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問題是,這樣解釋就通了2唐小舟覺得仍然不通。就算翁秋水想在辦公室偷情,谷瑞開也不會幹這種事吧。以唐小舟對谷瑞開的瞭解,她並不是一個深情的人,更不是一個性慾強烈的人。唐小舟相信,她之所以和翁秋水走到一起,既不是為了滿足感情的需要,更不是為了滿足性慾的需要,而是為了滿足權欲的需要,至少在最初是為了滿足權欲的需要,至於後來是否轉化成了感情,或者部分轉化成感情,他還真的無法評估。另一方面,活生生的事實擺在自己面前,別說他們的事,曾被章紅撞到,自己也曾有一次差點撞上了。他始終覺得,這些事,並不符合谷瑞開謹慎的性格。另一方面,他又異常困惑,難道說,谷瑞開性格中還有很多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否則,無法解釋這一連串的異常了。他正想著這事,余開鴻踱了進來,人還在門口,聲音已經傳出。他說,小舟,怎麼啦?你臉色不太好。唐小舟莫名其妙,暗想,自己臉色不太好嗎?不會吧。余開鴻見他不回答,又說,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唐小舟想,不至於吧,昨晚和冷稚馨聊天,確實轉鍾才睡,那也睡足了五個小時呀。自從當了秘書之後,晚上睡五個小時是常有的事,有時甚至更短,他從來也沒有精神不佳的情況吧。唐小舟說,睡得還好呀。余開鴻說,別硬撐了,如果有什麼事,告訴我一聲。唐小舟目瞪口呆,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正考慮自己應該怎樣應對,他已經轉身離去,進了趙德良的辦公室。唐小舟坐在那裡想,余開鴻這幾句話,其實傳遞了兩個信息,其一,他認定唐小舟昨晚沒睡好,第二,他知道唐小舟的情緒很糟,此時的精神狀態,其實是硬撐著的。他心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動,難道說,章紅的事,已經傳到了廳裡?彷彿為了應證他的想法,手機短信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孔思勤發來的,莫名其妙的四個字加一個問號:是真的嗎?他回復道,什麼意思?她說,你老婆的事呀。他明白了,果然傳到了省委辦公廳。這一消息之所以傳得如此之快,一個根本原因就在於大家都認為谷瑞開仍然是他的老婆。這也充分說明,章紅之死,應該與谷瑞開有關。這可就奇怪了,谷瑞開怎麼會征進這件事裡?他再發一條短信,問道:你聽說了什麼?她回復說,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讓我撫慰你受傷的心靈。最初,唐小舟還以為這件事僅僅只是在省委辦公廳傳播,很快他就知道,事
件的傳播速度,比他預料的快得多也廣得多。時隔不久,唐小舟接到好幾個官場中人打來的電話,意思也差不多,勸他想開點,別太把那事放在心上。所有打電話的人,似乎都認定,唐小舟一定清趁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事實上,他完全不知道。他甚至後悔,和容易通話的時候,沒有將事情問得更清趁一點。他當然也可以打電話去詢問,但這樣做有意義嗚夕他有點拿不定主意。恰在此時,徐稚宮的電話來了。徐稚宮直接問他,師傅,那件事是真的嗚夕他們的關係雖然特別,但稱呼始終沒有改。唐小舟覺得這種稱呼真是好特別,既顯示了他們之間的親近,又表明她對他並沒有感情或者婚姻方面的要求。這個稱呼讓他覺得和她的關係非常輕鬆,沒有任何負擔。他問,什麼事是真的是假的?她說,師母的事呀,報社裡的人都在說這件事。唐小舟說,今天一整天,我聽到一些人神神叨叨的說了一些怪話,我也被搞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報社的人在說什麼?徐稚宮顯得很驚訝,說,你還不知道?說師母和那個什麼什麼水。算了算了,你既然不知道這件事,我就不給你打擊了。我知道,這種事對於你們男人是奇恥大辱。唐小舟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到底怎麼回事,你快點說呀。徐稚宮說,師傅,其實,這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現在這個時代,這種事也不算什麼事吧。就算師母和那個什麼水有什麼,你也沒有吃虧嘛。唐小舟有點惱火了,說,稚宮,你到底想說什麼?徐稚宮說,我是說,我是說。她將聲音放低了幾度,說,我是說,你不是還有我嗎?唐小舟說,我現在不想說這些,我只想你告訴我,他們到底是怎麼傳說的?徐稚宮說,可是,那些話很難聽呀,你真的想知道?唐小舟說,你說吧。徐稚宮說,那好,師傅,你找把持子坐穩,別摔著了。唐小舟明白徐稚宮心裡在想什麼,說,你說吧,我沒那麼脆弱。徐稚宮說,報社的人一早就說,昨天晚上,師母和那個什麼什麼水在辦公室裡做那個事。就是那個事,你知道吧?唐小舟說,繼續吧。
徐稚宮說,結果,那水貨的老婆闖過去了,把他們捉姦在床。不對,那裡沒床,只有辦公桌。把他們捉姦在辦公室了。他們害怕了,求女人放過他們,女人非常惱火,大喊大叫,要去告他們。那個什麼水貨急了,猛地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了窗口,她就從二十八樓上掉下去了。唐小舟說,這都是誰在胡說八道?徐稚宮說,還有比這個更難聽的。你想聽嗎?唐小舟問,什麼?徐稚宮說,他們說,其實,師母和那個什麼水早就搞到一起了。還說,有一次,你出差回來,因為事先沒有告訴她,結果,打開門進去,正好撞到他們兩人在一起。你當時說,你當時說。唐小舟說,我說什麼?徐稚宮說,不是我說的,是那些人傳說的。他們說,你在門口站了一下,然後說,你們繼續,我到那個房間去休息一下。至少有一件事,唐小舟算是明白了。章紅死的時候,谷瑞開應該就在現場,否則,也不至於傳得如此邪乎。下午,德山市就建市十週年慶的事,向趙德良專題匯報,晚上,趙德良出席德山市的活動,不需要唐小舟陪同。唐小舟抓住這個機會,和孔思勤一起吃飯。兩人不太敢招搖,選了城市邊緣的一家土菜館,要了一間包房。進入房間後,唐小舟有點迫不及待,問孔思勤,你到底聽到了什麼?孔思勤頗替他著想,說,還是先吃飯吧,如果打擊太沉重,你會不會連飯都吃不下?唐小舟笑了笑,說,你看我像吧?我這個人,受打擊能力還是可以的。孔思勤說,算了,我還是暫時別談這個話題。這種事,世界上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唐小舟笑說,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個女哲人。女哲人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口巴。孔思勤說,我是站在男人的角度說。天下男人都一樣,事不關己的時候,個個都是哲人,一旦事關己了,針眼大的坎都過不了。唐小舟說,哈哈,你就以女哲人的理論,來開導開導這些心眼比針眼還小的男人嘛。孔思勤說,這種事,其實也就是一個情和理的區別。男人對待別人的老婆和自己的老婆,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在他們看來,別人的老婆也是女人,是獨立
的個體,具有獨立的人格。但是,對待自己的老婆,看法完全不一樣,認為那是私人物權,自己已經通過合法途徑,取得了所有權。這種情形,有點像當年關國人去西部找石油,發現一塊土地,覺得那裡可能有石油,就在上面擂一根樹枝,向世界宣示其所有權的擁有。但這種方式,畢竟是脆弱的,遇到一個不講道德的人,把你擂的樹枝拔掉,再擂上自己的樹枝,將來,你怎麼找他征皮?你說是你先擂的樹枝?他說是他先擂。這種時候,肯定不是道德所能解決的,一定要訴諸武力。唐小舟再笑,說,你認為男人把他們征服過的女人,看成是他們的土地?孔思勤說,什麼征服?女人不是土地,不存在征服和被征服這樣的事情。人世間,男人和女人的遭遇,只是人和風景的遭遇。人永遠都是孤獨的行者,一輩子都在人生之路上孤獨地旅行。他們可能會遇到很多風景,這些風景,僅僅只是豐畜了他們的人生,調節了他們的情感。最初接觸一段風景,你會覺得這段風景太關了,獨步天下。你和這段風景日夜相守,最終可能相互生厭。這時候,你打起背包,去尋找另一段風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能說,你曾經到此一遊,這段風景便永久地屬於你。唐小舟說,你的意思是說,男人應該歡天喜地,因為有人欣賞他的風景,而他可以抽身去欣賞別的風景了?孔思勤說,你還是沒有明白,沒有風景是他的,也沒有風景是別人的。風景就是風景,是自然之物,對於風景而言,任何人,都只是遊客,只是過客。唐小舟說,你的意思是說,只不過在樹上刻下到此一遊幾個字?孔思勤說,若干時間之後,恐怕連到此一遊幾個字,也被風吹雨打去。唐小舟說,看來,我得想辦法在你身上刻上這四個字。孔思勤輕輕打了他一下,說,亂說,該打。