候,板磚可以當成武器。”

張大官人聽出來了,周省長這話似乎在暗示什麼,張大官人沒接茬。

周興民道:“現在外面都在傳言,說你一手搞掉了人間宮闕,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張揚笑道:“跟我有啥關係,那都是國安和公安聯手干的,我跟耿千秋又沒仇沒恨的。”

周興民道:“我聽謝坤舉說,當天他在那裡見到你了。”

張大官人心說,您終於耐不住性子,把話引入正題了,可這事兒不賴我啊,我哪知道謝坤舉在那裡風流快活,我是去抓管誠的,誰讓那倒霉蛋撞到槍口上了。他笑道:“您不說,我幾乎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了,如果不是被我遇到了,恐怕他早就被人給炸死了,雖然炸彈不是我拆的,可我勉強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吧。”

周興民微笑道:“應該是,不過謝坤舉現在可是有點生不如死啊!”

張大官人暗道:“他生不如死干我屁事!”可當著周興民的面,這種話是斷然不能說出口的,張揚道:“周省長,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謝坤舉的人品有些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著周興民的臉色,發現周興民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生氣。

周興民歎了口氣道:“我自小由奶媽帶大,在我心中我和坤成、坤舉和親兄弟一樣,我也知道坤舉做錯了事,但是奶媽這麼大年紀了,她登門過來求我,我又怎能不給她老人家這個面子。”

周興民這樣說反倒讓張揚對他肅然起敬,一個人無論官位多高,財富多少,有些根本是絕不能忘的,孝是人之根本,一個人如果對父母都不孝敬,你很難想像他會對別人怎樣。

張揚道:“周省長,我也不瞞你,人間宮闕的事情我並非是針對謝坤舉,耿千秋窩藏管誠,而管誠和多起爆炸謀殺案有關,所以國安才會對人間宮闕採取行動,在行動的過程中,我跟著國安特工追擊管誠進入秘密通道,發現謝坤舉和一個三陪女郎被捆在了一起,管誠在他們的身上安放了定時炸彈,如果不是國安拆彈專家出手,謝坤舉早就化成灰燼了。”張大官人認為謝坤舉非但不應該恨自己,反而應該感激自己才對。

周興民道:“當時的情況我也知道,可你不該將他的照片交給趙柔婷,古人云,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你弄得人家夫妻不和,兵戈相見,這種做法是不是有欠考慮啊?”周興民也沒責怪張揚拍謝坤舉的照片,他覺得,你拍了就拍了,畢竟你和謝坤舉過去有仇,可事情沒必要做得那麼絕。還要把照片交給人家老婆。搞得現在趙柔婷和謝坤舉反目為仇,走到了離婚的地步。

張揚道:“周省長,看來你並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承認拍了謝坤舉的照片,可我也救了他的姓名,我前腳離開人間宮闕,他後腳就派人跟了過來。攔住我的汽車,意圖對我不利。”

周興民心說那也是你逼得謝坤舉走投無路,他方才出此下策。

張揚道:“其實趙柔婷和謝坤舉離婚並非是因為這件事,這些照片只不過是導火索罷了,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說,趙柔婷一直身體不好。謝坤舉表面上對她關懷備至,可實際上卻給她服用慢性毒藥。”

周興民顯然沒有想到謝坤舉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他皺了皺眉頭:“怎麼會這樣?”

張揚道:“趙柔婷早就知道這件事,他們夫妻之間的裂痕早已形成,離婚是早晚的事情。”

周興民歎了口氣道:“果然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張揚道:“我對插手他們兩口子的事情本來就沒什麼興趣,可我這個人又眼裡揉不得沙子,看見不平的事情總是忍不住。”

周興民道:“這件事不怪你。”

張揚道:“周省長,無論怎麼說。這次我都有錯。我這人衝動起來往往不考慮後果,謝坤舉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我多少也應該顧及您的面子,對不住,真的對不住。”

周興民被這小子弄得頗有點哭笑不得,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張揚,其實換成我處在你的位置可能我也會這麼做,算了,這事兒我也管不了,不過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他們兩口子會鬧到如今的地步。”

張揚心中明白,周興民心裡未必像嘴上說的那樣,自己這次把謝坤舉整得這麼慘,事實上已經掃了周興民的面子,他琢磨著此地不宜久留,又陪著周興民聊了會兒話,裝出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呦,壞了,我約了公安方面去瞭解情況,只顧著陪您聊得高興,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周興民道:“趕緊去,千萬別耽誤了正事兒。”

張大官人趁機起身告辭,周興民送他出門的時候,正看到身穿警服的周志堅回來了。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張大官人和周志堅之間已經發生了多次摩擦,周志堅看到張揚居然在自己家門出現,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他盯住張揚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張大官人向周興民笑了笑道:“周省長,我先走了!”他壓根就沒有搭理周志堅。

周志堅氣得臉色發青,衝上去想找張揚理論,卻被周興民一把揪住了耳朵。

周興民將周志堅拖到了院子裡,這才放開手。周志堅揉著發紅的耳朵,滿腹委屈道:“我說五叔,您幹嘛這是?”

周興民道:“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小子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又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周志堅道:“他也算是客人?五叔,您是不知道,他根本就是個危險分子,別怪我沒事先提醒您啊,以後最好離他遠點兒。”

周興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子簡直是不可理喻。”

周志堅道:“坤舉叔就是被他給坑了。”

周興民道:“你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

周志堅道:“滿世界都知道了,根本不用打聽。”

周興民本想教訓他兩句,此時警衛員過來,告訴他老爺子要見他。

周興民瞪了周志堅一眼道:“你小子給我等著,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周興民來到後院,看到爺爺正在院子裡漫步,看來張揚的醫術果然靈驗,老爺子已經完全康復了。

周老停下腳步環視這滿院的秋菊,輕聲喟歎道:“秋菊雖美,可是花期短暫。”

周興民來到他身邊,微笑道:“其實短暫也是美好的一部分,正是因為短暫所以才顯得珍貴。”

周老轉身看了他一眼:“奶媽走了?”

周興民點了點頭。

周老雙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後:“她找你是不是為了她的兒子?”

周興民道:“奶媽從來沒有求我幫過忙,這次坤舉真得遇到麻煩了。”

周老瞇起雙目,菊花的輪廓在他的視野中模糊了起來,融合成了大片的單純色彩,他低聲道:“任何麻煩都是自己找來的,一個人解決不好自己的麻煩,就會帶給別人麻煩,一個人想幫助別人解決麻煩的時候,其實就是自找麻煩,當然,也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幫。”

周興民默默品味著爺爺的這句話。

周老道:“剛才志堅那小子在外面嚷嚷什麼?”

周興民道:“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周老道:“別人是年齡越大,耳朵越不好用,我卻恰恰相反,聽到了很多不願意聽的事情。”

周興民道:“坤舉的事情我已經瞭解清楚了,錯在他自己,和別人無關。”

“既然錯了,就得為錯誤承擔責任,謝家這兩兄弟都有些不安分,你有時間應該找他們談談,雖然他們不是周家的子孫,可外人眼裡,他們的很多行為都代表著我們的意思。”周老歎了口氣道:“人老了,越來越在乎的是面子,我這輩子兩袖清風,臨老更不想被這些無聊的事情所困擾。”

周興民道:“爺爺放心,我會解決好這件事。”

周老道:“志堅那孩子頭腦太簡單,聽說他最近和小傅家的孩子走得很近。”

周興民道:“年輕人總是要有幾個玩伴的。”

周老微笑道:“憲梁家的孩子很聰明,同齡人中本應算得上出類拔萃,過去也給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說到這裡周老停頓了一下:“不過這孩子既然能和志堅玩在一起,應該是我高估了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如果不是一類人,那麼就是他覺得志堅好欺負。”

周興民已經聽出周老對傅海潮利用周志堅的行為頗為不爽。

周老道:“我一向對你們要求嚴格,志堅那一代我是沒有精力去管得,可不管又不行,我不能讓別人在背後指指戳戳,你們在周家全都是孩子,可走出去全都代表著周家的形象,周家的子弟是懂得規矩的。”

周興民道:“爺爺放心,我會好好教訓志堅。”

周老道:“我過去喜歡多管閒事,總覺得自己能多管一件事,這世上就會少一件麻煩事,可後來才發現,管的越多,事情就越多,麻煩也就越多,古人有雲無為而治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我是懶得管事,遇到事情躲開十萬八千里才好,你說我這是不是怕事啊?”

周興民道:“爺爺,您有沒有聽說津海最近正在嚴打?”他的話題從眼前的事情突然轉移到了靜海,轉移到了喬振梁的身上。

周老微笑道:“振梁去津海之後倒是做了不少的實事,最近新聞上總是看到他,我本以為他離開平海之後會一蹶不振,真是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很有些能耐的。”

周興民道:“您老最近和喬爺爺還經常下棋嗎?”

周老搖了搖頭:“下了幾十年,彼此的棋路都很熟悉了,反正不是我贏就是他贏,大不了就和棋嘍!你這一說,我才想起,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和老喬下過棋了。”

張揚原本想去找於強華瞭解最新進展,可國安那邊卻先打來了電話,說是有情況向他反饋,張大官人以為從管誠那裡取得了進展,他第一時間來到了國安總部,被人領進了耿志超的辦公室。

張揚之前曾經來過這裡,過去這裡屬於邢朝暉,難道意味著耿志超已經升職?張揚看了看周圍道:“恭喜耿主任榮升!”

耿志超道:“我可沒陞官!”

張揚在他對面坐下了:“管誠招了沒有?”

耿志超歎了口氣道:“他的嘴巴很緊,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薛世綸指使他幹的!可通過我們對薛世綸的調查,他和這件事應該沒有關係。”

張揚道:“如果你們的調查結果正確,那麼就是管誠想要嫁禍給薛世綸,究竟什麼人那麼恨他?”

耿志超並沒有回答張揚的這個問題,他給張揚沖了杯咖啡,輕聲道:“有件事我有必要通知你一聲,伍得志被我們暫時控制起來了。”

張大官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什麼?你們憑什麼把伍得志給扣了?”

耿志超道:“你先別忙著發火,我問你,當年文浩南在北港擔任公安局代局長的時候,他的汽車被炸是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聽他提起這事兒,頓時有些明白了,當年為了把文浩南從北港嚇走,張大官人不得不出此下策,以汽車炸彈驚動羅慧寧,從而迫使文浩南不得不離開北港,這件事一直是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他本以為事情早就過去,再也不會有人深究,卻想不到如今隨著管誠的落網,這件事被舊事重提。

張揚道:“我怎麼知道?我一不是公安而不是國安,調查這件事的責任在你們啊!”

耿志超道:“管誠幾乎承認了所有的爆炸案,唯獨這件案子,他堅持說和他無關。我們將爆炸現場的詳情給他看。他指出幾個疑點,認為這次的爆炸並非是傷人為主,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炸毀車輛,而且根據爆炸的範圍和控制的精確性判斷出,有能力完成這次爆炸的只有少數人,從國安出身的應該只有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伍得志。”

張大官人心中暗叫不好,這幫人真的查到了關鍵所在,伍得志和管誠之間的確稱得上知己知彼,對彼此的爆破手法都非常熟悉,張揚當然不會承認,他怒道:“我真是佩服你們的頭腦。管誠的話也能信?管誠現在最恨的就是伍得志,如果不是伍得志出手,他或許早已逃脫了,他當然想把伍得志拉下水,捏造出這件事誣陷伍得志也很正常。”

耿志超道:“可是在那段期間,管誠並不在北港,他在雲安製造了一起爆炸事件,我查看了一下時間。基本上排除了管誠在北港作案的可能。”

張揚道:“就算不是他幹的。也不能證明是伍得志干的,你們這根本就是冤枉好人。伍得志為你們立了功,非但沒有得到你們的表彰,反而要強加給他一個罪名,這他媽還有王法嗎?還他媽有公理正義嗎?”張大官人氣得拍起了桌子。

耿志超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非常冷靜,看到張揚生氣,他反而笑了起來:“我說你冷靜點好嗎?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連拍桌子都用上了,你下一步是不是要打人啊?”

張揚怒道:“我不打老年人!”

耿志超心說好嘛,我都被你歸到老年行列了,他歎了口氣道:“文浩南坐車爆炸不是小事,當時我們局裡特地針對這件事成立了專案組,一直都在跟進,表面上好像已經淡忘,可事實上調查工作從未停止過。”

張揚道:“愛查不查,別冤枉好人就行!”他心知肚明,這事兒估計蓋不住了。

耿志超道:“我們會找所有當事人問話。”

張揚道:“吃飽了撐的,管誠這麼大的案子不去查,盡在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花費精力,純粹是糟蹋納稅人的血汗錢。”

耿志超道:“你和文浩南那時候關係非常僵,當時你是不是特別想他離開北港?”

張揚怒視耿志超:“你什麼意思?再胡說八道,誰我也不給他面子。”

耿志超道:“你不用威脅我,我這麼問全都是因為工作,正是這場汽車爆炸案直接導致了文浩南的調離。”

張揚道:“你在暗示這件事和我有關?”

耿志超道:“不是我暗示,是有人這麼認為。”

這個人就是文浩南,當國安將他叫過去瞭解情況的時候,文浩南馬上就做出了判斷,他一直對離開北港之事耿耿於懷,那次的汽車爆炸案始終是藏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他終於看清了這件事的本質,雖然伍得志沒有承認,張揚也不會承認,但文浩南也不是普通人,他從事刑偵工作多年,從目前得到的這些情況已經推斷出爆炸案是張揚所為無疑,其實在文浩南的心中一直都將張揚視為頭號懷疑對象。

張揚本想見伍得志一面,可是卻被耿志超拒絕,目前伍得志正在接受國安內部的問話,其中就包括扯謊環節,不允許任何外人和他接觸,張大官人知道目前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也不是耿志超能夠決定的,就算他鬧也是沒用,而今之計,希望伍得志能夠順利通過扯謊環節,當然其他工作也是必須要做的,

耿志超並沒有為難張揚,畢竟大家相識一場,更何況伍得志也沒有將張揚供出來。最多說張揚有嫌疑,誰也不能認定他有罪。

耿志超對張揚還算客氣,問完情況之後,親自把張揚送出門外,來到電梯門前,張揚停下腳步:“老耿,伍得志那邊肯定是無辜的,我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

耿志超道:“你放心吧,伍得志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公正處理。”他抿了抿嘴唇,壓低聲音道:“不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是不是通過其他渠道跟上頭打聲招呼。”

張大官人明白了耿志超的意思,耿志超是在暗示他通過上層渠道來給國安一些壓力,從這一點上看,耿志超還是不錯的。

電梯來到他們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之後,文浩南在一名國安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了出來,他也沒有想到會和張揚狹路相逢。

如果說過去文浩南對張揚還能裝成陌路擦肩而過,可在北港汽車爆炸案明朗之後,文浩南的心態顯然發生了轉變,他怒是張揚:“怎麼?被抓起來了?”

張揚笑道:“我又沒犯法,誰抓我?我正打算離開,老耿,我走啊!”張大官人不想和文浩南多做糾纏,舉步準備離開。

文浩南道:“究竟是世界變了,還是人變了?做事難道一定要不擇手段嗎?”

張揚沒有回應文浩南,他走入電梯關上了電梯門。張揚明白這件事一定瞞不過乾爹乾媽的耳朵,不知這次的事情會給他們怎樣的震動。

羅慧寧聽兒子說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她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張揚不可能這麼做!”

文浩南道:“媽,你不要再被假象迷惑了,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做每件事都有他明確的目的性,這個人野心很大,之所以和我們家走得那麼近,還不是因為我爸對他的仕途有所幫助,不然他何至於表現的如此乖巧?”

羅慧寧道:“浩南,讓你離開北港本來就是我的意思,跟張揚無關!”

文浩南道:“如果不是那顆汽車炸彈,你們又怎會想盡辦法讓我離開?媽,你把他想得太善良,一直以來你都被他蒙蔽,他只是在利用你們,現在他又攀上了喬家,他根本就是一個趨炎附勢之輩。”

羅慧寧道:“浩南,你能不能冷靜一些,張揚從頭到尾,又有什麼時候對不起咱們文家?”

文浩南道:“我姐的事情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姐何至於再次陷入昏迷狀態?如果不是我姐足夠幸運,只怕早已死在了他的手裡,秦萌萌的事情怎麼說?他居心叵測,非得要將我和秦萌萌拆散……”

羅慧寧怒道:“你胡說什麼?如果不是張揚,你姐根本就不會甦醒,她之所以出事,全都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我不怪他,我也從未怪過他。至於秦萌萌,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你,張揚沒有拆散你們,是我讓他勸你放棄,我不想你執迷不悔,張揚是為我分憂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我就知道你會為他說話,媽,你早就知道何雨濛就是秦萌萌,你還幾次出手相助,幫助她脫離困境。這段時間何家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麻煩,你認為張揚好,所以甘心為這個乾兒子做很多違反原則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爸?有沒有想過這些事帶給了他多大的困擾?”

羅慧寧幾乎不能相信這些話是出自於兒子的口中,她睜大雙目,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她從未懷疑過自己兒子的品行,可是此時她忽然動搖了。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